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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江山(二合一)
    远处山峦间狼烟滚滚。

    山势绵延起伏,绵延到天的尽头。云野山外,云州城东门燃起熊熊烈火,几乎将半座山峰烧尽。

    攻破城门只用了半个时辰,可是余家的抵御及时,战事僵了半个时辰后,民众都被疏散往西南角。

    余泱在金陵城还未归,余镇钦不得不亲自督战。

    而偏在此时。

    被战火声吵醒刚刚换上衣物的余洛刚要打开门,便听到一声长刀隔开皮肉的声音,紧接着一泼鲜血尖上面前紧闭的门窗。

    余洛握着门栓的手一个激灵,瞬间松开。

    “找到了吗。”

    “应该就是这几间屋子。”

    一连退几步,余洛捂住嘴巴他们在找谁,该不会是找自己吧。

    他想要直接从窗外翻出去逃跑,可是刚刚要开窗,肚子里传来一阵绞痛。

    翻不动。

    余洛哭唧唧地捂着圆滚滚的肚子,环顾四周。

    委身先躲进了最里头的木柜里。余洛看到柜子里还有一个装衣物的大木箱,动作尽可能放轻,再打开箱子,静悄悄地钻了进去。

    刚刚将箱盖落下,外头便传来利刃劈开门栓的声音,以及另一个人破窗而入的动静。

    还好刚刚没从窗子逃走。

    原来窗子下有人。

    他憋住了呼吸,听到大约两三个人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木柜被打开。

    余洛瞧见箱子缝隙处透着火把的光,更用力地捂住嘴巴。

    浑身发起抖来。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这个箱子,屋子里搜寻一番后,又将木柜门盖上,听着脚步声渐远了,余洛稍稍松一口气。

    箱子里很闷,余洛蹲了一会儿腿麻了。

    正打算要出去,手刚扶着箱子准备用力,忽然吱呀一声,外面的柜子门再一次被打开。

    余洛的手一颤。

    怎么还留了一个人。

    那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木柜深处还有一个暗色的箱子,扫了一眼后准备离开。余洛刚再松一口气,不知是不是窝着身子太久,忽然肚子里的孩子狠狠踢了他一脚。

    这一下猝不及防,余洛哼唧了一声。

    那极小声音的被外面那人听到了。

    头顶的木盖被一手掀开,余洛紧紧闭着眼不敢面对。

    “阿洛”

    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人竟然是沈棹雪。

    他看着余洛圆滚滚的肚子愣了一下,然后才将他从那个狭小到不像能装人的木箱子里抱了出来。

    “阿洛,你别做声。”

    余洛的双腿已经全都麻了,眨巴了一下红红的眼睛,任由沈棹雪抱着自己翻窗而出,余洛看到四处都是倒在血泊中的人,一时间反胃得几乎要呕吐。

    沈棹雪不敢耽搁,直接带着他翻过高墙,再跑过几条暗暗的小巷子,塞进一辆马车中。

    “阿洛,你相信我吗。”

    余洛点点头,沈棹雪就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他身上,“你跟我走,我带你出城。”

    “为什么要出城,我阿爹呢。”

    “余侯爷在城东门,他顾不上你。”

    “我会带你去燕州。你现在不能待在云州,暗卫在满城地找你,你会被杀掉的。”

    沈棹雪是主角。

    是正道之光,他是最正直善良的人。

    如果连他都不能相信了,还能信谁。

    余洛用力地点头。

    说服阿洛并没有费他多少口舌,这倒是让沈棹雪十分意外。他将披风帽兜盖在余洛的头顶,遮住他大半张脸,“我的马车可以出云州,但是我不能送你到燕州。这是地图你收好,一直往西南方向走,绕开官道,云州离燕州很近,方向准,马儿快一些的话应该只需要一个半时辰,能在天亮前赶到燕州。”

