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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滥情29
    翌日清晨。

    温穗岁仿若被搁浅在岸的美人鱼, 连可怜的鱼尾都再也摇荡不起来。

    她终于知道强迫症的男人有多可怕

    但凡有一丝不正确的,都会被他勒令反复要求重来,直至到达完美。

    虽然穿着衣服, 修长洁白的天鹅颈上却遍布青紫交加深浅不一的吻痕, 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犹如朵朵绮丽盛开的绯色花瓣,显得异常妖冶。

    可想而知其男人做得有多过分。

    幸好现在已经临近冬天,温穗岁换上高领毛衣,又裹了个宽厚的围巾才下楼。

    与她的精疲力竭不同,沈承晔眉眼餍足,他穿着居家服, 阳光倾洒在他身上,将他周身的矜冷驱散不少。

    他特意早起给她做了丰盛的早餐。

    见她下来, 他摘掉围裙搭在椅背上, 朝她招手“早, 碎碎, 过来吃饭。”

    温穗岁咬住腮帮, 面色冷淡地走过去,沈承晔替她拉开椅子,她仿佛没看见似的绕过在对面落座。

    沈承晔拉了个空, 神色自若地自己坐下去。

    桌上除了西式早餐,还有中式。煎鸡蛋、汉堡排、牛奶咖啡、蒸南瓜还有番茄鱼。

    沈承晔将搅拌好的牛奶放到她面前,关怀道“嗓子还好吗昨晚那么累,辛苦碎碎了。”

    温穗岁拍案而起“你给我”话未说完, 她艰难地弯下腰扶住桌子, 拍着胸脯重重咳嗽。

    沈承晔起身迈步,轻拍她的后背顺气“都说了嗓子会哑,情绪怎么还这么激动快把牛奶喝了。”

    “滚咳咳咳”

    温穗岁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不堪, 吐出的声音也有气无力,软绵绵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她看着那杯乳白色的牛奶,脑海中倏然浮现起不好的画面,面色铁青,粗暴挥开他的手臂。

    滚烫的牛奶洒出半杯,迸溅到沈承晔虎口处和胳膊,他神情没有丝毫变动,将杯子放到桌上,抽出纸巾擦拭。

    “不想喝就不喝,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干什么呢万一烫到你怎么办”无视自己被烫出的红印,他道。

    “装模作样”温穗岁心底一跳,强迫自己挪开视线,目光停留在自己昨晚在他脖颈上咬出的两排血肉模糊的牙印“看来你昨天没疼够,还想被我咬。”

    谁知沈承晔却主动俯身,两人的面庞逐渐拉近,他侧头,将脖颈送到她唇边,语气愉悦“如果你想的话。”

    温穗岁甚至连跳动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她抬手狠狠摁在牙印上,反复碾磨,撕裂了原本凝固的伤口,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顺着小臂滴答流淌。

    然而沈承晔神情没有丝毫变动,反倒是她装不下去,厌恶地甩掉手上的血,慢吞吞道“怪物就是怪物,你都不知道喊疼吗”

    真不知道他怎么活到这么大。

    她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一饮而尽,沈承晔捂着伤口直起后背,指尖摩挲着浓稠的鲜血,似笑非笑。

    “喊疼的话,碎碎会心疼吗”

    温穗岁口是心非“不会。”

    “那我下次听碎碎的。”

    “我说了不会”温穗岁恼羞成怒。

    用干净的手拿起番茄鱼,他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紫苏虾了吗我特意找人学的,尝尝。”

    “哦,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番茄鱼了,我喜欢吃虾和火锅。”温穗岁低头玩着手机,头也不抬“还有白芍药,以后也不要再送了。”

    温录音我发到你邮箱了,自己听。

    沈承晔动作一顿“为什么不喜欢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你烦不烦啊”温穗岁道,“算了,我不想吃这些,我要点外卖,你吃吗”

    沈承晔摇头,她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压根没等他回答就拉开椅子拧身离开。

    “我吃鱼。”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一人,他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淡淡垂下眼帘,眼角压住眼底的不明情绪。

    那天是温穗岁生日。

    他第一次被邀请去她家做客,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温馨和睦的豪门家庭。

    温穗岁吃得最多的就是温母做的番茄鱼,温母说她贪吃还不会做,她理直气壮地道“我才不要,我要让我以后的男朋友做给我吃,我学会了还要他干什么”

