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收拾好了, 没我什么事了吧”田湛哈欠连天地伸了个懒腰。
踢开脚边挡道的小板凳,往对门方向走“要没事,那我可回了。困, 回去睡会儿午觉。”
“等等。”田酒匆忙叫住了他。摘了围裙,挂在厨房柜门的挂钩上。
端着清洗干净的瓷盆快行几步跟了过去, 把之前装茶叶蛋的那个盆递给他“这个, 你给顺手捎回去。”
“嗯。”田湛伸手接过空瓷盆, 转身欲走,记起个事。不怎么放心地回头交代道“对了, 要睡午觉记得回家。几步路的事, 别偷这个懒。要再让我抓到你占了蓁哥的床睡午觉, 我回头就跟爸说去。”
“是是是, 知道了。”田酒摁着他的背把他往门外推, “快回去睡你的午觉吧。年轻轻的,啰嗦起来真是比咱爸还厉害。”
俞蓁跟瑞旸各提卷成筒状的凉席一端,把凉席从储物间抬了出来。途经嗑着瓜子只顾看手机的蔡包过身旁,俞蓁不忘踹他一脚“滚过来,把凉席铺一下。”
“欸来了”蔡包过兜住差点失手掉地的手机, 很听话地起身跟了过去“怎么把凉席拿出来了要搁厅里睡午觉吗”
“睡什么觉。”俞蓁从裤兜里摸出两副牌,丢到一侧的椅子上“斗地主, 玩不玩”
蔡包过蹲地把凉席铺开, 很自觉地接过了田酒刚拧干的毛巾,利利索索擦凉席,道“行啊。这次咱是真枪实弹的来, 还是又押糖啊”
“糖什么糖我同桌难得上门。”俞蓁转头看了瑞旸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怎么友好的笑“不真枪实弹,显得没诚意。”
“真枪实弹讹钱呢吧你”田酒把电风扇拖了过来, 摇了摇手里的花露水瓶子。拧开盖,把花露水滴到扇叶上,护短道“老蓁,你别趁机欺负人啊。”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又怎么欺负人了”俞蓁不悦道。转头询问站到田酒身后,正接她手中花露水瓶的瑞旸“瑞旸。斗地主,玩不玩先说好,这回我可问你意见了,一会儿输惨了,可别说我欺负人。”
“你怎么就知道瑞旸会输惨啊你这摆明就是激将法。”田酒无情拆穿了他。
“难得这么有缘遇上了。学神,要不给个面子一起玩几局”擦完凉席的蔡包过抹了把额头的汗,帮腔道“这样,我们也不玩大的,就玩十五、五块钱一局,怎么样”
“五块一局倒是还行。不过菜头,你钱带够了吗别一会儿输的底裤都不剩。”俞蓁玩笑道。
“呦呵,老蓁,你这飘得可有点过了。一会儿翻了车,别喊脸疼。”蔡包过嘻嘻哈哈回怼道。
田酒被他们一来二去的对话逗笑。
按开风扇,拎着领口抖了抖汗湿的t恤,问一旁乖乖拿着花露水瓶的瑞旸“我看你也经常自己一个人玩单机斗地主,应该不讨厌打牌吧要不,一起玩儿”
她出了汗,锁骨间津津的汗珠滑进了白t里。
瑞旸错开视线,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好耶瑞旸同意跟我们一起玩儿了”田酒一拍手,愉快道“快快快,都坐下,打牌了。”
同意了什么时候
瑞旸还没来得多句话,已经被田酒拉拽着坐到了铺开的凉席上。
玻璃窗外,密密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针尖状。蝉鸣蛙叫,盛夏的午后甚是热闹。
一旁的风扇外壳生了锈斑,略显笨拙地摇来摆去,发出老式电器特有的“咔嚓咔嚓”轻微金属摩擦声。拂面的风温热,夹着丝丝缕缕的花露水味道。
很舒服。没来由的,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掏钱掏钱,先把注押上。”蔡包过边掏钱包边催促道。
瑞旸回神,转头看了眼挨着他坐着的田酒,跟着掏了钱包。钱包打开,一沓百元大钞露了出来。
蔡包过眼尖,一把抽走了他手里的钱包,惊呼道“哇塞,这么多大票子有钱人啊”
“大惊小怪。”田酒自从见识过瑞旸独居的豪宅后,对于“有钱人”的认知已经达到一个新高度了。从蔡包过手中淡定抢回了瑞旸的钱包,抽出里面的钱点了点。除了三个钢镚,较小的面额也就剩一张二十和一张五十的纸币了。
钱包递回。田酒提议道“要不,我先把零钱借给你”
“不用。”瑞旸习惯性一口拒绝。拿回自己的钱包,随意抽出张纸币,放到凉席上“我,一张一局。”
“”炫富新玩法
“嗯。掏钱的动作很帅,不过”蔡包过话锋一转,摸着下巴道“突然之间有点不爽是怎么回事”
“够嚣张的。”俞蓁笑了一声,低头洗牌“不过这话是你自己说的,那我们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我们还是一局只出五块,亏了算你自己的。”
“那怎么行”田酒抗议道,“这不摆明了在欺负人吗不公”
“可以。”瑞旸打断了她的话。
“嗯”田酒挺不解地转头看他。
“
ave”蔡包过起哄着鼓了鼓掌,“我就欣赏学神这魄力。”
不太记得这是第几局了。
