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夏油杰看了看千树怀里的松霜,有些汗颜道。
千树歪了歪头,疑惑道“哪里不对”
“这些事,你以前不会干的吧”
“因为我又死了嘛。”千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江户时代的艺伎,原本应该是25岁,但现在,似乎是15岁”
“身体年龄是这样。”
千树了然点头“嗯,也就是说,心理年龄不是。”
“确实是这样,明天个人赛,你参加吗”
“我退学手续都办好了。”千树轻轻掩唇,优雅地打了个哈欠,从容地摸着松霜,完全无视了旁边不间断的闪光灯。
“妈,呜呜,太好看了,再来一个”
千树斜着眼看他,好笑道“再来一个什么呢”
“呜呜,太好看了,怎样都好好看”秋捂住嘴,痛苦道,“这个手机它不配,明天我就让北野去买一个哈苏h6d400c。”
“真有这么好看吗我只是习惯这种姿态了而已。”
秋激动得想摔个手机,但想了想手机里的美照,又忍耐下来,道“魅惑众生啊玉藻前算个什么鸟羽天皇那是没见过你”
“秋崽还真是可爱,来,抱一个。”
秋毫不客气地扑了过去,并决定把这身衣服收藏起来,每日一观摩。
“秋崽太喜欢我了,说话不能当真呢。”千树看了看夏油杰,笑道,“你觉得呢”
夏油杰轻咳两声,道“你是我初恋。”
“现在都还在坚持吗”
“你觉得呢”
千树轻轻开扇,用霞云纹的舞扇遮住唇,浅笑“真是痴情呢,可我无法回应你。”
“为什么”
“因为我只能活到三十三岁。”千树轻轻挠了挠松霜的小脑袋,温柔地低语,“我是不会死的,三十三岁以后的重置,当然也可以回到三十三岁以前,与所爱之人相守的时候。”
“可那样缺失的光阴,我无法忽视啊。即使你不在意,我又该如何自处呢”千树抬眼看着他,眼中尽是伤怀,好似颤声道,“你想那样自私,让我悲伤吗”
“我”夏油杰看着他欲泪还休,发现自己到嘴边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九岁为舞子,十岁为艺伎,十一岁声名鹊起,一直到二十五岁,想要得到我的人很多。”千树将折扇合上,眼中流动着浅淡的寒意,启唇,“登台献舞,庭院品茗,席间饮酒,为我一掷万金的人不少,作赋画像的也多。”
他话锋一转,凉薄道“但我只对一个人有点印象。某段时间,我心情不好,不乐得登台,便只对外留了一句话梦中多见白狼,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许多大名下令捕杀白狼,为我献上白狼的皮毛,有人前来为我解梦,有人给我召集当时最好的医师,亦有人以为我是在等下联。”
“你记住的不是他们吧”
“你说的对,那些人的名字,我一个都想不起。”千树把扇子递交给秋,挠了挠松霜的下巴,道,“我这个举动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时兴起。但是某天,有一个人邀请我去看他的表演,我原本不想答应的,可来劝说我的人很多,收到信笺的大意也都是那样,所以我去了。”
“他做了什么”
“是一名武士,他把自己和白狼群,关进了金铸的笼子里,要向我表演如何杀死白狼,他说他要杀死我的噩梦。”
夏油杰顿了顿,继续问“结局呢”
“杀死第十六只,也是最后一只白狼,他力竭而死,我参加了他的葬礼。”千树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把手肘搁在扶手上,支着下巴,倦倦道,“我依然没记得他的名字,只是记得了这件事,那时候,我才十一岁。”
“依你之言,你声名大噪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
“听者为我痴,见者为我狂。”千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不过那已经是十四岁及以后的事情了。”
“这算是,祸国殃民吗”
“怎会除了日常开销,我可是把得到的钱,全都拿去接济穷人了。”
“真是可怕呢。”夏油杰忽视掉一旁不带停的闪光灯,无奈的摇了摇头。
千树耸了耸肩,同样无奈道“换到现在,大概就是,适度追星,莫做傻事吧”
“他们完全是因为主观臆断,就做到了这个程度。”
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事实“不是,我就是故意的。十一岁的时候,我觉得那些人很烦。陪人我只喜欢被人陪啦,所以干脆试探了一下他们的底线。”