    温母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的女儿,今年都高一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不是说孩子在父母心里永远长不大吗我永远爱妈妈啦”温穗岁眨眨眼,难得卸下平时的骄矜傲慢,杏眸笑得弯成一双月牙儿。

    她邀请很多同学,沈承晔只是其中之一,他并不喜欢这种喧闹的环境,于是拿出自己的画册到凉亭画画,头顶是漫天繁星。

    温穗岁背着手悄无声息地绕到他身后,刚想偷拍他的肩膀,沈承晔便启唇“温穗岁。”

    她撇着嘴收回手,双腿交叠闲适地倚在椅子上“没意思,你背后是长眼睛了吗怎么每次都吓不到你。”

    “你身上有一种味道。”沈承晔道。

    温穗岁狐疑地轻嗅自己的胳膊和衣服“哪里有我今天才洗过澡,这身衣服也是新的你该不会又耍我吧”

    沈承晔低头画画,她好奇地起身去看“你在画什么”

    结果他却把相册翻过去,温穗岁什么也没看见。

    “寿星不应该呆在里面吗怎么也出来了”他问。

    “没意思,每年都这样,除去同学换了又换,花样都被玩遍了,你说呢”她唇畔噙笑耸起肩,无辜地盯住他。

    沈承晔眉梢微挑。

    忽然,温穗岁的手机屏幕亮起,有人给她发短信。

    她一目扫完,唇上勾勒出一抹讥讽“都已经拉黑了,还非要在这种时候给我发来信息,啊真晦气。”

    她把屏幕朝向沈承晔。

    穗岁,我记得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我们能出来谈谈吗我就在你家别墅门口,保安不让我进去。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也弹出来

    我跟那个女生真的没什么,她只是我一个远房表妹,是我妈让她来学校给我送东西,你相信我好吗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当面谈谈。

    “要出去见见他吗”沈承晔道。

    “你不是说要做我男朋友吗,怎么我去见其他男人你都不带吃醋的”温穗岁俯身盯住他的眼睛。

    两人近得呼吸交融,大掌从身前一点点攀住她的小蛮腰,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扣入怀中。

    突如其来的失重令温穗岁睁大眼睛,她跨坐在他大腿上,下意识将手搭在他肩膀。

    这个姿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特别暧昧。

    特别是当男人强烈的荷尔蒙混杂着薄荷味将她一瞬间笼罩时,温穗岁耳根发红。

    “你不是也没承认吗”他道。

    四目相对,温穗岁拇指不轻不重地摁着他桃花眼下的泪痣“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颗小泪痣还挺好看的”

    “喂,你以后学做番茄鱼怎么样做给我吃。”

    沈承晔想起她刚刚在客厅里说的话,眼眸一眯“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她听到衣服布料摩擦发出的声音,和强烈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还有男人侵略性十足的目光,都令她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双手环在他脖子上,非但没害怕,反而越发大胆地附身靠在他耳畔吐气“今天是第一天。”

    他现在学会了做番茄鱼。

    可她却不再喜欢。

    温穗岁去医院照顾爷爷,沈承晔就跟她一起去。

    顾母昨晚醒来后原本也要来看爷爷,却被顾闻舟直接送回家休息。

    “医院那边我请了护工,等集团的事忙完我会去看他的,你这段时间就先在家休息,听我的。”

    等温穗岁上楼一段时间,沈承晔才进入病房。

    “碎碎不用一直来守着爷爷的,你也有自己的工作,这边有护工,偶尔来看看就行,我没事。”顾老爷子刚说完就开始咳嗽,护工急忙找出盆放到他嘴边,温穗岁拍背帮他顺气。

    顾老爷子在盆里咳出了血,他格外顺手地拿毛巾擦拭着唇角,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这您还敢说没事,都已经这么严重了。”温穗岁眉心拧得越发紧了。

    “没事,倒是你,嗓子怎么了”顾老爷子被她扶着半倚床靠,问。

    温穗岁下意识摸住嗓子,还好围巾还在,没露出那些吻痕,她轻咳一声“啊,可能是帝都天气太干燥了,我昨天回去后又没喝水,今天就这样了。”

