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尔尝试拔了下脑袋。
非常牢固,头盔的缝隙里填充着鼓动的血肉,她照了半天镜子也没找到自己的眼睛,研究不出自己还能视物的原理,只能归类于神奇的超能力。
虽说变成了头盔人,她的五感反而加强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一时间感觉周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颇有种世界解构再重组的新鲜感。
发声还是正常的,头盔的下方原本是下巴的位置长出了一排利齿取代了她的嘴,开合间森光闪闪,略显瘆人。
而相比大变样的脑袋,身体基本没长出什么奇怪的玩意。芙尔背过身照了照镜子,银色毛发从头盔一直延伸至尾椎骨,像是把骏马的鬓发和尾巴连在一起,最后垂到她大腿上,甚至还能随心意左右摇摆。
“真是太酷了。”
她还来不及激动,便有剑刃戳破她的手掌出鞘,“噌”的一声吓得芙尔手臂乱挥,把身旁的沙发刺了个透心凉。
费了半天劲才把东西拔出来,她把双臂举到眼前,整个腕骨以上已经全部变成了金属制的护手和锷壁,唯留下血迹提醒她其在顷刻前还是人类的双手。细长的剑身形似西洋刺剑,双面开刃,长度超过三十英寸,倒是比她以前练习用的道具剑更长一些。
剑之魔人,和着就是君麻吕重金属性转版呗。
芙尔在书房里随意练习了一会,最终还是把左手恢复原状,以右手的刺剑为主武器。好在她关闭了痛觉,不然每次变化都得忍受金属从血肉里长出来的疼痛估计没两天就要换技能。
至于穿得太少的问题,她本身倒不是很介意,只怕警察会以影响市容为由追着她挥舞银手镯。少女思来想去,上商城里买了份能过审的dc。
留下一书房的剑痕,芙尔背上早让人准备好的夜宵薯片爆米花各一份,芝士牛肉卷三个,自热火锅一盒以及超大瓶的波霸奶茶科波特厨房特供,穿上舒适轻便的跑鞋,像个第一次去春游的小学生从窗户翻出了老宅。
白色的魔人在钢铁森林中奔跑,如同一只矫健而充满好奇的麋鹿,她一蹬足便能跃上两三层高,下落时又仿佛飞鸟般轻盈,很快吸引了路上行人的瞩目。与她强大的力量相比,这位拥有着非人头颅的女性动作却十分青涩,时不时能看见她站在楼顶比划距离,又或是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整个人砸进对面建筑的墙里。
“嘭”
这是魔人再一次摔在地上的声音。
从足足十层落下,她的身下很快淤积出一小摊血洼,看上去需要立即送往医院。可没等周围人掏出手机报警,就见对方抱着双肩包姿势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甚至行动间还能听见骨头复位的脆响。
衣着暴露的魔人沉默地把背包背好,然后脱下脚上开裂的运动鞋,慢悠悠地扔进不远处的可回收垃圾桶。她在一众人的围观里礼貌地继续借过,去旁边的杂货店要了个拖把把自己造成的狼藉拖干净,勤勤恳恳的背影看得哥谭市民生出一种微妙的魔幻感。
“小小姐明天会有专人来修补损害的。”
目睹了对方跪在地上朝自己砸出来的大坑发愁,人群里有声音犹疑地向她搭话。
闻言,那看不出表情的头盔脸却散发出肉眼可见的轻松。她张开利齿说了声谢谢,接着又跑去杂货店借了块木牌,沾着血画了个注意的符号插在大坑附近,这才满意地拍拍手,和众人道别。
目送着她身后一甩一甩的银色尾巴,有人半晌憋出一声叹息“好想上论坛给她建个单推楼。”
此举获得了大部分围观者的一致同意。
芙尔可不知道身后人在想什么,她这么做只是单纯不想顶着破坏公共设施的罪名被罚款。她跟着导航以直线为路径已经跑了快二十分钟了,用双腿接触大地的感觉很好,她的行动速度也比汽车快得多,要是能熟练操控魔人化后的身体花在路途上的时间还能更短。
以前总是奇怪那些超人义警为什么不喜欢做交通工具,现在算是感同身受了。
眼见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逐渐放慢了脚步。根据勒布朗的情报来看,近一个月的失窃案都比往常要多,被偷的东西种类繁多,但受害者以哥谭的上流社会尤甚。警方侦察过现场痕迹后得出的结论排除了团伙作案,但是哥谭擅长偷盗的罪犯还真不少,一时间定不了重点嫌疑人,只能每天被上头施压,这才是她的案子也被归交予重案组的原因。
玛格丽特玫瑰是现阶段唯一能充当进一步线索的证物。在芙尔改造身体的期间警方已经上门问过植物园负责管理温室的负责人也就是如今痛改前非的毒藤女,结果并不理想。
果然,无论哪里的警局都是那么废。
轻巧放倒了值班的警卫,芙尔切断监控,顺手关闭了前台的总警报器以免接下来发生什么招来一堆警察。
