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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沈珺挂断电话后,又给赵河洛发消息,告诉他他恶意删除文件的事情已经被公司上层知晓,若网管不能在二十四小时内恢复文件或着他不能立刻出现,就会报警。

    然而即便如此,赵河洛依旧没能回复她的消息。

    真的,很不正常。

    沈珺烦躁地看着手机,此刻哪怕是谁的消息都能让她稍微平复一下心情。

    她在村口板面店里,要了瓶水,坐了半小时。

    沈珺来亿华不久,赵河洛就入职了,两人虽是前后脚,可现在职位工资差距巨大。倒不是说能力相差得多,毕竟统筹这活儿不难,只是繁琐,沈珺能当上主管,多亏赵刚提拔照料。

    赵河洛沉默寡言,不喜交际,更不爱打扮,平日里有些阴沉,看起来是个冷漠人。

    除了工作,沈珺和他没交集。

    等待周易禾的过程中,沈珺给公司网管发微信询问电脑状况。

    网管说,难搞。

    沈珺回都没回。

    这事儿让赵刚知道了,免不了挨批。她想得是等事情解决后再上报,基本就没什么了。可网管如此垃圾,赵河洛一声不吭,让事态目前停滞不前,让她都有些心生烦躁。

    烦躁到极点,周易禾来了。

    周易禾见沈珺愁眉苦脸地立在村口小道中,安安静静,等了他很久。

    天边染上暗色。

    他刚从公司赶来,下了车,不由得加快脚步。

    沈珺头一回给他打电话找他帮忙。上次沈阿香出意外,他几次三番说要一起,她才答应。

    他走到她跟前,把车钥匙揣在兜里,问道“怎么了”

    “有个部员联系不上了。”沈珺道,“已经一周了,而且今天下午我才发现,他把电脑里所有文件都删掉了,粉碎性的。”

    周易禾抿了抿唇,认真道“就算是粉碎性删除,也会有找回文件的办法,你不用害怕。不过现在,你是不是更加担心你部员”

    沈珺叹了口气,道“一半一半吧,我比较好奇,他到底在想什么,才会做出这种令人无语的事情。”

    周易禾看到她真情实意的在为这件事苦恼的模样,淡淡地笑了。

    他环望一眼身后的低楼,满眼的浅黄色墙面,老旧生锈的空调机还有深棕色斑驳的枝桠,问道“他住在这里”

    沈珺回答道“是的。”她抬手指着,“就在那条方向,走到底,有条胡同,胡同还要走到底。”

    周易禾道“走吧,我陪你去。”

    沈珺有意瞥了他一眼,只一眼,观察他的神色。然后很快转过身,与他并立。

    天色彻底暗了。

    因为周易禾的到来,她大步向前,走到胡同小巷口时也没有停顿。

    赵河洛住顶楼,村里限高,最多只能四层,其中三四层还是村民自己搭建,并不符合建筑规定,但如此一来,房费便宜将近一半,符合很多外地务工人员的需要,供不应求。

    沈珺走在前面,心里装的全是事,没看清楼梯,绊了一下。

    身后一双大手陡然拖住她的腰身,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不容易发觉的香气。

    天花板上的声控灯骤然熄灭,沈珺即使因为绊住脚步而心跳加速,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只有周易禾的衣物摩擦在她背后的窸窸窣窣声响。

    沈珺扶住把手,犹豫着要不要将声控灯唤醒,却听到周易禾不轻不重地呼出一口气,热息拂在她脸侧。

    楼梯间灯光黯淡,窗外云雾稀薄,霓虹彩色有一瞬间照亮了两人的身影。

    沈珺睁着眼,一动未动。

    周易禾将她扶正,对她说了三个字。

    “别紧张。”

    沈珺“”

