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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后脖颈
    “找到了这儿有一根”

    半个小时后, 江意顶着满头热汗,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地从一辆车头被撞的稀巴烂的高大suv里翻出一条完整的数据线。他上半身探进车里, 左侧不到十公分的位置这会儿正躺着两具尸体, 估摸着死了有一段时日了, 腐烂的味道将整个车厢熏得满满当当。

    得亏这会儿是夜里, 马路上要灯没灯头顶要月亮没月亮,黑漆嘛唔什么也看不见,否则江意不觉得自己真的能捂着鼻子就钻进来找数据线恐怕在车外看见内里光景的刹那就已经开始退缩放弃了。

    然而这两具尸体味儿实在是太重了, 江意捂着鼻子都感觉那股臭气沿着自己鼻孔缝隙一点点往里头挤, 他拽着数据线把头往外伸的时候一时间没憋住, 张嘴呼了一小口

    舌尖触到空气仿佛拥有了嗅觉, 熏得他两眼昏花,一个没注意后脑勺“咚”的声直接重重磕在门框上, 疼的他直接眼冒金星,差点没朝前栽倒在副驾驶上, 把尸体压着当人肉坐垫。

    “咔”

    江意两眼昏花地忍着疼,拔出数据线还没来得及直起身, 黑暗中,余光忽地瞥见副驾上腐烂的尸体突然动了下,他霎时动作一顿, 下意识用眼角瞥过去。

    就见车前坐, 两具全腐半烂的尸体突然像是被人用动静吵醒似得, 以极其缓慢地抬起脸,将那血糊糊、甚至缺了一只眼半块儿脸颊肉的脸转向江意。

    前头不知是哪个马大哈突然朝这儿亮了下车灯,直接把两具尸体的“真实容貌”以十倍放大的比例,送进了江意的眼里。

    丧尸咔咔两声转过脖子“吼”

    江意“”

    空气在安静半秒之后, 江意脸色面前这幕午夜剧场限制级别的恐怖片的画面中,倏地惨白一片,一时间大脑宕机,甚至忘了该怎么动作

    “砰砰”

    枪声骤然划破黑夜,只来得及暴动一个脑袋的丧尸这回终于彻底变成了两具尸体,接连摔回了座位上,被黑暗包围着一动不动。

    安怀一手持枪,一手拽着江意衣服后领口,连拖带拽地把人从车里拉出来,长腿一抬“砰”地将车门踹合后,才懒洋洋地出声

    “先不说看见尸体突然变异不干净爬出来这事儿,就你这毫无防备就把身体塞进去,是准备原地送死呢”

    江意这会儿心脏还在砰砰狂跳,脑子里无缝循环着方才险象环生的一幕,直到冷风和安怀拖着声调的声音劈头盖脸砸过来,他才终于猛然回神。

    霎时间耳朵直接爆红,低着头小声道“对、对不起”

    安怀闻言眉峰一扬,好笑地看他“你跟我道什么歉,你要是被咬了说不定我现在手里的枪该崩的就是你了啊。”

    江意垂头丧气道“那也是因为我太没用了,变成丧尸还给安哥你们添麻烦,这种时候物资紧张子弹紧张,我还让你们浪费”

    “嘎嗷”

    一只丧尸猛然从边上草丛里钻出,安怀目光一凝,条件反射就将枪口指向丧尸,然而扣板摁到一半,他不知想到什么,愣是没开,而是朝丧尸胸膛猛然踹去。

    肋骨断裂声与丧尸吼叫声乍然在黑夜里响起,安怀却跟没听见似得,单脚踩在丧尸胸膛上,旋即将手里的枪递给江意。

    “拿着。”

    江意没懂安怀想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接过了枪。

    然而下一秒,就见安怀突然收回踩在丧尸胸膛上的腿,整个人无端向后退了一步,失去桎梏的丧尸立时原地轱辘打了个滚,便张着血盆大口朝安怀蹦去

    江意霎时脸色剧变,下意识抬枪,对准丧尸就是一顿狂射

    “砰砰砰”

    子弹穿破腐败的皮肉,丧尸扑腾一声,倒在地上无声抽搐两秒,终于沉沉死去。暗夜里冒着烟的枪口后方,是江意满脸惊慌粗喘着气的江意。

    就见江意脸色煞白“安哥我”

