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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酸梅汽水
    青年的声音软软的, 还带着点儿鼻音,明明很好听,却惹得贺秋渡难受起来。不过,他也只当身旁的人说的是孩子气的梦话, 抑或梦呓般的孩子话。

    稍微调整了一下手臂姿势, 好让林杳然枕得更舒服些, 他又轻轻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卷翘睫毛, 密密的睫根往上一点儿, 是那颗浅色的小痣。

    依稀听过眼睛有痣的人很爱哭的说法,本该是耳边一晃而过的无聊话, 却在林杳然身上准确地应了验。这双眼睛偏又生得很美, 天生适合掉眼泪,越是哭, 越是晶莹透亮, 像月下盈盈的潭水。眼眶周围也不肿, 只是红得发艳, 像上了天然的戏妆。

    大概是,正因神明赐予他这么美的一双眼,才会让他经历这么多的伤心事情。

    贺秋渡眸色一暗,不禁想到了林杳然的母亲孟芸芙。

    孟芸芙昔年舞台上的影像如今再看,依然惊为天人。她正如保持着纯洁而成长的铃兰,或者说,是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的、理想的女性形象。

    而那双沉着万顷秋波的明眸仿佛某种宿命留下的表记,一模一样地继承给了她的孩子。

    太过美丽的事物, 结局也往往都异常令人心痛。只要有生命,人就会不断变得衰老,可是, 那样的结局那种平常而幸福的终结,神明又怎么会容许发生在她的身上呢所以,她早早地夭亡了,在最美好的年纪地离开了,神明用这种方式,永远留住了她的美丽。

    贺秋渡垂下眼帘,静静凝视熟睡在他怀中的青年。浓华的乌发与雪白的面容对比太过鲜明,美得毫无真实感,是一触即溃的水月镜花。他的杳杳,名字也好,容姿也好,都像一场随时都会飘摇远逝的美梦。

    梦终究是要醒的。

    那时,他会不会和他妈妈一样

    贺秋渡摇摇头,逼迫自己不再去胡思乱想。是啊,有什么值得不安的呢明明已经找到了朝思暮想的人,明明此刻,他就在自己身边,哪儿都不会去。

    这么想着,贺秋渡却不由自主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些,紧到林杳然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发出一点细细的小猫样的哼哼。

    还不够。

    不管多用力都不够。

    最好能揉入骨血,让他永远都不能离开自己。

    翌日,由于当天的节目录制是从下午开始,所以林杳然一直很安心地睡到了中午。贺秋渡准备好午餐进来的时候,他还蒙着被子呼呼大睡,四仰八叉地强占了整张床。

    连唤了他好几声,他终于慢慢睁开眼睛,垂头耷脑的动也不动,一幅仍眷恋于睡眠中的模样。贺秋渡把他从床上抱下来,提溜着他去卫浴间洗漱,他也全程昏昏沉沉的,直到在餐桌边坐下,才总算清醒过来。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啊”

    贺秋渡端了餐盘过来,把一大一小两个白瓷碗放到他面前,是荠菜鲜肉馄饨和橙子蒸蛋。

    “这个看起来好好吃。”林杳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黄澄澄的橙子蒸蛋吸引了。他舀起一勺放进嘴里,香滑细嫩的蛋羹顿时融化在舌尖,奶味十足,满口橙香。一会儿功夫,这颗圆滚滚的橙子就被他挖得一干二净。

    贺秋渡敲了敲那碗馄饨,提醒他不要光吃甜点,妄图逃避主食。

    于是,林杳然只得悻悻地握着白瓷勺舀馄饨汤喝。汤很鲜,飘着虾皮和紫菜,而且香油是最后才淋的,所以闻着也特别香。

    他呼呼地吹着,小口喝着汤,就是不肯动那些白白胖胖的馄饨。贺秋渡坐一旁看着,心想幼儿园小朋友吃饭都比林杳然表现好。没办法,他只得无奈而快乐地亲自给人一口口喂。

    馄饨包得个儿大,馅料也足,中间还有一颗完整的大虾仁。林杳然吃东西本来就慢,一个馄饨够他细嚼慢咽上好久。正吃着,他忽然有感而发地来了句“你真像我妈妈。”

