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 只有落地窗外溪水流淌的潺潺之声。
林杳然悄悄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已经熄了灯,房间里黑乎乎的。他转过头,不知道贺秋渡睡没睡着。
在极微淡的朦胧月色中, 林杳然小心翼翼地从被子底下探出一只手, 摸索着去握贺秋渡的手。虽然是两个床铺, 但距离相隔不远, 他很容易地就探到了贺秋渡的指节。
起先只是指尖轻触, 紧接着,那只更大更有力的手忽然扣紧那只试试探探的白皙小手, 两只手便在夜色中用力交握, 十指交叉,紧得掰都掰不开。
贺秋渡侧过眸子, 顺着手腕方向望过去。浓郁黑暗中, 林杳然的手白得就像浸在墨汁里的百合花, 又白, 又热,又软,好像稍许一用力,就能沁出清香的汁液。
怕林杳然喊疼,他松缓了力气,结果那只纤秀娇贵的手反而不老实了起来,嫩葱似的手指灵活又柔腻,在他指缝间穿梭, 一会儿捏捏他的指腹,一会儿又摸摸他的骨节,过了会儿, 那指甲剪得圆钝的指尖又在他手心里一下下轻挠,有意无意地画着圈儿。
贺秋渡记得林杳然的手以前很乖,不知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花样。大概是跟自己学的,真是有样学样,好的不学,坏的学。
他刮了下林杳然掌心薄薄的软肉。“唔”林杳然抿唇,不甘心地回掐他的虎口,尔后又安分下来,张开手指,重新跟他的十指交握。
两个人都静静躺着,谁都没有睡着。不知过了多久,静谧之中响起衣料摩挲榻榻米的声响,窸窸窣窣的,一会儿,动静没了,贺秋渡只觉浑身一凉,被子被掀开,怀里拱进来一只热烘烘的小动物。抬手抚上去,既温暖又柔软,拨开浓密柔顺的黑发,似乌云初散般露出皎如月华的脸颊。
“睡不着,想听故事。”林杳然枕在他的胳膊上跟他说话,气息细细吹洒,带着点儿睡前喝的掺了黑种草蜜的牛奶的甜香,惹得不爱吃甜的人,也有了想要啜食甜美之物的心情。
贺秋渡将他两只手拢在掌心,时不时凑到唇边亲一下,“杳杳想听什么故事”
“嗯想听童话。”林杳然睫毛一烁,“什么都可以。”
于是,贺秋渡很没新意地讲起了小孩子都耳熟能详的莴苣姑娘的故事。
莴苣姑娘生下来就被女巫关进与世隔绝的高塔,她的这位监护人既严厉又可怕,世界上人人都畏惧她。莴苣姑娘想出去却寸步难行,只能在寂寞中靠唱歌来消磨光阴。
然而有一天,王子骑马闯进森林,刚好经过这座高塔。被歌声吸引的王子非常好奇,可高塔没有门扉,他只能一日日在外面逡徊。幸好一天,他看见女巫顺着塔顶垂下的发辫爬进去的样子,便也在下面唤起了莴苣姑娘的名字。
王子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塔中的莴苣姑娘,两个人很快就坠入了爱河。
林杳然一直竖起耳朵听得专心致志,到这儿却蓦地吃吃笑了起来。
贺秋渡问“笑什么呢”
林杳然不说话,只是笑,水灵剔透的大眼睛都眯成弯弯的黑亮月牙。一会儿,他拢了手掌在嘴边,贴近他耳畔,用软软的声音说“我在想,为什么王子进入高塔后,莴苣姑娘就怀了宝宝。你知不知道呀”
话音刚落,本来温柔揽在他腰侧的手臂骤然一紧,带着他翻了个身,仰面平躺在已有些乱糟糟的床褥上。向上抬了眼,模糊晃颤的视界里,可以望见压伏在自己上方的青年的身形,修长而挺拔,松垮半解的浴衣下,隐约可见富有力量感的肌肉轮廓。相距如此之近,他能清晰感受到外露的皮肤上所散发的热量。
清冽的,温馥的,介于花香与木质香之间,仿若横过飞机云的夏日青空,用无限延伸的澎湃暖意,将他紧紧包覆其中。
明明今晚洗了两次澡,又泡了很久的温泉,可现在,他还是忍不住渴望获取更多的暖与热,即使会被烫伤也没关系。
贺秋渡垂眸凝视被自己笼罩下方的人,喉咙微微有些干渴,越发想要吻开那浅樱色的菱唇,啜饮清凉甘甜的水液。
“杳杳,我有一点想碰你。”
林杳然略屈起腿,微泛着柔红的圆润膝盖甫一抵上,只觉那儿像一块岩浆才凝结而成的烧烫岩石,不由喃喃“哪里是一点啊”
贺秋渡撑在床褥上的手臂略微颤抖,五指深陷进布料,指尖用力到发白。他双眸一霎不霎,漆黑瞳仁翻滚着浑浊的流沙,嗓音亦满是噬人般的欲。
“你愿不愿意”
林杳然慢慢地点了点头。
脸烫,脖子烫,身上也烫,却想要变得更烫。
他一直都很怕冷,怕到情愿低温烫伤,也要捂着热水袋不放。只是,外面暖了,里面却始终冷冷的,像坠了一块寒冰。
他想要内里也能温暖起来,满满的,饱实的。
“但是,你要对我好一点。不能像上次那样欺负我,也不能逼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贺秋渡欺身下来,“好。”
