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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从玄关出来,森川悠铃将门锁上,而后拔出钥匙,朝院子里的车走去。

    清晨的空气很好,鸟儿的啁啾声不时在四周响起,一切宁静而祥和,有些让她不愿意前往那钢筋水泥的城市。

    坐进自己的车子里,她摆弄了一下后视镜,习惯性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妆,而后发动车子,从院子里驶了出去。

    横滨是个港口城市,即使是在深秋,天气也不冷,只是无时无刻吹来的海风透着若有若无的咸腥味。毗邻着蔚蓝的海,这里的人们生活节奏也似乎被慢放了,如同那一刻不停的海流。

    等待着红绿灯转为绿色,她踩下了油门,横滨市第一医院虽说在市中心,却离海也不远,这里最繁华的地带也全是依海而建这也许就是港湾城市的宿命。

    来到医院,三三两两的医生已经和她一样来上班了,有的人见到她,很是惊喜地打了招呼“森川医生,早上好。”

    森川悠铃微笑着回应,却并不解释,对于他们弄混自己的姓氏,她并不介意。

    来到诊室,用钥匙打开门,不大的房间里摆设简单,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一张隐藏在帘子后面的病床,两把椅子。窗户被打开,窗下的一盆绿萝正惬意地舒展枝叶。

    坐在办公桌后,打开电脑,浏览着上周的病例,不多时,门被敲响了。

    “请进。”

    这是她今天的第一个病人,是个不大的少年,看起来还在上学,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浅棕色的头发下一张秀气的面孔,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

    “最近肩膀和脖颈那里总是有些疼,可能是因为经常被很重的东西压着”

    少年述说自己的症状,在说到“很重”这个词时,他的手似乎有些用些用力地按了一下腿上的包。

    他的眼神正对上正在写记录的女医生,“拍过片子吗”她问道。

    “是的。”少年将手中的影像片子递给她,森川悠铃接过来,对着光看了看,而后放在桌子上,站起来绕到他身后,用手指按了按他的肩膀。

    “这里疼吗”她道,手指隔着白色纤薄的手套。

    少年微微拧起了眉“有一些疼。”

    森川悠铃按了按他另一边的肩膀,少年摇摇头,而后她换了个地方,按在他的脖颈后“这里呢”

    少年道“这里也疼。”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她问道。

    “我还在上学。”

    女医生若有所思,似乎轻轻地瞥了一眼他的包“那是在家里干什么重活吗”

    少年支支吾吾起来,手指抓紧了腿上的包。

    森川悠铃坐回椅子上,微笑“我总得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弄伤的。”

    女医生笑起来,所有的温柔都汇聚在了她的声音和眼睛里,少年低下头,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是因为我家的猫”

    “猫太胖了是吗”她道,这句话落,少年腿上的包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按了下去。

    森川悠铃正对上少年的眼神。

    她的眼睛很漂亮,平静而温和,但望着人时,总是像窥探着人心中的秘密一般。她低下头,就当刚刚没看到一般,在记录上迅速地动笔“没什么大事情,稍微开一些药就好,不过,假如长时间这样下去的话就说不准了,有可能会造成骨质增生和高低肩哦。”

    她略带凉意地警告。

    还在上学的少年立刻吓得脸都青了。

    “谢谢您。”他艰难地道,拿了开药的单子,步履摇晃地出去了。

    第二个病人是个戴眼镜的少年,穿着灰色的外套,身材高挑,一脸严肃“听说您是骨科方面的专家。”他直接把片子礼貌地送了上来“我想请您看看,我的手臂的状况。”

    森川悠铃点点头,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而后扶起少年的手臂做了几个动作,在他肘关节上按了按,大致看了一下状况。

    “你是因为什么受伤的”

    “打网球。”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摆弄了一下他的胳膊“是长期做这个动作吗”

    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愕然“是。”

    “你是职业网球队的吗”

    “我在学校的网球社团。”

    森川悠铃顿了一下“有人指导你的动作吗”

    少年沉默了一下“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动作。”

    “那你也太胡闹了。”森川悠铃道,看了一眼少年的脸,以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警告他“你的手臂状况现在已经不乐观了,最好马上修养,最起码一年不要碰网球了。”

    “我一个星期后要参加比赛,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森川悠铃写着记录的手一停,抬起头看了一眼,从那镜片后的眼睛里看到了他诚恳的请求。