    贺秋渡忍俊不禁,“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

    “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像。”林杳然也跟着笑笑,“这是一种形容,夸你呢。”

    确实,对林杳然而言,这不仅是夸人的最高等级,更是最贴切的表达。一个是全世界他最爱的人,一个是全世界最爱他的人。

    “回去之后,我能陪你一起去看她吗”贺秋渡问道。

    林杳然轻轻点了点头,“我妈妈肯定会很高兴的,就算在天上,她也还是喜欢热热闹闹的。”

    贺秋渡听着他这话甚痴,心中微涩。“现在应该还有很多粉丝惦念着她吧,大家都不会忘了她的。”

    林杳然摇摇头,“很多歌迷都想来我妈妈的墓地祭拜送花,但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妈妈葬在哪里。就连我妈妈当年嫁给我爸爸的事,现在也还是几乎没有人知道,因为我爷爷一直把消息锁得死死的。”

    贺秋渡默默。不知为何,林家和贺家一直对孟芸芙的事讳莫如深。前不久,自己还特意询问过父母,想从他们那儿了解一些孟芸芙的往事,谁知贺尧脸色当时就变了,还十分紧张地去觑方荷芝。结果就是,两人只说不清楚,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那以后我们就多去看看她,好不好”

    林杳然神色黯淡,“我妈妈葬在林家墓园里,不能随便进去。而且爷爷不喜欢我去看她,每次去看她都要费好大功夫。上次我去看她的时候,已经和前一次隔了大半年,连摆在墓碑上的花都枯得只剩枝子了。”

    贺秋渡心想这也难怪,林远枫注重现在家庭,不可能为去看望亡妻惹秦璇不痛快。所以,曾经拥有无数鲜花与掌声的一代偶像,如今唯有寂寞萧瑟的枯枝伴她长眠。

    “我有点害怕。”林杳然抬眼望过来,“我很怕自己和妈妈一样,很早就”

    剩下的话被及时吻住了。吻得既凶狠又急切,几乎带了点教训的味道。林杳然有点傻掉了,贺秋渡以前亲他的时候虽也来势汹汹,但从未像现在这么凶。连一直被温柔对待、照顾得很好的舌尖,都被咬出了淡淡的血。

    贺秋渡放开他的时候,他连呼吸都不会了。

    “不许胡说八道。”青年大手伸过来,像揉猫咪脑壳儿一样,薅了把他的后脑勺,又绕到前面来,轻轻按了按那软嫩的唇瓣,“痛啊”

    林杳然闷闷地“嗯”了一声,靠着他胳膊缓了会儿,然后小声说“我是真这么想的。等真到了那时,我想睡在妈妈身边,就算没人来看我也不害怕了。”

    贺秋渡扣紧他的手,嗓音压得很低,“杳杳,你不可以这么想。你的病早就好了,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嗯,我错了。”林杳然难得很乖地没有顶嘴,“我以前还什么都不知道,今后保证不这样了。”

    贺秋渡问“不知道什么”

    “有个人一直在找我,一直都没忘记我。”林杳然轻轻靠上他的肩膀,“知道我这样想,他会伤心的,我不想他伤心。为了他,我也得长命百岁才行。”

    贺秋渡蹭蹭他柔软的发顶,“不够。”

    林杳然反驳,“那不是老东西成精了”

    贺秋渡闻言不由失笑,低下额头去碰了碰他的前额,“不会的,杳杳是小仙女。”

    “滚你丫的。”

    “我认真的。”贺秋渡手又不安分了起来,惹得林杳然闹起了大红脸。“杳杳不是小仙女的话,怎么穿起裙子来那么好看,嗯”

    林杳然定了定神,“你别哄我,我知道你就想骗我穿裙子。”

    贺秋渡坦然承认,“没错。”