    “我们沿途搜罗物资,搜罗枪和子弹,搜罗一切武器,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和他人,只要能救下一条生命,那么无论是一颗子弹,还是成千上百颗子弹,它都是有意义的,不是浪费的。”安怀平缓的语气突然响起“末世里可以有很多麻烦,例如没有食物,没有武器,没有工具,方圆百里全是丧尸围堵,甚至我们遇到的每一场暴雨和突如其来的地震,他们全是麻烦。”

    “但救人不是。”

    江意猛地一震。

    就听安怀继续道“否则谢远野也不会跨越大半个地图,从遥远的另一端来到这里险象环生,就为了拿抗体血清;人类也不会在四面八方的危机之下苦苦求生、挣扎,在绝望边缘抄起手边任何一样可能保护自己的武器,生死一博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一米之外,安怀空荡荡地两手插进外套衣兜里,本就清冷的声音因为语调平缓的缘故显得愈发没有情绪,他站在倒下的丧尸旁边,整个人沐浴在黑暗中,冷风吹来将他发梢吹起又落下,乍一看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江意却觉得他像一道光,随着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在他眼里慢慢地、格外清晰的亮起来

    “我之前也说过,你的生命不是没有意义,救你而废掉的子弹更没有浪费,你每一次妄自菲薄给自己套上没用的标签时,你该做的不是道歉,也不是责怪。”

    安怀抬手指向江意手里那把枪“你该做的是拿起武器,让自己变得有用起来,直到你觉得在你身上花费掉的每一刻子弹、每一样物资,它都是有用的。”

    江意低着头没有说话,安怀以为他被自己说自闭了,正想转身离开时,江意突然瓮声道“哪怕我只是个oga,也可以吗”

    安怀闻言一顿,没忍住彻底笑了出来。

    江意脸色登时如潮水般褪下去,就听安怀又道“谁还不是个oga呢”

    江意猛地抬头看他。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安怀突然上前一步拿过了那条从车里拽出的数据线“哟,居然还有个充电宝,两个电,不错啊。”

    江意下意识道“我看到下边有个,就一块儿拿了”

    安怀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刚刚方数他们翻了半天,线要么断的要么拿出来时候弄坏了,更别说充电宝了,找一个坏一个,手气臭的下辈子都中不了再来一瓶你比他们有用多了。”

    江意攥着枪的手一紧。

    他刚想说什么,安怀已然收回手,揣着充电线和充电宝转身走了,江意见状赶忙说“你的枪”

    安怀抬抬手“给你了,拿着吧。”

    结果他刚说完,就感觉手腕猝然被人一拽,就见江意突然上前,借着灯光可以清楚看见对方原本被吓得惨白的脸色,此时居然微微发红。

    安怀眉梢一挑“还有事”

    江意轻轻咽了下口水,声音有些不稳道“之、之前在小木屋时,我说安哥等你回来后,我有话想跟你说”

    安怀顿了下,隐约想起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个事儿。

    不过当时回来他人都差点一命呜呼,醒来之后因为身体不大舒服,大多数时间还是在睡觉,醒来的时候也都跟谢远野呆着,虽然在一个阁楼,但其实跟江意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不止如此,自从那天不小心被江意目睹到自己和谢远野压塌折叠床的意外之后,江意对他的态度似乎就变得稍微有些微妙。

    想到这,安怀下意识又看了眼江意,发现对方耳朵居然都红了一片,他心中一动,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江意抿着唇暗暗吸了口气,旋即像是终于做好心理准备,鼓起勇气抬头道“安哥,我当时想跟你说的就是,我对你”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猝然在身后响起,安怀转过头,就见谢远野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走来。

    大约是黑夜缘故,他整个人似乎比平时还要更加冷淡,往这儿一搁,感觉刚下过雨的夜间冷风都暖和起来了。

    安怀慢吞吞地抬眼看他“江意找到了跟完整的充电线和充电宝,正准备回去试试看。”

    “是吗”谢远野状似随意地扫了眼江意,“那东西呢”

    安怀顺势抽回被江意抓住的手“这儿。”

