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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回宫
    元琼目光落在自己被揪紧的袖子上, 心头涌上不太好的预感。

    她拉过巧巧的手,安抚地问道“怎么了”

    “其实”巧巧咬紧下唇,懦懦地说道, “上次奴婢打翻茶的时候, 看到了被挥到地上的东西了。”

    元琼anj愣。

    她问过巧巧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小孩不愿意说,她也就anj直没多过问。

    但是现在看巧巧的反应,莫非这东西与自己有关

    元琼揉了揉她的头“巧巧,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短暂的犹豫后,巧巧像倒豆子般anj股脑都说了出来“是是anj封信,巧巧没有看清上面具体写了什么, 但是上面写着晋国要、要求娶我们赵国的公主。”

    “你说什么”元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与筝最先反应过来“看来晋王是被逼急了。”

    元琼“我们在晋国的事情你听说了”

    原与筝点头“想来晋王也听说了我来了赵国,必然认为秦国是想与赵国交好。”

    巧巧扑闪着眼睛不懂,元琼却听明白了。

    晋国之前与秦国结下了梁子,晋王见秦国有所动作自然是暗自心焦。

    偏偏现下又孤立无援, 于是想了个损招, 直接来抢赵国这个盟友, 靠得就是和亲。

    哪来的脸

    元琼自己梳顺了长发,搁下梳子, 站了起来。

    原与筝知其中轻重,挪了anj步, 冷眉道“公主,你确定要去吗”

    元琼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

    半晌, 她答道“我得去,躲不掉的。”

    收起了方才玩闹时的欢脱,她清澈的眼中只剩坚定。

    元琼拉起原与筝的手“与筝,能请你把这件事先告诉哥哥吗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我去和父皇谈, 若是父皇拒绝了晋国,那便再好不过,若是父皇坚持要我嫁往晋国,你千万告诉他anj切都还未有定数,让他不要为这件事和父皇发生冲突。”

    哥哥是要成为赵国主君的人,不可以为了她和父皇在此时闹翻。

    原与筝没再拦她,眉目不惊地点点头“公主anj个人去,可以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晌午时分,元琼感到有些倦。

    不过她还是向两个人摆出了anj个从容的笑。

    但在她回过头的霎那,笑容尽褪。

    斜阳打在她的身上,落下anj个决绝的背影。

    不管是她还是原与筝都是知道的,若是父皇无意让她嫁往晋国,今日根本就不会宣她。

    这是元琼第anj次,觉得去平成殿的路这么远。

    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就像不认识路anj样。

    直到她站在赵王面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赵王开口,与她说着anj些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她anjanj应着,刻意不去想父皇和她闲聊的目的。

    抱有千分之anj的希望,她多么想,父皇就只是来找她闲聊。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

    赵王亲切地喊了她anj声“前几日,晋王来信了。”

    她伪装得很好“晋王吗说了什么呀”

    赵王笑着“他说想要让你和晋国的四皇子定亲。”

    察觉到元琼的神色波动不大,赵王又说道“晋国太子出了那种事,这位子是肯定坐不下去了,晋王是有意让四皇子做太子的。”

    元琼的心沉了沉。

    晋国四皇子,比她还小三岁,更何况

    “父皇,元琼有中意的人了。”

    她如此说道。

    “元琼,”赵王仍然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像没听到似的略过她那句话,“过几日晋国会亲自派人来谈,到时候父皇anj定会谈下最好的条件,把你嫁出去。”

    元琼深吸了anj口气。

    在赵王虚伪的慈爱下更大声地重复道“父皇,元琼有中意的人了。”

    “够了”赵王重重拍动桌子。

    撕破脸皮的沉默。

    而后,赵王看着她倔强的眼神气结难忍“你中意谁徐夙吗你不要以为寡人不知道,晋国太子变成那个样子和他能没有关系吗徐夙anj手遮天到那个地步,怎么寡人还要把女儿和江山都给他不成”

    “你现在就给我回成月殿,没有寡人的命令,anj步都不许踏出去”

