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昭让自己解释, 公析寒知道,她这是给了机会又没有给机会。
她不喜欢在她面前耍花样的人,所以公析寒并没有亲自对冉元良下手, 但没有想到, 一时的疏忽,就全然崩塌了人设。
现在他再狡辩,只能让柳云昭印象更差,所以他跪在女人的脚边, 恭敬道,“抱歉小姐,是我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退一步不要紧,对付柳云昭, 这时候和盘托出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公析寒明白得很。
他太了解柳云昭了,有时候了解得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这是一种习惯,深入骨髓。他深知自己既然没了无害的外壳, 那么就只能更加顺从听话, 才能从她这里讨得一丝垂怜。
但公析寒不知的是, 柳云昭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伪装出来的乖巧懂事,毕竟少年的演技实在不好。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质问他, 一是他这个人在柳云昭所有要处理的事中只占极小的比例, 二是人反正都在眼皮子底下,她也实在不用着急。
现在有空, 自然得好好清算一下。
“后院的花匠是你杀的”
“对, 他偷拿小姐的贴身衣物,做了这样腌臜的事,他该死。”
“管家为什么请假”
“因为我打断了他一条腿。”
“你也是这样对待我生病期间贴身照顾的女佣”
“没有, 我知道小姐怜香惜玉,所以只是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另谋生路。”
公析寒知道,在柳云昭面前,阴谋诡计总是形同透明,她要查,早晚能查出来,所以在做这些事情时他就已经考虑到了暴露之后的情形。
柳云昭听后,只是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女人不说话,公析寒却手心出汗,心跳加速,有时候平静的表象比直接的怒火更加让人害怕。
在他以为他失算时,柳云昭突然拉住了他的衣领,他本来是端正地跪着,现在一下子身体前倾,不得已用双掌撑地。
女人修长的小腿夹在公析寒的双臂之间,他手臂内侧的皮肤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细腻的触感。
他的上身几乎与女人的双腿紧贴,大面积的接触让他身体有些僵硬。
少年的体温在上升,柳云昭能够清楚感觉到,那炽热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给了她的大腿。
“你真是很聪明。”这话柳云昭已经是第二次说了。
要是换一个人在她目前这样蹦跶,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少年聪明,却不是自作聪明,他清楚地知道她的雷区在哪里。
那个花匠自然不用说,管家是酒井和树选的,她本身也没多信任,而女佣有了一大笔钱,就算换个工作也能过得很好。
他算计地恰到好处,而柳云昭因为他的算计和了解感到不悦。
少年身上疑点太多了,柳云昭找了这么久,也依旧没有发现公析寒和那道将她困在东域的屏障之间的联系,她已经没有了耐心,早已经不想知道他目的为何。
直接毁掉好了,从身体到灵魂,非自然力量又如何,就算她此刻只是个凡人,也能将他变成彻彻底底的废物,托生转世,伤害不灭。
柳云昭的手从少年的衣摆探入,一路往上,那胸前的凸起被她狎玩恰弄,少年轻吟一声,眸中沁出些许水雾,迷蒙地看着她。
“你背着我干得事不少。”柳云昭话里听不出喜怒。
“因为喜、喜欢小姐。”公析寒仰着脖颈。
“所以也想要我的爱”柳云昭眸色浅淡。
“是。”公析寒眼中渐渐浮现些许痴色。
“那么你想拿什么来换”柳云昭看向跪地的少年,“你在我面前没有自尊。可是这是你自愿付出的,而不是我要的。”
“小姐想要什么”公析寒的视线描摹着她的五官。
“剩下的一切。”柳云昭说,“你的嫉妒心,你的占有欲,你的好胜廉耻,你的嗔痴欲望。”
“你应该抛弃它们,变成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躯壳,这样我才能将我的爱意放进去。”
她灌输着病态的理念,句句都是谬论,但语气是那么温和,比海风都要轻柔,羽毛一般落在公析寒的心尖。
公析寒想,他是悲哀的。
明明知道眼前的女人不会爱人,明明知道追求的东西压根不存在,但是他依旧愿意付出所有,只为赌那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好,小姐。”他不再挣扎,甘愿放下一切。
柳云昭亲昵地揉着他的耳垂,“那么析寒,告诉我,下一次再遇见冉元良之类的男人,你会怎样”
“我”公析寒眸色微微涣散,有些不自然地道,“我很感激他们,能够爱小姐。”
“乖,不知道是嘴上说说。”柳云昭摩挲着他的唇瓣,“我要你从内心认为,你是为我而存在的。”
“是的,小姐,我是为你而存在的。”公析寒一字一句地重复,似乎是要将这句话刻入骨子里。
医院。
“之前你不是查过寰宇制衣的老板吗怎么最近又在派人跟他”顾安躺在病床上,冉元良站在他的身旁。
冉元良知道他瞒不了顾安,掐头去尾道,“之前是我疏忽了,最近才发现酒井和树是r星军方那边的。”
“你这未来大舅子可不简单。”顾安将报纸翻了个面,他还记得之前冉元良吵着要娶寰宇制衣大小姐早川忧雾的事。
“屁个大舅子”
那个r星人也配柳云昭与酒井和树之间根本就没有关系。
