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章

    吴峰被带去了局里, 审讯工作陆凌风也在场，孙弈博按照惯例问了几个问题。在被问道案发那段时间，他的活动轨迹时, 吴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等他再次开口, 说出的话让所有人的脸色为之一变。

    “我可能杀了人。”

    孙弈博刚才问的只是一些简单的问题，还未涉及到案件。吴峰这么说，大伙的心都“咯噔”了一下，唯恐还有其他杀人案发生。

    陆凌风皱眉，“什么叫可能杀了人吴先生应该知道杀人的后果是什么，有些话不能张口就来。”

    “我知道, 不过我确实可能杀了人。”

    “请你详细说明一下, 你杀了谁尸体在哪里作案时间”

    “我我不认识她们，是两个女人, 尸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只记得一些片段，有女人死在我车里, 我拖着她们的尸体不知道去了哪里。”说着，吴峰做出抱头的姿势，揪扯着自己的头发，神情十分痛苦。“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说完, 吴峰身体剧烈颤动起来，脸色由白转红, 好像血液一下子冲上脑门，吴峰额角的青筋凸起，表情十分狰狞可怖。

    “唔我想吐。” 刚说完，一股胃液就泄了一地。

    陆凌风拧眉看着他, 对孙弈博说“带他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吴峰在厕所里呆了大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就像是从默声片里走出的。

    陆凌风将两起案件的受害人照片推到他面前，“认识她们吗”

    吴峰一看到照片，原本涣散的瞳孔瞬间皱缩，他撇开视线捂住嘴强忍住不适感，两滴眼泪啪嗒落在手背上如此强烈的反应让孙弈博都微微怔住。

    陆凌风死死盯着他，冷冷开口，“给他个袋子，想吐就给我吐到袋子里”

    他的话刚说完，吴峰突然静止不动，仍保持着掩嘴的动作。半晌后，他发出“咯咯”的笑声，肩膀一耸一耸，余光透过指缝与陆凌风的视线对上，十分诡异，看的孙弈博背后一阵冷汗。

    陆凌风朝孙弈博使了个眼色，孙弈博读懂后，从怀里掏出一副手铐将吴峰铐住。

    此时的吴峰同刚才判若两人，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畏惧的神色，眼底泄露出疯狂的笑意。

    “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查到我了。不好玩，真不好玩。”

    陆凌风切入正题，问道“所以人是你杀的还是说，除了这两个死者，还有其他受害人”

    吴峰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接着说道“呃本来的计划是四个人，只不过状态不佳，那家伙很抗拒杀人。他不肯陪我玩下去，我本来还想带着他一起刺激的，真是个不中用的家伙，明明也很爽的啊。”

    他的口吻很轻松，陆凌风隐约察觉到面前说话的人，更像是一个少年。

    “那家伙是谁”

    “我想你们已经见过了，” 说着，吴峰换了个坐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甘永健。”

    吴峰和甘江文的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吴峰、或者说甘永健和甘江文是父子关系。警方在吴峰住处搜到了作案用的皮带，在上面分别检测到了本案两名受害者的dna。另外，警方在吴峰的出租车里找到第一起案件中的受害人的头发以及dna。第二起案件中的那辆车是吴峰从黑市买来的，本打算用来自己开的。

    最后经过精神鉴定，吴峰确实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第一人格是吴峰，二十六岁，性格沉稳。甘永健是另一人格，十七岁，自私冷酷严重的反社会。从甘永健口中得知，他在十三四岁时看过一部电影，主角是个缺失左臂的江湖侠客。甘永健一直很崇拜这个只有一只胳膊的大侠，再加上左手的确受过伤，于是他就将自己幻想成了独臂大侠。

    然而吴峰对自己患有精神分裂症这一事毫不知情，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一个叫做“甘永健”的恶魔的存在。

    凶手甘永健认罪了，这样的结局谁也没有预料到。当被问起杀人动机时，甘永健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了三个字“找刺激。”

    就这样，这起连环奸杀案的凶手以戏剧性的方式认罪，最终被捕。

    在交代完罪行后，吴峰又再次出现。同甘永健那个狡猾变态又冷漠的少年不同，吴峰在意识到自己犯罪后，至始至都被罪恶感包裹的严丝合缝，内心的防线早已崩塌。直到现在，他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用双手扼杀并且猥亵了两条鲜活的生命。

    事实上，在怀疑吴峰是杀人凶手时，陆凌风就料到了这样的局面。甘江文家族有遗传性的精神分裂症，如果甘永健是甘江文的亲生儿子，必定也会遗传到。他想，唐宋明或许也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竭尽全力替甘永健找到归宿，希望他不会走上他父亲的老路。

    直到这一刻，陆凌风才终于明白唐宋明对甘永健的所作所为，不是出于对甘江文这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凶手的愧疚，而是不希望这世界上再多出第二个“甘江文”。

