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然去找皇上, 不但不符合自己的性子,更担心会遭受冷遇,因此纪凤瑶决定, 去找皇太后为自己“做主”。
先前是她故意冷落了皇上, 如今要跟他“和好”,可不得找皇太后从中调解下定决心后,纪凤瑶找来贴身丫鬟夏知,让其将前一阵宰相府送来的好茶拿出来。
夏知只以为自家小姐是想饮茶, 并未多想,便要去将那佳茗寻来。这时, 一个守在凤祥宫外的小丫鬟匆匆来报,说是皇太后的轿子正往这边而来。
皇太后驾到, 纪凤瑶赶紧带着所有人前往迎接。之前都是她定时到皇太后慈安宫请安, 如今皇太后亲临,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电光火石间,纪凤瑶记起来了。上辈子皇太后也曾亲自来过一次自己的凤祥宫, 好像正是这时候。而且皇太后就是为了她和皇上的事来的,可惜上辈子她无比排斥皇上,并不将皇太后的劝告放在心上, 甚至态度也说不上多好。
导致皇太后对她寒了心, 但就是这种情况下, 后面被打入冷宫, 皇太后还是出面为她求了情,虽然并没有改变任何结果。
一刻钟后,皇太后端坐在凤祥宫正厅上首,纪凤瑶亲自将煮好的佳茗倒入杯中,又恭敬地端给对方。
“母后, 尝尝这茶,可合您口味。”
皇太后边接过茶杯,边多打量了纪凤瑶一眼,总觉得她今日颇为热情了些。
纪凤瑶笑容不变,任由皇太后打量,随便瞧,反正她问心无愧。
皇太后抿了一口茶,觉得还算和口味,又多喝下一口,才将茶杯缓缓放下。“不错。”她说。
“母后喜欢便好。”纪凤瑶将皇太后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也不多说,只等着其将来意说明。
皇太后也不跟她卖关子,稍稍坐了会儿,同她聊了两句家常后,便直奔主题。纪凤瑶听罢,知道皇太后果然是为了她久久没有身孕的事“兴师问罪”来了。
兴许是上辈子相处那么久,知道皇太后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此时被对方严肃斥责,纪凤瑶竟不觉得害怕。
“哼,你别以为哀家不知,是你千方百计赶走皇上,不让他进你的寝宫。”
知道这事时,皇太后百思不得其解,还一度怀疑纪凤瑶是不是心里有别人,才会不想和皇上同房。后来派人将其查了个底朝天,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她不管纪凤瑶是什么原因,若是其今个儿不听劝,那么别怪她狠心。
她若不想当这个皇后,有的是人排队等着上位。
皇太后竟然连这个都知道纪凤瑶终于有点惧怕,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只作出一副被冤枉的无辜模样。
“母后,臣妾冤枉啊”她掏出手帕,摁在眼角假装印去并不存在的泪水,“臣妾怎会不希望皇上来臣妾的寝宫,分明是皇上他对臣妾”
话到这点到为止,皇上的坏话,可不能乱说。更何况对面坐着的,可是皇上亲娘。
皇太后显然也想到桑宸对纪元信不喜,导致对这个皇后也看不惯。但是,这并不能成为皇后不跟皇上同房的理由。
“反正你看着办,三年一无所出,现在全天下都在看你的笑话。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想将你取而代之。你想想看,是否要做出改变。”皇太后没好气地说道。
其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可谓是用心良苦了,纪凤瑶内心十分感激受用。
“母后,臣妾知道,只是如今皇上对臣妾,有些误会。”她小心翼翼地说。
何止误会,他现在都不想看到她吧毕竟她之前一再拒绝他,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行了,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做。”皇太后打断她的话,“只是你得好好把握好我给你的机会,好自为之。”
皇太后将提醒的,该警告的话都讲完后,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又走了。当然离开前,没忘记带走纪凤瑶给她准备好的茶叶。
回到慈安宫,皇太后立马又派人去请皇上过来,说是有要事与他相商。本来她想顺便跑一趟皇上的御龙殿的,后来想想自己一把老骨头,还是不折腾了,折腾折腾他们年轻人倒还成。
母后召见,桑宸不敢不从,很快来到慈安宫。
“母后,叫儿臣前来,所谓何事”桑宸聊起衣袍,大步跨过门槛。
听说她方才亲自往凤祥宫去了一趟,这会儿又急着见他,不知和皇后说了些什么。
皇太后正品着刚到手的新茶,撩起眼皮看了桑宸一样,也不急着说正事。
“过来坐,品品我这新得的佳茗。”
她不急,桑宸更是不急,在她对面坐下后,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细细品味片刻,满意地点头。
“不错。”
