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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又要学刺绣吗
    梁照水在梅花树下练得入迷,就连海师叔走了,她都未察觉。

    这个音该如何拨,振幅才会小些。

    触弦的角度,该这样,还是

    梁照水遇到弹奏难题,想了想,又试了试,及至将音色调整到自己满意为止。孟朝笑她不必在琵琶上大费力气,学了也学不到精髓,但梁照水偏激不得,不让她学,她就一定要去学。植梅那般艰辛,她都能坚持下来,更何况是区区一个琵琶。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既知要努力,便要日日如此,不可懈怠。”一道严苛的声音在梁照水的身后响起,梁照水太熟悉这个声音了,不用回头看,她就猜到了,声音、脚步声,还有那独有的气息,甚至连他说话时脸上该有什么样的表情,梁照水都能想得出来。

    一、二、三梁照水数着拍子,抱着琵琶起来,并慢慢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她对面的七公子,距离不远不近,差不多再走个三步,她就能够到他了。

    “这个时辰,您还未就寝啊”被石子打怕了,梁照水战战兢兢地站着,倒不是她没骨气,而是她的骨气在七公子面前毫无作用。既无用,又多少是她长辈,她还要这骨气作甚

    七公子看着她,眼角泪痕已干,眼睛却因为哭泣还红肿着,这一次哭得比上次挨罚还多了半个时辰。她是寻得法子了,竟抱着他大腿哭嚎,毫无闺门女子该有的样。当然,以他的轻功,她原该碰不到他的,但为何每次,他被她哭得心烦意乱,然后迟疑了,然后被她逮住了机会,从扯着袖子哭,到如今的抱着大腿哭,她是一次比一次放肆。

    “我我是不是吵着您赏夜景了。”梁照水知道自己的琵琶声弹得有多难听,但没办法,作为初学者,她能磕磕碰碰地弹完一个曲子,已经尽力了。

    七公子不语。

    “夜里风凉,也无甚景致,七叔随便看看也早些回去。”

    七叔七公子无奈,每次她被罚怕了,就喊他七叔,对他万分恭敬。惊恐的小眼神,不屈的性子,佯装的乖巧,然后过了几日,她就故态复萌,上蹿下跳了。

    梁照水久久未等到七公子出声,想着这位大人平日心高气傲,说话吐字都是字字千金,她还是识趣些,行个礼,自个儿先走吧。

    “鸣蝉我会派人送去杭州。”

    这是向她解释吗,梁照水停下脚步,抱着琵琶又福了福身,“多谢七叔。”

    “你知道阿璇是何人吗”七公子问道。

    梁照水记得孟夫人的闺名有个璇字,但海师叔刚刚无意间说的阿璇是不是孟夫人,她不确定,也没细问。

    “不必怀疑,确是孟夫人云映璇,她与宇文海是同门师兄妹。当年孟夫人离开静海郡,便回了杭州,之后下嫁孟将军。因孟夫人喜欢梅花,成亲后,她也依然外出赏梅,孟将军虽想陪着她,但公务缠身,故而并非次次都能陪着孟夫人出游赏梅。”

    这番话为何跟她说,那位孟夫人与她何干,七公子要说,也该同孟朝说。梁照水满腹疑惑。

    “孟夫人与宇文海有个约定,每年梅花盛开之日,她会寄一枝梅花到宇文海手中。但那年孟夫人跳下孤山葬身西湖底,这个承诺也就断了。”

    怪不得她刚提到要给海师叔寄梅花,海师叔会那么激动。原来曾经孟夫人也这么承诺海师叔的。只是七公子提及的这些旧事是随口说的吗为何能准确地解开她心里的谜团,梁照水都要怀疑刚刚她和海师叔说话,七公子莫不是在偷听

    “宇文海后来得知,曾去西湖捞过孟夫人的尸身,还找过孟夫人之女。不想有人将孟姑娘送到了白夫人手里,白夫人瞒着宇文海又将她丢在了瓦肆。在这之前,静海郡没有人知道孟姑娘的身份,除了白夫人。”

    七公子边走边说,走得却是返回的路线,同在一个院落,梁照水只能抱着琵琶跟在他后面。

    梁照水听出来了,七公子是在说孟朝身世坎坷,孟朝可怜但她也不会道歉。

    “孟夫人师从白家,如今江南鲜有人知,白夫人却名满江南,怕是人死声名灭吧。还是我们植梅的好,一株梅历千年,代我们揽尽千年岁月。”梁照水转了个话题,“傅巡为何喊宇文海为师叔”傅巡是白夫人的弟子,宇文海是白夫人的师兄,怎么也该喊师伯啊。

    “白老爷死后,白夫人是代夫收弟子。”

    “所以,傅巡他们其实是白老爷的弟子。”梁照水了然道。

    “可以这么说。”

    七公子肯耐心地应答她,梁照水很开心,她是个知足的人,也不记仇,即便刚刚七公子罚得她比较重,还拿石子打她,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但现在七公子陪着她回来,她决定原谅七公子了。

    夜风拂过女子雪青色衣裙,青丝垂落在琵琶琴头,眼前的女子眸子纯净,权势富贵在她眼里如浮云,她看得洒脱,也看得透彻。若争,争得自然,若不争,也自然。七公子抚了抚身前的荷包,忽然问道,“你会刺绣吗”

    刺绣梁照水又是一阵头痛,才刚学上琵琶,又要学刺绣吗

    “我能不能过些日子再学”

    梁照水抱着琵琶,楚楚可怜地望着七公子,见他脸色逐渐地不悦,又见他手覆在荷包上,仿佛明白了几分,“我知道了,公子是不是想要换个荷包”

    七公子怔住,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慌乱。

    “这有何难,明日我去找个绣娘,帮您绣上一个”吓死了,还以为要她学刺绣。拿针吗,她也可以,但拿针哪有拿板锄顺手。

    “梁照水,你还真没让我失望。”七公子似笑非笑。

    “应该的,应该的。公子喜欢什么图案,梅花、兰花、荷花乌龟。”

    “乌龟”

    “不对不对,不是乌龟,哲儿才喜欢乌龟,公子怎么会喜欢乌龟。”梁照水被七公子低哼声惊吓,差点又哭了,“可是公子究竟喜欢什么图案啊,别让我猜了,我也猜不到。”

    “罢了。”七公子略有失落,“此事原就指望不上你。”

    “多谢公子不强人所难。”梁照水破涕为笑,“据我所知,沈家姐姐女红极好,绣什么像什么,改日我向沈家姐姐讨教,让她帮我绣一个荷包。”

    “好,很好”

    七公子抬手,梁照水当即将琵琶顶在脑袋上,“别打我,这里打坏了,你更得嫌弃我笨了”

    七公子莞尔,“是挺笨的。”

    “术业有专攻,如果让本姑娘教你们植梅,你们也不一定会。”她从这个年纪开始学,已经够有勇气了,还嫌弃她笨,梁照水嘟囔道,“学这么多,还要样样精通,又非进宫选妃。”

    七公子揶揄,“就你这姿容,皇妃与你无缘。”

    实话是实话,但也别说得这么直白,好在她梁照水心态好。梁照水不以为意,将抱着琵琶的胳膊换了个,本来琴头压在右胳膊,现在换了左胳膊。

    二人行走在庭院中,闲谈随意。

    淡淡的月光照在二人的身上,映出两道交叠的人影,而在他们的背后,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看着他们,黑暗寂静下,有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