    只是唐宋明没想到，有些东西，自出生起就烙印在了染色体上犯罪基因。甘永健犯罪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即便如此，唐队所作的都不是徒劳，虽然他最终还是没能阻挡住一个恶魔的诞生，却创造了一个善良的“吴峰”。如果不是吴峰，就像甘江文说的那样，还会有另外两条无辜生命被残害，甚至更多。

    陆凌风已经快有两天没联系上森予了，打电话给林葳，手机也同样处于关机状态。晚上下班后，陆凌风特意去了趟公寓，公寓门紧闭，没有回来的迹象。

    两个人好端端的失踪了，并且音讯全无，这不免让陆凌风有些担心。直到这天晚上，陆凌风在他的私人邮箱里发现一封邮件，发件人显示是“satan”。陆凌风隐约想起，”satan”是森予曾经使用的英文名。

    陆凌风点开邮件内容，里面只有一个地址，没有其他。

    他笑了笑，心想“还真是这家伙的风格。”

    陆凌风从网上找到了这个地址，拿起外套准备出门，走过客厅的时候，徐谨言刚好从卧室推门出来。

    “吵醒你了”

    徐谨言睡眠不好，有起夜的习惯，为此陆凌风还托了很多人寻找治疗失眠的偏方。

    徐谨言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见你还没睡，我出来看看。”

    陆凌风把衣服穿好，走到徐谨言身边，拢了拢他睡衣领口。

    “刚收到森予的邮件，我要出去一趟。”

    徐谨言问“有他们的消息了”

    “暂时还没，不过他们应该没事，森予那家伙我信得过，他没那么容易死。林葳就更不用说了，森予把他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不会让他有事的。” 说着，陆凌风低头吻了吻徐谨言。“你继续去睡，别等我了。”

    徐谨言点点头，又想到陆凌风最近眼皮一直跳，抬眼看进男人的眼睛里。跟陆凌风在一起久了，完全了解他是什么人，知道有些话说了对他也不起作用，索信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只是给了他一个拥抱。

    陆凌风微微一怔，徐谨言不是主动的人，有些受宠若惊的问“宝贝啊，你怎么了我有点慌。”

    徐谨言这人凡事点到为止，他松开陆凌风，只说了句“小心点。”

    森予发来的是一家游泳健身俱乐部的地址，陆凌风还特意查了这家俱乐部的背景，是岳氏旗下的一家高档次的健身会所，他不懂森予大半夜让他到这里做什么。

    陆凌风坐在车里，打开手机邮箱，发现又多出一封新邮件，是三分钟之前收到。发件人依旧是“satan”。

    陆凌风点开邮件。

    储物柜。

    透过车窗玻璃，陆凌风环顾了下四周，他怀疑森予此时正躲在哪里窥探他的一举一动。又转念一想，这不是森予的风格。

    陆凌风重新扫了眼邮件，注意到两封邮件上面显示收到的时间都是整时整分，两封邮件间隔正好三十六分钟。

    下一秒，陆凌风“嗤”的笑了声。

    予神不愧是予神。

    很明显，邮件是他提前设置好了发送时间。除此之外，就连陆凌风看完邮件后会第一时间找到指定地址也能提前预料到。要不是陆凌风出门前耽误了几分钟，他现在应该已经进到健身会所里面了。

    陆凌风顺利混进会所，找到了储物柜摆放的地方。他看了一眼邮箱，没有新邮件。

    这意思是接下的环节让我自由发挥

    陆凌风将手机放回口袋，思考了一会，首先想到的是今天的日期，三月七号。他找到第三排，从左至右数第七个柜子。没有钥匙，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抬手去拉柜子的门。

    柜子竟然被打开了。

    陆凌风在里面找到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一个u盘。

    夜幕之下的岛屿犹如被遗忘在了海角，岛上的树像是无数只扑向天空的巨大手掌，妄想撕扯星空。那散落的月光从云层中滴落，在海面上落了一层灰白色会发光的雪。白天躲在海底暗处的生物陆续浮出水面呼吸觅食，这些生物大抵只分两种，一种是猎食者，一种是被捕食者。

    一艘小型轮船淌着夜色靠近岛屿，陆陆续续从船上下来几十个人。十几辆车就停在码头，刚从船上下来的人纷纷钻进车里，车一辆辆驶出码头，绕着岛上的公路连在一起，像是吐着火杏的游蛇。岛上有一个大型工厂，工厂里的照明灯日夜都亮着，仿佛这个世界从来只有夜晚，没有白天。十几分钟的路程，车辆无一例外全部驶进工厂内。

    岳睿尧一手插着裤带，另一只手夹着雪茄吞云吐雾，他的整张脸藏在烟雾后看不分明。于思贤站在他旁边，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几名西装革履的打手。

