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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为你迎敌
    华芝第二日带兵包围了皇宫, 要求群臣全部到齐,声称太子温霁云已经投敌叛国,不配再做梁国之君, 而福王温熙泽要光复大梁,即位称帝。

    此时燕国鼎盛, 梁国残余势力不过东躲西藏,要称帝可谓是愚蠢至极。

    立刻就一名大臣出列骂道“你这昏庸无能之王, 你还要称帝我们没死在敌国手中, 倒要先死在你的手里”

    “眼看太子用一身承担无数苦难, 换来的梁国一息尚存,如今这仅存的半壁江山, 都要被你这竖子给毁了”

    温熙泽胆小又理亏,被吓得缩在位子上不敢吱声。

    他从小就被太子庇护惯了,连闯了祸都让太子背锅,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

    华芝趾高气昂地站出来, 给手下军士使了个眼色, 那名破口大骂的大臣就被拉出去一刀砍了。杀人就在大殿之外,大殿之内的群臣都可以看到血光。

    “反贼李包辉已经被就地正法。”华芝的目光得意洋洋地扫过殿上所有人,问道, “还有谁不服”

    群臣缄默,无人作声,只有面面相觑。

    温熙泽以为事情妥了,只是等朝会散去,迫不及待去后宫告诉了自己的宠妃柳香香他要登基称帝之事。

    这个柳香香,就是当年玉京最著名的青楼媚香阁中的花魁姑娘,也是温熙泽不惜代价差点丢了性命和吴将军抢来的女人。

    柳香香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从前为了温熙泽从未接过别的客人, 温熙泽上一次差点丢了性命时也不离不弃。

    温熙泽也自以为与柳香香恩爱无比,于是喜形于色,得意洋洋,说自己当了皇帝,就要封柳香香为皇后。

    “啪”结果一个巴掌落在了温熙泽脸上。

    温熙泽脑袋里“嗡”一声作响,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柳香香,用手指着她问道,“你你怎么打寡人”

    柳香香含着泪的眼中写满愤怒,看着温熙泽说道“妾身从十三岁与殿下相识,原以为殿下时有情有义之人,与殿下山盟海誓不离不弃。”

    “国家危难之时,太子把国家嘱托于殿下。妾身本来敬重殿下,以为殿下是个临危受命的英雄,现在才知道殿下你的为人”

    “太子舍命护你以谋求后路,殿下不思与太子齐心协力东山再起匡扶国家,却只顾着自己眼前,想偏安一隅谋反称帝。妾身一个青楼女子,也不屑与你为伍”

    “只当妾身这三年的青春,都看错了人”

    柳香香一边怒骂一边落泪,不等温熙泽反应过来阻拦,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温熙泽整个人都惊呆了,站着愣了好久,才冲下堂去抱着柳香香的尸体痛哭流涕。

    到了第二日,朝堂上眼看着就少了一大半人。

    竟然有一大半的大臣都背着他连夜遁逃了。

    温霁云离开梁国之前,没有把所有势力集中在一起,分散给了裴丞相、史将军等多名重臣,温熙泽的舅舅华芝手中也只掌握着约莫四五分之一的势力。

    那些连夜逃遁的大臣,应该大多都跑出去了别处。

    温熙泽满脑子都是柳香香死了,毫无心思管这些。华芝却十分积极,命人修书去各处,让他们交出反贼,前来朝拜新帝,不然全都按反贼论处。不过所有书信都换回来铺天盖地的痛骂。

    温熙泽一向胆小。如今大部分人都不服他,连柳香香都怒骂他,还一头碰死了。他战战兢兢地问他舅舅华芝道“舅舅,他们都不服寡人,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眼看这些人心里都只有太子,寡人怕”

    “殿下”华芝皱起眉头,恨铁不成钢地对温熙泽说道,“殿下也是太祖子孙天潢贵胄,哪里比温霁云差了”

    “他不过比殿下会收买人心而已。殿下为国家尽心尽力,温霁云却投降卖国,况且现在天下到处哪里不在传他和燕国暴君有一腿的不堪闲话,殿下难道要大梁的基业都被他拱手送给燕国暴君吗”

    “可是”温熙泽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又想起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的爱妃,黯然落泪道,“香香都死了,寡人就算做皇帝有什么意思”

    华芝差点没被气吐血。

    说起来也是一件奇事,明明是本该无情的帝王之家,但是温氏这一家人,一个个全都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情种。