    啊。

    余洛看着手里头线条密密麻麻的地图犯了难,沈棹雪顺手给他指了一下,“我们现在在这,你要去这,顺着这条路走比较快,但是记住,这条路,这条路,还有这条路必须绕开”

    什么什么什么。

    你再说一遍。

    余洛脸皱成一团。

    “阿洛,你记住了。我不能再往前走,这马车留给你。我要走了。”

    还没等他搞明白这地图怎么看,马儿忽然一声嘶鸣停了蹄,沈棹雪脸色骤然一变。

    沈棹雪听着人靠近的声音,三两下把阿洛塞进了座椅底下的空隙中,坐垫盖下,遮住他蜷缩的身影。

    门帘被掀开。

    “殿下,这边是往燕州的方向,您走错了。”

    沈棹雪回应得很冷淡,“知道了。”

    马头调转,刚走了没几步路,忽然门帘又再一次被掀起。

    “殿下的马车上,没有别的人吗。”

    余洛的心一下被提起。

    “放肆。”他听到沈棹雪薄怒的声音。

    “殿下,是陛下让我跟着您。说如果您的车马不小心驶向了燕州方向,就一定要搜您的马车。属下也是听命行事。”

    听到这句话,余洛心里头警钟大响,但是挨不住眼前的帘布被一把掀起。

    完了。

    余洛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云州城东门。

    天边刚翻鱼肚白,余镇钦这一战刚刚险胜,残兵在遇到燕州的驰援后迅速撤退。余镇钦生擒了魏帝的亲弟弟魏恭谨和一应叛将,才听闻府内生了一场大火。

    火势猛烈,半个时辰前烧起来的。

    已经烧塌了半边,另外半边也几乎成了一片焦黑。

    “那里头的人呢。”余镇钦这才明白这一场战役不过是为了拖住他,火烧余府才是最终的目的,“我儿子在哪儿。”

    “大公子和老夫人已经救出来了,有些轻伤”

    “阿洛呢。”

    “小公子”那侍从吞吞吐吐,“一直没找到。那火势就是从小公子的屋子里烧起来的”

    余镇钦眼前叠影虚晃,擦了把脸上的血,“先回府看看。”

    林寂自城南入,直奔东门而去,恰也在战事停歇时赶到云州城。

    那时候日头渐起,明媚的阳光再一次洒在这座山城。

    但是策马在半山坡上,远远瞧见城东的滚滚浓烟,他将手中缰绳握得更紧,马蹄急急。

    被烧的果然是将军府。

    刺鼻焦土和满目疮痍教林寂双眼透着红。那近在咫尺的火烧声仿佛和记忆里九重浮屠塔的火焰重合,他好似有被拉回十六年前的那个深夜,在熊熊烈火里看见母亲自塔上一跃而下。

    脚踩着带着火星的枯木,踏成碎裂的炭火。

    啪嗒一声,什么落在上头,瞬间化作白汽消失在风里。

    魏恭恂,他最喜欢攻城放火。

    把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

    看着余府里的人将二十几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搬出来,林寂颤着声音问,“余小世子呢。”

    那侍从不大会说话,也不认得林寂,结结巴巴地回,“还,还没挖到”

    唰地一下,林寂腰侧的剑已经搭上那侍从的肩头,“说什么。”

    “还,还没找到人。”那侍从扑通一声跪下去,连连磕头,“兴许小世子在火烧起来之前就逃出去了”

    林寂跳下马,仔细看地上二十几具尸体。

    正逢余镇钦回来,他也打量起那灰烬里拖出来的一具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眉头紧紧皱起,“他们不是被烧死的。”

