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薛柯枚瞅了一眼赵田英办公桌上的那一大堆材料,以及墙上挂着的一张亚洲医药用品销售形势图,因为薛柯枚本身也是一个单位的领导,当然相信她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坐了一会儿,由于薛柯枚考虑到赵田刚兄妹难得在美国见一次面,当然会商量一些比较私密的话,自己在这里有些碍眼。而且,眼下一时半会儿又用不着自己给赵田刚当翻译,于是,她主动站起身来,对着赵田刚兄妹二人说道
“赵总,多年不见,你们兄妹二人好不容易在这里见一次面,既然这样,那就应该好好聊一聊吧,所以,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也就不好意思在这里妨碍你们了,省的你们兄妹两个人说话不方便。这样吧,我就先在外面随便转一转。如果需要我的话,随时就给我打电话。”说完,她悄悄地揪了秀儿一下,意思是让她跟自己一起离开这里。
赵田英一听,连忙站立起来,做出并不介意的样子。不过,这其实也只是一种待人的礼貌罢了,毕竟,他们兄妹二人见面,哪能不说一些比较私密的话只是当着薛柯枚和秀儿的面,不好当面说出来罢了。既然薛柯枚现在这个时候自己主动提出来了,那当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当然,表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家人的样子
“大姐,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来我这里,大家都是一家人,说话随便点儿,不要这么见外。其实,说句心里话,虽然你已经和我大哥离婚了,但我并不拿你当外人。在我心中,你还是我的嫂子。不过,既然大姐说出来了,我这个当妹妹的,也就不便勉强了,这样也好,听说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既然这样,那就干脆给你放两天假,你就出去好好玩一玩吧,本来中午我还想着找个地方好好请你们在一起吃个饭呢,只好改天吧对了,我叫司机拉着你们姐妹俩好好在旧金山转转,毕竟,你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说完,赵田英就要拿手机,准备给她的司机打了一个电话。
“赵总,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用麻烦司机了,你们都挺忙的,怎么能再麻烦人家呢”薛柯枚客气地谢绝了。她知道,这里是美国,与国内的文化背景完全不一样,这里公是公,私是私,界限分的很分明。赵田英从国内出来的,她当然了解这些,她这样说也是一种礼貌或是客套。但自己不能不识相,给人家司机添麻烦。
当然,这里面其实还有一点,那就是薛柯枚现在除了临时给他当几天翻译,私下与赵田刚什么关系也没有了,所以,她不想和赵田刚待在一起,当然也就更不想和她的这个前小姑子待在一起。说来也是,薛柯枚现在啥也不是,夹在他们兄妹二人中间,这让她感觉多少有些别扭。
赵田英把薛柯枚和秀儿热情地送到门口,看着她们离开,这才转身回到房间。
可是,当薛柯枚和秀儿刚出了大楼,下了台阶,就在这时候,只听后面有个声音喊住了她们。回头一看,就见赵田刚拿着一个皮包从后面追了出来,他从包里抽出了一沓钱,硬是要塞给薛柯枚,并且大方地说道
“唉,我心太粗,还是我妹妹心细,想的比我周到。这样吧,工作上的事情不着急,我给你们放两天假,好好在这里转一转,这是一点儿钱,就算是公司给你们的补助,你们先拿着花吧,不够再说”
“这怎么行况且,我我又不是你公司的员工”薛柯枚看着赵田刚手里的钱,下意识地往后退缩了两步,她又不是赵田刚公司的员工,只是个临时雇来的翻译,所以她怎么能要赵田刚的这个钱呢她双手往后背着,并不去接。
赵田刚毕竟了解薛柯枚的性格,他当然知道薛柯枚不会接这些钱,见她往后退,也不再坚持,便一把抓住秀儿的手,往手心里重重地一拍,用不容反驳的口气说道
“秀儿,那你就拿着记住,出去的时候,你可要紧紧地跟着你薛大姐,寸步也不敢离开。你和她不一样,人家会说洋话,咱们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所以,你可要跟紧了,这里不比国内,你一个人走丢了那可就麻烦大了”说完,用力拍了拍秀儿的肩膀,并且还看了薛柯枚一眼,意思是必须保证秀儿的安全。