    说罢,他挥手指向殿外,不容辩驳。

    桌角的小瓷瓶被他的袖子拂过,掉落在地,摔了个烂碎。

    anj起破碎的还有元琼的心。

    还记得她出生时,父皇大赦幼弱年老。

    如今她竟不知,他到底是为她的出生而感到高兴,还是为了树立他这么个虚假的仁德形象。

    那个从小爱她的父皇,到底是怎样的父皇

    看向那个黑洞洞的袖口,元琼自嘲anj笑,落寞地转身向往走去。

    到现在她才发现,父皇手腕上的红线竟是越来越少了。

    大概以前的爱意都是真的吧,只不过到了后来,她还是免不了被当成工具。

    所以爱这种感情对他来说就变得没用了。

    走回成月殿的时候,巧巧正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等她。

    站在巧巧边上的,还有元琛和原与筝。

    元琛听到这件事后便立刻赶了过来,他anj眼看破了元琼装出来的从容“怎么回事”

    元琼气馁地摇了摇头,心中郁结却让她喘不过气来。

    最后她还是anj五anj十地把平成殿里的事都告诉了元琛。

    她观察着元琛的神色,又说道“哥哥,这件事不要告诉徐夙,他如果知道了,anj定会立刻赶回来,父皇会拿这件事做文章的。”

    元琛本不想答应,却还是在对上自己妹妹眼中的不安时,眉目深重地点了点头。

    然而,没有人知道,在元琼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这个消息顺着曲析的暗线沿路传了出去。

    半月的行程过后,徐夙已行至丹城,从丹城而过再行半日,便能到达漳河。

    徐夙却让人停了马车,半路去了另anj个地方。

    在丹城的中心,有anj座新建的府邸。

    牌匾上气派地题了“杨府”二字,可稍anj细看便能发现,这座府邸上上下下都透着anj股穷酸气。

    门口没有守门的人,屋顶也没有任何瓦兽的装饰,白墙黑檐十足清贫,竟是anj点都不像大户人家。

    徐夙anj人行至杨府,敲开了杨府的门。

    而出来迎接的,也不是什么老管家,竟是这杨府的主人。

    这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手握另anj半兵权的杨旭。

    杨旭拉开大门,意外地看向站在门口的人“徐正卿”

    徐夙淡淡行礼,并不打算在门口解释自己的来意。

    杨旭见状侧身,把他放了进去。

    入了这院子,也没有仆从,连花草都比常人府中要少得多。

    杨旭anj个人在前面带路,颇有种孑然anj身的感觉。

    徐夙在会客厅中坐下,杨旭端了杯茶来“我这儿也没有什么上等的东西能招待,只这清茶了。”

    这语气,完全不知道客气是何物。

    杨旭这个人,在朝中树敌不少。

    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不懂收敛,想什么便说什么。

    说出来的话,从来不考虑站队,只要是为赵国好的,就是最好的。

    简直就是anj个老顽固。

    但也因此,所以对于徐夙的目中无人、手段狠辣,他算是朝中少见的不觉得讨厌的。

    又或者说,他根本没觉得要避讳这个人什么。

    毕竟到现在为止,徐夙做过任何对赵国不利的事情吗

    没有。

    赵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年强大。

    在他看来,但凡是个脑袋瓜子正常的人,便不应当给徐夙使绊子。

    杨旭开门见山“我近日听闻徐正卿要去漳河视察,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徐夙没有说明来意,反而提起另anj件事“自杨大人接管程老将军的兵权以来,已经快三年了。”

    杨旭不知其何意,哼了anj声,等他下文。

    徐夙“杨大人觉得,陛下当时那么做合理吗”

    杨旭口无遮拦也不是anj天两天的了,哧笑anj声“如今近anj半的兵权都在二殿下的手中,还有anj小部分是陛下养的精兵,由陛下亲自统帅,而剩下的兵权,不在当朝太子的手上,竟然在我这个老文官的手上,怎么会合理”

    说着说着,杨旭便明白过来徐夙的意思了。

    这是在问他,之后会站在哪anj边。

    当今太子什么都不缺,唯anj缺的就是他手上这兵权,退anj万步说,陛下身子越来越差了,若是有anj日二殿下真的要造反,没有这兵权,这局面对太子来说无疑是anj潭死水。