    其中一两具脖子上的刀伤深可见骨,且根本看不出被火烧时挣扎的痕迹。

    林寂看清后脚步一虚,觉得那朝阳刺得眼睛发疼。

    阿洛呢。

    他在哪里。

    将军府里死了那么多人,都是先被暗杀再焚尸灭迹。战事起来的时候云州城里乱成一锅粥,人人自顾不暇,他还怀着孩子,根本没有自保逃离的能力。

    只能任人宰割。

    周遭人说话的声音好像嗡嗡作响,隐约听见几个字,“魏恭谨”“降兵”“拷问”。林寂眼底生着一点薄红,手中刀尖还在抖动。

    都怪他和荀家拉扯的时间太长了。

    才会给他们机会往北边报信。

    如果一开始就直接全都杀掉就好了。

    何必如此麻烦,何必大费周章。

    林寂半蹲下来,摸了一下地上的焦灰。

    “活剐了魏恭谨。”

    余镇钦惊住,“殿下。”

    “问不出来的。直接剐了,一百零八刀,少挨一刀就让监刑的替。骨头剁碎了丢去喂狗,降将,什么狗屁降将,不过是魏家的狗,全都该死。”

    他几乎将牙齿咬碎,“金陵城里,荀家的两个儿子,凌迟处死。尸体给我吊到金陵城门口去,荀家人全都围起来,一日杀一人,直到荀家老头露面为止。”

    “殿下,那魏恭谨毕竟是一朝将军,不经过三司会审直接行刑”

    林寂将手中刀握紧,脸色阴冷而怨毒,“直接动手,所有后果,我来担。”

    “搜查云州城东西南北门,战事发生后到方才,三个时辰内进出人马都给我呈报清楚了,但凡有遗漏,皆以渎职立杀。往北去的官道截人,百里之内,都给我沿途一条路一条路地搜。遇到魏家的兵马,直接杀,以功论赏。”

    林寂的手腕发着抖。

    说的话狠绝到闻者胆颤,但是他眼神却始终落在那一片焦黑里。

    阿洛和孩子不会埋在下面。

    他一定逃出去了。

    昨天中午他还在好好吃饭的,还会撒娇,请求他不要杀那么多人。还会问自己,能不能带他回金陵城。

    昨天。

    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带他一起去金陵呢。

    “去,那个方向,往下挖两尺。”余镇钦指着阿洛的住所。

    林寂却一下抓着余镇钦的手,“不必挖,阿洛不在下面。”

    “殿下如何知道。”

    “他一定不在。”

    话虽这样说,但是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了,逼迫自己不去看那一团焦黑。

    余镇钦发现,他的手冰得好似腊月的寒铁。

    没一会儿,城北门的来报,说寅时二刻有一辆马车出去过,是魏家的人动的手脚。听到了这个消息,林寂眸间终于露出一点颤动,不再是刚刚死水无澜的模样。

    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快,去追查那辆马车的下落。”

    “大哥,咱们难道不去拿那余家小子换三弟的性命吗”

    “那余镇钦还真他妈是打仗的一把好手,当初你就不该把十二万兵权给他”

    “如今南有裴家坐镇,东有燕州,怕不是会形成三面包夹之势,不管这余家小子该不该杀,无论如何先得把三弟救出来咱们才能共商对策啊”

    隔着一面墙壁,那头屋子的争论声不断响起。

    余洛被紧紧地捆了双手和双脚,刚刚在马车里被拉拽出来的时候身上磕青了好几处,此时还免不了疼着。口中塞了厚厚的一团布,靠墙蹲坐在地上。

    肚子饿得咕咕作响。

    这荒山野岭的也真亏了还有这么个破旧的小茅屋。

    自己该不会真的就这么死在这里吧。

    那边好像还在商量杀不杀自己。余洛听出来一些意思好像是阿爹打了胜战,俘虏了一些人,他们想要拿自己去换。

    “不用换,三弟应该已经被杀了。”

    一道沧桑又虚弱的声音透过墙壁传来。

    余洛记得,这好像是魏家皇帝的声音,既有些浑厚,又莫名地有些尖利,很有辨识度。

    “我想的也许有偏差。那萧珩胆敢果断调走燕州的兵马驰援云州,他和余镇钦之间也许不单单是利益联合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守着燕州的兵马先回金陵登基称帝。但他没有那么做,证明余家在他心里,或者说,这个余家世子在他心里分量极重。”

