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商讨的会议结束, 各系尊者依旧能够感到一种迷之尴尬。
整个过程,阿古达木一直用衣摆捂住脑袋蹲在柳云昭身后,而楼湛明明知道阿古达木看不见, 还是一直用那种恨不得杀人的眼神盯着他, 就连米迦勒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奇怪怪。
最正常的人,就是柳云昭了,作为三个男人的中心,她简直稳如老狗, 不动如山。
各系尊者身处其中,实在不好受,“柳圣君,楼圣君, 安王, 我们就先告退了。”
柳云昭“尊者们慢走。”
看着柳云昭一直未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楼湛第n次心里感到委屈。
为什么要那么护着阿古达木
这个男人有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楼湛从喉间闷出一声,“哼。”见柳云昭依旧没有看他, 又加重了声调, “哼”
他搭耸着眉眼, 在别人面前无比高冷的大巫,此时却像个跟主人怄气的小奶狗, 背过身去, 拿屁股对着你,嘴里发出呜咽呜咽的可怜声音, 仿佛在说你怎么都不来哄哄我
“你先回去。”
柳云昭敲了敲蹲在地上的阿古达木的脑袋, 蒙头的男人立马点了点头,保持着捂脸的动作,大跨步地往前走, 却一下子撞上了门。
“唔”门仿佛要被阿古达木撞出一个凹陷,他眼前都在冒金星,“意外,意外。”
“蠢货。”楼湛大骂一句,这样的蠢货,柳云昭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阿古达木咬牙,米迦勒还在这里,他不欲和楼湛多纠缠,心里诅咒了他几万遍,然后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米迦勒微微眯眼,这个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柳云昭,此时女人已经带上了兜帽,刚才脸上的粉晕消失得无影无踪,但米迦勒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柳圣君,对于各国兵力的安排,本王还有些许问题,不知道能否和你再一同商讨片刻”他笑着问。
柳云昭正欲回他,视线就被楼湛给遮挡住。
楼湛站在她面前,双手插兜,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看自己的脚。
柳云昭试着往旁边挪了一步,他立马也跟着挪了一步,反正就是不要柳云昭看米迦勒。
“楼湛,别胡闹。”米迦勒这分明话里有话,柳云昭也想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不想在楼湛这里再浪费时间,她道,“那个男人我留着做试验用,你不要多想。”
这是在跟他解释
是的吧是的吧是的吧
楼湛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思绪在心里拐了好几个弯,他克制住不断上扬的嘴角,故作冷静地答应了一声,“哦”
“还有别的事吗”柳云昭追问。
楼湛别别扭扭地摇头,眼神闪躲着没去看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没有了。”
他喜滋滋地让步,“你忙。”
“那安王,我们去后山聊。”柳云昭看向米迦勒。
“也好。”米迦勒起身,与她一同出了门。
楼湛朝着门外看了看,确定两人都走了,才兴奋地跳了起来,“啊”
柳云昭第一次哄他
第一次
她肯定也是在意他的吧,要不然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楼湛在屋子里快步走着,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
“我是不是太矜持了点这时候不该直接长臂一伸,将人往怀里一搂,然后说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接下来楼湛想起柳云昭的红唇,喉结滚动。
嗯要是米迦勒刚才不在这里就好了。
“楼圣君,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进来打扫的弟子疑惑地看着他。
“咳。”楼湛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端着架子回答,“大概是最近天气有些热了。”
他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留下弟子懵逼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楼圣君今天的脾气,怎么感觉好了很多啊。
平时他才不会回答弟子这些问题。
奇怪,太奇怪了。
弟子摇了摇脑袋,继续打扫起卫生来。
后山密室,柳云昭点燃蜡烛,将身上的斗篷取了下来。
她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外袍,雪肤银发,素雅淡然,却难掩那张美地仿若春花秋月一般的脸,烛火浮光跳动,更显地她像一副极具风韵的画,美地动人心魄。
