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还有一章, 不看后悔

    下文中的司南指的是原身司南

    加入麦娱的时候，司南刚过完16周岁的生日，生日是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餐馆度过的。

    那年他刚大一，上学早加上中间又跳了一级, 比同寝室的其他同学要小不少, 即使在遍地明星的音乐学院，司南的才华也堪称卓尔不群, 但他性格不但丝毫不张扬, 甚至在课业和日常相处中对身边人有求必应, 所以自然成为了宿舍的团宠。

    过生日那天, 大家特意给他准备了个惊喜, 蛋糕端上来的时候，寝室长拿着话筒在放着音箱的吧台给他点了首歌, 这首歌是整个寝室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为他写的, 不算多么精雕细琢，但满含情谊。

    寝室长唱完前两句，其他室友就挨个站起来走过去唱了剩下的所有。

    他是个不太习惯被人注视的人, 但在被周围人起着哄一起鼓掌的时候, 虽然热着耳朵，但还是由衷地笑了起来。

    这首歌唱到最后时，寝室长下台拉起司南，向餐馆里的人介绍他。

    当时已经将近打烊，吃饭的都吃得差不多了, 喝酒的正到了兴头, 加上餐馆老板是个90后自由主义，麦克风摆在吧台时常有人走上去吼一嗓子，所以没人觉得被打扰, 尤其是音乐学院嗓音一个赛一个好听，都饶有兴致地等着后文。

    寝室长介绍司南，说他是未来要颠覆整个华语乐坛的人，是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

    司南被臊得目光无处安放，底下配合的掌声欢呼声却一波接一波。

    最后，寝室长趁着酒兴，和宿舍几人一起哄着司南唱一首他的原创歌曲。

    司南没有推脱，接过了麦克风。

    因为没有钱和条件制作deo，平时用来伴奏的吉他也没带过来，所以他的歌曲只是清唱。

    在他刚一开口的时候，底下的喧哗就渐渐收住了，寝室几人满是自豪，瞧瞧，这是我们宿舍的

    比起他在唱歌前的内敛，司南唱歌时表现出来的沉浸和气场让人忍不住跟随着歌曲一起沉溺其中。

    一首不到两分钟的歌唱完，底下顿了一下，才爆发出雷鸣掌声。

    司南又恢复到了那个害羞脸红的状态。

    结账的时候，寝室长在不遗余力地让老板给抹个零头，司南就站在人群后静静等着。

    他一直不擅长这些，但好在身边有擅长的人。

    这时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一回头，是个年龄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他还以为是挡了对方的路，说了声“抱歉”然后往旁边退了一下。

    男人没有往前走，而是掏出了一张名片。

    上面写着麦娱娱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李端

    男人笑的和善，司南却下意识的觉得有些退缩，恰好寝室长成功让餐馆老板抹了66块钱的零，看到司南的窘迫后走了过来。

    叫做李端的又拿了张名片递给寝室长，言笑晏晏介绍自己，又把话题转到司南身上，问他“刚才的歌，是你自己作词作曲”

    司南看了下寝室长，然后怯怯点头，“是。”

    “不错”李端当即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进我们公司我们公司正准备打造一支内娱顶级男团，我觉得你是颗十分有潜力的种子。”

    司南当时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是成为一个能写出让人产生共鸣歌曲的歌手，对男团之类丝毫没有概念。

    寝室长把李端那张名片前后左右反复看了几遍，最后把司南拉到一边，“要是能确认这个人的身份，一定是个很好的机会。这可是麦娱，你要是进去了，一定能被很好的包装，然后成为很牛的明星”

    当时的麦娱还没有产出男团，但在之前推出的艺人里，有好几个都在娱乐圈各界享有盛誉，资源自然不必说，一听就是前途一片光明。

    司南对于成为多么厉害的明星没有什么太大的奢求，他只问了李端一个问题“那我进去之后，能唱我自己的歌么”

    李端哈哈一笑，说当然可以，他巴不得司南多写一些歌来唱呢。

    那天司南从小餐馆走出来的时候，天空忽然飘下了一场短暂的雪，转瞬即逝，但雪花巨大的不真实。

    这天阳历三月十三，他站在双鱼座的中间站，冬天即将离去，他看着这突然到来的一场雪，想到也许他的好运真的要来了。

    在进入麦娱之前，司南一直在纠结自己学业的问题，他是不算富裕家庭走出来的孩子，骨子里对于完成学业还有一股近乎偏执的执念，他很害怕因为各种活动耽误了课业种种。

    但合同签完之后的半年，这种难题不攻自破了，他发现自己的忧虑有些多余，因为除了一月一次小考和三月一次的大考，他几乎不受公司任何的限制，也就是说，他没有任何公司安排的亮相活动。

    司南很了解自己比起公司其他练习生的劣势，他长得不够惊艳，更不会“来事”，在直播的时候没有能吸引镜头的综艺感，也说不出撒娇卖萌讨人喜欢的话。

    他只会唱歌。

    在他进入麦娱的时候，公司里作为男团预备役培养的只有个人，这半年里已经又来了十几个了，有一个叫常旻绫的，和李端的关系很好，公司出道前辈的一些活动李端都喜欢带他参加。