    林杳然没好气地瞪他,“变态。”

    “我不光想看杳杳穿裙子,杳杳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贺秋渡道,“就算你穿格子衬衫,我都觉得好看。”

    “等等。”林杳然一听觉得不对劲,“你意思是,我穿格子衬衫其实很难看咯”

    贺秋渡处变不惊,“没。”

    “你说谎。”林杳然忿忿道,“你以为我喜欢格子衬衫只是图它方便省事、经济实惠吗”

    贺秋渡镇定道“不。整齐划一是格纹的美感所在,必须要在细节上精心处理,才能得到完美的成品。而且,看似简单的图形,却能有千万种组合,简直像极了音乐。”

    “你是不是傻”林杳然无语,“当然是图它方便省事、经济实惠啊”

    贺秋渡“”

    林杳然忽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既然你那么喜欢格子衬衫,以后就跟我一起穿吧。”

    贺秋渡“”

    “喂,什么表情啊你”林杳然非常不满,“是你说我们要多加练习共同进步的,穿情侣装也是其中之一啊。”

    贺秋渡“”

    “算了。”林杳然露出受伤的表情,“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都不用风吹,就两步就散了。”

    贺秋渡“我穿。”

    林杳然“我从不勉强别人。”

    贺秋渡“我最喜欢格子衬衫了。”

    林杳然哼了一声,心里却非常得意。这个人还想哄自己穿裙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宇宙无敌大笨蛋。

    趁贺秋渡反悔前,他想先溜走,谁知刚抬腿就被人给拘了回去。对方就像逮到了一只自以为聪明的小猫,大手拢着他的后脖颈,轻轻松松地就把他摁倒在了沙发上。

    林杳然扯过一个靠垫抱在胸前,“你想干什么”

    贺秋渡看了眼手表,“我们还有一小时可以练习。”

    林杳然捂住嘴巴,“不行,还疼着呢。”

    贺秋渡勾起唇角,“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

    林杳然“啊”了一声,脑袋懵懵的,忽然回想起昨晚的事,脸腾地烧了起来,“不行不行,我、我还没缓过来”见贺秋渡倾身过来,他紧张地闭了眼睛。昨天是晚上,又黑漆漆的看不太清,他也已经快到达羞耻的临界点。现在是光天化日,什么都明晃晃的,他肯定会受不了的。

    耳边传来一声好听的轻笑。

    贺秋渡什么都没做,只是捧起他的脸蛋,响亮地啾了一口。

    左边啾完啾右边。

    林杳然看着贺秋渡怼过来的脸,虽然还是很英俊,但总觉得冒着点傻气。他嫌弃地伸手推拒,又被攥紧了手爪子,继续被大力啾脸蛋子

    忽然间,林杳然想到贺秋渡像什么了

    吸猫视频里的主人,都是这么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节目已经播出大半,该去的特色景点已经所剩无几。今天下午的录制地点之一,就选在当地有名的河峡谷。

    众人一下车,就觉凉爽的山风扑面而来。四周花草繁茂,河湾清澈透底,一眼望过去,满是森然凉意,瞬间抚平积郁的暑气。

    “这里的水怎么这么干净啊,连河底的鹅卵石都看得清哎哟”秦珊小心翼翼地在河滩上走着,忽然被人兜头泼了一捧水。回头一看,丁莎莎正弯下腰,笑嘻嘻地试图再次对她发起偷袭。

    “太过分了你”秦珊不甘示弱,泼水回击。

    不一会儿,带队的敏春领着换完衣服的俞磊和王成逸,迅速加入战场。几个人光着脚在河滩上追来赶去,玩得不亦乐乎。

    一团团水花在半空中散开,化作晶莹剔透的水珠,又被阳光照射,折射出耀眼的五彩光晕,衬着一群玩耍打闹的帅哥美女,实在是一副养眼至极的画面。

    林杳然坐在树荫底下,撑着下巴静静地欣赏着。

    忽然,脸颊一冰,他转过头,只见贺秋渡手里正拿了两瓶冰镇汽水,长腿一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给。”贺秋渡打开瓶盖,插上吸管,递到他面前。

