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房间准备完毕。”

    机械女声播报完,墙壁上的绿灯亮起，钢制大门打开，四名绿制服押着一个带铁头套的人进入,头套上刻着复杂的神纹,同样镌刻神纹的铁针从太阳穴两端刺入固定，他的双手与双脚带着特制镣铐，镣铐上的尖刺深深地扎进骨肉。

    绿制服把他带到房间正中唯一的椅子上，并将他的双手手脚安放在指定位置,随着他坐下，椅子弹出固定装置,将他紧紧束缚。

    一盏大灯打他身上。

    “编号003,请你详细叙述11月13号晚发生的事情。”男人的声音一贯温和,却像有千万条丝线拉扯着喉咙，让人把嘴打开。

    编号003没有反应。

    “你的搭档去了哪里”男人不急不慢地追问。

    编号003无动于衷。

    男人的语调依旧平稳,“你们这次去永峰玩得很开心吧,去打了街机,在旋转餐厅吃饭,泡温泉,对了，那天还是你的生日，这些都是宋然安排的,这孩子真是细心周到。”

    编号003微微动了一下手指。

    “所以,这么可爱的孩子现在在哪里，你是不是做了伤害他的事。”

    编号003恢复平静。

    十几米外的环形观察台上,一只手关闭话筒。

    “他不会说的。”元庭面色阴郁道“已经两个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秦浩然耸耸肩，“起码证明你的吐真剂对他没有效果。”

    元庭冷哼一声,“试试这次的。”

    他向一旁的操作员抬了抬下颚，“开始吧。”

    操作员输入开启代码，操纵房间内的机械臂，向编号003移动，机械臂夹着一支无针针筒，稳稳地靠在编号003脖子部位。

    “注射。”

    强大气压在03秒内将药物全部推入。

    编号003的脖子立刻变得赤红，红色往全身扩散，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块块隆起，表皮拉伸到极致，白皮肤下的血管一根根暴出，嵌在狰狞的肌肉中。

    编号003抓紧椅子扶手。

    “数据正常。”监测员汇报。

    元庭颔首，示意操作员继续。

    两根针剂前后推入，编号003发出闷哼一声，好像有人把他放在油锅里不停翻滚，巨大的热量焦灼内脏，无法散出，皮肤由赤红转为深红，还在不断隆起的肌肉撑破表皮，爆出小阵血雾，僵硬的肌肉使他无法握拳抵御疼痛，十根手指怪异地弯曲像丑陋怪兽的爪子。

    元庭看了一眼数据，“继续注射两支。”

    “可是，一般人”操作员不确定道。

    “不要因为他有人形就把他看作成人，”元庭打断他，“他现在只是有人形的融合物，如果我们不加以阻止，那个东西会从他的脑子里破出。”

    操作员立刻绷直背部，“是”

    一旁的秦浩然没有阻止。

    针剂持续注入，编号003发出难以忍受的低吼，如果此刻摘下头套，可以看到他完全变形的脸，伴随痛苦的嘶吼，他的身体不断拱起，试图离开位置，手腕和脚踝被固定物磨的皮开肉绽，但起他内部的炙烤，这些算不得什么。

    他的手指和脚趾呈现出灰白色。

    滴监测仪发出警报音。

    “他这样要怎么说话”秦浩然说道。

    元庭甩给他一个看好戏的眼神，“开启收容物33006。”

    房间里的灯暗下，墙壁打开一个小口，送出一个小盒子，机械臂夹起小盒子放在他的前方，掀开盖子，里面是一个迷你投影仪，投影仪射出一道白光透过编号003，投射在后方白墙上。

    “编号003，11月13号晚，你和搭档宋然进入洞穴，之后发生了什么”元庭问道。

    白墙上出现一个洞穴，两棵扭曲的树编织出子宫，子宫剧烈收缩，电锯锯开子宫，发出彩色的光芒，之后一段全是难以言说的刺眼光线，大约持续十分钟，光线骤然散去，地上多了一具尸体。

    编号003抱起尸体，尸体完全看不出形容，只能以衣服和发型判断出是宋然，这场景大概固定了三分钟，最后编号003拿起宋然的手。

    砰的一声，投影消失，收容物33006后盖冒出一阵青烟。

    “数据恢复正常。”监测员报告。

    编号003已经坐直，只是呼吸急促，身上不断淌下冷汗。

    元庭气得锤了一下桌子，“只差一点。”