    但这个人的实力怎么说呢司南觉得他不应该参加男团，也许作为一个专业的综艺人会有更好的出路。

    当然，这些想法也只是隐藏在司南心里而已，毕竟天赋是一方面，努力又是另一方面，虽然这人两相都不搭噶

    但当常旻绫过来以一种不耻下问的姿态向他讨教的时候，司南还是选择了倾囊相授。他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常旻绫发声技巧，给他细抠舞蹈动作，甚至还在一次大老板麦离来视察的一次大考前，在常旻绫的要求下用自己为测验准备的新歌为示范给他讲了一些乐理和创作知识。

    但当序号排在司南前面的常旻绫唱出那首他准备好的歌曲的时候，司南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冲击。

    这首歌他仔细拆解教授过，常旻绫还是只唱出了这首歌不足六成的魅力，但还是收获了坐在评委席几个公司高层的一致好评，尤其是李端，估计都没想到常旻绫能拿出这么好的作品出来，凑到麦离耳边说，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常旻绫，是不是不错

    司南看到常旻绫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出来，目光扫到他的时候挑眉耸肩，似乎在说，兵不厌诈，谁让你这么蠢。

    麦离拿着歌词又看了一遍，眉心微皱，抬起头来看着常旻绫问“这是你自己写的”

    常旻绫笑容明媚，谦虚道“准备仓促，写得不是太好，让您见笑了。”

    然后麦离说“写得不错，唱得一般。”

    常旻绫的脸抽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笑脸，鞠了个躬，“这两天忙于准备生病了可能发挥不太好。不过谢谢老板指教，我一定再接再厉”

    司南第一次见一个人可以把谎话说的如此自然顺滑，就好像那是个屹立已久的真相一样。

    轮到司南的时候，他看到常旻绫带着那股得意的、嘲讽的笑看着他，他料定自己一定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因为他没有证据证明那首歌是他的，他只有一版手写的歌词，deo都没有录制。

    他站在几位领导面前的时候，先是鞠了个躬，然后说抱歉请等他一下，然后他去了隔壁练习室拿了他昨夜通宵留下的吉他，搬了个小方凳坐下，说“这首歌，我选择弹唱。”

    “这首歌叫做一碗三十七度的血，谢谢。”

    是一个关于蚊子的故事，蚊子喝了这碗三十七度的血，但在不久后末日降临，世界低温，没有办法维持三十七度的蚊子失温死去。

    他可以唱其他的歌的，他还有很多首原创，但一是这次测验有个要求是尽量原创新创，二是他脑海里突然产生了这首歌，不唱十分可惜。

    “最终它死去了

    它最终还是死去了

    它听不见世界为它惋惜

    它苍白的眼球终于合上了

    最终世界上只留下了

    那碗三十七度的血”

    他以一个没什么技巧的和弦收尾，小房间里一片寂静，排队的练习生里神色各异，常旻绫脸色铁青。

    别人听不出司南的内涵，但他听得见。

    他就是那个吸了三十七度血的蚊子，司南在咒他去死

    良久后，评委席响起一声突兀的鼓掌声。

    司南抬头，是麦离在为他鼓掌，其他几个高层看到后也跟着鼓了起来，李端神情不明，但绝对称不上是高兴。

    “这歌什么时候写的”麦离问他。

    司南讶然，他是怎么知道的。

    麦离指了指桌子，“只有你没交歌词过来。”

    表演前是要把准备好的歌词拿到评委席的。

    他如果交上去，就会是和常旻绫一模一样的一份，有李端在，他没有把握自己能赢。

    司南低头，没有否认。

    麦离淡淡说“临时抱佛脚要不得。”

    司南埋头，说了声“抱歉。”

    然后麦离又说“嗓音不错，词曲也很妙，有些天赋在的，加油。”

    司南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在进来麦娱之前，他接收到的几乎全是夸奖，寝室里都是他的“小迷哥”，无论他写出什么作品来，总是第一时间唱给他们听，而寝室的这些人，也总是不遗余力地给他最大的赞美。

    但来了这里之后，他听到的全是“这首不行，不符合大众”、“你得多笑多说话，只会唱歌有什么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你得学会妥协知道吗”

    他在麦离这里，第一次受到了来麦娱之后的肯定。

    他默默退场，告诉自己，坚定地走下去吧你一定可以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懂你的人

    压轴的是一个叫作莫听白的练习生，他是这里的第一批练习生，在司南来之前很久就已经在这里了。

    他和他们都不太一样，虽然大家都没正式出道，但他已经有了公司给开的个人微博，司南有一次禁不住好奇心去看了一下，竟然已经有一百多万粉丝了。

    虽然微博里发的几乎全部都是公司安排的内容，但底下互动频繁，每次都能有至少10万的评论点赞。

    司南不是个功利心强的人，但在看到这些的时候，无法否认的是，他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同样是练习生，差距真的很大。

