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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章
    那天晚上见完梁满月后, 骆峥在楼下餐厅买了十几份豪华盒饭带回警局。

    队里的警员们还没走,整个三层楼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为手头的案子忙碌, 或是写材料, 或是做比对分析案情。

    这么多年,骆峥早已习惯在任何时候和大家奋战在一线,以至于第二天天蒙蒙亮, 他才从队里出来。

    跟着他一起的, 还有那些熬得“五迷三道”的警员们, 基本上都是不着急回家的单身狗。

    大家稍微商量了下,来到附近早市的粥铺吃早点。

    热乎乎刚出炉的包子, 鲜榨的豆浆,外酥里嫩的油条, 外加每人一碗的豆腐脑,跟不要钱似的摆了一桌子。

    几个人闹哄哄地坐下, 一边聊一边吃。

    也就是这个时候, 骆峥才看到梁满月的那条朋友圈。

    什么文案都没发。

    内容只有一张照片。

    手里的汤匙一顿,骆峥就着清晨细碎的阳光眯了眯眼。

    照片里, 她那半截细细白白的胳膊举在空中,纤细的手腕上,套着他那枚黑色运动手表,看起来有种明目张胆的招摇。

    嘴角蓦地一勾。

    不用想也知道拍给谁看的。

    偏生旁边的好事儿的老于在这会儿凑过来, “看什么呢骆队, 这么专心。”

    “”

    骆峥眼皮都不抬一下, 把手机熄灭,揣进裤兜。

    老于岁数比他大一点儿,离过婚, 也算单身汉中的一员,因为没家,经常和大伙混在一起,人又屁又闲,但不招人讨厌。

    纵观整个刑侦队,也就他敢这么跟骆峥说话。

    见骆峥不搭理他,他就转头跟别人说,几个人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感情问题。

    “哎,说实话,我对搞对象这事儿都快绝望了,半个月前我朋友给我介绍个妹子,开始聊得还挺好的,后来聊着聊着就不搭理我了,说我这职业太忙了,没有陪她的时间,就算了。”

    “你这算什么啊,我认识一兄弟才惨呢,咱们分队的,女朋友直接让人撬墙角了。”

    “这不挺正常的,咱们这职业,一忙起来觉都没时间睡,哪有时间管女朋友啊,你看老于,不就因为这事儿离婚了吗。”

    老于突然被cue,气得横眉怒目的,“哎你们唠嗑归唠嗑,损我干嘛,我招谁惹谁了。”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骆峥开口。

    男人支着两条长腿往后闲散一靠,“所以到底为什么离婚”

    老于“”

    一脸你也凑热闹搞我是吧。

    骆峥不怀好意地笑。

    其他兄弟开始嚷嚷,“说啊说啊,给我们打个预防针”

    老于被搞得骑虎难下,筷子一撂索性说了,“嗨,其实差不多就是你们说的那样,太忙了,没时间顾着她,她觉得没生孩子呢就这样,生了孩子就更没法过了,思来想去,就离了,后来没多久,就跟别人结婚了。”

    “不过说实话,也不能完全怪职业,也有同样是刑警,但家庭很幸福的,只是怪我,不懂得疼人,也不主动,”老于突然感慨起来,“反正咱们这行找个喜欢的姑娘不容易,过来人劝你们啊,工作虽然重要,但老婆也很重要,一定给我把握住了”

    这话说得大家怨声载道。

    “老婆当然重要了”

    “但问题不是没老婆吗。”

    “这话说得,谁不想好好把握啊,那不也得有这本事吗。”

    “被你们说的我现在就想让我妈给我安排相亲了。”

    见他们几个这副丧气样儿,老于忙说别急,有合适的一定介绍,说完,他就扭头看骆峥。

    只见桌上气氛热热闹闹的。

    唯独他一个人靠坐在那,气场泠然,若有所思。

    老于又凑过来,“你呢,不用我跟着操心吧。”

    大概是熬夜熬的,男人眼神带倦,眼底挂着淡淡的青色,却丝毫不影响他那张刀刻般硬朗英俊的脸。

    就连卖包子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多看他好几眼。

    偏偏他像处在另一个世界似的。

    不为所动地像个雕塑。

    他这状态,老于不是第一次看见,从昨晚上,他就注意到骆峥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偶尔看着什么东西发呆。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一个类似吊坠的小玩意。