    “如果是这样,那么,三弟就回不来了。”魏恭恂的沙哑着声音,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很吃力,“就算你现在把余家世子安然无恙地送回去,也换不回三弟的命。”

    传来长刀出鞘的锐响。

    “那就宰了他,剖肚挖心,给三弟报仇”

    余洛被吓得整个身子一震。

    额头冒出一点细汗,却听到隔壁猛然传来掌掴的声音,什么东西乒铃乓啷碎了一地。

    另一个屋子里。

    沈棹雪趴在地上,因为重重的一道掌掴而咳出一小口血。

    手撑着地面爬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魏恭恂本来气就不顺,此刻扬高了声音很快剧烈地咳嗽起来,“我为了从裴家手中把你救出来费了多大力气,我为了突袭云州花了多少心血,你,你”

    “你父皇已经毒入肺腑,没有多久可活了。闻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叔父怒其不争地指责,“你父皇要把整个江山都交到你的手里,闻珺,你怎么还能说你父皇狠毒”

    “我根本就不需要”沈棹雪一点点咳出血,将唇边的血迹擦去。

    拿出腰间的玉佩,外围一圈晶莹剔透的血玉,中间坠着一颗玄黑圆润的珠子,浑然一体,是世间罕见的珍宝。

    裴家人告诉了他玉佩的来由。

    那是十九年前,裴家挖出了一块罕见的玄黎血玉,制成了一对玉佩。萧家的太后将一枚赐给当时年仅三岁的太子,另一枚赐给魏恭恂。

    “当初您从萧家太后手中接过这枚玉佩的时候,可还记得,您亲口答应过什么。”

    哐当

    手中的玉佩被狠狠抛掷在地上,霎时间碎裂成无数片。

    那中间一颗圆润的珠子,沾着沈棹雪刚刚吐在地上的那口血,带着裂痕,滚向一边灰沉沉的角落。

    得蒙圣恩,春泽秋露。惟愿一生,护臣民于安宁,定百姓于平乐。上不负君恩,下不负民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时候萧家太后已经忌惮魏恭恂手中兵权过盛,才赐此宝玉以提点他。

    皇储尚且年幼,陛下又身子不济。

    魏恭恂领此宝玉,前脚刚刚涕泪纵横地在太后面前发誓,说他们魏家世代忠良,他和刚出生的儿子必将世代护卫萧氏的安稳。

    可转头回了府里。

    立刻将这玉佩递给年仅一岁的儿子把玩。

    他说“儿子,你看。当朝太子才能有的东西,你也有。”

    孩子咿呀咿呀地,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魏恭恂将儿子抱在怀里,举得高高的“儿子放心。父亲将来”

    “会把整个江山都交到你手里。”

    当年的一幕,如今魏恭恂还记得很清楚。

    这么多年,他一步步走过来多么艰险,多少次死里逃生,手上又沾了多少罪孽,才终于坐上了那个位置。

    可是,他的闻珺,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却只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与憎恶。

    他知道。

    他儿子嫌他这皇位来路不正。

    “萧家的半壁江山都是我打的,我护的没有我,就凭他萧烔一副病秧子那样,国早就亡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他生来就能做帝王,老子就做不得他那儿子才三岁,老子凭什么要把辛苦打的江山送给那个黄毛小儿”魏恭恂心口起伏,顿时咳出一口黑血。

    那毒早已入肺腑,他本就没有多久活头。

    如此背水一战,只是想把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皇位,交到他儿子手中。

    “是,你老子的皇位来路不正可我把它传给你,那就正了”