蔡包过擦了擦额角的汗,慢动作掏出钱包里的最后一个钢镚。抓钱的手慢慢前伸,抖着抖着,钢镚失手落到了席子上。
田酒干巴巴笑了一声。捡起滚到她面前的那枚钢镚,在指间翻转着把玩“戏真多。”
蔡包过把空空的钱包翻转过来,往下倒了倒,什么都不剩了。秒变绝望脸,质疑道“不是学神,你撂句实话,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什么出老千”田酒立马不乐意了,钢镚给他砸过去,护短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出老千了”
蔡包过单手接住了飞回来的钢镚,忍不住又瞄了两眼淡定把零碎纸币码整齐的瑞旸,嘀咕道“哪有人一直赢的这不公平。”
“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打出生起,我们的智商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还谈什么公平”田酒无情道出了真相。
“行了,别说了。”蔡包过伸出尔康手,另一只手戏很足地捂住胸口做受伤状,坦言“心塞。”
“你差不多得了。”田酒把凉席上铺开的扑克牌给蔡包过推过去,催促“别墨迹,洗牌。”
“不玩了不玩了。”蔡包过连连摆手道,“再输下去,我这底裤可真要输没了。”
“没钱了我可以借你啊。”田酒拿起面前那一沓不减反增的零钱,在脸上扇了扇。笑嘻嘻地激他“是不是输不起啊赖皮鬼。”
“输不起不是,你骂谁输不诶不对啊,小酒。”蔡包过慢半拍反应过来,一把抢走了她手里像是在故意显摆的那沓钱。手速很快地点了点,很敏锐地发现了华点。
纸币在掌心里拍了拍,冲田酒暗挑眉,起哄着拉长尾音“哇哦”了一声“不对劲啊小酒,就你那菜鸡水平,是怎么做到跟学神过招还能赢钱的该不会是学神给你放水了”
正端杯喝水的俞蓁止了动作。
默了半晌,隔着杯沿抬起眼,看向斜对面坐着的瑞旸。
“是吗”田酒佯装恍然大悟状。单手撑住席面,往瑞旸那侧凑近了几分。在他耳边故意压着声问“你真给我放水了”
瑞旸低着眼没回应她的问题,白净耳廓悄声漫上红晕。
猜对了田酒噗呲笑出了声。
“哎呦喂,你俩玩儿挺好啊。”蔡包过悠悠哉哉晃了晃腿,酸道“偏心。”
“无聊。”俞蓁把手中的水杯往边上一推,扭过脸不悦道“不玩儿了。”
“孩子们,渴了吧”俞奶奶把西瓜托盘放到凉席的上,笑眯眯地给瑞旸推过去“来,奶奶给切了西瓜。”
把扑克牌放回书房的田酒折了回来,发现俞奶奶摇着蒲扇坐到了凉席旁的椅子上,惊讶道“俞奶奶,你怎么这么快就起了是不是我们声音太大吵着你了”
“不是。是奶奶年纪大了,睡得浅,已经睡饱了。”俞奶奶朝她招了招手,“小酒,来,吃西瓜。”
“啊,西瓜。”田酒一拍脑门,恼道“我这脑子,一转头就把切西瓜的事给忘了。”
俞蓁在凉席上挪了挪地,伸手拿瓜。刚拿起一瓣瓜,就被田酒半道截了去。
田酒借花献福,把第一片西瓜给俞奶奶双手奉过去,乖巧道“俞奶奶先吃。”
俞奶奶立马高兴的一张脸都笑开了花“哎呦喂,还是我们小酒最乖。”
“呵,马屁精。”俞蓁扯住田酒的马尾辫往后拽,没个正形道“你对我奶奶挺好啊,就这么想做她孙媳妇啊”
“是啊”田酒回手把他欠抽的手拍开,瞪了他一眼“不过这里头可没你什么事。”
俞蓁非要再拽一下她的马尾,没个正形道“那可不好说,我奶奶的孙子可就我一个。”
俞奶奶早就习惯了这俩孩子在一块儿打打闹闹。见第一次来家里的小客人有些拘束,给他递西瓜“旸旸,是吧这孩子怎么好像有点怕生啊来,吃瓜,别客气。这瓜井水里镇过的,清甜着呐。”
田酒止了与俞蓁打闹的动静,转头看一旁的瑞旸。见他没了反应,指了指俞奶奶手中的西瓜,提醒道“奶奶给了就拿着。”
瑞旸看她一眼,不怎么自然地伸出手,拿走了俞奶奶递向他的那片西瓜。
“说谢谢。”田酒附在他耳边小声道。
“谢、谢谢奶奶。”瑞旸很配合地道了谢。
“井水”俞蓁的嗓门瞬间高了几个度,凶巴巴道“奶奶你又大老远跑去提井水了不是都跟你说了,要去打井水跟我说,我去给你提。就你这腰,万一摔哪儿了可有得你受的”
“就是怕你又念叨才没跟你说的,这么点事,奶奶还能做。”俞奶奶很好脾气地说。
田酒被俞蓁突然的大嗓门吓的撅了一下,回手拍他“你可真是,非要把关心的话说的那么凶吗”
“老蓁特色。”啃着西瓜的蔡包过一抹嘴,笑道“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也是。”田酒点头认同他这一说法。伸手拿瓜,刚抓起一片西瓜,就被报复心偶尔有点重的俞蓁给抢了去。
“少吃点,看你这肚子。”俞蓁挺讨打地说。
田酒一脸慌张地低头看了看平坦坦的小腹,心道差点被他骗了。抓了西瓜就啃,不忘回怼道“我就吃我就吃,要你管”
瑞旸盯着啃了一脸西瓜汁的田酒看了会儿。微不可查地露出个笑,低头啃咬自己手中的那片瓜。
夏天的味道,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