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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元洲
    众目睽睽之下, 齐雪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愣谁都能看出她的难堪。

    “昨日之事是我冤枉了叶公子,起因是觉得他不尊重自己,又因自己喜欢他, 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糊涂之事。”

    “经过昨晚一夜的反思, 我认识到自己的舛误。今日特来此澄清, 希望大家不要再误会叶公子,一切都是我的错。”

    半字不提受侮辱此事是否存在,只是否认冤枉叶之澜。

    一夜之间,言辞皆变。话音落下,指责声音不断, 事情已成定局, 众人也不太顾及齐掌门的脸面。

    “原来如此, 我就说叶掌门之子怎会干龌龊之事。”

    “对啊,先前我一看就觉得不对劲, 还真是委屈了叶公子。”

    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不过很快淹没在谴责话语中,“才一晚上便改变主意, 怕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叶初面色平静, 内心却掀起了波澜。

    昨日齐雪分明是想彻底赖上叶之澜的,按道理,不应该那么容易放弃。难不成是叶之澜做了什么

    念及至此, 她用手指勾了勾他的衣裳,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你昨夜是不是见过她”

    叶之澜点头,淡淡道“嗯,我给她下了毒。”

    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别人骗人、杀人, 皆与他无关。但昨日看叶初的反应,她想澄清事实,所以出手了。

    叶初挑了挑眉梢,轻扯嘴角,露出个似有似无的笑,随后在宽大的衣袖遮挡下轻轻地握了下他的手。

    她不认为他做错,有时候对待一些人就得采取非常手段。

    一直坐着的叶掌门听了这番说辞并未发表态度,而是下意识看向叶之澜,却看到了叶初勾他衣角、牵他手的那一幕。

    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叶掌门慢慢收回视线,缓缓放下茶杯,半掀着眼帘思索。

    当年,他要是能早些看到方沁送过来的信,或许她就不会死,还有,叶之澜可能也不会在外漂泊那么多年。

    说起来,他对叶之澜的母亲方沁还怀有愧疚之心。她是医女,曾经救过他一命,不求报答。

    只是在走投无路之际,求他照顾一下自己的儿子,仅此而已。

    可还是迟了一步,待他去到信中地址的时候,方沁已经死了,叶之澜也不知所踪。

    他不敢想象年纪尚幼的叶之澜看到那一幕会是什么反应。血溅满整间屋子,没有尸骨,旁边只有一张被剥下来的脸皮。

    那是方沁的。愣是阅历甚多的他都不忍直视,心头发颤,暗恨动手之人冷血。

    好在过了几年后,终于还是找到了。

    而齐掌门强压下内心的羞愤,仿佛没眼看,身为前辈的他并不打算拉下老脸道歉,甩了甩衣袖就准备离开。

    还没迈出几步便被叶初拦住,她笑着,语气却不容置疑,“齐掌门,你不应该说些什么吗比如道个歉。”

    众人听言立马安静下来,愈发觉得这场戏精彩。

    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求一派掌门低头向一个晚辈道歉。

    说完,叶初回到叶之澜身边,落落大方道“无论是谁,冤枉了别人就得道歉不是”

    闻言,齐掌门望向叶掌门,似乎想让他出面呵斥她不懂礼数,不过对方始终低头抿着茶,压根不说话。

    齐掌门环视一遍紧盯着自己的所有人,迫不得已地憋出一句,“抱歉。”

    毕竟身为一派掌门,不仅要以武功服人,还要以德行育人,样子还是得做一下的。

    坦坦荡荡道歉终究比视而不见、不当一回事好。

    对方好歹也是前辈,叶初不可能再要求别人做什么,道歉大概是齐掌门最大的让步。

    松了一口气后,叶初不自觉地抬眼往齐淮天师父那看去,忽见夏芸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仿佛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她不是被人抓走了吗

    待众人继而离去,叶初走过去,“夏芸姐。”

    夏芸颔首,淡淡一笑,“小初。”然后不等她再说话,转身便跟门派的其他弟子离开大厅。

    还在的齐淮天摸了摸鼻子,替夏芸解释。

    “叶姑娘,其实我跟你有一样的疑问,但师妹遗失了被抓后的那段记忆,昨夜醒过来就在梦谷底下,恰好被巡逻的人救了回来。”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很多烦恼,“其他事情还是暂时先放放吧,待她休养一阵子。”师父也是如此说道。

    解决完齐雪这件事,叶初也履行愿意跟叶之澜离开梦谷的诺言,回去收拾好东西。

    没带多少,两套换洗衣物和一些银两。视线落在梳妆桌的木梳子,她拿起来,轻轻拂过,然后放进包袱里。

    猝不及防,心情颇为复杂。

    带着目的的喜欢,算得上真正的喜欢吗。或许是因为血媒,才生出那抹喜欢

    可她不是这儿的人,即使受控制在无意识下做出些无记忆的事情,那也不会影响到其他。

    也就是说,在清醒状态下,她不会因血媒生出喜欢,动心。倘若有念头,便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抬步走到书桌旁,不得不说梦谷于待人接物这方面做得很好,每间房间都放了笔墨纸砚。