    联系前后,他没忍住问,“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情况了”

    听见这话,骆峥这才正眼看他。

    要搁以前,他第一句话肯定是“放屁,有个屁的有”,但这一刻,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

    在老于的凝视下,他舔了下嘴角,别开视线,没说话。

    得。

    这就是有。

    老于把筷子一扔,也不顾别人聊什么,侧过身专心和他说话,“你要是有了,我手头可有个挺合适的姑娘,就不给你介绍了啊。”

    骆峥笑了下,不以为意,“多合适。”

    老于想了想,“军医,一米七大高个儿,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年龄虽然大了点儿,但挺有气质的。”

    其实不是他主动介绍,而是那姑娘无意间看到骆峥的照片,心动得不行,拖他给牵线。

    当然结果是惨烈的。

    他之前提了几次,骆峥连话都不接,本想找个机会让两人见一面,可今天才知道,人有情况了。

    见骆峥沉默不语。

    老于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你那情况,什么样儿啊,干什么的。”

    骆峥掀起眼皮看他,顿了好几秒。

    老于本以为他会说“关你屁事”,结果这男人居然心平气和地开口,“也是医生。”

    “”

    “但不是公立的。”

    这下实锤了。

    确确实实有这么个人。

    老于两眼放光,“这不挺好的吗,有机会带过来看看”

    像是被人戳到心口上。

    骆峥很短暂地怔了一瞬,短到老于根本来不及捕捉。

    下一秒,他扯着唇潦草一笑,“看什么看,八字还没一撇。”

    说话间,他拎起车钥匙起身,“我去结账。”

    吃完早餐后,骆峥回了家。

    大概是刚搬过来不适应的原因,大壮一只猫孤零零地躲在猫爬架上,看起来蔫蔫巴巴的,直到发现骆峥回来后,才来了精神,喵喵喵地跑到他跟前。

    骆峥给它换了干净的水和猫粮,跟着洗了个澡。

    再出来的时候,他穿着一件半敞开的浴袍,浴袍松松垮垮,露出身前一片光滑结实的肌肉。

    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他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无聊的节目播放,可无论电视里演什么,他都无法看进去,每隔几秒,脑子里就蹦出梁满月的脸。

    “”

    骆峥把遥控器一摔,给自己气笑了。

    偏偏这会儿时间还早。

    骆峥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居然六点都不到。

    这个时间,梁满月应该还在睡觉。

    即便他想发信息给她,她也不会第一时间回应,更何况,这样说不定会吵醒她。

    至于舒漾,那就更不行了,她每天固定八点起床,就算他给她打电话,她也不会接的。

    想到这,骆峥抬手揉了下眉心,犹豫着要不要先去睡一觉,哪知手机忽然响起来。

    这个时间,除了警队,没有别人。

    骆峥眉峰一凛,根本来不及看来电号码,直接按下接听键,却不想电话那头是一个带着急切又焦急的中年女声,“是小少爷吗”

    骆峥“”

    中年妇女声音哽咽,“骆先生今早上从楼上摔下被送去医院,夫人让我给你打电话,问你现在方不方便回来一趟”

    话音落下。

    骆峥喉间一哽,声音低哑发沉,“好,我现在就回去。”

    你说的是真的他真没给任何回应

    他是不是太木了啊

    这都两天了,他也不知道找你。

    周五上午。

    阳光透过明净的窗子漫进来,肆意又明媚。

    梁满月查完房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周茳月给她发来的微信。

    如果不是她闲来无事地过来顺嘴一问,梁满月几乎都快忘记,距离她发那条朋友圈,已经过去整整两天。

    没有点赞。

    没有回应。

    更没有主动的联络。

    就像是机缘巧合下演了几场戏,戏结束了,就各走各的。

    唇角勾起寡淡的笑意,梁满月漫不经心地回复这不正好验证了我说的,人家对我没意思。

    周茳月我不信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你可以不相信男人,但不可以不相信我的判断

    顿了顿,她又说搞不好是他临时有事呢,刑警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妹子对象就是警察,因为微信接不上茬这事儿俩人干了多少回了,不算什么说不定骆峥今晚就来找你了

    如果现在不是白天。

    梁满月真怀疑她在说梦话。

    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心情,梁满月居然认认真真地回复她忙都不是借口,在意你的人一定会给你交代,不过没什么好在意的,我正好看清了。

