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中立着一个人, 那人裹了一件浅色牛仔外套静静的朝着一个中学门口望却,却是迟迟不肯离开。
不知道是在等人还是家长来接学生的。
彼时,学校门口有中学生生陆陆续续走出来。三两男生女生攀附着有说有笑, 这是属于少年少女们最好最爱笑的时代。
“妈”学生群中的一个男生朝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女人招了招手, 那女人才从轿车上下来就看见自己儿子正在冒冒失失的叫她。
男生跑了过去背着书包立在了宋暮染面前,朝着她笑时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妈,爸今天怎么没来”余温乐问。
宋暮染一脸不高兴“怎么不想我这个妈吗”,她又笑着说“诶,是不是你爸经常给你买手办就把你心收买了”
余温乐扣扣脑袋连忙摆摆手“没没没妈我一样也想你”
宋暮染刚想帮他取下背后书包放进车里的, 被自己儿子拒绝了,看他那一脸宝贝的样子就知道书包里的东西不简单。
她持着稍严厉的声音“是不是你爸出你馊主意,让你把手办带到学校了”
余温乐双手环住书包的力道越发的加紧,他惊愕的抬头看她。
宋暮染叹了口气, 看余温乐这表情就知道, 她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她缓和了些质问的口气“好了, 下次回学校的时候别再带来了。在家随便玩,可我们也要有个度,不能带进学校,好吗温乐”
余温乐点点头。自己母亲害怕他玩物丧志, 影响他的成绩, 是为他好,这一点他是明白的。
他点点头, 将书包从车窗外塞进了后座。
“好了,我们回家吧。”
余温乐从车尾转到了副驾的门边, 他刚将手放在门把手时,却是后知后觉中感觉马路对面隐约站着一个让他熟悉的人影。他猛然转身去看对面,到是没发现和有着刚才那人同样的穿着。
宋暮染已经坐进了车里, 她摇下车窗喊着外面呆愣的人“温乐温乐”
余温乐回眸盯着她。
宋暮染不明白他在看什么,便问“看什么呢对面有你认识的同学吗”
余温乐笑着摇摇头“哦,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
车启动的那一瞬间,单手撑在车窗上的余温乐有些疑惑,那人明明那么熟悉,就是曾经映像中的那个人。
可听自己父亲说,当年的乐年姐姐因为执意要报考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在她步入大学的时候就和家里的所有人断了联系。
家里的人都反对,只有前段时间去世的爷爷支持乐年姐姐。余温乐那时大概对做警察这件事有了些理解,因为那时的他知道了乐年姐姐选择的是自己想走下去的路,可爸爸却认为做警察太危险,因此两人大吵过,造成了现在这种僵持的局面。
她从那时的选择起就注定不会再归家。
余温乐从车里拿了一瓶可乐,他撇了一眼旁边的宋暮染,看她平淡的表情他便将可乐拧开来。
“余温乐,我可看见了啊”,宋暮染突然开口说话,他被吓得一颤,洒了一些在校服裤子上,他尴尬的笑笑“妈,就喝这一次。”
宋暮染拉开车内的箱子,从里面拿了一块手帕出来“你用”,她低眸看见这块手帕时,话还未说完突然止住了。
她本想让余温乐用这块手帕擦擦打湿的地方时,却突然想起了曾经她用这块手帕给一个人擦过汗。
余温乐喝了一大口可乐,问“妈你干嘛啊车上不有纸巾吗我都擦完了。”
宋暮染回神笑将手帕又放回了原处,视线回了前方,握着方向盘打了个角度说“没事没事,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你说的是乐年姐姐吧”,余温乐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暮染红着眼眶,只是一直盯着前方什么也没说。
余温乐看她不吭声,识趣的偏头去看窗外的景色,整个路程车内沉静得可怕,宋暮染不说话,余温乐也不敢自己再次说什么。
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男男女女都在吧台上跳着疯狂的舞,各色的灯光衬得人眼睛疼。
对于别人来说酒吧是娱乐的天堂,对于现在坐在角落独自喝闷酒的余乐年来说这里只是借酒消愁的栖息所。
余乐年叫了一瓶威士忌,一杯接着一杯的往杯中倒着酒。脸色的红晕一圈一圈的染开,意识却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大家安静一下,有请我们今晚的驻场嘉宾“roseary””一道男人磁性的声音传来,酒吧里的人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吧中心的所有人跳了下来。
舞台中心一个女人戴着面具,穿着红色包臀裙,身材凹凸有致,灯光的折射下宛若白陶的皮肤嫩而紧致,看着尤为火辣。
