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百多年前回到现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穿越时空的旅程格外消耗精力。
来的时候因为意外打开了一扇通往过去的门,所以还比较轻松。
但回来的时候没有直达电梯,而是先从大正时代走入时空间隙, 然后循着神明大人打开的现世的门回来。
时空间隙里混乱而瑰丽的景象模糊了风谷玉门所有的感知, 若非坚定的意志和心愿让他们保持自我,说不定此刻他已经被过量的信息感染成某种魔物了。
神明大人和他的神官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神明大人坐起来去看风谷玉门, 看着他这些时日变得似乎更加成熟了。
风谷玉门摸了摸胡茬,没有带剃须刀过去, 大正时代的剃须刀就没办法剃得这么干净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发起笑来,也不知笑什么, 就是看着看着, 笑个不停。
笑着笑着, 神明大人就差点哭了。
风谷玉门连忙爬起来, 把神明大人也从地上拽起来,道“没关系的, 我已经回来了。”
“我知道。”神明大人说着, “我只是觉得, 这样很好。”
风谷玉门眼中湿润, “是啊, 这样很好。”
大正时代再好, 朋友再多,那也不是他的家。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自己的家,想念爷爷, 想念神明大人,想念神社里的一草一木,想念八原的每一缕空气。
神明大人推了推他, 道“快去跟长文报平安,他要急坏了。”
风谷玉门忐忑不安地推开院门,就看到听到东动静的老人急匆匆的赶过来,看到他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你还知道回来”
风谷长文看明白之后,连日的担忧、恐惧、愤怒一下子爆发了。
他拿起手边的扫帚就冲了过来,狠狠地抽在风谷玉门身上。
风谷玉门也不多,就站着被他抽了两下。
见风谷玉门躲也不躲,风谷长文举着扫帚,怎么也抽不下去了。
“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已经失去了儿子,我再也承受不了失去孙子的痛苦的。”
风谷长文扔了扫帚,捂着脸擦着泪。
风谷玉门只能一句一句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风谷玉门握住爷爷的手,向他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要是出门,我一定告诉你。”
风谷长文摆了摆手,“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了。”
风谷长文走进房里,看起来老了很多。
风谷玉门愧疚极了。尽管他有拜托神明大人给风谷长文通报平安,但这种转述,怎么能消去他心中的不安。
不告而别,毫无音讯。
只有神明大人转述说他没事。
他在做什么面对了什么是不是危险
风谷长文一无所知,只能焦急地等待,等待。
一有动静就出来看看,但发现不是的时候,立刻失望地回去。
房门开着,看着风谷玉门还在院子里发呆,风谷长文回头骂了一句,“还不快滚进来,大晚上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被骂了,风谷玉门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风谷长文气归气,但还是舍不得风谷玉门在外面吹冷风。
厨房里的灯亮着,风谷长文已经忙活起来了。
风谷玉门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张了张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为自己的草率深感歉意。
风谷玉门看了下日历,发现自己已经离开有两个月了。
九月开学,学期都走完一半了。
请这么长时间的假期,对风谷长文来说也是十分为难的事情了。
“去把澡洗了,看看你什么样子。”
爷爷拉开厨房的门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继续做饭。
风谷玉门言听计从,说什么做什么,立刻回去房间把身上的狩衣脱了,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居家服。
等风谷玉门洗完澡刮干净胡子出来,风谷长文已经为他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在这样的季节里,温暖的烟气蒸腾着,让人心中暖意洋洋。
“我开动了。”一碗简单的面而已,也没有什么配菜,不知道孙子哪一天回来,风谷长文自己都没有胃口吃饭,哪里会有常备的佳肴。
但简单一碗面,风谷玉门吃得格外认真、格外珍惜。
风谷长文呼出一口气,道“你去干什么了拯救世界了吗”
风谷玉门顿了一下,道“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这样。”
风谷长文从房里拿出一本猎鬼传,道“你走了之后有一天,有两个姓灶门的人过来拜访,跟我说了一个食人鬼的故事。”
风谷长文翻开猎鬼传,翻到其中一页,上面描述的正是井之神的神官降临,代表着神明的旨意帮助鬼杀队消灭食人鬼。
“风谷神官消灭了食人鬼之王鬼舞辻无惨,将鬼王的头颅带回了神明的世界。”
“从此以后,产屋敷家族的诅咒消失了,当代家主产屋敷耀哉寿终而死,活了七十六岁。”
“失去了鬼王的食人鬼受到重创,虽然十二鬼月每杀死一个就会冒上来一个,但所有食人鬼都活在了鬼杀队的阴影之中。”
“食人鬼盘踞在无限城当中,鬼杀队一代代寻找无限城的据点,以期将食人鬼全部消灭。”
风谷长文读者书中的一个个注解,指着其中一个插画,画中有一个年轻的神官,模样和风谷玉门有七八分相似,画的落款是井之神神社巫女珠世。
这是对风谷玉门的记载。
风谷长文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没有在想你又做了什么大事,而是一直在担心。”
“食人鬼那么危险,你有没有受伤”
“你回去了神明的世界,消失在大正时代一百多年了,你去哪里了”
风谷长文看着风谷玉门,眼中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风谷玉门笑着安慰道“我没有受伤,我是通过时空的隧道直接回来了。”
“爷爷,我没事,我安全回来了。”
风谷长文擦了擦眼角,道“那就好,那就好。”
“回来就好,欢迎回家。”
风谷玉门接过猎鬼传,果然,后来食人鬼就被猎鬼人压着打了。
蝴蝶忍最终得偿所愿,和珠世小姐研制出一款食人鬼专用毒药,将上弦二彼时应该是上弦一的童磨杀死,报了姐姐的杀生之仇。
井之神神社成为猎鬼人新的据点,不仅仅是灶门兄妹、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珠世和愈史郎在供奉,产屋敷家族,九位柱,乃至猎鬼人,都成了信仰井之神的人。
借助神明的力量,鬼杀队一直都过得不错,后来拥有才能的人也将业务不局限在食人鬼身上,更放在了除魔的事情上。
现代之后,鬼杀队和井之神神社加入了神道厅,成为了神道厅的一份子,鬼杀队改组成对鬼特别行动队,负责拔除食人鬼。
直到一个月前,无限城被鬼杀队彻底歼灭,食人鬼正式消失在历史的舞台。
也即是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食人鬼了。
“一切顺利。”风谷玉门露出微笑。
风谷长文很快就感到累了,风谷玉门的大正之旅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看着爷爷脸上的倦色,风谷玉门闭上了嘴,把他推进了房里,说“我明天还要上学,回头再聊。”
这句话打动了爷爷,爷爷再没有反驳,就睡过去了。
风谷玉门松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神明大人正在他的床上靠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躺到床上,靠着神明大人,心中感觉到十分安稳。
这是在异国他乡所感觉不到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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