    “谢谢。”林杳然接过汽水,玻璃瓶上还凝着水珠,吸一口冰凉酸甜,碳酸的刺激感在舌尖蔓延,他忍不住眯起眼睛,腿也小幅度地抖动起来。

    “你喝这个的反应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贺秋渡晃了晃汽水。这种汽水现在在大城市已经很难看到了,不过在十几年前的农村,这可是小卖部里稀罕的高级货。

    林杳然咬着吸管,“你连这个都记得啊”

    贺秋渡说“我还记得你当时喝的是这个系列的酸梅口味。”

    林杳然乜斜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一直在偷偷看我。”

    “最开始是因为你好看,所以才忍不住看你。”贺秋渡道,“后来是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你,所以能看一眼是一眼。”

    林杳然握紧饮料瓶,瓶身还冰得很,凉意刺得他的手指皮肤微微发痛。“对不起。”

    贺秋渡看着他,“好端端的道歉做什么”

    “如果这些年我能回来一次,说不定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林杳然睫毛一颤,露出些许苦涩笑意,“可事实却是,我连回忆起这里的勇气都没有,更不可能想到你或许一直都惦记着我。”

    “傻。”贺秋渡见他又蹙起眉头,伸手替他轻轻揉开眉心,“照你这么说,真正该道歉人是我才对。”

    林杳然不解,“为什么啊”

    “我不该离开。”贺秋渡薄唇绷紧,“我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来,谁知因这一念之差,从此与你失之交臂。”

    林杳然撑着脸侧望向他,“不想把我带走吗”

    贺秋渡摇头,“那就不能完成大师的要求了。”

    林杳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也信起了这个。”

    “是无稽之谈也好,是确有其说也罢,只要和你有关,我就不敢冒这个险。”贺秋渡握过他被饮料冻得有些发凉的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留在这儿我也无所谓。”

    “那我可不干。”林杳然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让他握着,“我巴不得早点摆脱那大师的阴影。”

    贺秋渡亲了亲他的手背,“好,我帮你。”

    林杳然吓了一跳,完全忽略了他话里的意思,只道“你注意点,虽然现在摄影组都在跟拍那边,但万一被拍到的话”

    指尖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怎样”

    林杳然红着脸小声道“全国人民都看得到”

    就在这时,秦珊他们几个跑了过来,后面跟着摄影师小哥的长枪短炮。

    “然然哥哥,你要不要一起来打水仗呀”秦珊明显玩嗨了,小脸红扑扑的,头发也被河水打湿了。林杳然见状,便递了块手帕给她,“先擦一下吧。”

    余光里,贺秋渡好像不悦地皱了皱眉。

    “你们坐这儿干嘛,还是河滩凉快。”丁莎莎也发出邀请,“那边风景也比这儿漂亮。”

    “是啊。”俞磊补充道,“敏春说待会儿给我们拿几个鱼竿,钓上来的鱼晚上露营的时候还能做烤鱼吃。”

    “看不明白吗”

    林杳然感觉手指一紧,被贺秋渡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握在掌心,然后,只听他淡声道

    “我们在谈恋爱。”

    “噗”林杳然一口酸梅汽水差点没喷出来。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秦珊道“你们在”

    贺秋渡“我们在谈恋爱。”

    丁莎莎道“你们真的在”

    贺秋渡“我们在谈恋爱。”

    俞磊“你们不会真在”

    贺秋渡“我们在谈恋爱。”

    林杳然的脸快在树荫里红成熟透的大苹果了。

    敏春跑了过来,“哟,你们”

    林杳然闭上眼睛大声道“是啊,我们在谈恋爱”

    敏春“要不要去钓鱼啊”

