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 冷风习习。
林书意躺在顾景铄的身侧。
一直习惯了一个人睡,突然身边多了个人,十分的不适应。
她不敢去想这张床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可她越不敢想, 那些画面越往她的脑子里钻。
不过半晌, 她的脸就像是一只半熟的虾子,红了一片。
“熄灯。”
顾景铄突然出声道。
林书意哦了一声,起身吹灭烛火。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顾景铄看了一眼身侧衣着整齐背脊挺直的林书意,讥笑道“夫人这是在防着我”
林书意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呼了一口气道“没有, 我怕冷。”
闻言, 顾景铄嗤笑一声。
往日她睡在地上只着中衣, 今日睡在床上喊怕冷。
还说不是防着自己
他心头没由来的升起一股烦躁感。
觉得女人的心思实在是太难猜了。
他难道对她不够好么
现在她在府中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几时再为难过她
而这厢,林书意浑身僵硬,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生怕碰到他的身子。
等了很久,她以为顾景铄已经睡着了。
她实在是憋得慌。
总觉得躺着身下有钉子在扎她,时不时小心谨慎的翻一下身。
在她第八次翻身时, 横空一只手臂突然落到她的身上。
黑暗中,顾景铄蹙着眉头,哑声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睡”
林书意登时浑身一僵,立马像只咸鱼一样,再也不敢动。
顾景铄蹙眉又扫了一眼林书意直挺挺的后背。
更觉烦闷。
她不是他三媒六聘正儿八经娶进门的媳妇儿吗
怎么睡都不能一起睡
但他也明白自己急不得,若把她逼的紧了, 反而会将她越推越远。
东熹既上,晨寒袭人。
屋内的地笼已经燃尽,暖意撤去, 空气微微显凉。
往日林书意一个人时,都是用衾被将自己包裹的紧紧地,一点儿风都不透。况且无需早起,正常都是睡到自然醒。
可今日和往日不同,她和顾景铄是同盖的一床被子。
感受到凉意,林书意缓缓睁开了眼。
醒来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脑袋嗡嗡作响。
上半夜她几乎没有睡意,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现下,又醒了。
床内的人已经不在,看来已经起了。
顶着一双浓浓的黑眼圈,林书意缓缓起了身。
如春听到动静,推门而入,见她是从床上醒来,会心一笑。
“世子妃,地上这些是不是该收拾了”
林书意刚要回答说先留着,就有人先她一步道“收了,她以后用不上。”
如春恭敬答是,内心却甚感欣慰。
照这个进度下去,想必离抱上小世子也不远了。
顾景铄从外面走进,淡然落座,单手抵额道“夫人梳洗之后,一起用膳。”
如春愣了愣,又道了声是。
手脚麻利地扶着还在呆愣中的林书意去了净室舆洗。
“奴婢瞧着世子对您是真的上了心,今儿特地等世子妃一起用膳呢。”
顾景铄向来早起习武,自然用膳的时辰也比她早,今日突然要同她一起,有些突然。
他这个样子,像是要同她
同寝同食。
舆洗过后回道正屋时,早膳已经送上来了。
清粥,软麻,一碟酱菜外加一盘切好的苹果。
都是按照她往日的喜好上的,只不过现下的份量多,成了两份。
“站着作甚过来坐。”
顾景铄唤她。
林书意摁下心中的胡思乱想,装作云淡风轻的坐在他对面,拿起木箸,淡定进食。
只是那对甚是显眼的黑眼圈出卖了她。
顾景铄挑了下眉,也没戳破她昨晚的窘态,只是道“若是困顿,吃完了可以再回去睡会儿,宫宴是晚上,可以起了再做准备。”
听闻他这么说,林书意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甚是顺从的嗯了一声。
她觉得顾景铄今天很反常,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仅行为诡异,就连表情都比往常柔和许多。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世子、阿不夫君林丞相和摄政王一同陷害你,你不打算回击么”
想了半天,林书意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
正事要紧。
她总觉得他被停职之后,变得有些不务正业,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倒是弄得她心神不宁。
顾景铄刚刚吃完,正用帕子拭着手,闻言掀了掀眸,淡然道“无妨。怎么,夫人这是又得了什么消息”