    温霁云的生母陈皇后是一绝色女子,先帝只对太子温霁云的生母一人宠爱有加,后宫佳丽三千全都一无所就,只有温霁云这么一个宝贝捧在手心里。福王的父亲老王爷也是只爱王妃一人,一辈子只生了福王一个。

    福王更是少年多情,把美人看得比命比江山还重要。

    他们全家只有温霁云一个油盐不进,好像突然得了什么罗汉真人的点化,美女如云他不放在眼里,先帝给他定了美艳无双的未婚妻也迟迟不曾成婚,一心只有国家和事业。

    想到温霁云的未婚妻,华芝眼前一亮,对温熙泽说道“殿下,一个肤浅的青楼女子,不知国家大义,不理解殿下的心,死就死了。”

    “舅舅再给你找一个出身名门又知书达礼的绝色美人来,你看如何”

    “绝色美人”温熙泽的眼角还挂着泪痕,不以为然地说道,“哪里还有比香香更美的绝色美人除了香香,寡人谁都不要。”

    “殿下,你会喜欢的。”华芝说道,“温霁云的未婚妻,裴丞相的嫡女,裴兰芝,就是一绝色女子。”

    “裴丞相手握大权,他的女儿裴兰芝又是知书达礼人间绝色。温霁云自视甚高觉得人家配不上他,迟迟不肯娶裴兰芝,裴丞相心中早有怨言,殿下何不把她娶来岂不是比那个青楼女子强百倍”

    “如此一来,不仅殿下能如愿以偿得到美人。殿下又有裴丞相这样的亲眷,有谁还敢不服殿下”

    燕国

    那一日阮棠抱着温霁云,在冰天雪地里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抱着温霁云也冷得浑身哆嗦,感觉到自己和他的体温都在一点一点流逝,慢慢地和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他的上眼皮沉得抬不起来,趴在温霁云的怀里和他相拥在一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后来一恍惚醒来,已经是第三日早上。

    阮棠很惊讶,自己以为已经死了,竟然还能看到早上的太阳。

    醒来时问了身边的人,据说还好李奉君带着人在天黑前找到了自己和温霁云的踪迹,不然再过一会儿入了夜天更冷,只怕两个人都冻成冰。

    那片偏僻的林子就如陆言冰所言,鲜卑比远道而来的燕国人熟悉得多。虽然当时在场的蛮夷都被温霁云杀光了,李奉君哪里能这么巧在鲜卑发现之前,先找到自己和温霁云的踪迹,肯定是温霁云事先就让人报了信的。

    温霁云那时候说自己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不会动用国家半点资源,其实也不尽然。阮棠想,至少他在不会造成任何损失的情况下,还是愿意用他的人去报个信的。要不是有人报信,自己和他都得凉在荒郊野外。

    阮棠醒来以后并没有大好,又昏沉沉地发了三天的烧,风寒加上腿上的伤,下不来床。

    阮棠几乎是能下床了就跑过去看温霁云。

    他从未见过温霁云这样脆弱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像阳光下随时要消融的积雪,唇像是褪了色的干花,轻轻一揉就要碎了。

    阮棠很害怕,吃不下也睡不着,就守在温霁云身边睡,整整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鲜卑依旧不断骚扰,阮棠只能两头忙碌。鲜卑虽然失了友军,燕国皇帝也受了伤挫了锐气,加上粮草供给出了问题,只好节衣缩食,两边互相都没讨到便宜,和之前一样又僵持住了。

    阮棠忙得脚不沾地,可他不想让别人碰到温霁云,喂汤喂药都要自己亲自来。

    大半个月过去,温霁云才在一个寻常的傍晚醒来。

    阮棠还记得那一晚晚霞很灿烂,他掀开营帐的帘子,把温霁云扶到怀里,对他念叨说“今晚的晚霞很美呢,你看。那里是不是一只鸟的样子,那里还有一只红色的熊。”

    忽然,阮棠的耳边听到一声熟悉又温柔的嗓音“还有一只猫。”

    阮棠瞪大了眼睛,转头去看时,躺在他怀里的人竟然睁开了眼睛,对他微微一笑。

    阮棠憋了大半个月的害怕和委屈,看到温霁云睁开眼睛那一刻忽然就忍不住了,趴在他身上嘤嘤呜呜地大哭起来,眼泪沾了温霁云一身。

    这些日子他没依没靠,所有人都靠着他。他要管前线的战争,要照顾温霁云,还要做别人的心灵寄托。他好像懂了温霁云这些年到底有多累,他才坚持这几个月,已经觉得崩溃受不了了。