她跟着指示穿过大半个植物园来到热带雨林区域,一进门便觉得暖和不少,赤足踩在鹅卵石小路上往温室走。警方特意为帕米拉艾斯利在温室外建了全套的防卫系统,她与其说是生活在这里,不如说是变相的幽禁,一旦她在没有相关人员陪同的情况下踏出温室,整片雨林都会即刻释放特质气体剥夺植物们和她的生机。
芙尔在心里模拟了好几种对方特意把花留在自己这的目的,最终还是把那些归为猜测,扫到脑海角落。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不惊动防卫装置进入温室。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响动从昏暗的树林中传入耳畔。芙尔装作没有发现,又轻快地往前走了一段路,那声音如同匍匐的蛇,见她毫无防备的模样终于下定决心,于倏忽间暴起窜至芙尔身后。
半空中剑光一闪。
“这是什么,食人花”
剑尖距离花蕊仅差半寸,芙尔好奇地看着面前张大满是利齿的花瓣、颜色极其鲜艳的巨大植物,后知后觉地把踩烂人家舌头的脚收了回来,“抱歉呀,你是毒藤女小姐的看门狗狗吧,好敬业噢”
植物不会说话,按理说也感觉不到痛,它只是恹了吧唧地缩回了栅栏后,断舌处不断流出的汁液仿佛是它的眼泪。
天生喜欢小动物的芙尔感觉心被刺痛了“明明是你先袭击我的”
食人花静默地待在原地,忽地昂首向温室的方向看了看,而后垂下花骨朵不情不愿地伸到她面前,维持着半开口的姿势。
“你的主人邀请我进去吗”虽说脱口而出的是问句,但芙尔已然跳进了食人花的大嘴里,她坐在宽厚的舌苔上缩成一团,左手把背包护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握住头顶的尖牙继续道,“你要是耍小花招的话我就把你砍成四十八段作食人花刺身噢。”
面前的花瓣在可疑的停顿后合拢,她感觉到皮肤上传来轻微的刺痛,大概是食人花分泌的腐蚀性唾沫所致。
一阵连续的失重感和晃动后,魔人被迫不及待的食人花出租吐了出来,她咕噜咕噜滚向前,而后被人抵在原地。
抬头往上看,芙尔和一头艳丽红发的绿皮肤美人对视了。
“瞧瞧你做了什么”
她连生起气都显得明媚动人,斜睨少女一眼便去安抚她可怜的植物朋友。
芙尔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环顾四周,温室里的各色花卉植物开得极其茂盛,一看便知经过了精心的照料。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那些玛格丽特玫瑰,只有那里的布景带着一丝不和谐,是由于缺少了恰到好处的一朵。
从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很容易推导出她的性格,芙尔心中有了数,身后的尾巴也跟着悠闲地晃。
在她打量周围时,帕米拉也在观察着她。面前不按常理出牌的来客令毒藤女生出几分焦躁,这可和她们预想的大相径庭。
“你是谁我不记得有邀请过你来我的温室。”
魔人歪了歪她可怖的头颅,金属甲片嵌合出清脆的鸣叫,她张开利齿作出了近似微笑的表情“怎么会呢,我有好好收到你给我的玫瑰啊。”
植物女王按下胸口涌动的不可置信,殊不知对面的少女能够看见她缩小的瞳孔,“那是给科波特的。”
“嗯如果你们找的是芙尔科波特,就是我没错,”这么说着,魔人敲了敲脑袋,像是才记起什么般不好意思地补充,“这是新造型,还不错吧”
帕米拉没有及时给出感想,不过怎么说呢,芙尔觉得她心情很不好。
少女思索了一会,从背包里摸出餐布铺在温室的地上,招呼她坐过来“你吃夜宵了吗没吃就把小偷一起叫出来边吃边聊吧,我快饿死了。”
不等毒藤女有所反应,她便飞速把包里的食物拿出来摆好,放在保温便当盒里的芝士牛肉卷还是热的,散发着叫人食指大动的美妙气味。芙尔用手中剑刃将牛肉卷切成便于一口吞的大小,又拿出奶茶和一次性纸杯倒上三份,最后捧着自热小火锅严肃发问“你这有热水吗”
听过对方骑着蝙蝠侠喊驾的惊天举动,帕米拉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很惊讶。
她叹气“你真的和你父亲完全不一样。”
“从身材上来说那必须的,”少女还举着她的自热小火锅,“所以你有热水吗”
“”无语的红发女人打了个响指,立即有藤蔓卷着一壶热水递给自说自话的客人,看着她礼貌道谢的样子,毒藤女叹气,“别看戏了,猫咪。”
不远处的灌木阴影中闪过护目镜的反光,一身皮质紧身衣的高挑女性从中走出,步履像猫,头上还顶着翘起来的耳朵。
她径直来到餐布旁坐下,伸出尖尖的爪子拨弄了一下餐盘“这么多芝士,现在的年轻姑娘都不注意体型了吗”
意识到猫女的视线抚过裸露的皮肤,芙尔先咬了口牛肉卷,然后拍了拍自己充满弹性的大腿,“我不会长胖的,羡慕吗猫咪小姐”
被不软不硬地刺了一下,黑衣女人从鼻腔轻哼一声,大有继续玩弄食物的意思。芙尔眼疾手快地把牛肉卷从她手里夺回来,转而朝姗姗入座的帕米拉说道“她不吃就不吃,你那么爱护植物一定也喜欢吃肉吧”