    她从一片错愕中回神,赶紧扶着栏杆站直,生怕这份紧张越来越壮大。

    楼梯正对着窗口,涌来一阵冷风。长发随着冷风拂动,脸颊气温降低了不少。

    她已经分不清这份紧张到底是对着不久后赵河洛的未知状态,还是目前在狭小幽谧拐角口与周易禾近距离接触的局促,即使隔着厚重外套。

    这份紧张持续到敲响赵河洛房间门口之前两分钟。

    沈珺站在门口处,看了眼手机里拍下来的图片,对周易禾道“就是这里。”

    四楼,五零二室。

    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卫生条件并不好,每隔两米就有一张糊满报纸海报的门,门口堆积了很多外卖垃圾以及一些无法分辨的衣服棉被。

    幸好是冬天,垃圾气味儿传播不明显。

    沈珺有些后悔把周易禾叫来这种地方,她怕他会介意。

    沈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儿环境太差了,别弄脏你的衣服。”

    周易禾道“没关系,你不用在意我。”

    沈珺“”

    他这样一说,沈珺更内疚了。

    她再次确定了一下地址,敲响了门。

    昏黄的灯光骤然亮起,照在白色发黄的旧门板上,像是蒙了一层浓重复古滤镜。

    第一声门响,门内没有动静。

    沈珺回过头,周易禾站在身后。

    她看着他。

    他高她很多,穿着黑色风衣,肩宽腿长,风姿卓越。和背景有些不符。

    沈珺的手还抬在身前,静静地看着他,白皙的脸,黑而亮的眸。问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易禾静了一秒,回答道“正常。”

    而后不动声色地扯过她的手腕,将人拉至身后,手掌铺开,直直地拍向那门。

    门框被他拍得发震。

    沈珺盯着天花板看了眼,觉得这门应当很好踹。

    周易禾拍完后,没着急再拍,他转过身,与沈珺四目相对。

    沈珺静默着,没说话,可眼神又分明告诉他她有点儿惧怕。

    或许是对未知的,不好的猜测。

    周易禾转过身,又抬起手。

    手未落下,房间内出现一声响动,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没再拍下去。

    沈珺的手指落在他的肩侧,细细软软的声音吹进他的耳朵。

    “周易禾”她叫他名字,“有人。”

    沈珺道“赵河洛在里面。”

    这是周易禾第一次听到她同事的名字,与此同时油然而起的想法是饸饹面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房间内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声响,拖着长音,像是几天没吃饭。

    “谁在外面”

    沈珺又拍他,压低声音“我同事。”

    她鲜少在人面前露出这样惊喜的表情,乌眉亮眼,整个人生动活泼,有种低于自身年纪的俏丽和跳脱。

    周易禾看着她。

    直到另外一声刺耳的声音令他双眉微蹙。

    房间并不隔音,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拉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噪音。

    房间里的人“卧槽”了声,嗓音变大了,掺了些烦躁在里面“谁在外面啊”

    沈珺不再动了,她的目光落在周易禾脸上,又移到他的眼睛,仿佛在问他

    我该不该回答

    周易禾点了点头,并没有发出声音。

    沈珺明了,深吸一口气,又清了清嗓子,道“是我。”

    房门内没了动静。

    沈珺被周易禾抵在身后,双手抵在他后背,靠在上面,听房间内的声音,微微昂着头,表情认真,甚至认真到有些凝重。

    她道“周易禾,我还是有一种不算太好的预感。”

    她的脸色很白,唇色是微微的西红柿红,头顶的灯光映在她凝重的脸上,映出一种楚楚动人的担忧。

    周易禾低声道“有我呢。”

    沈珺又冲房子里喊了声“赵河洛,我是沈珺。”

    话音刚落,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随之而来的,是一串噼里啪啦的声音。

    沈珺被吓了一跳,抓着周易禾衣服的手瞬间收紧。周易禾看她一眼“后退,我要踹门。”

    见她茫然地看着门处,他搂住她的肩膀,一脚踹了过去。

    窗户开着,窗帘垂下来,被冷风吹着鼓起一个大包,门被踹开的瞬间,窗帘拧成一条。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霓虹散进来,尽显凄凉。