    她道“你以后还想打网球吗”

    “可是这次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他道。

    森川悠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我能看出来你很有天分,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但你未来还会有很多场重要的比赛,没必要因为这次加重伤情。”

    少年又沉默了,森川悠铃不再多说些什么了,她言尽于此,面前的少年思考了很久,还是道“我想参加这次的比赛,拜托了。”

    送走第二位病人后,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森川悠铃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人名,径直伸手挂掉了电话。

    此时门被敲响了。

    “请进。”她道,一边悠闲地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

    来人在她桌子前停了下来,倒坐着椅子,两只胳膊扒在椅背上,摆出一副很不正经的姿势,打量着她“您好,医生。”

    森川悠铃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有一头白色的蓬松头发,戴着一只圆片的黑色墨镜,深秋的天气里只穿着一件棕色的长袖t恤,咧着嘴笑得轻浮。

    “我是来看病的。“

    森川悠铃面无表情,放下杯子,翻开一张新的记录单,公式化地问道“姓名。”

    “五条悟。”

    “年龄。”

    “28岁。”

    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然后依旧是平静的声音“哪里不舒服”

    “脑袋。”对方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最近用多了,有点晕乎乎的。”

    森川悠铃挑眉,停下了手中的笔“那么出门左转,心脑血管科。”

    对方扭头看了一眼门上挂的牌子,沉默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其实我最近骨头上也有点问题。”

    森川悠铃等着他说话,然后就听到他道“我长太高了,有点烦恼呢。”

    他差不多一米九的身高在椅子上显得局促,坐着的椅子如同小孩子手中的玩具一般。

    森川悠铃低头划掉了手上的记录单,动作干净利落“出门右转,精神疾病科。”

    “”对方怔了一下,而后将下巴放在了交叠的手背上,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墨镜滑下他的鼻梁,露出来的一双蓝色的睫毛翩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我就直说了吧,我是专程来找您的。”对方准确无误地称呼她的姓氏“森医生。”

    果然来者不善。

    森川悠铃脸上的平静似乎终于被打破,露出惊讶的神情,配合着她清丽的面容和一身白大褂,看起来无害而柔弱。

    “阁下是”

    “咒术界的人。”对方的语调在那个词上绕了绕“您知道的吧。”

    森川悠铃抿住了唇,看起来就像是并不愿意被人挑破秘密,或者破坏她平静的生活。她知道所谓的咒术界指的是什么,在数年前,她曾经近距离地直面名为“诅咒”的东西。

    “我只是个医生。”她冷冷道。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呦。”对方摆摆手,语气很轻快“只是来向您打听一些事情而已,话说您认识这个人吗”

    两只手指夹起的一张照片,上面的男人一脸凶相,嘴角一道疤,黑色的头发凌乱。

    对方直勾勾地看着她,不错过她的任何反应,等着她的回答。

    “我的确认识他。”森川悠铃放下手中的笔,向后靠在椅背上,两只手臂环抱着,那是一种下意识反感和拒绝的姿势。

    青年笑了笑,接着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跟你无关。”

    青年放下手里的照片,道“据可靠消息,他死了哦。”

    对面的女医生眼中露出惊愕来,很快就平静下来,又恢复了那种戒备的神情。

    好像没有多伤心的样子。

    他猜错了吗

    “您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他接着问道。

    女医生笑了出来“您是在像警察一样盘问我吗”

    有点难对付呢,这位医生,青年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

    女医生轻轻地耸了耸肩,倒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如果要找我打探他的消息的话,您想必找错人了,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在十年以前,连我自己都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她叹了气道“我只是个医生,不想和你们的事情扯上关系。”

    倒显得他像是个坏蛋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青年举起一根手指“他有给您留下什么东西吗”

    这才是今天的关键点。

    森川悠铃低下了眼睛“没有。”

    中午到点下班,森川悠铃揉了揉脖子,脱了白大褂,走到了停车场。

    坐进车子,她看了看表,想着今天该到哪里去吃午饭。她料理的技术几乎为零,除了泡面几乎什么都不会,从来都没有长进过。

    在手机的地图上搜索着附近的饭店,看好一家,她发动车子向外驶去。

    现在正是午间的车流高峰,红绿灯闪烁之间,一列列的车子缓慢移动着,正要穿过斑马线时,一辆轿车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摔过旁边的绿化带,径直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