    发完,她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开始写病历。

    正巧这时,对面的刘医生回来,热心肠地问她,“对了小满,还没问你呢,你家那事儿打算怎么办不然今晚来我家住”

    说到这个。

    梁满月眉宇间染上一抹莫名烦躁。

    事情发生在前两天。

    米翀因工作回了厦门,梁满月也因此回到自己公寓,也就是那天晚上,凌晨两点左右,有人疯狂敲她房门。

    声音又大又响。

    还骂骂咧咧的。

    梁满月被活生生吵醒。

    气急之下,她走到门口,喊了声谁。

    她一喊。

    外面的人反而不敲了。

    突然安静的气氛让梁满月心生恐惧,她没有开门,从猫眼往外看了看,结果看了好半天,都没有人影。

    以为是半夜有人喝酒敲错了门,她没那么在意,却不想第二天,依旧如此。

    正因为这,梁满月早上才睡过头,错过了一台手术,无奈之下,她只能把真实情况跟主任说了。

    没多久,同事们就都知道了。

    “不行就报警吧,”刘医生端着茶杯喝了口水,“我估摸这就是故意的,都两天了。”

    “已经报了。”

    梁满月抿了抿唇,“但昨天民警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调监控短时间内也无法找出那个人是谁,只能等证据。”

    “那就是说暂时没办法”刘医生拧着眉。

    梁满月叹了口气,苦笑,“算是吧。”

    “那这也太惨了吧。”

    另一个同事听到也忍不下去了,“不然你买个监控呢自己安装好,拍下来,交给警方。”

    这一点梁满月也想到了,“已经买了,今晚就可以安装。”

    也就是说,今晚她还要回去一趟。

    刘医生怜惜地看着她,“哎,你一个人行不行啊,李修延知道这事儿吗”

    梁满月摇头,“他最近去外省学习了。”

    “那你朋友什么的呢,去别人家住几天吧或者让她们来陪陪你。”

    梁满月又摇头,“没事,我能处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嘱咐她千万小心,有事打电话。

    梁满月口头上答应,但心里从没想过麻烦任何人。

    即便周茳月,也不知道她这两天遭遇了这么恐怖的事。

    下午五点。

    梁满月准时下班。

    为了不让安装电子猫眼的师傅等,她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不曾想,安装师傅反而临时有事。

    梁满月刚从电梯出来,就接到安装师傅的电话,“不好意思啊姑娘,我家临时出了点儿事,我今晚应该是过不去了,你不然换个人吧”

    “”

    梁满月脚步一顿,一股火气窜了上来,“师傅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吗”

    “哎呀,对不起啊姑娘,我也是真有事,”师傅挺歉疚的,“不然你再等等呢我明天肯定能给你装上。”

    梁满月自觉自己平时对待外人的脾气挺好的,但这这一刻,她是真的绷不住。

    积攒几天的郁气在这一刻累计到顶点,梁满月下意识提高音量,“等我要是能等又何必大早上给你打电话呢”

    “哎你这什么态度啊,我也是有事嘛,也跟你说了抱歉。”

    “抱歉有用吗你知不知道”

    话还没说出来的一瞬。

    走廊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身影,那人一身黑色,带着口罩和帽子,手里拎着一桶油漆。

    余光忽地被他吸引住。

    梁满月下意识抬起眼眸,却在下一秒,那人走到距她一米远的地方,突然扬起油漆桶。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身后突然出现一股难以反抗的力道,猛地拉住她,往后迅速一躲。

    “哗”的一声。

    铺天盖地的油漆味在空中散开。

    这短暂的一瞬间,如同做梦。

    梁满月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贴在男人柔韧坚实的胸膛。

    震惊,恐惧,惊慌,在这一刻混在一起,贯穿整个身体,直至一只手,安抚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耳垂。

    “梁满月。”

    低磁发哑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

    梁满被拉回神,一帧一帧抬起头,视线从男人起伏的喉结,掠过锋利笔直的下颌线,最终停留在那张硬朗又熟悉的脸上。

    骆峥眉峰冷凝,低黯的眸光紧张又关切地锁着她。

    在她眼泪掉下来的一瞬,他抬起被红色油漆泼脏了的手,用带着薄茧干净的指腹,擦了下她的眼角,声音轻得像羽毛

    “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你们应该能猜到下章写啥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