    谢远野伸手十分自然地从安怀手里接过东西明明拽住一角就可以拿过线,他却跟没看见边上垂下的线头似得,愣是转了一圈,去抓安怀随意盘成一个小圆圈的地方,并且因为圆圈太小的缘故,五指收拢时,恰好在安怀手背上轻轻擦了下。

    乍一看就跟用掌心包住安怀的手似得。

    “走了,回车上试试,还要赶路去机场。”谢远野边说边将充电线换了个手拿,又轻轻扫了眼江意“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

    江意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抬眼触到谢远野目光的刹那,所有的话登时被一点点漫上来的寒意给半路堵了回去。

    “好”江意轻轻眨了眨眼,看向安怀“那安哥,我下次再跟你说。”

    谢远野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

    安怀唔了声,还没回答,半途一道风又吹了过来,他鼻子一痒,到嘴边的话赫然变成一声喷嚏。

    江意见状立马紧张道“安哥你没事吧是不是着凉了”

    安怀揉着鼻子哭笑不得“不至于,一个喷嚏而已,我更倾向于是不是有人在背地里偷偷骂我或想我”

    他话音未落,就觉后颈被什么人碰了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下,旋即才微微偏头道“你摸我干什么”

    谢远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看看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安怀眯着眼看他“发烧不是摸额头么”

    谢远野没说话,只是很轻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转身道“不行”

    安怀不由得扬起眉峰。

    不行倒也不至于。

    但是脖子这地方实在是太私密,尤其是在这个世界,饶是安怀再不在意这个世界的所谓abo性别,在经过先前研究所时的标记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地方的敏感和私密程度非同一般,尤其是oga因此方才谢远野那番行径,可谓是极其越界的。

    越界到除了关系亲密者之外,任何人碰到,无论是小心还是不小心,都可以算作性骚扰,严重点儿甚至能直接报警处理了。

    虽说安怀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系统给出的原文缘故,导致他一度对谢远野带着些许有色眼镜,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不得不承认,无论原作里的谢远野如何,他面前这个,认识、相处过的谢远野,不是会做出“性骚扰”这种行为的人。

    尤其是对他。

    然而谢远野做了,甚至还理直气壮的承认了。

    虽然当事人在理直气壮后当即转身走人,从遗留的灯光照耀看,耳根子俨然还泛着浓烈的红。

    谢远野回到车上后,先是试着给小屏幕充上电自从方才安怀发现这个插口之后,他们为了找线,特意把车停在路边,一路冒险从路边的其他机动车里搜刮。

    然而末世前市面上的手机牌子实在五花八门,导致数据线也是各长一个样,要么就是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结果不知道是不是丧尸的血太有腐蚀性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要么抽出来就断成两截,要么直接用不了,插进去半天没反应。

    以至于找到现在半个多小时了,也没找到能用的。

    谢远野插上插头后,一摁充电宝开关,目光紧紧盯着屏幕好些秒,就在他以为这玩意儿也是坏的时候,漆黑的屏幕赫然亮起

    “可以了”谢远野猛松一口气,抬头正想再说,发现副驾上的安怀居然没看屏幕,而是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这人也不知望了多久,微微上挑的眼角因为眯起来的缘故,勾起一个很细微的弧度,车里的灯光由上而下地落在他脸上,将眼角那颗平日里几乎看不见的泪痣衬的无比显眼。

    谢远野捏着屏幕的手指一顿,心中难得生出一些不自在,微微蹙眉掩盖道“看我干什么”

    “就是在想一个问题。”安怀出声道。

    谢远野以为他对这玩意儿又有什么想法,立时定神严肃道“什么问题”

    安怀轻轻眨了下眼,若有所思道“在想你为什么要摸我后脖颈。”

    谢远野“”

    不等谢远野开口,安怀突然单手撑着下巴,朝谢远野微微倾身,制造出一种由上而下仰视着谢远野的弧度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透过宽松衣领,将脖后那块被头发遮住、还残留着点点上次被谢远野标记时咬下的痕迹。

    安怀挑着唇角,故意似得压低声音轻声问“谢哥哥,你该不会害怕江意跟我告白然后吃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跟口腔溃烂缠绵一周终于好了可以大快朵颐吃烤鸡的烂番茄哭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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