“现在时情特殊,要是让巫境的人知道他们的大巫实际上竟然是位神官,怕是会将柳圣君当做奸细处理。”米迦勒单刀直入,话中带着调侃。
柳云昭放下斗篷的指尖一顿,抬眼看他,瞬间,那张脸就变回了原主的样子。
高山白雪,清渠芙蓉,很美,但和柳云昭本身那般张扬肆意的美是两个极端。
米迦勒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微微皱了一下眉。
不合适。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柳云昭这样的人,是红花,是玫瑰,是罂粟,是曼陀罗,极致的绯丽,极致的馥郁,比刀更锋利,比酒更呛喉。
以前的神官,也是这样的性子吗
米迦勒有些奇怪,印象里的神官,是一张被浸染地看不清形状的画,他试着去回想,却只能看见被眼前女人染上的大片大片冲击力极强的色彩。
“奸细”柳云昭满不在意地笑了笑,“难道陛下不该先担心担心自己吗”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因为她确定米迦勒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柳云昭指尖往下一点,米迦勒感到肩上似有万钧的重量砸下,他瞬间就噗通地跪在了地上。
脊背处传来一阵一阵断骨的疼痛,男人额头泌出细细密密的汗水,粘湿的灰发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可怜的意味,只是霎时就被他诡异的笑容给破灭得荡然无存。
“你不会杀我。”他艰难地缓缓站了起来,指腹擦过嘴角的血,眼神笃定又轻松。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显然你是想促成这次弑神的合作,那在你达成目的之前,我就还是安全的。”
“不错。”柳云昭收回了压制在他身上的力道,“只是陛下,我虽然杀不了你,却可以折磨你。”
米迦勒闻言,像朵柔弱的小白花一般咳了咳,那意思很明显,你要是敢对他动手,他马上就能升天给你看。
柳云昭
“陛下没有虚弱到这个程度,我自有分寸。”她将烛台上燃烧的蜡烛塞进米迦勒的手里。
火光烈烈,米迦勒的手背上砸下一滴又一滴滚烫的蜡油,他的手微微轻颤,却没有松开,只是挑眉与她对视,“这是神官大人的报复”
“呵。”
柳云昭仿佛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她一把扯开男人的衣领,撕掉了他大半的衣服,然后握住他的手,笑着将蜡烛在他的肩膀上方倾斜,“陛下,这也算报复”
“一点小伤小痛罢了,比之陛下对我当初所施加的刑罚,不过尔尔。”
随着火辣的疼,米迦勒身上溅开一朵又一朵的小花,他的肤色本就极白,此时肩膀和胸膛布满的痕迹,像是雪地枝头的红梅,孤傲又旖旎,有一种残暴野戾的美。
柳云昭指腹抹过飞溅在他唇角的一抹艳红,“如此莽撞地拆穿我的身份,又提出和我单独在一起,陛下,你不是那么愚蠢的人,告诉我,你在谋划些什么”
米迦勒脸色惨白,汗珠沿着下巴滴落,墨绿的双眸却晕着诡艳的笑意,“因为我相信你,神官大人。”
相信你能帮助他获得这场大战的胜利。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信任,来的毫无缘由,却又让他无比确认。
就像相信水能浇灭火,就像相信他自己。
米迦勒松手,已经融化地只有一小截的烛柱倒地,他拿出手帕擦拭着被烛油染地红艳的手,眉眼低垂,唇角含笑。
“神官大人,我听说死巫可以结契,用献祭者的生命修炼,你说,要是有我的命,能不能增添你几分胜算”
“当然,陛下本就是强弩之末,这破败的身子是死亡最契合的贡品,只是”
柳云昭笑道,“陛下确定要把命给我这场赌局的代价可是有点大啊。”
米迦勒深色未变,“就算大战后我还活着,神官大人也不会放过我吧。”
“陛下很聪明。”以德报怨的那是原主,柳云昭信奉的则是风水轮流转。
往死里给她转。
说她小人得志也好,说她睚眦必报也罢,反正当初米迦勒既然对她动了手,就该想到有一天会被她报复回去。
“陛下,手给我。”
米迦勒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微弱的萤火在两人的掌间溢出,点点星光飞绕,黑暗之中,像是璀璨银河落下。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鲜活的,跳动的,那是生命的脉搏,从接触的掌心,传递到了他冰冷的心脏。
“如此,就算结契了。”白衣的神官说。
米迦勒看着手腕上出现的骷髅头,这是她为他打下的印记。
很奇怪的感觉,从今以后,他与她有了独属的牵连。
“这结契会有什么其他的作用”米迦勒问。
“是有一些,比如”柳云昭突然笑地有些不怀好意,“陛下,叫一个。”
米迦勒还未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喉间就自主地发出声音,“汪”
年轻的皇帝陛下难得地怔了一下,一向充斥着诡艳神色的墨绿双眸染上片刻稚子般的懵懂。
“真乖。”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伸出手,像拍宠物似地摸了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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