    除了温霁云,他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可是温霁云,这么多年又能依靠谁,和谁发泄呢。

    阮棠一边和温霁云肆意发泄自己这些日子的压力和委屈,一边又觉得心疼温霁云,抱着温霁云哭得停不下来。

    温霁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把阮棠搂在怀里。

    他知道小皇帝不需要劝解,只是要发泄。

    阮棠把几个月的眼泪都在温霁云怀里流干了,抬起头擦擦眼睛,眼睛红得成了兔子。

    温霁云拿起桌上的帕子,把他眼角的泪水都擦干净,像搂小猫一样轻轻抱到自己的怀里。

    阮棠心里本来觉得有千言万语,最后只问了一句“你晚上想吃什么”

    温霁云抬起手,轻轻揉揉怀里少年软软的头发,就像在撸猫一样,修长的手指把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他淡淡地回答道“炸虾。”

    炸虾,是小皇帝最喜欢吃的东西。连之前受伤不能吃的时候都嚷嚷着要吃。自从亲征西北,边塞条件艰苦他也不能挑挑拣拣,已经有好多日子没吃上了。

    阮棠抬起头,看着温霁云,心里又暖又气,说道“我问的是你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你要说你想吃的。”

    温霁云看着阮棠,依旧是淡淡地说道“我喜欢炸虾。”

    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阮棠极度怀疑他就是知道自己喜欢吃炸虾,又好久没吃上才这样说的,但是又没有证据。

    因为边塞食物短缺,虾更是很难找到,阮棠知道这种情况,但是如果他提了要吃,只怕身边的人不敢拒绝,要费好大得劲儿去弄,因此他从来没提要吃。

    他这些日子都不敢任性,但是现在是温霁云提出来的,也是温霁云第一次提要求,他只能为温霁云任性了。

    虽然他觉得温霁云是在为了他任性。

    “好啦,你要吃炸虾就是炸虾。”阮棠起身说道,“这就让人进城去给你买,我给你做。”

    温霁云抬起手,拉住阮棠的手,忽然问道“你的腿”

    阮棠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温霁云在问什么,他坐在床上抬起一条腿,把自己的裤腿卷上去给温霁云看。白嫩嫩的腿上只有几道粉色的长出来的新肉,都已经愈合了。

    阮棠笑了笑,把高烧几天差点丢了命的事略过去不提,只是说道“你睡了十几天,我腿上这点伤早就已经好了。”

    “倒是你自己,伤得这么重,还来问我这点小伤。”

    温霁云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阮棠小腿上粉嫩嫩的新肉,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好了啦。”阮棠把自己的裤腿拉下来,起身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让人去买虾来。”

    燕国的大军驻扎在城外,等派人冒着冷风去城里买了虾送来,已经是二更天了。

    小皇帝在边塞苦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才任性想一回虾,也没人说什么,反而都觉得小皇帝做得已经够好了。因此尽管这虾不容易买,要骑马飞奔进城,又在城里找了好久才买到,买虾的人还是没有怨言,十分尽心尽力,买了两斤最好的大虾交到小皇帝手里。

    阮棠不要别人做虾,自己去管后勤的地方找了锅。他把虾裹了蛋液放在盆里,又去锅炉那里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生了火。他只听油锅里噼啦啪啦地在响,抬起头,只见温霁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锅前,把虾放在油锅里炸了。

    “你怎么起来了”阮棠连忙走上前,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应该好好休息一下。这里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没事。”温霁云用筷子翻着油锅里的虾,说道,“我躺累了。你去看着火。”

    阮棠乖乖地去生火。

    两个人一个生火一个炸虾,折腾了一阵,炸了一大盘子金光的炸虾出来,又就地取材从筐里找到了一些蔬菜,炒了几个小菜。

    外面冷,炸虾凉得极快,因此也不把炸虾端出去吃。阮棠就和温霁云在简陋的炉灶旁边,矮矮的小木桌和凳子上吃。

    温霁云起身去灶下铲了一盆还带着火的炭,放在桌子下面。

    桌子下暖融融的,阮棠把自己的两只脚都放在炭盆上烤。

    烤着火吃炸虾实在太舒服了。阮棠和温霁云只是配着蔬菜和白米饭吃虾,阮棠又觉得这样不够尽兴。阮棠忽然想到,如果能回到自己那个时代去的话,应该和温霁云一起拿可乐配炸虾,那样才够爽。

