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然推了推眼镜,他从贺秋渡的表情中读出来,对方应该在等他说点什么。
可,又有什么可解释的呢他就是不想把azure和林杳然关联在一起,甚至不愿让任何人知道,azure就是林杳然。
因为体质虚弱,只要天一转凉,没有热水袋就活不下去,结果被低温烫伤,伤口又痛又痒,很久都没有痊愈。
因为眼睛不好,每次去医院做复查,都要拼命压榨贫弱的视线,连蒙带猜,也不知是为糊弄医生,还是逃避视力持续劣化的事实。
林杳然的生活,就是由这些东西构成的。
包括被退婚。
即使做好被塞给哪个男人都无所谓的心理准备,也并不意味他就会心甘情愿成为被抛弃、被厌恶、被唯恐避之不及的那一方。
但是,azure帮他从这些事物中解脱了出来。
azure为他美化了它们,沉淀了难堪与尴尬,悬浮上来便都成了轻飘飘的旋律。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林杳然能彻彻底底地消失,只留下无所不能的azure。
贺秋渡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合作考虑,不想因为创作者的关系影响你的心情。”林杳然笑盈盈地补充了一句,“不信你问李兆。”
贺秋渡一瞬不错地盯着他,“你那天为什么要来李兆告诉过你我的行程,你应该知道参加订婚根本不在我的安排之内。”
“我为什么不能去”林杳然把手插进裤子口袋,没所谓地一笑,“其实,跟你没关系,他们让我去我就去了,就这么简单。”
“接下来呢,他们让你结婚你也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这么好的素材不去不就浪费了吗”
“不许去”
陡然提高的嗓音,伴随而来的是贺秋渡双手握住他肩膀的感觉,失去分寸感的力度让他忍不住皱起眉来。
“你有病吧,关你什么事”
他用力去掰贺秋渡的手,可徒劳无用,对方手劲大得吓人,几乎快勒碎了他这把老弱病残的细骨头。
意识到自己失态,贺秋渡稍稍松开些许,却依然没有放跑他的意思。
“林杳然,你写歌把脑子写傻了吧你能不能把自己当回事啊”
林杳然一怔,这样的话竟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实在有够好笑的。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当回事啊有谁把我当回事吗你有把我当回事吗还让李兆一本正经跑一趟,你偶像剧男主演多了吧”
仗着镜片的阻隔,他肆无忌惮地睁着已经泛红的眼睛,死死瞪视贺秋渡。对方先是一怔,然后摇了摇头,好像懒得再跟他这个不可救药的疯子废话,转身就走。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林杳然紧盯他的背影,决定把刀子狠狠捅进最弱点。“你把家里人逼你订婚的不满,还有找不到初恋的不甘心,全都发泄在了我身上。活该又不是我逼你订这个婚的,更不是我害你找不到那个女孩的”
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林杳然有点晕眩,视野模糊,各种情绪在胸腔横冲直闯,砰砰的心跳震耳又聒噪。
报应来得比想象中更来得更快。下一瞬,周围氧气迅速变得稀薄,他艰难地呼吸着,气息急促又沉重,喉咙里传来闷声呛咳。
贺秋渡走出不远,听声音察觉到不对,一回头,只见林杳然正是一副溺水般的痛苦模样。他快步折回,抬手贴上他的后背帮他顺气。甫一触上,只觉单薄如纸,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微微凸起的脊骨。
不正常地,贺秋渡竟然很想加重几分力度。
却还是愈发轻缓了下来。
林杳然本能地想挣开,但苦于没有力气,只能抓住他的胳膊,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我骂你,我道歉尾款,你还是要结给我”
贺秋渡眉毛跳了跳,差点就要发火。
他比林杳然高出很多,一垂眼就能把他尽收眼底。林杳然的脸颊已经红透了,红晕在瓷白的皮肤上渲染蔓延,一路红到耳尖和藏在衬衣领子后的修长颈项。
那只紧紧攀着自己衣袖的手也染上淡红。
薄薄的小叶子一样的手,指节绷得紧紧的,粉短透明的指甲红得生艳。
他喉咙莫名哽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无法言说、无法排解的难受。
“我回车里吃颗药就好了。”林杳然缓过来一点,只想着快点离开,又开始犟头倔脑地乱挣。
腰侧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圈住。
贺秋渡不让他走。
“我扶你过去。”
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明显的情绪,但手上的动作却有意无意地紧了紧。
林杳然妥协了。
现在他暂时撑不起平日里笑意盈盈、淡然沉静的纸壳子,整个人非常虚,就是被针戳破的纸老虎。
不过,他还是勉力不和贺秋渡挨得太近,拼命维持最后的倔强,看背影就像被挟持了一样。
华桦看到车窗边出现贺秋渡那张脸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
要命,不知道的以为是男狐狸成精了。
“我老板怎么了”她赶紧跳下车,见林杳然正有气无力地被男狐狸精圈在怀里,大脑直接宕机。
“药给我。”
华桦哆哆嗦嗦地捧出备用药盒,里面好多瓶瓶罐罐,只有久病成医的林杳然对它们了如指掌。
“老板,吃哪几种”
林杳然撑着昏沉的脑袋,刚想从里面挑拣,贺秋渡就已经眼疾手快地拈出两个小瓶来。
“波生坦片降低肺动脉压力,还有倍他乐克平缓心率过快,都是一次一片,对吗”
华桦急道“你不要乱来啊”
谁知林杳然竟轻轻点了点头。
见林杳然乖乖吃完药,华桦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基本短时间内就能恢复。
“把老板给我吧。”华桦朝贺秋渡伸出手。
贺秋渡俯下身,很小心地把林杳然抱扶进了后座。
华桦的手尴尬地在半空中顿了顿。
“那个你能不能让一下老板吃了这个药就要睡觉,我要给他枕个靠垫,调整下姿势,不然路上他会很难受的。”
贺秋渡并没有让开的意思,长腿一跨,跟着坐了进去。
华桦紧张地问“你想干嘛”
贺秋渡摇下一隙车窗,保持车厢内空气流通。
然后,他抱瓷般轻而有力地把林杳然捞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我抱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华桦开车,以后老贺开车
现在老贺希望华桦慢点开,以后摇摇哭求老贺慢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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