这女人出场的那一瞬间,底下的人纷纷失声尖叫,都整齐划一的喊着“迷迭香迷迭香”
余乐年不为这旁边剧烈的动静做丝毫的反应,只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将烧灼的液体送进口中。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放纵自己,任由自己喝得失态。
台上戴着面具的女人,身姿婀娜,摇曳生姿,柔软的身体立在台中央跳着钢管舞。
底下的人阵阵激动,她的每个动作都能带起每个人的情绪。
“迷迭香你能不能下来一次”这时有人突然喊了一个要求出来,其他人也跟着符合“对我们想看看”
他们以为这个要求会落空,没想到台上的人没犹豫一刻直接踩着高跟缓缓走下了台,底下的人围着她成了一个圈,死死的堵在了一块。
女人靠近一个男人,用食指勾了勾他的下巴,然后推搡着他,那人直接没差点流鼻血出来,他这举动,让旁边的男人又妒又怒的。
人与人的缝隙间,女人瞥见角落有张熟悉的脸。再细看两眼时,她的心已经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是她曾经爱过的人。
若不是这样近距离看她都差点没认出来她,那天也虽是见到过她的人但没有机会细看她的脸。没想到现在的余乐年退却了曾经的青涩,那脸上尽是岁月的味道,是让她永远为之沉浸的一张脸。
她借机在一旁抽了一根椅子,摇曳着身段将椅子拖在了余乐年面前。
余乐年听见动静,抬眸看了一眼是刚才抬上那个女人下来了,什么没管又开始喝起闷酒。
热闹转移到了余乐年身上。
女人将纤腿搭在了椅子上,跳着热辣劲爆的舞。一头微卷的棕色长发飘逸在胸前,三千发丝跟随着她的动作一起动了起来。
因为跳舞动作过于快的缘故,女人额角侵染着几粒饱满的汗珠,随着脸庞精致的弧度划落向地面。
她走向余乐年,轻轻勾起那人骨相绝美的脸,面具下的唇角轻挑着,而那双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带着些轻蔑。
看着余乐年堕落成这样,她不免有些失望。
余乐年有些反感,微微偏过脑袋。因为常年作战的习惯,她猛的握住了女人的手臂,随之抬着沉重的眼皮看她“滚”
那人听见她让自己滚也没恼,只是扯过她刚要送进口中的烈酒,直接送进了自己的口中。余乐年没力气抵抗她,只是醉看着那人将自己想喝的酒送进她的口中。
没事,她抢走了还有。
哪成想那女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要喝。此刻,而是弯下腰直接将她的红唇抵在了余乐年的浅淡温热的唇上。
余乐年瞳孔逐渐放大。她感觉到口中有一股湿热的液体正在送往她的口腔中,这女人是直接将酒包含在了自己嘴中,然后再趁机送进了她的口中。
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水味,加上浓烈甘甜的酒香让她一时错乱,她总感觉曾经所爱的那个人就在离自己不远处。
女人褪去了唇,双眸透过面具去看眼前人的表情。刚才她没有挣扎,没有反抗,那也就意味着曾经的她在余乐年眼里可有可无,甚至于她能够忍受住自己有替代品。
她想要离开时,却是被身后之人拉扯住了手腕。她重力的扒开,余乐年心有不甘叠叠撞撞的去追那女人。
在那女人没听见处,余乐年叫出了她的名字“时瑶。”,她不确定是不是,脑袋现在昏沉的厉害很有可能认错人了也不一定,但她很希望这个主动吻她的女人就是时瑶。
余乐年剥开一路挡住她去路的人,她迫不及待的想看见那女人的脸。
那女人加快了脚步,余乐年同样不依不舍的跟着。
在酒吧的长廊上,余乐年再次拉住了那人的手腕,她迫切的叫了一声“阿瑶”
那人背影颤了一下,但没有转身,只是没有像刚才那般想要挣开她的手。
余乐年发疯似的扯着她裸露的细肩,想让她转过来对着自己。那人却是挣扎个不停,奈何余乐年手劲大她没能如愿挣开,她恼火的骂道“你他妈有病吧”
听见这略微耳熟的声音,余乐年的眸色愣住。她缓缓抬起手臂摘下了她的面具,那一刻,她的心仿佛停滞。
她不敢相信她找了这么多年的爱人,居然离她离得这么近。那双眼睛立刻红了起来,她唤着她的名字“时瑶”
时瑶猛的给了她一巴掌,既然也是哭了起来“余乐年我恨你”
余乐年一把将她搂住,女人苦苦挣扎却是无效,最后激动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那五指印立马显现出来,打的人还是心疼了起来,靠近她脸庞的指尖停在了半空中,却是意外看见了她左脸多出来的那道疤。
她颤动着身子问“疼吗”
余乐年握住她的手,噙着泪激动的说“不疼不疼能看见哪怕是死我也不怕疼。”
时瑶哭着环抱住了她,余乐年紧紧的勒住她的身子,这一刻,她再也不会放手了。
余乐年将时瑶带到了自己所住的酒店。
时瑶踩着拖鞋走到她跟前,抬着脚尖,环住了她的脖颈,眉眼带笑“年年,这么多年一定很难熬过来吧”
余乐年抱着她说“对很难熬因为没有你在我身边”,她看着时瑶眸“阿瑶能告诉我那年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导致你离开我的吗”