    叶初摊开一张白纸,继而研墨,捻起毛笔,笔尖顿在半空,她无从下手不会写这里的字。

    忽然,一道修长的身影投在白纸上,她抬眸看向来人,一时没把握好力度,笔尖重重地落在白纸,墨水在上面漾开。

    “你来了,我想留下一封信,好让爹放心。”

    叶之澜看了一眼白纸上的墨水,弯下唇,伸手从旁边拿了一张新的,抽掉旧的,铺上去,顺势握住她的手。

    惑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牵动心弦,“你念,我教你写。”

    他知道她不会写这儿的字,却没问为何。叶初缓了一阵,别开放在他侧脸的目光,“好。”

    过了一会,叶初握着毛笔的手快要发麻了,眼瞧着才写到一半,“要不我念,你写”

    叶之澜垂眸凝视着她,用食指点了点她的手背,示意给他,嘴角弧度不减,“嗯。”

    在叶初松开毛笔的那一瞬间,他将一根针放在她掌心里,夏日里,针身偏凉,“我写,你替我刺。”

    叶初微懵,没太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刺刺哪里”

    叶之澜指了指脖子后面,“刺这里,能替我缓解内伤。”言罢,接过毛笔,弯下腰,低着眼儿,将未完成的信继续写下去。

    刺脖子叶初顿觉针犹如烫手芋头,“不太好吧,随便扎针对身体不好,我也不懂医术,万一”

    叶之澜打断她,“我略懂一二。”

    话已至此,叶初只好答应,看了看他脖子后面,谨慎地问“刺哪里有固定位置的吧”

    这时,叶初已经移到叶之澜身后,看不见他扬起来的唇角,“随意便可。”

    叶初心一横,念他也不会让自己伤及性命,于是直愣愣地刺下去。

    由于没经验,又是第一次,不小心弄出血,血珠从小小的针孔渗出,吓得她立即抽出来。

    叶之澜轻轻地喘息了一声,其中夹带着一丝愉悦、满足,“别停,好不好。”

    叶初刚想开口问他有没有事,见此,倒是不知说些什么好,他喜欢这种感觉,犹记得之前也是如此。

    而且,那声喘息和那句话很难让人不想歪。她稳住心神,照着他的意思继续刺,直到写完信。

    在写信期间,叶初一直留意着叶之澜,中间他分明特意放缓速度,提笔写字慢了不少,好似舍不得。

    等叶掌门收到这封信之时,他们已经离开了梦谷。

    他并未派人阻止,江湖之事过于复杂,让叶初远离这些纷争不失为一件好事。

    要变天了,让他一人面对即可。

    这段日子里,叶掌门想通了。

    人各有命,寻找灵符碎片一事该放下还是放下吧,路是叶初选的,结出的果她也得亲手摘下来。

    元洲山清水秀,大大小小的河道纵横交错,船只来来往往,隐隐约约能听见轻微的摇橹声。

    傍晚,河两侧的房屋接二连三地漾出烟雾,烟火气息浓重。青葱翠郁的老树笼罩在淡淡的烟雾中,越发衬得风景不殊。

    元洲离梦谷很远,走了陆路再转水路,总共花了十天。

    叶初看着手里的两串糖葫芦发怔,系统于前几日告诉她,有一块灵符碎片在元洲,实在太出乎意料,说明齐淮天的地图最后一个地方是错的。

    除了梦谷那块,只要寻到元洲的,那就有四块了。

    叶初咬了一口冰糖葫芦,甜得发腻,“给你,挺甜的。”

    叶之澜没有接过那根没动过的,而是伸手拿被她咬过的那根,微弯的眸子洋溢着细微的光,就着牙印将剩下的那一小半颗裹了糖的山楂吃进去。

    周围路过的人纷纷投视过来,笑着捂唇窃窃私语,“好恩爱的小夫妻。”

    “是的呢,郎才女貌,让人好生羡慕。”

    忽而,一辆马车快驱而来,倘不是叶之澜反应迅速,叶初险些被卷入轮底。

    手一松,还没吃过的那一串冰糖葫芦坠地,看得她一阵可惜,不由得有些埋怨驱马车的人。

    待她站稳,叶之澜拔出剑,上前几步一剑下去,马车被劈开两半,木板啪嗒一声落地。

    马车上的男子倒是不急不缓地下来。

    有车厢保护着,他并未受一点伤,驱马的人快步上前搀扶。

    男子朝他们走过来,面带歉意地拱了拱手,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叶之澜那张好看的脸上,手指微顿,继而再看叶初。

    “实在对不住,马受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有段意想不到的剧情,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