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边, 林宣和窦持刚乔装完毕,凭借窦持对将军府布局构造的了解,他们一路倒还算顺遂的通过。
这时, 两人恰好走到校兵场。需穿过紧靠校兵场的一段大路,才能走到靠近侧门前厅。
然而校兵场上的场景却让林宣与窦持惊讶极了。
眼前,熟悉的三百名将士,还有站立在最前面的东白, 每个人都手持武器,身披盔甲,怒目圆睁, 但眼神里没有丝毫光彩。
他们黑压压站满了整个校兵场,却没人发出一丁点声音来。仔细看时, 才发现他们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形同逼真至极的木偶。
“黑神毒, 他们都中毒了。”窦持压低声音, 靠近林宣道,“这是特产于厉北国的一种迷魂药。若是手边没有解药, 闻到这种香气的人三分钟内就会失去意识,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仿佛被定身。”
“那他们就是故意放三百人进来的。”林宣低声道。
窦持上下打量了下该校兵场的构造结构,果然发现他们重新进行了改造, 将本来四方的兵场上空修补添加成了椭圆形。
窦持点头, 眼底浮现几分悔恨的神色。
这次, 真的是他太大意轻敌了。
“葛献一定是被劫持了。如果真的是他, 根本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窦持语带愤怒道。
林宣看向为首的东白。别的士兵都将手握在腰间的军刀上,明显处于一般的警戒状态。唯有东白,手是垂下来的, 没有按在剑上。
东白在失去意识的前夕,一定还在想着给自己报信。
林宣心里发出一声叹息。回过头对窦持说“大人,快走。”
然而她们步子还没迈出几步,就听到宴客厅里传出喧哗。有酒杯摔碎的声音,拔剑的声音,嘈杂成一片。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沉,赶忙加快步伐。
走廊上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将军府内守军开始遵循指令行动。遥遥能听见他们挨个逮住走过的下人,发出严厉的询问“你是谁你要去哪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妄动”
完了厉科察觉的太快了现在已经开始进行搜查活动。
可是,出去的路就只有这一条。无论怎样,他们都会碰见搜寻的士兵。
“往回走”林宣当机立断,扯住窦持的袖子就往回撤。
必须躲起来如果被抓到,那就真的只能受人鱼肉宰割。
可是,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开始响起紧迫的、整齐划一的士兵行进声。返回路过校兵场时,还能看到一队士兵正在搬运三百亲兵那僵硬的躯体,不知要放去哪里。
正当他们在偌大个将军府里四处乱窜、走投无路之际,旁边一个小门突然打开,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出现在面前,脸上有一种超人的冷静。
“和我来。我带你们离开。”
“你是”林宣犹疑地问。
“别问。信我。你们别无选择。”
女子说的对,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
于是,林宣和窦持跟着她钻进了门中。她们刚进去不久,门背后就响起了奔跑而过的士兵的脚步声。
还没来得及喘气,那女子转过身来,对窦持道“窦叔叔,好久不见。”
窦持一时惊讶得没反应,过了一两秒才恍然大悟“你,你是葛献的女儿”
女子微微一笑“嗯。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厉科搜不到人,马上就会准备把将军府翻个底朝天。这里也停不住的。”
“那,葛小姐可知道什么秘密路径”林宣走上前一步,礼貌开口。
“当然。”葛承荫深深看了眼林宣,“随我来吧。今早知道你们要来拜访,我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还好你们是两个人,要是人再多些,就不好办了。”
接着,她背起放在地上的一个布包,地上刚好还有两个,林宣和窦持就一人背了一个。
布包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葛承荫伸手在墙壁上摸了摸,不知怎么就摸中了一块地方。她摁下去,地板上旋即张开了一个地道入口。
他们走进去,内里是一个漆黑一片的狭长阶梯路。
葛承荫从布包里拿出一只蜡烛,小心点燃,林宣帮她举着,她借着这微弱的烛光,又找到地道入口处的一个机关,按下,那入口便缓缓自动合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做好这一切后,三人就凭着这点光芒,踏上了漫长且艰苦的逃亡之路