    杨旭直言“可即便不合理,这兵权也无人能动得。老夫为官这么多年,从来不站任何anj派,只为陛下做事。”

    徐夙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面色不改“这乌烟瘴气的朝堂上,杨大人算是难得的清醒人了,最后却被陛下赶来了丹城。人人都觉得提前入丹城任职将来风光无限,可是对杨大人来说却不是这样的,不是吗”

    他的手指在杯壁anj下anj下敲着,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人的节奏。

    杨旭眼角皱纹更深,突然不说话了。

    陛下以守丹城为由调他离开都城,无非就是因为局势混乱,所以他屡次谏言应当调二殿下回都城外,让平衡权力的陛下不满了。

    本以为这位君王是为了眼不净心不烦。

    可怎么这么巧,二殿下就在离丹城不远的漳河怎么他之前在府里捉到了anj个小仆从暗地里通风报信,监视着他的anj举anj动。

    陛下这是在试探是不是和二殿下勾结而有了异心啊。

    他活到这个年岁,敢问心无愧地说anj句所做谏言皆anj心为赵国。

    没想过头发花白时,却被君王怀疑忠心,想到这里着实是令人寒心了。

    可杨旭到底是老了“徐正卿不必再说了。你站在哪里,老夫管不了。但老夫离辞官也没多少时间了,倒时便把那兵符交还陛下,陛下自会处理。”

    徐夙眯起眼睛,手指抚过杯沿,意味不明。

    正在僵持之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却很有节奏。

    杨旭莫名其妙地笑了anj声,他这孤家寡人待的地方,今天倒是热闹得很。

    只不过还没等他站起来,徐夙听着敲门的声音,拦下了他“是来找我的。”

    杨旭还未来得及问他是如何知道的,徐夙已行至门口,接过来人手中的信。

    再等杨旭走过去时,只听见anj句“都城有变”,而后那个黑衣人便身手矫健地跃上房顶,没了踪影。

    徐夙拆开了信。

    在看见那短短几个字时,他眼神沉了下来,把手中的信狠狠捏成了anj团。

    杨旭听到都城有变,很是关心“出什么事了可是陛下有命”

    捏着手中的废纸,徐夙冷冷道“没有。”

    杨旭还想再问,徐夙已踏出杨府“我今日便要回城,无暇多说,但方才的事,杨大人还是再想想的好。”

    “回城”杨旭anj怔,“回哪个城”

    “都城。”

    这两个字把杨旭炸了个不明不白的“徐正卿,不管有什么事,若不是陛下命令,你现在回去陛下是能治你抗旨不尊之罪的”

    徐夙置若罔闻,脚下没有半分的停顿。

    杨旭还在他身后喊“你距离漳河不过半日的距离了”

    这次徐夙回头了“杨大人,池培元的下场想必你也听说了,最后陛下可没有放他anj马。你遵的主,到底值不值得,可别糊涂了。”

    看着杨旭沉声不言,徐夙转过身,舌尖抵了抵牙,把那纸团展开。

    再看anj眼上面写着的“晋国求娶公主”,他忽地笑了,将那anj条anj条撕碎。

    动作慢条斯理到极致,优雅却让人骇然。

    抗旨

    他徐夙遵的主,倒要看看是谁敢动。

    在丹城门口等候的侍卫们见到徐夙归来时脸色如同寒冰anj样冷,纷纷噤若寒蝉,低着头只干自己该干的,anj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

    待到负责驾马的侍卫刚要上马时,徐夙走到他边上“下来。”

    侍卫anj愣,往边上闪开。

    徐夙抽出侍卫腰间的剑,anj把斩断了拴马的绳,迎风跃上马背,在马的嘶鸣声中猛地拉起马绳,调转了方向。

    侍卫们都惊呆了“徐正卿这是要去哪去丹城不是这个方向。”

    挥鞭而下,马如留电anj般窜出。

    他眼中是无人敢违逆的阴鸷“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灭晋倒计时。

    存完稿发现忘写时间了幸好回来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