    但是人生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之事。这个有温霁云陪的地方喝不到可乐,那个有可乐配炸虾的世界里没有温霁云。

    阮棠连比都不要比,就选择还是要和温霁云一起吃炸虾。

    虽然口口声声要吃炸虾的人是温霁云,温霁云其实到底没有吃几个,只是在吃饭和蔬菜。炸虾大部分都被温霁云夹到了阮棠碗里,给阮棠吃了。

    阮棠哼哧哼哧地和温霁云一起吃了个饱,又喝了一碗温霁云做的蛋花汤,揉了揉自己鼓起来的肚子,忽然感叹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呀,我还想吃好多好吃的。”

    温霁云抬起眼眸,望着坐在对面的小皇帝,认真说道“很快。”

    阮棠吃得太饱了睡不着觉,拉着温霁云在营里走了一圈。

    回到被窝里的时候,阮棠冷得要死,非要和温霁云挤在一起。他也不和之前那样还收敛一点保持距离,直接搂着温霁云的脖子就睡。

    阮棠睡着了。就在温霁云怀里钻来钻去,把脸贴贴他的脸,大腿还要缠着他身子。温霁云的睡相很好,一动不动的,一直随便阮棠怎么折腾。

    之后的几天里,阮棠都是扒拉着温霁云,钻到他怀里去睡。

    这只每天搂着饿狼睡觉还要使劲折腾的小猫完全不知道,要不是温霁云每天都咬着牙对他一忍再忍,他自己这会已经被撕碎吃掉了。

    这天阮棠从被子里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就听帐外禀报道“陛下,破多罗清早命人送来一封信,说是问候陛下。”

    阮棠让李奉君接了递进来,自己打开一看,满眼都是不认识的蛮文,他竟然一个字也不认识。

    阮棠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刚睡醒眼睛花。人家给他写信,好歹应该给他看懂吧。可是他仔仔细细认了半天,一个字也认不出来。

    文盲如阮棠没有办法,只好把手里的信递给温霁云,委屈巴巴地问道“这写的是什么字我不认识”

    温霁云把信从阮棠手中接过来,看着信上的内容,脸色却是越来越冷,越来越阴沉。

    最后,温霁云直接当着阮棠的面,把信一撕撕成碎片,扔在了地上。

    温霁云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阮棠从来没见过温霁云像这样生气地撕东西还扔在地上。

    他也不知道破多罗写了什么把温霁云气成这样,想来是一些辱骂自己的话。他用手去摸了摸温霁云的胸口,给温霁云顺气,好声安慰道

    “不气不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没人替。那个没文化又自以为是的大傻x蛮夷之人胡说八道的,你不要生气。”

    温霁云垂眸看了看身边手口并用卖力安慰自己的小皇帝,冰冷的眼神柔和下来,温声问道“吓着你了吗”

    阮棠笑道“我才没有这么胆小。”

    “你再睡一会儿,哪儿也不要去,等我回来。”温霁云把阮棠按回床上,自己起身披上衣服。

    他的目光往床边上扫了一眼,将小皇帝出征这些日子一直形影不离抱在怀里的长剑,握在了自己手中。

    阮棠疑惑地望着温霁云,问道“你要干嘛去”

    温霁云抬起眼眸,望着着床上的小皇帝,郑重地说道“我为你出战迎敌。”

    “不许去”阮棠连忙喊道,“你的伤都没好全”

    战场上刀剑无眼,就是再厉害的人,也不能保证长胜不败。就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也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上战场就能活着回来。

    上一次温霁云伤成那样,阮棠已经后怕得不行。

    而且就在温霁云昏迷的这些天里,温霁云已经被传了太多不堪的闲话,阮棠到现在都没敢告诉他。

    比如梁国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叛国投敌,说他和自己有一腿。甚至他那个堂弟福王,都已经把他打成了卖国贼了。

    阮棠怕温霁云接受不了这些,都没敢和他说。

    阮棠连忙掀开被子从床上跑下来,从身后抱住温霁云问道“你去了成什么了,你想过吗”

    温霁云的腰间一紧,停下脚步。

    小皇帝嫩嫩的手臂紧紧环绕在他腰间,温热的身子贴在他背上,软乎乎带着心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的名声,就全都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觉得破菠萝说了什么气到温温

    a骂软糖和温温都是大傻x

    b贼心不死,还要软糖和他睡一晚

    c得不到软糖,改变目标,要和温温睡一晚危险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