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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花
    “小郎君年纪不大,看人眼光倒是够毒辣,日后必定大有作为”子贡乘机酸孔明道。

    “子贡兄此言有理”李太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附和道。

    原本打算一直装死的曹孟德默默的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表示赞同,虽说他与子贡先生道不同、也看不惯李太白过于狂放不羁的性格,但在对于孔明的认知上他们还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孔明斜着眼瞪了三人一眼个不着调的一眼,好在这时刘玄德出来打圆场道“小孩子不会说话,几位先生勿怪。”

    闻言,紫发少年还不满的拽了拽刘玄德的袖口,也不知是因刘玄德说他被宠坏了不满,还是不满刘玄德向着面前这群人说话。

    不过好在最终在刘玄德的调和下,几人好歹愿意坐在一块儿,将那座荒坟的事儿说道说道了。

    光落留疏影、青雀栖绿枝。

    青啼声中、冉冉茶香间,紫发少年将兄长的事儿缓缓道来。

    却道他们家姓孙从前乃是江东人士,举家迁来上郡也不过十年左右,因家从前住在江东对上郡这临近大漠的环境不甚适应,故而他父亲在选建宅之地时便看中了城东这处山清水秀之地。

    当时也是找风水先生看过的,先生也说此处山水虽好,然阴气偏重,风水不如城南,可孙老爷是属于对这些东西半信半疑之辈。

    简单来讲,若是那日风水先生说的是此处风水绝佳,那他便深信不疑,可当先生说出此处阴气太重,风水不如城南之时,孙老爷只摸着胡子连连摇头“这怪力乱神之说不可信”

    因此,他们家依旧在城东这处住了下来,也因他们家在这住下,置了不少房产田地,这附近的人也才跟着多了起来。

    从前这处不过两三户人家,都是老幼之辈,冷清至极。

    其中便包括刘玄德家,因而两家一早就做了邻居,两家的小孩也算是总角相识、感情颇深,不比入学后的一些同窗。

    那时紫发少年的年纪还小,都是他哥哥同刘玄德一块儿满山遍野的跑。

    男孩子幼时都皮实,天不怕地不怕。

    虽说大人们都说那座孤坟古怪,不让他们靠近,那些奇闻异录也确实吓人,但听的时候害怕,玩儿得疯了也顾不得什么了该爬爬、该踹踹,也没见着有什么大事儿。

    一直到那年他们无意间招惹的那个疯子。

    “其实当您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兄长说他现在也记不太清了。”紫发少年回答,“他说他看见了一口棺材,一口被白丝缠绕的棺材,以及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那个女人在哭,血泪蔓延在她整张脸上,她身边的两个小孩则是在唱歌唱的,是什么他已经忘记了。”

    “那个疯子便按着他的头一遍又一遍的说道看吧,这是蛊错了他们都错了供起来也无用这是蛊这是蛊”

    紫发少年微微一顿,看了刘玄德一眼“之后的事情我兄长说他也记不太清了,不过依稀看见地上好像有一些木块。”

    “木块”子贡道,“棺材板吗”

    紫发少年摇了摇头。

    这时刘玄德接话道“伯符说是带了字的木块,我想的是牌位一类的。”

    “牌位”子贡轻蹙眉头。

    “那个疯子和那个女人可曾伤你兄长”孔明问道。

    “不曾。”紫发少年回答,“不过我兄长也吓得大病了一场。”

    茶香间众人静默了半晌,各怀心思。

    蛊、女人、牌位

    来访者思考着这三样东西的联系,待客人思考着来访者的目的。

    一群风朗俊秀的少年,心思却重的不行。

    就在这时,只听院门口一声响,一人推门而入,朗声道“哟,我来晚了我曾想今天居然来了这么多客人我记得我家玄德素来是爱清静的,怎么如今开始在家中开起清谈会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刘季正抱着一个磁坛子倚门而笑。

    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相拥着的两个姑娘,杜子美突然喃喃道“那个猪笼之前我和巨君兄见过,当时我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阮陶连忙问道。

    杜子美看着面前的周家四姑娘,现在的她干干净净的坐在他们面前,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已经横死的厉鬼,但是半隐在裙摆下那双脚却离地有三寸之远。

    “泥。”杜子美说道,“当时见到那猪笼之时,笼子上的泥比水汽更足。那笼子倒不像是从河水中捞出来的,反而像是被埋进地里之后又重新挖出来草草洗干净的。”