顾安余光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冉元良,他觉得冉元良最近是越来越浮躁。
就拿终身大事来说,冉元良一会儿说要娶早川忧雾,一会儿说又说要娶他那个还没找到的未婚妻,心一点都不安定。
这种浮躁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工作行事,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顾安想自己之前是不是太过忽视这个二把手的私人问题了。
正当他想要开口谈及这些时,一个女人敲门进入房间。
“小姐,有什么事吗”
见到柳云昭,顾安稍显意外,称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和官职,只能称呼她为“小姐”。
“元良,这位是特情局的长官。”顾安向冉元良介绍道。
冉元良顺着顾安的视线看去,便见一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女人。
女人身形纤瘦,身材玲珑,一头长发滚落而下,只有一双极其妖媚的双眼露在外面,冉元良脑中迅速浮现出另一个大病初愈的女人。
“特情局派我来与顾会长确定北境武器的后续事宜。”
女人开口,却不是冉元良牢记在内心深处的声音。
其实这才是柳云昭的真实声音,自从替代早川忧雾这个身份以来,她一直以那个女特务的声线说话,但伪声说久了,总是伤嗓子,这才在以自己身份示人时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顾安接过柳云昭手里的文件,一边翻阅,一边道,“秦局座最近很忙”
按理说这批东西事关重大,秦阎应该亲自来才是,但能够派柳云昭来,也说明这个女人身份实在不一般,而且深得秦阎的信任。
“是的。”柳云昭回答。
秦阎这些天来东跑西跑,副手都时常联系不上他,这不,找不到秦阎又只有来麻烦她了。
她的话公事公办,听不出差错,但顾安心中却有些莫名。
女人不是一个死板的军人,这在上次她说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时顾安就知道。
她现在这副冷淡的模样,让顾安几乎怀疑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
大概是怀着惜材之心,又或者是出于对恩人的感激,顾安对她这样刻意保持距离的行为有些失落,而发觉自己竟然出现这样的情感波动后,他感到无比惊讶和奇怪。
不至于,只是见过两面而已,他怎么就这样在意柳云昭的态度了呢
他最近大概是累了,所以胡思乱想地多了。
顾安在文件上签了字,“就按贵局说得办,顾某全力支持。”
“好的,送一下这位长官。”顾安说道,冉元良却未有反应。
顾安朝着他看去,才发现自己这个二把手一直盯着人家姑娘,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元良。”
冉元良这才回神,“好、好。”他还是觉得奇怪,这位女军官怎么那么像柳云昭呢
“不用了。”柳云昭拿过文件,“我认识路。”她转身离开。
顾安按了按眉心,“元良,你不会看上这位军官了吧”
早川忧雾,柳家女,女军官,这都三个人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冉元良还有花花公子的潜质。
这可是作风问题,顾安不由得开口,“你喜欢谁我不干预,但千万别乱来。”
“老大,你说道哪里去了”冉元良失笑。
他转移话题,“面对着其他星球的侵袭,我们是该一致对外,但我总觉得商会和特情局还是少打些交道。”
“现在蓝星上层看着一片和谐,实际上背地里你坑我我坑你,我们不宜卷进这些漩涡里。就像刚刚那位女长官,看着就不是个简单的。”
他分析着,却见顾安噙着淡淡的笑看他。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冉元良挑眉。
“挺对的。”柳云昭在他背后说道,她走到桌子边,“抱歉,刚刚忘记拿笔了。”
她这突然出一声,冉元良直接吓得哆嗦,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断。
他不由得抱怨地看了顾安一眼,老大怎么也不提醒他
顾安只是耸了耸肩。
“除了特情局,东域商会其他东西也少碰为妙,小心惹祸上身。”柳云昭道。
“长官是指”顾安问。
“酒井和树。”柳云昭看向冉元良,“你说是吧,冉先生”
冉乐乐那个妹子她蛮喜欢的,风风火火又不失纯真可爱,公析寒要挑起酒井和树和冉元良的矛盾,借机对付冉元良,柳云昭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顾安并不知道冉元良已经琢磨着对酒井和树下手了,只当柳云昭是好心提醒,但冉元良却知道,她这是在警告。
她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
冉元良身体因为感到威胁而紧绷。
柳云昭看着他,“冉先生,我言尽于此,迅速收手才是聪明的做法。至于酒井和树,自然有特情局处理。”
“我明白了。”冉元良笑了笑,其实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特情局都是些不钓到大鱼不肯收网的货色,他要是等到特情局杀酒井和树,说不定柳云昭尸体都凉了。
这个军官不挡路就算了,要是挡路,就怪不得他了。
冉元良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以他的能力,处理干净些,特情局也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