    沈珺凑过去,摸索着门边墙面,摁开灯泡开关。

    等看清房间内场景后,后脑勺便被一只手摁住了。

    脸颊埋在男人胸口处。

    炙热、滚烫、像一团火,围绕着她。

    “别看。”

    沈珺趴在他怀里,立马不动了,脑海里浮现的是刚才看不清切的一片红。

    房间里渐渐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道,混合着其他气味儿。

    周易禾强忍着心理不适,一手摁着沈珺脑袋,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拨打120

    赵河洛是因为低血糖晕倒,头部受到重创,血流不止。

    他被拉上救护车时,沈珺已经从周易禾怀里起来,并敏锐看到放在他床边桌面上的移动硬盘。

    还有一张纸,黑色字迹如同蚂蚁密密麻麻布满整页纸张。

    她把那些都收了起来,一起去了医院,周易禾紧跟其后。

    医生说,赵河洛至少三天没吃饭,并有胃溃疡以及胃出血的迹象。

    沈珺想起年会当晚,赵河洛喝了很多酒,或许那时,他就有些异常。

    但公司里职员们的关系仅限同事,没有精力去注意一个平时在公司里毫不起眼的人。

    沈珺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便去了病房。

    赵河洛醒得很快,见她进来,脸色苍白得说不出话。

    沈珺知道他没力气,于是开口道“我去找你,是为了工作的事情。”

    赵河洛嘴唇干瘪,眼角下方一圈乌黑,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抱歉。”

    听到这话,沈珺倒是惊了一惊。她以为赵河洛会为自己辩解几句或是什么的,总之没想到他会对自己道歉。

    沈珺坐都没做,只道“你是真的想离职。”

    赵河洛虚弱地眨了眨眼,没说话,用表情和神态回答了沈珺。

    沈珺道“好吧,可以。”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我要跟刚哥上报一下,毕竟你在公司待了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万一刚哥要给你举行一个欢送会,却找不到你的人,也不太好。”

    赵河洛却摇了摇头,哭了。

    沈珺有些吃惊,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算不上熟悉的男人,在她面前说哭就哭了起来。

    可随即想到兜里的硬盘和白纸,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她道“我给你家人打过电话,他们明天早晨到医院。”

    赵河洛哭得更厉害。

    沈珺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过问。

    她道“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争取一笔丰厚的奖金。”

    沈珺出来病房,周易禾就站在门口。

    事出突然,又意想不到,惊吓褪去,疲惫涌上心头。

    她掏出兜里的纸张和硬盘。

    “周易禾。”她问他,“你车里有电脑吗”

    周易禾说有。

    沈珺跟着他出了医院大门,上了车,没着急走。

    她迫切需要知晓这个黑色移动硬盘里面,有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万幸,完好无损。

    赵河洛任职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删除公司内部文件的危害和后果,所以给自己留了后路,也给沈珺减少了麻烦。

    沈珺将硬盘拔出,合上电脑,忽然间就放松下来。在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沮丧的。

    赵河洛的遗书还在她兜里,她更加在乎的是硬盘里有没有她要找的东西。

    周易禾询问她此时的状态后,她深深叹了口气。

    沈珺道“我和赵河洛认识几年了,倒是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想法,关键也没身份问,而且竟然也没有询问的想法”

    周易禾听到这话,习惯性地望过去,这么多年没见,也早就预料到彼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没说话,他知道她此刻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众。

    她惆怅道“如果明天就去死,今晚你想做什么”

    车厢内的空气一瞬间沉寂。

    周易禾低声道“你觉得呢”

    呼吸声渐渐可闻。

    他声音愈发低沉,充满磁性“你想做什么”

    沈珺没有回答,她的目光钉在他的脸上,根本移不开。

    周易禾道“谈恋爱吧。”

    作者有话要说周总驰骋商界多年,实则是个没恋爱过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