“嗯,我亦觉得不错。”皇太后也点头,然后说“这是刚才皇后送予哀家的,说是宰相府上送来的。”
“哦”桑宸面不改色,“宰相府里的茶不错,若母后喜欢,下回儿臣命他直接往慈安宫也送点。”
“嗯。”皇太后不置可否地轻应一声,然后说“宸儿,母后也不同你打哑谜了,还是直奔正题吧咱们桑氏历来都是由皇后生下的皇长子,来继承皇位。这也是顺应大正统,你可明白哀家的意思”
桑宸慢慢点头,他自然明白。纪凤瑶是皇后,因此他只能和她生下皇长子,并立其为太子。除非,将其废除,换一个皇后。
其实这事他也考虑过了,废除皇后暂时还不可能。而迟迟不与皇后同房,亦属实不妥。他更知道,如今天下人不但对皇后颇有怨言,连带对他这个皇帝,也产生了质疑。
想到上回微服出宫游玩,无意间听到几个醉鬼在讨论他,竟说他无法人道,才会迟迟没有子嗣他简直又气又无语。可惜作为一个明君,他又无法因着自己的子民一句话,便将其宰了,只能暗自憋屈。
“知道便好。”见他点头,皇太后十分满意,又循循善诱道“皇后毕竟是宰相的女儿,所以就算三年无所出,也不能轻易休了她。”
“儿臣明白。”
“方才我也同她谈过,其实她也很为自己不能生下麟儿自责,所以我便擅自为她做主”话到此,适时停下。
“嗯哼”桑宸挑眉。
“从明儿个开始,你给我每日到凤祥宫就寝,不得忤逆。”皇太后强硬道。
桑宸“”
行吧,倒是省得他想着怎么找借口,巴巴派人询问皇后“是否方便”了。
次日晚膳时辰,纪凤瑶特地让厨房准备了十分丰富的饭菜,然后又派人去御龙殿请皇上过来用膳。
“娘娘,您觉得皇上真的会来吗”丫鬟冬晓看着门外渐渐暗下的天色,有点不确定地问。
昨儿个皇太后突然出现,为着她们娘娘还没生孩儿的事,耳提面命了一番。临走时,又说以后会让皇上在凤祥宫留宿,让娘娘把握住机会,好自为之。
自从皇上被自家娘娘“气走”,不再前来,整个凤祥宫可谓愁云惨淡。如今事情有了转机,大家伙一片喜气洋洋。心想等皇后娘娘怀了身孕,那地位便稳了。再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担心娘娘因无所出,而遭皇上休弃。
今日一早,她们凤祥宫上上下下,就开始皇上可能留宿之事做足了准备。可到此时,也不见皇上那边传来任何消息。她们娘娘巴巴地让人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派人去请皇上过来一同用膳,等了半晌,也不见皇上的身影。
甚至连句话都没回,也不知皇上是不是还没有消气,那可遭了。
“我亦不知。”纪凤瑶笑着摇头道。
她怎可能知道皇上的想法她已做足姿态,他要不来,皇太后知晓了,这事也怪不到她身上。
当然,她是希望他来的,毕竟她还想给他生孩子呢咳咳
见纪凤瑶丝毫不见急躁,夏知和冬晓对视一眼,无声叹气。两人是从宰相府跟着她陪嫁到皇宫里来的,从小就服侍她,对她遇见任何事都能悠哉悠哉的性子,实在太了解。有时候她们觉得她这性子挺好,有时候又暗自为她着急。
都三年了啊,皇后娘娘还没和皇上同房,这事说出去,谁能信可是她们又不能劝她快快往皇上身边凑,别给其他娘娘上位的机会。好在这几年,皇上的其他妃子也不曾传出喜讯,她们才稍稍安心。
可这会儿连皇太后都憋不住,为娘娘“铺路”,怎么娘娘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夏知和冬晓看着纪凤瑶依旧老神在在的样子,都急得不行。
“娘娘,要不,您亲自到御龙殿一趟,将”夏知斟酌着开了口。
夏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外便传来高昂的一声“皇上驾到”
屋内除了纪凤瑶,其余人立即喜形于色。冬晓高兴地看着纪凤瑶道“娘娘,皇上来了。”
可总算是来了。
纪凤瑶没说话,但已经起身,任夏知她们将她的衣饰快速整理了一遍,随后领着人出门,迎那位九五至尊去了。
桑宸迟迟不来凤祥宫,并不是刻意要给她下马威。只是正好这么巧,他方才在御书房同几个臣子商讨南方水灾之事,出来时,天色早已经暗下。听到属下报告方才皇后宫里来人,请他到凤祥宫用膳,他便直接过来了。
反正他今夜是要留宿在此的,顺便将晚膳也设于此处也未尝不可。
“恭迎圣驾”纪凤瑶来到桑宸面前,带着所有人朝他恭敬地行礼。
桑宸大手一挥,看着皇后发顶上那支花俏隆重的步摇,也不知道这东西挂在脑袋上,重是不重。
“不必多礼,平身吧”
“谢皇上。”纪凤瑶等桑宸进了门,这才直起身,然后跟了进去。
桑宸已在饭桌边坐下,想必皇后研究过他的喜爱,桌上的菜肴都是他爱吃的。看来母后说得没错,皇后确实有“自责”之心了。之前总找各种借口将他打发走,如今倒是想将他留下了。
至此,桑宸十分满意。
纪凤瑶跟着进门后,见桑宸已在上首坐下,一时拿不到主意,是随着他坐下,还是要在一旁服侍他用餐。
两人虽成亲三年之久,但一同用膳的次数,除了必要得一起出席的宫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那寥寥三两次,还是陪着皇太后用膳。后来可能连皇太后都觉得,看到他们在一起待着很不搭,便没再招过他们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