    “刚刚这位周家的四姑娘进来之时我便心存疑虑,你们看她的脚。”杜子美伸手指向了周家四姑娘悬在空中半隐在裙摆下的脚。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双小脚颤颤巍巍的漂浮在空中,与那绣花绫子的裙子十分不相符的是脚上的那双破旧的藏蓝布鞋,那双鞋像是从乡间乞妇身上扒拉下来强行穿在她脚上的,打了补丁的脏污的鞋面沾满了黄泥,而鞋底反而没见着沾了多少泥。

    “若她是被浸了猪笼淹死的,那脚下的泥也该是河泥,而不该是黄泥。况且,淹死之人脚上何来这么多泥就算她是从河底爬出来的,也该是鞋底的泥多余鞋面而,何至于黄泥只在鞋面上”杜子美沉着分析道。

    闻言,阮陶颔首“你这么多书还真没白读”

    “所以,她不是被淹死的”王莽道。

    扶苏道“活埋,或者说是装在猪笼中埋下去的。”

    “母子蛊,乃大阴之物。大阴之物自然该在极阴之地炼出,九阴之土埋下加之怀这身子死在出嫁这一日的少女,红煞与母子煞对冲,形成极阴之煞,最终再讲蛊虫埋下以铜钱和土覆其土,朱砂纂其碑,用生人血养七七四十九日,再掘坟挖尸将其埋蛊埋在家中祖坟之南侧,方成。”阮陶一字一句的说着自书上看来的内容。

    “可是风水上不是将就山为阳、水为阴吗”扶苏问道,“若真如你所言要选极阴之地,那为何不是河中”

    “世人皆道山阳水阴,其实不假,但并非全然如此。”阮陶解释道,“我多钻研纸扎符篆,对风水研究不深,但知道一点风水乃是以气辨形,而非以形辨形。”

    杜子美、扶苏、王莽“”

    见三人一脸懵,阮陶斟酌了片刻,道“举个简单的例子,你们看长公子。”

    杜子美与王莽瞬间看向扶苏,扶苏眉尾轻轻挑了挑眉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非要看,不过也就是一个皮相漂亮的小郎君而已。但老王皮相也漂亮,都是漂亮的小郎君,可老王与长公子给人的感觉确实完全不同的。”阮陶说道。

    “长公子看上去让人更难接近些。”王莽斟酌着开口道。

    “不错”阮陶道,“这便是气之所在。若单纯以五官为辨,老王你的五官其实要更凌厉一些、更有攻击性一些,长公子则是更加温润,眉眼天生带笑,那为何长公子令人观之更难接近便是其出生皇室,乃冠绝古今的第一位皇帝之子,故而身上紫龙之气令人望而生敬。”

    “简单点儿,气场”王莽道。

    “是的。”阮陶道,“各人有各人的气场,万物有灵,山水草木、砖瓦泥土皆有自身的气,看风水实则就是看气。气顺则命顺,气不顺就想办法给它了撸顺了,这便是所谓的逆天改命。”

    “人当真能改命”杜子美有些疑惑。

    “我从不信这些。”扶苏声音微凉,“人一世能走到何处、走到什么地步,皆看自己,不看天命。”

    阮陶点了点头“对也不对都道命是天定的,这话有理也没理。”

    “人的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不假,不过这不过是决定自己的下限。就像子美,他若是仗着自己命格好,一世好吃懒惰不作为,将来堕为乞丐也不是不可能。但他现在靠着自己勤学苦读,来日方能成为与李太白并肩,令天下文人仰望之所在。”阮陶道。

    闻言,杜子美眼睛都亮了“我将来能与太白兄并肩吗”

    王莽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要对自己有信心。

    “但是,你说他将来有可能当皇帝吗”阮陶道,“就算他今日弑君谋反,他也成不了”

    “季珍这话不得胡说”杜子美飞快的瞥了身边的扶苏一眼。

    “无碍。”扶苏垂眸道,“但这种话在咱们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万不可出去胡言。”

    “我就举个例子,这儿也没外人。不过是想告诉你们,命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理。”

    阮陶无所谓的笑了笑“故而很多人会拼着损阴德、万劫不复的风险用方术之法改其命,保家仙是、养小鬼是、种蛊也是,若是不改有时候就真成不了事就算是翻了天、覆了地,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王莽有些若有所思“就好似当年喊出王侯将相”

    说着,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与阮陶对视了一眼,又看了扶苏一眼,连忙闭上了嘴。

    扶苏有些疑惑“当年谁如何怎么不说了”

    王莽“”

    阮陶尴尬的笑了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