夏油杰总结道“对你,他们已经失去底线了。”
“底线是给人的,不,狗都有自己的底线。”他们已经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只喜欢不喜欢你的人”
千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闭上眼,懒散道“那纯粹是脑子有病吧如果别人对我没有兴趣,我根本不会靠近他,谁想热脸贴冷板凳呢”
“那你不就是游戏里的非可攻略角色吗”
“不对哦,只是难度系数高而已。”
“攻略条件是什么”
他以手掩唇,露出了略带恶意的微笑,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说”
“好好看,妈,再换个动作”
“有我在面前,却还要隔着屏幕看吗”千树抽走他手中的手机,放到一边,调笑道,“秋还不够喜欢我呀。”
“喜欢”
无视撒欢的秋,千树抬头问“悟呢好像从之前开始,就一直不在呢。”
“可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意外的纯情吗我还以为岁月已经把他的脸皮磨没了。”
“不要脸可以不用说得那么委婉。”
“长大了,就不喜欢直言直语了,许多东西,不弯弯绕绕,甚至不能提及。”
“你现在,不,我组织一下语言。”
“那好吧。”千树任由松霜爬上自己的肩,捏了捏秋的后颈皮,道,“秋崽,自己找你爹玩去。”
秋变脸变得十分之快,表情狰狞起来,抗议道“不是,妈,那才不是我爹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给我添堵的时候,一口一个爹,现在我认了,你就不认了”
“不不不,都是年幼无知犯的错,源于眼瞎。妈,这事真不行”
“好吧,那给你找个后爹怎么样就你旁边那个。”
秋选择性无视自己是夹在千树和夏油杰中间的事实,感动地握住他的手,说“妈,为了弥补我缺失的父爱,您决定又当爹又当妈吗我完全不介意的”
“”千树看了看他,无语道,“你这性格,到底是中谁啊”
秋把折扇一折一折,仔细合上,双手递还给他,认真地说“不知道,但就是很喜欢你”
千树接过扇子,随手丢回须弥里,挠了挠松霜的下巴,道“因为前身是针对我的诅咒,才会那么亲近我,我可不是讨人喜欢的性格。”
“还是喜欢你,除了你,谁也不喜欢。”
“这是你的想法呢还是别人的想法呢”
他意味不明地笑着,摸了摸秋的脸,然后将手抽离开。微凉的指节撤下,冷香萦绕鼻尖,燥热的空气扑过来,被摸过的地方渐渐升温。
“我的想法。”
“真的吗以你对我的爱,会不会骗我呢”
月见山秋,得到了月见山千树极少数的灵魂碎片,混杂着针对其的诅咒,诞生的孩子。
真是这样吗没有自主意识记忆,不存在求生欲的灵魂残片,到底是怎么做到独立存在的我很明确自己并没有为他创造过容器身体。他是怀抱着怎样的想法,动用我分离出去的咒力,构筑这肉身,不愿成为咒灵的
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
这是源于谁的爱呢
“没有骗你。”秋看着千树好像随时要离开的样子,着急地抱住那个人,哭了出来,“没有骗你,喜欢你,真的只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千树面色不改,调笑道“嗯这种哭包性格又是中谁呢”
“别丢下我,我会听话。”
“我不是说过不会丢下你吗”
“你的笑像梦里的蝴蝶,说过的话像谎言一样,如果你不开心,也许就飞走了。”
“现在没有不开心,但你会让我不开心吗”
“不会。”
千树把目光转向夏油杰,起身,把松霜放到他怀里,低笑道“如果我不是咒术师,身上会有多少诅咒呢”
夏油杰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秋,回答道“大概根本数不清吧。”
“如果不在房间里布下结界,就只能和咒灵同床共枕。”千树牵着秋,转身离开,走向门外,边走边说,“如果不带上防身的咒具,就会死在外面。如果把舞扇丢进人群,会出现踩踏事故。”
“”
“自古红颜多薄命,就是如此。被爱着的人,说不定比爱而不得的人更痛苦。”
“爱是人能控制的行为吗”
“我够强,所以不怕被爱,只是嫌弃而已,你还有疑问吗”
“真是无情啊。”
“没办法嘛。”
“秋崽突然很沉默呢。”
秋猛地抬头,担忧道“这么做,你会不开心吗”
“你就和往常一样就可以了。”千树一手牵着他,一手伸向天空。
隔远看,他似乎触及了苍穹,但梅花可以盛开在天上吗