林书意摇头,有些事情她是知道,但她不能说的太早。
针对顾景铄的事情没有,针对她的反倒是有一桩林玉照贼心不死,正计划着让她在宫宴出丑。
不过她并未将她那点事情放在心上。
在她觉得,林玉照的段位,太低。
左右见招拆招就行。
看着书书和世子老夫老妻的样子,我感觉快要大结局了。
感觉林玉照好可怜,身为女主什么都没得到。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知道你将来会瘸,哈哈哈哈
女主哪里可怜了她如果不做那些绿茶事,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别太圣母了
看着弹幕,林书意淡哂,林玉照的路人缘是真的不怎么样。
从一开始,弹幕中的观众就不吃她那一套。
现在她倒是有些好奇,若是自己的女主值满分,林玉照会是个什么样子。
她向来喜欢喜剧,希望她当女主的剧本系统是个轻松和谐的大结局。
顾景铄陪她用完膳后又去了书房。
她让如春出去打探了一圈。
果然不出她所料,今日的京城格外热闹。
她和林玉照身份的事情在街坊中传的沸沸扬扬,林丞相府的其他人也未能幸免。
尤其是丞相府的大公子林文德,在烟花之地那点腌渍事全都被翻了出来。
羞得正在学堂上课的二公子林文才,直接罢课回了家。
林丞相府。
“哗啦”
瓷器碎裂的声音再一次想起,下人们已经数不清这是摔的第几个了。
林玉照已经把她屋内能砸的东西砸的差不多了。
仍然觉得不解气,破口而出道“林书意这个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我要让她不得好死”
一旁的秋菊瑟缩在角落,见她停下,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您别再摔了,老爷夫人不在,您这么摔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您不是已经和乐瑶公主商量好给她教训了么她蹦跶不了几时的。”
听了秋菊的话,林玉照稍稍缓了缓,可一想到她如今在京城里的名声,眉眼间的戾色便愈加深沉了些。
顿默片刻,她突然转身,走到书桌旁拿起狼毫挥墨书写起来。
写完后,将纸晾了晾,装进信封。
对秋菊道“去将这封信,交给乐瑶,一定要亲自交到她手里。”
秋菊立即应了声是,小心的将信件塞入怀中,出了门。
引玉居的地面上铺着荣贵羊毛纹绣毯,现下已是一片狼藉。
林玉照走出房间,望着屋外雾凇挂汁,暖阳当空。
她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就算林书意得了顾景铄的青睐有什么用。不久之后,顾景铄就将变成一无所有的废人。
而她,会一直陪着摄政王走到天下的至高点,她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想到摄政王近日对她略显冷淡的态度,林玉照越想越觉得忧愤。这次宫宴,她一定要想办法让陛下赐婚,嫁给摄政王。
但林书意昨日给她带来了诸般侮辱,她总是该给她点教训的。
思及此,她叫了侍女进屋打扫,便去了前厅。
等待林丞相夫妇二人归来商量宫宴赐婚之事。
前厅却来了一个她始料未及的人。
“你来做什么”林玉照蹙眉问道。
饶是手在家已经仔细的搓洗过,陶氏还是有些窘迫的在衣摆上擦了擦。上前几步,小心翼翼道“闺女,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娘来给你送些年货,一道过来看看你。”
听到她的称呼,林玉照下意识的皱眉,略有些嫌恶道“谁让你这么叫的,我父亲是林丞相,我母亲是丞相夫人,这里是丞相府,你可别乱说。”
“是是是,”陶氏立即卑微的点头,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都堆在了一起。
她嘿嘿笑了两声,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不是那个小贱蹄子走了,我们两口子得了些银钱,想着给你买些东西,爹娘不,我们这么些年也没怎么照顾过你。”
林玉照睨了她手中的东西一眼,不屑道“东西你们留着吧,丞相府什么没有”
陶氏又接连点头,其实她也不想来找林玉照。
只是,林书意那个小贱蹄子走了,手头的银钱又被林二狗拿去赌钱输了不少,担心以后没个养老的,不得已才来找上门来。
总归到老,还是得靠着些亲闺女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林玉照也狠不下心将她赶走,把人带到花厅叫了些茶点招待了一番。
母女二人絮絮叨叨聊了一会家长里短的事情,但大部分时间林玉照都是不耐烦的。
直到陶氏提到了一个人
孙猛。
“你是说,这个孙猛一直坚称自己与林书意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