上次,贺秋渡单纯只做些外面的功夫,又漫长又磨人,惹得他精神与精力都被耗得一点儿不剩。这一回,贺秋渡显然运用了新学到的知识,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每做一步,还认真问他感受,确认可以之后才进行下去。
可才纳入了一点,林杳然已经疼得惨白了脸,连眼泪都沁了出来,顺着发红的眼尾,渗进漆黑的鬓发里。
“没关系,我”他吃痛地直倒抽凉气,连话都说不出来,小腿肚化作颤跳的笔触,沿着对方清劲的脊线,一下一下描绘不止。垂逶的浴衣下摆随之晃荡,堪堪遮掩住的,既是痛楚的根源,亦是亲密无间的触合。
林杳然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满脑子都是自己怎么还没疼晕过去。真失去意识倒好了,爱怎么弄就怎么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痛到浑身直冒冷汗,生生撕裂般的剧痛。
就在他意识快模糊的时候,那种特殊的痛感竟然逐渐褪去,他闭了眼,艰难地深呼吸着,慢慢缓过来后,鼻音浓重地问“你怎么不继”
贺秋渡摇摇头,侧脸半浸在熹微月光,看他神情也是相当不好受,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喉结滚滑的颈项淌落,没入锁骨凹陷之中。
“先算了吧。”他替他整理衣裳,“没想到你会痛成这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林杳然动了动嘴唇,不知如何回应。说真的,这真不能怪贺秋渡,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做了,也没心急,更没乱来,但没办法,贺秋渡是在太过那个了。一想到刚才那种烧烫凶蛮的穿刺感,他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心想怕是真要被弄坏得一塌糊涂了。
“杳杳,你是不是还疼”贺秋渡低声问他。
“不疼了。”林杳然脸红红地垂下眼,“你要紧吗会不会很难受”
“还好。”
林杳然知道不可能“还好”,肯定是相当不好。得亏是贺秋渡,一般人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硬生生地忍住,他简直担心贺秋渡会不会因此憋出什么问题来。
“要不我帮帮你吧”
伴随着轻弱蚊蝇的细语,雪白纤细的小手缓缓伸了过来,抚上微糙的深色浴衣料子,愈发衬得白如雪、软如棉。贺秋渡想抓住这只手,可它先一步拿捏住了他的软肋,麻痹他所有动作,令他半点儿动弹不得。
过了会儿,似觉一只手显然不够,林杳然又把另一只手圈了上去。小幅度的颠动里,他抬起头,睫毛一掀,自下而上地看他,清透乌黑的瞳仁闪着泪光,眼角也染上一痕撩人心弦的柔红,竟像是委屈得要哭了一样。
其实,他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单只是用这样一副可怜又可爱的表情看人,就足以勾动无限绮念了。
大半小时后,林杳然终于松缓地吁出一口气。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无声,除了两人交织的呼吸,唯余指间连粘潮濡的暗昧之声。
“你现在舒服点了吗”林杳然扯了湿巾擦拭双手,慢慢地,拭干每一根泛红发热的指头。
“嗯。”
“那,跟之前比怎么样啊”林杳然咬紧下唇,“有没有进步一点”
贺秋渡默了默,“有。”
“哦”林杳然垂眼凝视自己的双手,不止手指红彤彤的,手掌心还要红,烫得像刚从火盆里抓过炭火似的。
那种热度,像是要一路烧进心里,把五脏六腑都烫了个遍。
闹到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林杳然本就贪睡,精神又被耗得一干二净,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但刚才又出了很多汗,这会儿衣服又湿又冷地粘在身上,实在难受得不行。末了,还是被贺秋渡抱去浴室重新洗了一遍。
经历过刚才的事,他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了,软绵绵地任由人抱着。等贺秋渡把他裹进干净被窝的时候,他悄悄观察对方的表情,总觉得贺秋渡面上不显,其实多少受到了点打击。
“你不是说过,我们需要多多练习的嘛”他飞速在人唇角亲了一下,红着脸小小声说,“我愿意天天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哆啦a梦缩小灯
老贺,一个自带电热宝的男人,高能效、低能耗,助力实现碳中和目标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