“允许你惹我不开心,这是你的特权哦”
“不想你不开心。”
“不爱我,做不到的话,就像往常一样。”
“妈妈”
“我不介意这个叫法,想怎么就怎么叫吧。”风吹起他的袖摆,裸露出玉臂,眼底类似哀伤的冷漠,让人不禁想把世界都献给他。
他惧怕孤独时,谁都能趁虚而入,他享受孤独时,就谁都没有机会了。雪地里的一枝梅,不争艳,就已是最艳,谁也不知道它想的什么。
“想拍照也可以,称谓不必反复斟酌,想拥抱也可以,想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可以。”
“”
千树无所谓道“我并不在意这些,如果你开心,这么做也无妨。”
“只要像平时一样,就可以吗”
“想要待在我身边,就要自然,扭扭捏捏,只会被我厌弃的。”
秋花了两秒时间思考,瞬间满血复活,干劲满满道“好嘞,我懂了,妈,等我的哈苏h6d400c到了,我给你拍个写真集”
“哎呀,秋崽已经有自己的爱好了呢,我很欣慰哦那秋崽以后就当我的专属摄影师吧。”
“秋崽”千树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秋,叹了口气,无奈道,“睡着了。”
“鲑鱼。”
“唉,也不知道悟去哪了。”千树看了看手上莹白色玉珠,又看了看狗卷棘,问,“要不你帮我转交给悟吧”
“鲣鱼干”
“诶拒绝的那么干脆吗可是杰最近也找不到人啊。夜蛾和乐岩寺待在一起,我也不能当着他的面给。”
“”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真的不可以帮我吗有报酬的。”
“鲣鱼干。”狗卷棘比了个叉,坚定摇头。
“「胧月姬」,专门针对狗卷家咒言师制作的咒具,无需咒力,能够让咒言师日常能够正常交流,而需要咒言时,仅仅只要心念一动。
“原本是应该在那次围剿后,由月见山家的家主亲自交给你们的,但是,现在只能由我给你了。”
“大芥”
“我没事。”千树摇了摇头,侧身把苍蓝宝石雕刻的弯月吊坠,戴在他脖子上,浅笑道,“现在,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狗卷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发声。
“你就当是一个咒具师的私心吧,这可是我亲自做的咒具。”
“千树,月见山千树。”
“在,那就顺便把这个帮忙转交一下吧。”千树把白色珠子塞到他手里。
“鲣鱼干”
“哎呀,听不懂诶是同意的意思吧。”
“不要,这么重要的话,自己交给他。”
“嗯,这下会说话了呢。”千树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以后也这样吧,现在去和同学们聊聊好了。”
“我不可以和你聊聊吗”
“诶棘说了大胆的话呢。”千树看着他,叹气道,“可我也不知道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听故事的意思吗”
“嗯,想听你的故事。”
“我有什么故事呢浑浑噩噩的就过去了。某天睡觉忘记关窗户,早上看见了阴郁的天空,然后我就长大了。”
故事的原版是,某天睡觉忘记关窗户,早上在房间里看见一个人,用下流的目光看我,然后我就长大了。
生理上的疼痛,心理上的恶心,没人能说清这两种,到底哪种更让人绝望。
“”
千树有意识地收敛起那份悲伤,将鬓发撩至耳背,浅笑道“聊一聊风景好了,富士山下的樱花如何见过吗”
“见过,因为离这里不是特别远。”当然了,如果可以,更想知道你眼里一闪而逝的悲伤。
“大家都喜欢去那里春游,晴天时,也喜欢在树下野餐。”
“嗯,很漂亮,像浅粉色的雾一样。”
“不过我去的时候,没有赶上晴天,天是灰色的,樱花也像是褪色了的旧物,好似积了一层灰似的。”
“听起来,你有些失望”
“因为那个颜色,意外的让人觉得寂寞。”千树用扇子轻轻地给秋扇风,冷香飘散,暑气也似乎降了下来。他说,“可我运气不好,此后又去过几次,却一次也未见过晴天。”
“我运气还可以,下次要我带你去吗”
千树拿扇的手微顿,似是有些诡异,然后笑了起来,说“如果你有空的话,好啊。”
“要交换联系方式吗”
“可以哦。”
等两人交换好联系方式,真希和潘达叫走了狗卷棘,再到秋醒来,夏油杰请两人吃饭。此后又是十几天的撩天撩地千树他终于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换职业了的事。
“秋崽,你妈我缺德事干的不少,最近好像又添了几桩。”