    “起码我们知道宋然死了。”秦浩然安慰说。

    回想起14号凌晨，黎许一个人从洞穴出来，什么也不说，他们进入洞穴，只找到些许透明粘液和多具普通人尸体，秦浩然注意到他没有携带压制神纹，宋然失去踪迹。

    后来后勤部门在洞穴里找到了爆掉的耳钉，以此对黎许进行深度灵感，却险些被反控。

    他的身体数值高得吓人，污染指数爆掉几个灯，这些还不算什么，之所以能对他进行扣押，是因为他血液中检出了跟透明粘液相同的物质。

    “还好这些没让苏玉衡看到，不然要以宋然死与他无关大作文章。”元庭庆幸道。

    “上头已经同意让他们见面了，时间安排在明天下午三点。”秦浩然说。

    按理说元庭要跳起来骂上头愚蠢，但他只是注视着单向玻璃后的编号003。

    编号003面向他们的位置，头戴隔绝性质的铁帽。

    秦浩然疑惑道“怎么了”

    “他刚刚松了一口气，”元庭惊恐地跳起来，“该死，铁帽对他没有用他听得到我们讲话。”

    和苏玉衡、玄承子对见面如期进行。

    编号003摘下铁帽，这确实对他没有用，元庭正加班加点研发新产品。

    “小许”尽管外貌没有任何变化，玄承子也知道他在里面遭了多大罪。

    “你瘦了。”黎许说道。

    玄承子眼眶泛红，“你这孩子”

    “你说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教出你个傻子。”苏玉衡无奈地叹了口气。

    黎许知道他在说那时没有逃走的事，但他一来不想连累组长和局长，二来他到总局有另一个目的，之前他在总局的实验中曾短暂瞥见另一个空间，他需要再看一次，可惜连续两个月的实验都没能再见到，不能再待在这里浪费时间。

    黎许望着他们俩，认真道歉“对不起。”

    苏玉衡伸手想揉他脑袋，只是中间隔着一块防爆玻璃，他的手只能贴在玻璃上，“不需要道歉。”

    “你们来是不是想问我宋然在哪里”黎许说道。

    上头让他们来探视不可能没有条件。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他们不能拿我们俩怎么样。”玄承子说道。

    “被我吃了。”黎许没有起伏地说。

    即便两人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不免被这个惊雷炸得瞠目结舌。

    “你你的身体里”玄承子震惊道。

    黎许摇摇头，深深地看了玄承子一眼，“我没有保护好他，到最后我都没有看清蚀的样子，只感觉它可以无限再生，无论暴食切断多少次，它都会在宋然的探测球里出现，宋然那会儿特别虚弱，还一直给我指明位置，然后他突然没声了，光线散去后，我看到宋然躺在地上，因为之前的经验，我想他会再度融化，如果我不把他吃，他会造成大面积污染，你们都见过他的真体，那种程度的污染，恐怕异能者都扛不住，我只是把他吃了，他没有成为我的一部分。”

    玄承子与他眼神交汇，瞬间明白黎许接下来的想法。

    他几乎不曾拒绝黎许的要求，这次也不会。

    “所以，你是为了保护大家，才把宋然吃掉的，对吗”苏玉衡顺着说道。

    黎许点点头，“最开始我的身体污染指数很高，也是这个原因，现在已经消下去了。”

    “我明白了，我会向总局要求查看你的观测报告。”

    黎许有些担忧地望着玄承子，“局长，麻烦你以后多照顾组长。”

    苏玉衡摆摆手，“臭小子，给他养老是你的责任，别推给我。”

    黎许的身体数据逐渐恢复稳定，再上苏玉衡四处宣扬他保护人类的好心，保守派天天拿着人权方案往总局跑，激进派不能再对黎许进行任何实验，但也不会轻易放危险人物出关。

    最后总局权衡利弊，决定让黎许回到东八区机动调研局，当然不是以正常状态回去。

    编号003进入房间，房间内放着一个35米的长方形大缸，缸体呈黑色，不明材质，左侧与上方未封口。

    “请就位。”机械女声说道。

    编号003在大缸中间躺下来，绿制服把左侧面板封死，只留下开口。

    “一级封层。”

    大缸上方一个桶倾倒下来透明液体，液体延展性非常好，一下就填上身体与大缸的所有缝隙，他感觉自己的耳朵甚至毛孔都被它堵住了。

    “二级封层。”

    第二层是乳白色液体，很厚的一层，需要绿制服用铁棍抹匀，这层液体干的很快，液体干燥后非常很重，像压了一块千斤石头。

    “三级封层。”

    第三层液体一上，他感觉四周瞬间安静，看来是元庭的杰作。

    “四级封层。”

    绿制服把一层膜封在大缸口子上，最后，沉重的盖子落了上去，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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