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千岛言坐在完全没有一丝想要动的意思,他看了费奥多尔一会儿,十分认真地问道“你能背我回去吗”
对方沉默片刻,伸出青白瘦削的手掌拢紧斗篷接着轻咳了好几声,像是受寒了一样,苍白的面色仿佛下一秒就能表演一个原地昏迷。
千岛言看出对方委婉的拒绝,有些不解,“你之前都能背动我,难道说”
视线极有暗示性地扫了一眼费奥多尔,压低声音悄声问道“你不行了费佳”
“”
费奥多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嘴角维持礼貌性微笑,“我个人认为以我体质病弱难以背起一个体重跟我差不多的成年同性,更何况需要我提醒您这里距离您的住所有多远吗”
“可是”千岛言身体倒在扶手上,声音软绵无力,“我不想走路。”
“是酒精麻痹了神经”费奥多尔若有所思,他站起身朝长椅上的青年伸出一只手,“我扶你回去。”
“诶”千岛言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恶劣地笑道“居然敢跟现在这种状态的我贴这么近,不怕我半路吐你一身吗”
费奥多尔无奈看了一眼对方,言简意赅地说道“如果您会在这种仍有思维能力的状态下吐我一身,除去故意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千岛言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从长椅上起身,后者的手心的温度比自己要低上许多,恍惚间他差点要以为对方不是活人。
“如果说我就是故意的,费佳是不是会生气”
千岛言面上笑的一派轻松,脚下的步伐也有条不紊,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摄入大量酒精意识半模糊的人。
毕竟从对方表现出的种种状态来看,看不出任何醉酒迹象,唯有对方呼吸间散发的浓郁酒气可以证明确确实实喝过酒的事实。
以及那双漂亮的猩红色眼眸从之前起,就一直虚无缥缈落在半空中,失去焦距。
千岛言与费奥多尔之间隔着些许距离,前者并没有靠在后者身上,而后者见对方状态还算可以,便没有搀扶。
“不会,反正您也不是第一次吐我身上了。”费奥多尔轻描淡写地说道“还记得你之前在莫斯科跟果戈里打赌拼酒的时候吗那是你第一次喝醉。”
“”
这句话顺利唤起了千岛言糟糕的回忆,他相当痛苦地捂住眼睛,“不要再说了,费佳。”
具体事情他有些记不太清,唯一记得的只有周围围观群众起哄的声音以及金褐色液体在酒杯中折射出的浅金色光晕。
最后喝的千岛言胃里宛如火烧一般难受,连带着脑子也像是被人丢进了滚筒洗衣机,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如果不是费奥多尔把千岛言背回了据点,八成后者已经变成了路灯下的冰雕。
在回去的路上,他被颠的实在是难受,没能忍住生理反胃吐了对方一身,导致后者气的好几天没理千岛言。
似乎还有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事穿插在里面,反正千岛言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回想清楚那段黑历史的
不过说起果戈里他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过对方了,难不成果戈里真的已经得到自由不做人了不成
“费佳”千岛言喊了一声身侧好友的名字,在对方投来探究视线后,他接着问道“果戈里是不是在横滨”
“你认为的答案呢”费奥多尔没有直接告诉对方,仍然问出了上次一样的反问。
千岛言没能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也没能从对方心声里读取到答案,他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开玩笑般说道“你该不会把果戈里送牢里去了吧。”
“”
费奥多尔诡异沉默了一会儿。
千岛言注意到了对方不同寻常的安静,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不会吧难道说是真的”
“没有。”对方神色淡淡很快否决了对方的猜测。
但却让千岛言更加怀疑了。
费奥多尔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两人在门口止住脚步。
“钥匙呢是在你口袋里吗”
千岛言把手伸进口袋,摸索了半天没摸到,又摸向其它口袋也没能摸到金属质感的钥匙,最后抬起头与对方面面相觑。
见到对方茫然的表情,费奥多尔隐约猜到了什么,“没带还是弄丢了”
千岛言神色无辜,“我忘了。”
言下之意是记不清自己是没带钥匙还是把钥匙给弄丢了。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弯下腰从门前地毯下面找出了把钥匙,轻车熟路地打开了门,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千岛言差点以为这并不是他住所而是对方的住所。
费奥多尔回过头把钥匙塞回千岛言口袋里,后者眉头微皱,十分怀疑地问道“你究竟偷偷来过我住所几次”
费奥多尔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您真的有些醉了,这只是普通人在进不去门时都会有的搜寻行为而已。”
“是这样啊”
千岛言缓缓眨了眨眼睛,没有再执着这个话题,兀自走进浴室里合上了门。
费奥多尔自顾自的在房子里寻找着自己的帽子,无论是衣柜还是床头又或者是阳台和沙发,都没能找到自己的帽子。
难不成被千岛言扔进了垃圾桶可垃圾桶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耳边淅淅沥沥的水声逐渐平息。