秋麻木地回复着电脑上的痴汉言论,点头道“我懂我懂,您活着,就已经是万千人的梦中情人了。”
他看了看网上一堆“想当他爹”的暴言,狂按键盘,挨个骂回去的同时,补充道“已经不忌男女了。”
“是吗我还真是搞不懂现在的人呢。”
秋只是普普通通地一回头,然后飞快地拿起相机,道“等一下妈,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唔”刚刚洗完澡,穿着浴袍,在擦头发,所以叼着头绳,身上还有些水渍的千树迷茫了。
他发现他完全搞不懂自己儿子的爱好,吃饭吃着吃着就叫停,睡觉也不放过,见他看杂志也能进入自嗨模式,喝个水都能找到灵感。
一天天的,拍照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如果拍摄对象是千树的话。
“你不觉得,你做的有些过了”
“我现在已经是个万粉博主了,你猜我花了几天。”
“嗯几天”
秋苦涩道“三天而已,只发你的照片,甚至好多还没有修过图,就有一堆人想当我爹了。”
“我也没干什么吧”
“眼神,姿态,气质,你坐在那,就已经是一道风景了。很多人,情愿为你一个眼神,赴汤蹈火。”
“也太夸张了。”千树拿起手机,查看信息,惊异道,“嗯棘约我明天去看樱花,硝子又说有烟花祭,杰找我撸猫还有好多邀约,他们是赶上同一天放假了”
“你要干什么我拒绝后爹哪门亲事我都不同意”
“你这么激动做甚北野也发了消息,说是诅咒方内部有动静了。”
“啊啥”
“吊了这么久,总算是又有反应了。”千树伸了个懒腰,无视旁边的镜头,道,“看来最近逼得太紧,他们着急了。”
“因为那几个特级咒灵”
“差不多吧,不过除了真人,其它都还去向不明,实在是有些麻烦。上次之后,它们收敛了很多,查起来有些麻烦,还容易打草惊蛇。”
“对不起。”
“没怪你,反正我又不缺时间,大不了慢慢耗。”
“现在要怎么做”
“注意一下悠仁的动向,其它事可以先缓缓。”
秋连忙摆手,摇头道“不不不,这个不行,热情笨蛋是不行的,我拒绝”
“哈是关注一下两面宿傩啦,诅咒方的目标,不是复活他吗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好的,妈咪,我错了,我这就去放眼。”
“不用,会被发现的,毕竟是诅咒之王,对那个时代的小手段,会比一般人更敏感。”
“所以”
“以担心惠的理由,跟着一年级去出任务吧。”
“惠听了,恐怕会生气吧”
千树从须弥里取出酒,举杯对向门外的伏黑甚尔,道“是甚尔啊,喝吗可以醉哦”
“不喝,都没下酒菜。”
千树孩子气地撇了撇嘴,道“真的不喝吗那边好不容易有动静了,你不陪我庆祝一下”
伏黑甚尔走过去,接过酒盏,耸肩道“好吧,很久没有单独聊聊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下午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把护士小姐姐吓到了,花时间码字,也完美错过了更新时间。
真的非常对不起
以及,千树是故意的,他才不伤心,一点也不,他只是非常懂得“示弱”的美学。
包括半垂眼睫;故意延长睁眼时间,使眼角微红,眼中常含水色;喜欢掩唇笑,但不用手或扇面遮完;时不时的眼神躲闪,装作回避害羞;故意想不好的经历,让自己露出切实的伤神表情;适当透露不完整的经历,保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维持比正常人略低的体温,和身上的冷香,时不时通过触摸,让人印象深刻人在碰到比体温低温的事物,在停止接触后,会有温度上升的感觉。因为局部皮肤和周围皮肤的感觉对比,会更想寻回刚刚的凉意,出于克制的心理,会愈加在意对方其实还有很多小举动,都非常的有心机,所以大家千万别被他的话和回忆给骗了。
千树有时候也会更换攻略方式,但只针对少数人,比如说夏油杰,他向夏油杰展示自己不同的一面,潜意识里暗示对方“我对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是非常典型的渣男,撩而不娶嫁的那种,甚至不给人恋爱的机会。
这个时期的千树,完完全全就是屑,人间之屑但是不知情的话,又觉得好诱,不,知道了也觉得很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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