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陆凌风立刻叫了救护车。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身受重伤的女人身上时, 森予已自顾带上手套,开始勘察现场。由于此时已经是下午,今天又是下雨天, 屋内的光线被藏了大半。森予顺手将灯打开, 灯光瞬间冲破了昏暗, 无处不在。
一楼的客厅很宽敞,家具的摆放位置很讲究。
客厅的东侧有一套真皮沙发,沙发上、地上散落着许多头发。很明显,这些头发都不是自然脱落的,它们抱团,互相纠缠在一起,根部隐隐可见皮肉组织。茶几上的果盘被打翻,水果散落一地,有一个橙子被踩扁, 淡黄色的汁水飞溅到沙发底部的皮面上。不过最为显眼的,还是躺在地上的一把水果刀,刀刃泛着冰冷寒光, 刀面以及刀柄已被血染红。而距离沙发不远处的地面就有一大滩血泊, 血泊周围分布许多血足印,绝大部分血足印都有拖擦痕迹。
森予走到一侧的窗边, 窗户是开着的, 但上面并未有任何可疑的入侵痕迹这时突然有一阵风吹进来,深咖色的窗帘被无端吹起, 在空中张牙舞爪,皱褶展开,可以清晰看到面料上有许多暗红色的物质显然那是喷溅状的人血。而他脚下不远处一块的地毯上有几滴干枯的血渍,沙发后侧也有一块飞溅的血迹。
森予转身, 朝大厅西侧走去,那里放置了一个餐桌,餐桌上还有没吃完的食物,此时是下午六点多,这顿饭是午餐,碗筷摆放的很随意。
陆凌风打电话到局里,刚挂完电话,手机又响了一声。一看,原来是孙弈博给他发来了一份资料文档。刚才来的路上,他特意叮嘱过孙弈博,一旦查到刘炳廷以及女死者的身份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孙弈博办事效率一很,资料上完完整整记录着刘炳延以及他的妻子,霍婷芬的信息。
陆凌风关掉手机,下张望,寻找森予的身影 ,看到森予独自一人站在屋子西侧的一个拐角处,他走了过去
“你说的没错,在车后备箱里发现的女死者与车主刘炳廷的确是夫妻关系,不过刚才发现的这个女人暂时还不清楚她的身份。屋子没有入侵的痕迹,据我猜测应该是刘炳延家的保姆。我看那女人手挺粗糙的,穿着也不像是他家的人。” 陆凌风说着,目光落在左侧一处的壁炉上方的一个类似神龛的东西上。
就在这个时候,森予突然转身,淡漠开口“案发前,刘炳延跟死者,也就是他的妻子正在吃午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正因为此事,才会发生后来一系列的事件。首先,我们先跳过这件事,因为目前不知死者具体死因,我暂时无法给出结论。”
“碗筷摆放的位置可以推测这顿午饭是被突然打断,当时刘炳延和妻子离开餐桌,接着走到沙发边。” 说着,森予已抬步走到沙发一侧,看着地上一滩血泊,道“根据血量来看,这里便是凶案发生的第一位置,死者就是在这里被害。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死者会做出揪头发的动作”
陆凌风道“这些头发可能是凶手跟死者发生打斗时留下的。”
森宇不以为然道“不会,如果你是凶手,会刻意去揪女受害者的头发这样只会加剧受害人的反抗力度,即便凶手与受害人之间存在力量上的悬殊。而且揪头发这样的动作,绝大部份是发生在女性之间的冲突中。如果你仔细观察过死者头颅表面分布的创面位置,就不难推断出死者的头发并不是凶手扯下的,而是死者自己用双手揪下来的。因为凶手无论从死者身后还是迎面发起袭击,他都只会用一只手去揪住死者头发,而另外一只手则是用来控制死者反抗的动作。这样一来,死者头部伤口因该主要分布于一侧,可死者头部伤口是均匀分布于两侧。”
陆凌风细细一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他问“死者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扯掉自己的头发还是连皮带肉的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森予“这是一个值得查证的事情。头发在女人眼中的地位,不低于五官。虽然暂时不清楚女死者为什么毫不手软扯掉自己的头发,不过可以肯定,死者遇害前,意识是不清醒的。”
陆凌风“你的意思是可能是药物导致”
森予点点头。“还有一点,死者那个女伤者身上的伤,很大程度上并非是出自刘炳延的手。”
“不是刘炳延”陆凌风一愣,问“为什么这么说”
“案发当时,幸存的女伤者不仅在现场,还目睹了整个案发过程,而且很有可能还试图上前阻止过。而她的身上除了一处刀伤,也只是一些防御性伤口,伤口并不是深,都是轻伤,且都不在致命部位。如果我是刘炳延,既然已经动手杀了一个人,为了不让警察查出是自己所为,我是不可能让目睹整个案发过程的女伤者活下来。也就是说,我不会只在那女人身上捅一刀,我会用相同的手法,划破女伤者的肚子,在她身上落刀,且刀刀都必须扎在致命部位,一直到她断气为止。”