    林杳然用力捂住了脸,热气快从指缝间冒出来了。

    恋爱恋爱恋爱是啊,就是在谈恋爱,全国人民都看得见的那种

    河峡谷汇聚着无数条涓涓清流,周围群峰绵延,苍翠欲滴,簇拥着逶迤清亮的河湾。

    河水像瀑布一样流向下游,溅起朵朵浪花。两岸森林密布,满目青葱,从远处看,河面在阳光下闪动着粼粼波光,就像一条长长的银练。

    “真是的,你有必要讲三遍吗”林杳然双手紧紧扒着皮划艇的两侧,气鼓鼓地瞪着面前的青年。

    “讲什么”贺秋渡气定神闲地划着船桨,“我们在谈恋爱”

    林杳然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算了,看在要靠他出力划船的份儿上,暂时不和他计较。

    现在,他们正在体验河峡谷的水上漂流项目。虽说漂流主要是从山上顺着水流漂下来的,整个过程中基本都不怎么需要划船,但到了水流比较平缓的河面,还是需要用船桨拨一拨的。

    碧波悠悠,凉风习习,皮划艇一起一浮,漂得还算平稳。林杳然没那么紧张了,便抬眼欣赏起了沿途的风景。

    视线所及,皆如展开的画卷。松柏苍枝似飘似飞,古树藤蔓似悬似坠,和天空盘旋的鸟儿相映成趣。

    自己现在竟也能心平气和地欣赏苦荞村的风景了,林杳然想。

    看了会儿,他移开目光,落到眼前那个人的身上。

    他做什么事都很专注,宽劲的肩微微起伏,敛着墨眸,认真地划着船桨。清泠泠的天光洒落下来,映照得他格外疏朗清举,冷白的皮肤也染上一层釉色。

    额前黑发被刚才一阵湍急的水流扑湿了,几颗水珠顺着挺直的鼻梁一路滚落,没入衣襟,渗进深刻的半截锁骨。

    蓦地,许是打量的视线太过专注,下一瞬,清俊的青年抬起眼,准确地凝望过来,四目就这么相对了。

    目光像琴弦一样纠缠拉扯,从一团乱麻绷成直线。

    谁都没有把目光收回去。

    直到林杳然不争气地红了面颊,小声道“我想跟你说件事。”

    贺秋渡道“我也想跟你说件事。”

    林杳然道“那你先说。”

    “我刚才一直在想一句诗。”贺秋渡微笑,“你猜是什么”

    林杳然嘟囔“谁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长空碧杳杳,万古一飞鸟。”贺秋渡的眼眸里是无尽水色山光,被这双瞳子凝视,林杳然感觉自己也要坠跌其中了。

    然后,比山风更清越的声音悠然送至耳畔。

    “杳杳也是杳杳,世间再没比这更美好的画面了。”

    杳杳也是杳杳。

    林杳然睫毛一颤,那一星点幸福时光的残片又在心里发起烫来。

    不能实现理想会很痛苦吗

    理想是每个人最重要的东西,与我们的生命具有同等的重量。

    妈妈的理想实现了吗

    最开始,妈妈的理想是站上舞台。后来,妈妈的理想是和爸爸在一起。现在,杳杳成了妈妈的理想。

    杳杳也能变成理想吗

    我,也能成为谁的理想吗

    不能实现就会很痛苦的理想。

    念兹在兹、无日或忘的理想。

    中有迂回,却终不可改的理想。

    与生命具有同等重量,甚至与之同生共存的理想。

    无需多加思索,答案早就一笔一划,镌刻在了心上

    因为,对眼前这个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林杳然更重要。

    既微茫又坚定,既幸福又痛楚,或许一度错认为它不过是点点萤火,稍纵即逝。殊不知它一直在看不见的地方,盛放出远比一等星更耀眼、更恒定的光芒。

    就是这样的理想。

    “现在轮到我说了。”林杳然招了招手,“你过来点。”

    贺秋渡依言把头凑了过去。

    耳畔,传来一句细声细气的低语,轻轻的,伴随着滚烫的气息,仿佛划过一颗小小的火流星。

    “怎么办,我好像远比想象中更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azure老师 小心点,老贺现在的理想就是帮你剪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