    一群人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个身穿白色西装，年纪跟岳睿尧相当的男人，头戴一顶巴拿马帽，被十几个打手围在中间，走路的姿势慢悠悠的。

    岳睿尧看到男人后，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眼角的皱纹里都是客套。他扔掉雪茄，朝男人张开双臂。

    “斯巴兄弟，好久不见。”

    斯巴老大摘下帽子，光滑的头顶赫然呈现一个鬼面纹身。和岳睿尧简单的拥抱了一下，随即笑得十分夸张，因为牙齿全都是黑色的，一张嘴黑洞洞的。

    “岳老哥啊，见你一面太难了，又是飞机又是轮船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晕船。” 斯巴说完，重新戴上帽子。

    “特殊时期，斯巴老弟你要理解理解。”

    说完，岳睿尧瞥了一眼斯巴身后的人，笑着说“老弟来一趟，怎么还带这么多人是怕我老岳照顾不周”

    斯巴拍了拍岳睿尧的肩膀，“老大哥，这次的货太重要了，不多带点人我不放心，你也理解理解。”

    “那我们就相互理解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岳睿尧将人带去工厂的车间里转了一圈，穿着实验服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手里的工作。车间就像是一间大型实验室，里面摆放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仪器，以及盛着不明液体的试管烧杯等一些化学仪器。

    参观完车间，岳睿尧将人又带去了仓库。他吩咐数十名带着墨镜的打手，从仓库的冷藏室里抬出几十个金属箱子。

    “这是antears的最终成品，” 说着，岳睿尧打开其中一个金属箱，里面整齐的摆放着数十支密封的试剂。

    “巴斯老弟，你快来看看，它们是不是很美”

    巴斯凑到近前，视线在装着透明液体的试管上流连，眼底满是贪婪的精光。

    “漂亮，比女人的奶子还要漂亮。”

    实际上巴斯只是第一买家，这个黑帮大佬从岳睿尧这里买下天使之泪后，会再转手。他的市场可比岳睿尧大，早在一个月前，斯巴就已在境外找好了买家。要知道，他给买家的价格是岳睿尧给他的价格的五倍。

    岳睿尧阖上箱子，敛眸道“老弟，这次之所以让你亲自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巴斯露出满口黑牙，“有什么事情能比生意更重要” 说完，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人抬着几个箱子走上前。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美金。

    岳睿尧摆摆手，“巴斯老弟，你先不要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巴斯从小弟手中接过雪茄，点燃猛吸了一口。“你说。”

    岳睿尧简明扼要道“从今往后，我负责供应，你负责销售，除去成本，利润我们五五分，老弟你意下如何”

    巴斯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接着哈哈大笑。

    “岳老哥不亏是做生意的人，”

    岳睿尧眯眼笑着，没说话。

    “岳老哥啊，你这事先放一边，我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大事。”

    “哦不知老弟指的是什么大事”

    巴斯吐着烟雾，看向岳睿尧淡然道“这里有个小朋友想见见你。”

    岳乾挑眉，“朋友”

    “对对，朋友。” 巴斯咬着雪茄，幽幽地说“出来吧，我的小朋友。”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皮鞋踩地的声音

    男人一身西装，戴着一副墨镜立刻从人群中脱颖而出，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发光，他缓步走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岳睿尧的太阳穴上，高贵冷漠的气质让在场的人不自觉就屏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了。正文大概还有一章，另外会补一篇番外。然后就完结啦。这本文我写了好久好久，刑侦文是真他妈的难写，再加上以前有段时间我差点就放弃写小说了，拖了好久好久，久到我自己都不知道前面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了，导致现在结局了，我时不时要去翻翻前文才能下笔。唉，竟然还有人愿意等我到现在，我其实是又意外又开心的。

    其实跟大家说句实话，像我这种一天打鱼五天晒网的作者每个月基本是没什么收益，大概也就一百块钱左右，还在坚持写更多是个人喜好，以及一些愿意等待的读者在那里支撑着我。有时候看到不好的评论，玻璃心一上来，就不想写了，想想自己写的真的很垃圾，写的都是啥玩意儿啊。其实说句心里话，虽然文笔确实不好，我心里也有数。但是每句话，每一段落，每一章节都是我扯着头发写出来的，写的多了，头发也掉了很多。我也不想读者花几块钱到头来看了个寂寞，所以都尽力在写。进步很小很小，虽然一直没什么成绩，但是好歹还是有几个读者。心里想要不再坚持坚持那就在坚持坚持吧。还好这本文我坚持下来了。跟我第一本刑侦文“精分”比起来，文笔或许没怎么提升，不过剧情肯定比上一本要稍微精彩一些。或许以后不会再写刑侦文了，刑侦文真的很难写而且也不是热题材，再加上我自己文笔不咋，导致我在晋江混了两年了也没啥进步。不写刑侦文那写什么呢这个问题我要好好想想。不好意思，废话有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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