“放心吧,这个还用你吩咐我比你清楚。”薛柯枚担心赵田刚还要啰嗦,便回了他一句。
“清楚就好”赵田刚安顿完了,这才转身返了回去。
旧金山的景色确实不错,尽管薛柯枚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但说实话,她对这里的风景名胜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毕竟,在薛柯枚的眼里,美国只是一个新兴的国家,历史文化远不如欧洲那几个有名的城市更厚重。只是考虑到秀儿第一次出国,所以,也陪着她在旧金山转了两个景点。
“大姐,你你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别看秀儿的年龄才三十来岁,但她的观察力却丝毫不弱。她发现薛柯枚来到美国,面对异国他乡的美丽景色,并没有显出十分新鲜的样子。于是,便问了起来。
“心事”薛柯枚正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的一栋高楼,被秀儿这么一问,怔了一下,随后便忍不住笑了,她轻轻地用手拍了秀儿肩膀一下,点了点头,说道
“没想到你的眼睛还挺厉害,连我有心事也看出来了,没错,我就是心里装着点儿事呢。”
“是想孩子了吧其实再过几天,你们母女也就团聚了。”秀儿知道,薛柯枚的女儿正在美国留学,作为母亲,当然想与女儿见一面,这也是人之常情。
薛柯枚听了,只是笑了笑,既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而是脸上现出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表情。
其实,在内心深处,薛柯枚这次来美国看娟娟,那当然不用说了。只是除了这些,还有一件事情,自从登上飞往美国的飞机,这个心事就一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上,而且,越来越沉重。
到底是什么事情使薛柯枚一路上显出满怀心事的呢
其实,薛柯枚来到美国,正是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杨子琪。
也就是说,薛柯枚一看到美国,看到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杨子琪的那张充满期盼而憔悴的面孔,就不时地在她的眼前晃动。
甚至就连她的姑姑杨丽辉的身影,都不时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我们知道,对于杨子琪,薛柯枚对她抱有一种复杂的情感。
一开始,由于杨子琪毫不掩饰地追求她的刘春江,所以,薛柯枚当然对她充满了嫉妒,甚至可以说是敌意。
但是,由于不管怎么说,杨子琪还是能够信守诺言,最后终归把刘春江还给了她,所以,从这一点上讲,薛柯枚对她这个人有一定的好感。
到了后来,经过那天晚上两个人在宾馆里推心置腹的交谈,更由于得知杨子琪已经身患不治之症,薛柯枚对她的命运,报以深深的同情。
之后,当杨子琪表示要一定资助娟娟出国留学,从那一刻起,薛柯枚心中对她充满了感激之情。
最后,当杨子琪把抚养刘春江儿子刘易的重任,托付给她时,薛柯枚感到了自己肩上深深的责任。
薛柯枚内心发誓,自己一定要对得起杨子琪生前的委托,肩负起刘易的监护责任。
此时来到美国,想到杨子琪一家人的结局,薛柯枚的心中,更是升起万千感慨和无限惆怅。
自己作为刘易的指定监护人,按理说,这次来到美国,无论如何也应该去看一看孩子妈妈,也就是杨子琪给他留下的遗产。
当然,还有杨子琪的姑姑杨丽辉的遗产,自己也应该去看一看。
可是,一想到故人已去,薛柯枚的心中就感到无比沉重。
可以说,薛柯枚的心中显得十分矛盾。作为监护人,她当然应该去看一看留给孩子的遗产;可是,作为杨子琪的生前同事,薛柯枚又害怕去哪个地方。
正是心中怀着这样一种复杂的情感,所以,薛柯枚和秀儿出来游玩,一路上才显得忧心忡忡,充满心事的样子。
杨子琪的家里离这里并不远,就在洛杉矶。昨天在酒店,薛柯枚其实就已经悄悄地在吧台咨询过了,如果乘飞机,从这个时候算起,最多两个多小时就去家里了。
“秀儿,我看咱们别在这里转了,这样吧,你跟我去一趟洛杉矶。”薛柯枚犹豫了一阵,她看了看时间,经过反复考虑,既然赵田英给她们两个人放了两天假,那就干脆去一趟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