浴室的门被打开,裹挟着一身水汽的千岛言站在门口满脸困惑地看着费奥多尔蹲在垃圾桶旁边认真注视垃圾桶的行为。
“其实厨房里有泡面的。”
听起来是没头没脑让人一头雾水的话,费奥多尔知道自己的行为让对方产生了误会,直接挑明问道“千岛,我帽子放哪了”
可算等到对方问帽子了,千岛言哼笑一声,“老鼠不是一向擅长找东西吗你可以找找看。”
“我觉得你似乎对我产生了什么偏见。”费奥多尔蹲的太久感觉到腿有点麻,索性起身坐在沙发上,“如果是其他人,方法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千岛,正因为对方是你,所以我不想采用那些粗糙卑劣的手段。”
千岛言单手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嗯嗯,毕竟你的卑劣手段对我并没有多大用处,如果说我与他人不同,那么费佳,究竟是哪里不同是价值还是情感”
那双原本剔透的猩红色眼眸如同被蒙上了白雾,无法从中窥探到真与假的界限,即像是玩笑,也像是认真说出口的询问。
“如果我说二者都有呢”费奥多尔注视着青年逐渐靠近,他心领神会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了吹风机。
“真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嘴上这样说着,千岛言却没有需要刨根问底的意思,他坐在费奥多尔身前的地毯上,手里握着毛巾,享受着后者的吹头服务。
吹风机吹出的风刚好合适,不烫也不凉,在耳边吹风机的风声里,他听见对方用一副拿自己没办法的语气说道“不要闹了,千岛,没有帽子我会很苦恼的。”
千岛言舒适地眯起眼睛,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我很早就好奇了,明明横滨的温度算不上冷,为什么费佳一定披斗篷带帽子,全身上下都遮的严严实实。”
洗完澡的千岛言身上的酒气已经微不可察,更多的是沐浴露洗发水的清香。
费奥多尔指尖在对方发丝中穿梭,细心地将发丝一缕一缕吹干,“横滨是靠海城市,湿度高。”
这句话一出,他明显感受到手下的人身体僵了一瞬间,“难道说”
千岛言语气十分不可思议,“你害怕会得风湿”
“不,只是身体会不适,毕竟我身体一向不好,容易受凉。”
即使如此,千岛言仍旧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把他的帽子藏哪了,反而说起了之前那个未能得到答案的话题,“你查到了什么吗”
费奥多尔指尖微顿,“你指的是”
“唔,先来说关于我的吧,关于我的「可塑性异能」你得到的线索是”千岛言语气轻松的仿佛只是简单的闲聊。
“欧洲那边的异能实验,更具体一点被称为「定向超越者培养计划」,理论上是用人工技术将已经初始化的异能转移到试验品体内,再通过后天培养逐渐开发出培养者想要的异能。”费奥多尔垂下眼眸,从他这个角度除非千岛言回头,否则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能从对方身体上的细微动作来判断对方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以及看法。
“「定向超越者培养计划」”千岛言重复了一声,“你觉得我跟那些试验品一样吗”
“那个计划没有任何的成功案例,试验品的年龄过小,通常情况下都承受不住外来的力量,而且自我意识在外界环境下会无意识的自主开发异能,不受他人控制,加上成本过高花费的时间过长,一个人从懵懂无知到成年需要十几年,那些研究者可等不起。”
费奥多尔摸了摸对方的长发,感觉已经干的差不多后关上了吹风机。
“所以,那个计划早就被其他异能实验计划取代了。”
“是吗可照你查到的情报,我岂不是就是个成功的例子”千岛言回过头,嘴角上扬,却没有笑意,反而看起来显得十分阴郁。
“你与那些没有名字没有意识的试验品不同,千岛。”费奥多尔伸出手覆盖在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上,轻声呢喃,“你是「天启」。”
被剥夺视野的千岛言并未露出什么过大的反应,在没了视觉之后,其他四感便变得敏感起来,鼻尖缭绕着的冷冽雪松气息仿佛不曾有任何改变。
“再提神明,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揍你,费佳。”
费奥多尔没什么诚意地说了一声抱歉,松开了手,将光明重新还给对方。
“那么,千岛呢你在欧洲那几年有查到什么吗”
“查到了很多东西哦。”千岛言从地上起身,将费奥多尔手里的吹风机放回抽屉里,“毕竟你也知道,我的异能用来探测情报十分方便。”
“比如说世界的全貌”
费奥多尔显然还记得之前对方提过一嘴却没了下文的话。
“你还记得啊。”千岛言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
“我记忆力很好。”
言下之意是他并没有对方那么健忘。
不过即使如此,千岛言也没有任何想要解答的意思,他将对方从沙发上挤了下去,理直气壮地发号施令,“快去洗澡。”
费奥多尔幽幽看了一眼把自己用完就丢的金发青年,“您有给我准备房间吗”
“没有。”千岛言像是想起了什么,理所当然地说道“但是我们睡一张床又不挤,或者如果你想一个人睡的话,可以去打扫一下隔壁的房间,工具还放在那呢。”
费奥多尔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愕,似乎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执着于让他打扫房间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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