时瑶再次抱住她,轻轻在她耳边说“因为你对我不忠,我吃醋了,吃你和宋暮染你醋。”
余乐年不相信,因为她知道时瑶不是那种心眼小的人,她攀着她肩,认真的说“阿瑶,你看着我如实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时瑶眼睛闪过一丝酸涩的东西,随后勉强的扯着笑说“你放心吧,我离开你是因为我身在老家的父母身体抱恙,所以我才不得已回去了。”
“这九年啊我一直在我老家所在的城市照顾他们,我害怕你因为我的事情学业搁置了,所以才不得已找了个理由和你分开。”
余乐年相信了。
她贴近了时瑶红唇,后者迎合着,两人顺势倒到了床上。
余乐年低头看着时瑶,有些疑惑的说“怎么感觉你瘦了好多。”
躺在底下的时瑶笑着环住她的脖子,一脸责备“还不是因为某些人我吃了九年的苦。”
“要不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见见伯父伯母家,我想亲眼去看看供养你长大的土地。”
时瑶抿唇摇头“不了,他们二老不喜欢别人打扰。”
余乐年脸色明显失望,时瑶立马说“好啦这辈子还这么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听你的”
两人的唇再次贴近,时瑶褪去余乐年的牛仔外套。将里面白色衬衫上的纽扣一颗一颗的解开,解到一半时,她脸色沉了下来,她担心的问“这伤是怎么来的”
余乐年眸色平淡“哦,出警的时候被人打的。”
时瑶流着清泪将头撇向里一边,那伤她有些不忍心去看,不知道当初的余乐年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余乐年用手指帮她拭去眼角边的泪,将发丝别在了她的耳后“好啦,阿瑶。别哭了,我现在已经不疼啦。”
时瑶嘴硬“谁哭了你少给我放屁余乐年”
余乐年扯着嘴角,笑了笑。还以为她突然变柔弱了,原来还是那么的爱嘴犟。明明自己担心,非得用硬气的声音来掩盖。
她将被子盖在了她们两人的身上,一阵骂声袭来。
“余乐年你要死啊压到老娘头发了”
“哦哦对不起”
随后被子中便传来断断续续的低吟声。
第二天,天光大亮。
时瑶第一个先醒来,本来是想起床为旁边睡得成个“死猪”的余乐年做一些早饭的,哪成想她把自己抱得死死的,而她的脸还凑自己很近。
她轻轻拍了拍余乐年的脸“余乐年诶诶诶醒醒”
余乐年睁开沉重的眸子,像个傻子似的突然笑了起来。
时瑶打了她一巴掌“有病啊余乐年有病去医院,别整这儿傻笑,怪渗人的。”
余乐年凑近她,小声的说“还好这一切都是真的刚才你打我那一巴掌疼是真的疼但也就说明我昨晚不是在做梦我们”
时瑶挣开她,坐起了身,一拳头打在了她的鼻梁处。
“啊”余乐年捂住鼻子吃疼“下手真重啊”
时瑶挞着地上的拖鞋走进了厨房,进去之前她说“立刻马上给我起来吃早饭”
“好”
余乐年魔怔般的抬手敬了个军礼,而后才反应过来她又不是自己的上级。
真是两头都怂惯了
她拉开落地窗,看着外面的日头正盛,又踱步去了厨房,看着那人忙碌的背影,她都觉得这一切既真实又那么的虚幻。
她从背后将时瑶一把反抱住,手不断的往下挪着,就在她自以为快要得逞时,怀中的人反撇住她的手指,她直接疼得哭爹喊娘的。
“阿瑶,我错了我错了”
听见背后人求饶她才放了手,她一边轻哼着歌,一边煎着蛋,“小样,跟我斗。”
她又说“我说余乐年,你叫这阿瑶这名字真的有够土的。”
余乐年在后面揉着手指,一脸苦笑“我叫同事都叫阿猪,阿猫,阿狗的,这么多年习惯了。”
她全然说着,却不知前面的人已经抄着锅铲黑着脸朝着她劈过来了。也幸得她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今天没个脑震荡,皮开肉绽是不行的。
时瑶怒火中烧“我还以为你那是什么爱称呢,没想到你余乐年取名这么随便”
余乐年开始哄骗“他们是昵称,你是爱称。”,说完还一脸艳羡的看着时瑶。
两人落座准备吃早餐的时候,余乐年看见时瑶煮了一锅当年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白米粥。
没想到她记得这么多年。
余乐年将视线挪到了盘子中的两块煎蛋上,她嘴角抽了抽“这这么黑”
时瑶坐在她对面撑着手笑咪咪的看着她“怎么不喜欢吗”
余乐年立马乖乖坐好,夹起一块乌漆嘛黑的煎蛋就大口啃了起来,心里说着“好苦”,嘴上却是笑说“好好吃啊,阿瑶手艺真好。”
她不明白了,不是酒店自带餐厅嘛。她为什么要委身借用酒店的厨房煎蛋,待会儿把隔壁其他房间的人熏死在酒店那可就赔大发了。
黑暗料理,再难吃也是自己老婆做的,哭着也要吃完。
时瑶喝了口白米粥,看着余乐年那么喜欢吃她做的,她将自己的那份推了过去说“别感动煎蛋热量太高了,我减肥,给你吃好了。”
余乐年欲哭无泪,心说“我他妈谢谢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