南烨凰发誓,她这辈子连同上辈子加起来,也从没有这么仓皇失措和狼狈不堪的时刻。
此时,她骑在自己最为心爱的神驹“灵验”上,纵马狂奔。身后千米开外,烨神卫忠诚地紧紧驱马相随。但他们的马匹与公主的坐骑相比,实在相去太远,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追赶到相近的程度。
烨凰的“灵验”来自荒蛮的西大陆。西大陆上蛮族横行,土地是大片大片的荒芜。然而在西大陆腹地,高山之上,却有一块得天独厚的神奇草场,那里能培育出全中洲最好的马匹。而在这些优良的西陆马中,有一种马又号称“马中之王”,全身金色,神采奕奕,日驰千里亦并非传说。这种马在西陆被蛮人叫做“天马子”,在迦南则被称为“神马”。
这种马匹极为珍贵,即便在西大陆也是专属于蛮人王的坐骑。若非窦持当年率兵一路围剿,直捣蛮人王庭,缴获了若干匹后带回繁殖,那即便强盛如迦南,也无法得到一匹。
而整个迦南,得到神马赏赐的统共加起来也不超过五人。烨凰手中便有一匹。
往日里,只有在重要的节日庆典和三年一度的皇家狩猎上,烨神公主才会骑她的爱驹。可是现在,人们惊讶地发现,她却肆无忌惮地驾驶着它日夜兼程赶往北境。
白日里,她骑着“灵验”;深夜时分,才在侍卫的劝阻下稍稍回到四架马车上休息片刻。
她疲惫地下达指令,脑子一刻不得休息地处理、处理、处理各种麻烦与问题。从前,对于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她未曾抱怨过一句,但现在,她发自内心地感到烦躁与乏味。
她想念林宣,没有一刻不曾想着她。
她担忧她,担忧她在北境的安危。根据那条拼死送出的情报显示,她们这一行恐怕凶多吉少。她的信息收到的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已然出发,无法阻挡。这是个圈套,众人已然被捕获。
路上,果不其然就收到了敖鹰城主的来信,信里颇为焦急地解释了所有人的有去无回。
但好在
好在她看到了那行字“窦将军、林大人似未被擒,下落不明。”
休息的时候,她就拿出、展开那封信,眼神死死盯在那行字上,仿佛从中能看出林宣的下落和踪迹来。
下落不明,说不好听点就是生死未卜。南烨凰有时候甚至说不准,她是更宁愿林宣被抓了,还是宁愿她逃出去。
但她相信她是聪明的。她一定可以解决困难,一定可以毫发无损地站到她面前
但要是林宣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烨凰目光骤然凶狠,嘴角勾起一丝似有似无的、几近病态的笑意。
就是用整个孤狼城来赔罪,以毁掉厉北国为目标,她也在所不惜。
很快,很快就能到达孤狼了。
她必须要立刻见到林宣。她必须要确定她安全。她必须
五日倏然而过。
这五日,对于烨凰来说,是星夜奔驰的疲惫与对爱人下落不明的惴惴不安和手足无措。她焦虑得一度几乎疯魔,却靠非凡的意志忍耐住即将爆发的不安,只为快点抵达。
这五日,对于林宣来说,却是黑暗中的摸索、希望之后接踵而至的失望,饥饿、干涸、沉默与思念。
五天里,她们始终摸索行走在地道的黑暗中。
地道设计得堪比烨神殿下的地下宫殿,线路错综复杂,且丝毫光明未见。葛承荫虽知道地道入口,却并没记下来完全正确的出路,因为他们谁都没料到,这个地下通道真的有需要开启的一天,而且这一天来得也太过于仓促。
于是她们只能依靠大致的路线,在不断试错中摸索出口。摸索,碰壁,再摸索。一切都为了求生。
“做成迷宫还是有好处的。即便厉科发现了,他的士兵也无法追上我们。他要是去询问父亲,父亲就会立刻明白我已身处地道之中,已经安全,到那时他就没办法再勒令他做任何事了。”葛承荫分析道。
“所以,他真的是被厉科挟持的”
“是的。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也怪父亲训练士兵时要求一切听令于虎符。厉科拿到了虎符,士兵们没有敢不从的。他们敢质疑什么呢厉科又拿我的安全威胁父亲,我与父亲不得相见,无法告诉他我已经脱身。于是,父亲只能妥协。”
“这不怪你父亲。是厉科那小人说到底,这还是我的错。”窦持惭愧道。
“不,窦叔叔。”葛承荫摇头,“厉科也非主使。他背后,除了厉北国势力外,一定还有一层势力的支持。这股势力,不在外,而在我们迦南之内。”
她的这席话让其余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她们都是极为聪明的人,眼下种种事件摆在眼前,最后脑子里勾连出的答案,只是心照不宣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两天连更。感谢在20210918 12:04:1520210922 23:5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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