    他不得不提儿子把接下来的路全都交代好。

    闻珺心善,只怕是抵不过萧家那个心思诡谲的孽障,他需要一步一步都跟闻珺说清楚了。

    这样即便自己有个什么万一。

    闻珺也能顺利坐上皇位。

    “闻珺,你过来,我告诉你接下来这仗怎么打,你听你叔父的那个余家世子先不杀,他八成是那萧珩的心上人,关键时刻能用来拿捏的。不能泄愤杀掉。如今萧珩把燕州的兵都调走了更好,对于我们而言利大于弊。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咱们可以直往燕州去,花不了两个时辰,引兵马直下金陵。你听我说,金陵城如今的城防是在余镇钦那个女儿余泱手里,只要拿她亲弟弟的命去逼迫,她一定会配合地开金陵城门,到时候咱们再从裴家手里一举夺回宫城金吾卫”

    “我不要。”

    屋子里顿时寂静无比。

    魏恭恂心口血气翻涌,“什么。”

    “我不要皇位。”

    屋子安静得能听见外头鸟雀的低吟和绿叶的簌簌。

    “闻珺啊”叔父在一旁劝说,“你放心,有叔父辅佐你,不用怕那些乱臣贼子,我们啊一定”

    “我不是魏闻珺。”

    他黑漆漆的眼睛扫过那二人的脸,“我是沈棹雪。”

    魏恭恂一时间被激得吐出一大口黑乎乎的血。

    沈棹雪颜色未改。

    “我一路追查,是想要知道我自己是谁。如今我知道了,却恨不能从未知道如果权欲就是你无端掀起战乱的理由,是你残忍杀害无辜的借口,那么,我宁愿从未有过你这样的父亲。”

    沈棹雪默默地拾起地上的佩剑,踩过刚刚自己吐的那口血。

    淡然地走出门去。

    “闻珺,你可想好了,我说过,我会把整个天下都交”

    嘭。

    门被用力关上。

    隔着一道薄薄的木门,沈棹雪决绝地后退两步,双膝跪下,给他父亲和叔父行了最后一个磕头的大礼。

    “棹雪,就此拜别。”

    去了隔壁屋子,将好不容易挣脱开束缚的阿洛拉起抱走,却在出门时遇到了阻拦。

    “闻珺,你走可以。这位余家世子,必须留下。”

    “我今天非得带他走。如若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叔父竟真的提刀而来,一招一式都是循着要命的地方去,埋伏在林间那些护卫的人一下傻了眼,一时间竟不知该帮谁。

    门里传来震怒的声音“魏恭礼,你敢杀我儿子,老子就宰了你”

    被戳破心思的魏恭礼下手更为狠辣,狐狸尾巴终于伺机露了出来,“大哥,反正你这儿子也是个没骨气的,不如我帮你清理门户。这皇位,就让我儿子闻璘来坐吧。刚刚我得到消息,三弟果真已经被那萧家的余孽杀了,而且还是活剐了。三弟的兵权理应由我来接管,大哥你说是不是。”

    此言一出,门扉陡然拉开。

    魏恭恂一时怒上心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提刀直指自家兄弟,“你,你”

    “给老子断他一只手”魏恭恂怒不可遏教人对二弟下手,歇脚的竹林深处刀剑声刺耳,沈棹雪见乱作一团,寻着机会拉着余洛就往后退,抢了一匹马就往山坳上策去。

    “三弟都已经死了,大哥难道还打算把那兵马再给外姓人不是。夺金陵,我也能夺,大哥何不把三弟的兵权交到我手里,我来替闻珺夺这个皇位”

    身后咻咻传来几道箭声,擦着他的手臂而过,盖住魏恭恂怒气高涨地骂声“谁他娘的叫你射箭,那是我儿子,我儿子”

    但是利箭并没有停止。

    余洛听到嗤地一声,有箭头没入身体,沈棹雪闷哼一声,紧接着长箭射中马蹄,沈棹雪将那人护在怀里滚落在地上。

    余洛被这样猛烈地一撞,忽然间就失去了意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他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双手被绑,正被扶着跪立在金陵城城墙前,面前一道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十分晃眼,气势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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