毒藤女莫名从那张头盔脸上看出了殷勤和期盼,她不由想到她们的计划,轻轻伸出藤蔓拉了猫女一把。
“可以这么说。”
最终这三个各怀心思的女性还是其乐融融地吃起了夜宵。
“我不是很喜欢动用暴力的手段,”解决了牛肉卷,芙尔一边扒拉自热火锅里的肉一边道,“看你们特意留下线索大概也是碰上了难以解决的困难,说说呗。”
猫女把护目镜撩上额头,脸上有了些吃辣而出的热汗,她和帕米拉对视一眼,态度软化下来“你本来不是目标,但我想借你作突破口。”
“看得出你们的走投无路,”魔人仔细地用筷子挑花椒,“毒藤女小姐能被看上的除却对植物的控制能力以外便只有孢子毒素了小册子上提过,而猫咪小姐则是出神入化的偷窃技术看样子最近的失窃案都是毒藤女小姐控制他人去做的,把你关在这里的人是急需大量资金吗”
她没有注意到两人眼中的讶异。
帕米拉语气有些生硬“你该知道我待在这里是因为和政府有所约定。”
“到现在这个份上请不要再骗我了。”
余光中能看见先前的食人花对着她的盘子蠢蠢欲动,芙尔甩过去一块肉,被它精准接进嘴里,这副烂漫作派更与她口中所言割裂开来,“毒藤女小姐有多爱护植物我已经看出来了,剪掉养的那么好的玛格丽特玫瑰一定很难过吧”
女罪犯们没有作答。
“哥谭的政府是不可能用那么严苛的手段来制约你的,我想,你背后的人一定是用那些珍稀植物为由来打通关节把你囚禁在这里,美名其曰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实际上他是需要你来控制哥谭大大小小的罪犯来筹集大量资金,而有了这些植物根本不怕你反抗不过关于他这么做的目的我倒是不清楚啦。”
语毕,魔人也把盘子里的肉都喂给了食人花,她伸手想要摸摸植物的表皮,终于得到了小宠物欢快的回应。
主人没有阻止它献殷勤,不如说她和她的同伙此刻终于意识到坐在几步之外的怪物不仅有着出色的实力,头脑也灵活得近乎变态。
半晌,帕米拉像是投降般泄气道“我真怀疑你就是他们派来的。”
芙尔挠了挠头盔的侧面“我只是基于事实推测,并非百分百正确只是我不太理解你们特意给科波特留下线索的意图,要是我今天不出现,你们要怎么啊。”
“你们不会以为我会叫企鹅人找手下端了这里吧”
她震惊得真情实意,猫女沉吟片刻,语气斟酌“科波特是所有人里最睚眦必报的那一个,更别提他如今刚刚归位,更看不惯任何挑衅的举动,只要他制造一点骚乱,事情对我们就容易很多。”
“你们真的把我和他的关系想得太美好,”芙尔犹豫地停顿了一下,“我只是他一时兴起捡的工具,之前救他出来纯粹是怕他事后知道我不帮他又要割我的脸皮。”
她的脸可是很重要的死也要长在头上一起烂掉的
对面的女罪犯们这回真的面面相觑而无话可说了。
“总而言之,猫咪小姐大概率也不是纯粹因为担心朋友才留下的,那也就是说那些人还在孢子毒素里加了点别的东西,”芙尔作出技术总结,“不然以哥谭罪犯的搞事程度,这一个月不可能这么平静。”
事情的复杂程度有点超出她的预料范围了啊。
魔人从餐布上站起来,抚平了腹前布条的褶皱,把吃完的餐盒塞回背包,又用垃圾袋把食物残渣收拾在一起。
她理所当然地说“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要回去了。”
“自说自话来这里闹了一通你就想走”帕米拉眯着眼不悦道,即刻她就能听见植物们在暗处窥伺着自己。
“科波特小姐,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年轻气盛了些,”猫女那双冷冰冰的绿眼睛里并没有丝毫慌张,反而胸有成竹,“进了这里你觉得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觉察到威胁的芙尔不怒反笑,那一口被她擦得亮白的牙齿咧出悚然的弧度。
她半句话没说,抬手便是一剑刺向距离最近的帕米拉。
如此果断而狠戾的手法与她此前表现出的温和截然相反,而在生死对决中仅仅一瞬的差池都能左右战局,眼见毒藤女就要被一剑封喉,芙尔蓦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叮”
火花迸发,在场三人都因此变故停在原地,目光上移看着那个站在温室窗口的男人。
蝙蝠侠收回丢出飞镖的手,耳朵上还戴着耳机。
没等他发话,反应过来的芙尔怒火中烧“你居然偷听女子茶话会你个死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服啦家人们,你们一定不信我干了什么,我申签的标题搞错了又白等啦结果又要重新申请,我痛骂自己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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