森予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叙述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两人正说着,外头传来刹车声。
“因该是谨言他们到了 ,”
果不其然,陆凌风刚说完,徐谨言和严明各自背着勘察箱,一前一后走进来。而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另外几熟面孔的侦查员。
陆凌风本想上前打招呼,但看到徐谨言黑着的脸,瞬间又打消了念头,一股莫的无奈混杂着三分委屈按捺在心底。
“我还有事,待会一起回局里。”
说完不等森予回应,陆凌风已经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与此时,林葳正站在通往二楼楼梯口处,根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由于没有手套,他不敢擅自触碰现场的任何物品。大厅里全是侦查员忙碌的身影,而他所立的位置,由于血足印没有延伸到这一片,且地面干净的仿佛要照出人的倒影。
他倒是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破案并不是他的爱好,别人的生死也跟他毫无半点关系。
没错,因为林葳这一角色需要,有时候,他的确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所谓的正义感,可现在不需要他的正义感。
况且有森于在,他根本不需要插手。
想到这里,林葳遽然停下片刻后,林葳嘴角微微勾起。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认可他了,还是由衷的认可。
或许是因为到目前为止,森予是第一个用林茹来威胁他的人。
说实话,那晚,他从森予口中听到蓝甲蟹那些理论的时候,他的心脏有一瞬间像是想要冲破他心口的皮肉,逃出来。
林葳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森予都查到了“林桓”,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查到了有关他的、另一个被他埋藏的真相
想到这里,林葳的心瞬间像是坠入无边无际的寒洞中去。但很快,他又否决了这一可能。因为他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个人”的存在。所以他手里的筹码,终究还是比森予多的。即便现在的局势,森予占了上风,但是不要忘了他是一只软弱的蓝甲蟹。而这句话,也是森予自己亲口说的。
林葳将一些念头一扫而空,继续走他的。或许大脑短暂的处于放空状态,他竟然留意到左侧靠墙的一株盆景上。这种植物倒也常见,他也认得,鹤望兰。还有一个有趣的字天堂鸟。
林葳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一片叶子上。这时,他猛地察觉到有一股视线,正从某一个方向射来。他一抬眸,便撞上了森予的视线。
林葳并没说话,而是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森予绕过几个正在勘察现场的侦查员,走到林葳的位置。
林葳指着鹤望兰的一片叶子,说“看看这是什么。”
森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那片叶子下方的叶面有一滴血,血固然早已干了,呈喷溅状。
为什么会有一滴血出现在这片叶子上
还是在叶片底部。
林葳道“此处地板上没有任何血迹,即便这盆鹤望兰是案发后被人刻意移至此处。但血只出现在叶子底部,也说不过去。这盆鹤望兰加上盆的度也不过十几公分,这块血迹是怎么弄上去的”
森予用带着橡胶手套地手,小心翼翼将花盆挪开。下一秒,他立刻否决了林葳刚才说的一番话。
“这盆鹤望兰一直在这里,至少在案发后没有被人搬动过。叶面上的血迹还算新鲜,而花盆底部有一圈完整的灰尘痕迹,说明花盆放置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随后,森予叫来一痕检人员,检测此处地面是否有血液反应,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
并未检测到任何血液。
森予盯着亮的发光的地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卡,案子难写啊aaaaa, 快秃顶的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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