    司南对莫听白了解不多，或者说，其他人都对莫听白不太了解。

    他和他们年纪差不多，但身上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司南感觉他灵魂里好像住了个冰雕，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冷气。

    他走到表演场地的时候，眼皮半垂着，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头发也没有精心打理过，穿着一身肥廓的卫衣长裤，稚气褪去且轮廓清晰的五官还是十分夺人眼球。

    他语气也十分随意“我没带歌词，但你们估计都能听懂。”

    司南十分佩服眼前的人，同样是没带歌词，他就没有这样的底气说这些。

    然后他就站在那里，唱起了那首常旻绫唱过的歌。

    歌词是一样的，他把曲子推翻重新组了一遍，唱出来的就是完全的另一个味道，不仅如此，他还给这首歌加了个舞蹈，og和ockg结合，虽然节奏十足，但司南一眼就看出这是临时编出来的舞蹈。

    场上不仅他一人错愕，余下的近二十名练习生，还有评委席的四个评委也脸色突变。

    所有人当中，要数常旻绫表情最难看，原因显然，而且屋子里除了心无旁骛载歌载舞的莫听白，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瞥着他。

    一曲结束，莫听白一字未错。

    李端的表情和常旻绫差不多难看，莫听白是所有人当中最有潜力的一个，已经不能称之为潜力了，他的锋芒已经初现端倪，他甚至有预感，莫听白有天一定会成为麦娱的招牌。

    所以他自然是不打算得罪，或者说为难莫听白的，但另一边又是他十分看好的常旻绫。

    现在的问题是，两人唱了一样的歌词，这算谁的

    麦离许久没说话，李端便先声夺人，“听白你这首歌的想法能不能和大家分享一下”

    莫听白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想法，随便唱的。”

    “可是你这”

    “和有些人的一样是吧”莫听白冷哼了一声，“那我就不知道了，练习室是公开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偷听来的。”

    比起常旻绫的版本，莫听白的版本显然更完整一些，他包含了一曲十分优质的舞蹈，而且他的嗓音条件不知要高出常旻绫多少倍。

    李端咳嗽了两下，“有什么想法能互相分享是挺好的，不过这毕竟是测试，还是要注意。”

    他说完以后，去看了下麦离的表情，后者没什么太大的神色变化，但始终没有说话。

    但在练习生走后，麦离指了下常旻绫的个人资料说“这个资质一般，你自己考虑一下。”

    然后就走了。

    而他们都没看到在出了小房间没多远，莫听白就把卫衣兜里塞着的一张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跟着莫听白的司南小跑过去捡起了那张被莫听白攒成团的纸张，上面写着的是一首歌的歌词，虽然不知道作曲如何，但单从歌词上可以看出，水平绝不亚于他的那首。

    他追上莫听白，想把展开铺平的纸还给他，但莫听白接都没接，直接往前走了。

    “谢谢”司南在后面喊了一句。

    他知道莫听白碰见过他教常闵绫唱歌，不仅是他，练习室很多人都看到了。但只有他一个人说了出来。

    莫听白停了下来，转过身，背着走廊尽头的光格外刺眼，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欠揍，“我只是不想给自己多一个拖油瓶队友。”

    他又继续往前走，两步后再次停下来回头，“不过你也不要以为自己多好，如果连自己最基本的权益都不敢争取，那你同样也不适合这个圈。”

    这件事和莫听白的话就像一根锥刺一样自此悬在了司南的头顶，他开始明白一件事，不是他想要唱歌，就能唱歌的。

    一年后，公司练习生陆续有人加入，也有人被测验淘汰或者自行退出，那时候没有名气的练习生解约还是很简单的，运气好连违约金都不需要付。

    但大部分人还是削尖了头想要留下来，在这一年里，练习生里又多了两张不得不忽视的面孔，叫做艾斯、秦喧。

    他们来的时候自带粉丝，听说在过来之前就已经是成熟的艺人了，司南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要加入成为一个资源末位的练习生。

    不过也正是他们两个人的加入，让他们这些预备役有了更多被看到的机会。

    没过多长时间，麦娱就给他们定制了一个小型的自制综艺。

    几乎所有练习生都在这里卖力的宣传着自己，他们知道这是他们不可多得可以向外界展示自己的机会，趁着这次多求一些曝光，多攒一些流量，等到正式出道投票的时候，他们就会多一分优势。

    在这些人中，莫听白和司南就像是两个异类。

    莫听白是因为他无需卖弄，光是站在那里镜头都得时不时集中到他身上。

    而司南则是因为，即使他看透了这些，仍然选择了坚持自我。

    他经常会想起十六岁生日时的那场突如其来的雪，在冬天即将离去的时候，争分夺秒地给了他一个惊喜。

    那个时候他就发誓，如果能成为一名歌手，那他一定要像这场雪一样纯粹。

    他要成为那个在名利场里写诗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想听听他的故事，我就写了一些。

    对我来说，两个司南都是这本书的主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