    “也是,最近入冬,穗岁记得多喝点水,一会找医生开点药,这么好听的嗓子可不能一直哑下去。”顾老爷子道。

    沈承晔推门而入,顾老爷子看见他道“沈总怎么又来了集团合作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文助理他今天突发阑尾炎,我把他送到医院检查,想到您也在这,就来看看。”沈承晔道“以后可能要经常见面了,顾老先生。”

    “你助理生病,为什么你要和我”

    “啊,那个,其实我也生病了,最近换季过敏,天气干燥,我嗓子不舒服,我最近刚好也有些事要在帝都待一段时间,医生让我这两天来医院打点滴,所所以,嗯,这几天会常见到。”沈承晔状似不经意触碰脖子。

    顾老爷子望了望他,又看向温穗岁,忍俊不禁“你和穗岁倒是巧了,她今天也说她换季嗓子哑了,脖子上还特意围着围巾呢,你们年轻人啊”

    沈承晔看向温穗岁“确实有缘,您放心,不会传染的。”

    “我看你是怕我老头子一个人在医院孤独,特意来陪我的吧哈哈哈。”许是因为病情逐渐严重,身体器官都在走向衰竭,顾老爷子反应也没有以前那么灵活,“随便坐,我现在这个身体也没法招待你了。”

    沈承晔还真找了个凳子坐下,脖子上的牙印毫无遮拦地映入顾老爷子眼底“沈总,你脖子怎么不去包扎一下”

    “这个。”沈承晔像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眸子里漾开一抹笑意“是我太太,她昨天跟我闹脾气呢。”

    温穗岁温顺地坐在顾老爷子身边为他削苹果,闻言手中的刀一快,苹果皮断了。

    “太太沈总已经结婚了”顾老爷子错愕道。

    “没有,还是未婚妻,婚礼正在筹备中。不过她在我心里,已经是我的太太了。”沈承晔道。

    “咳咳,咳咳咳”温穗岁忽然背着手不停咳嗽,吸引两人的注意力。

    “穗岁喝水。”顾老爷子让护工给她倒杯水,道“能入沈总的眼,那沈总未婚妻一定很漂亮。”

    沈承晔目光从温穗岁面上扫过,“嗯”了声。

    “特别漂亮。”他道,“有机会我带她来见见您。”

    “咳咳咳咳”温穗岁咳得更大声了,顾老爷子拍着她的背顺气“怎么这么严重还是先去找医生看看,我这瓶液还得一会才能输完,啊,快去。”

    “爷爷,我我没事,喝口水就好了。”温穗岁装模作样地喝了口水,实际上却在暗地里偷偷瞪沈承晔一眼。

    适可而止吧

    “闻舟那个臭小子也要跟我们穗岁结婚了,得提前半年准备,等商量好时间,也该布置婚礼的事项了。穗岁有喜欢的时间吗喜欢夏天还是冬天”顾老爷子话音未落,病房里便再度进来一个人。

    顾闻舟提着笔记本电脑,在看见屋内的沈承晔和温穗岁后,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气氛变得微妙。

    “真不经念叨,说你你就到了。看来你这个臭小子也挺关心你的婚礼啊。”

    “什么”顾闻舟挑眉,略有几分痞气“沈总又有空来沈总这清闲的程度,倒是挺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集团总裁。”

    他咬重“又”字,顾老爷子拧眉“沈总是送助理来医院,顺路来看看我而已,你什么态度啊集团的事你都处理完了没处理回去处理,别总凑在医院。”

    顾闻舟也扫见他脖子上的牙印,下意识道“沈总这是做坏事遭报应了脖子”

    不知想到什么,话语戛然而止。

    面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而沈承晔唇角噙笑,像是在默认他脑海中的画面。

    “处理完了,早会都开完了。”顾闻舟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妈担心你,我也不想来医院。放心,一会我自己会走,不在这碍你的眼。”

    他将笔记本放到桌上打开,继续处理公务。

    集团积压的公务并非少数,处理起来也需要不少时间,而且格外棘手。但顾闻舟从小受老头子耳濡目染,即便后来离经叛道去学赛车,短暂的熟悉过后,处理起来已经得心应手。

    他就坐在离几人最远的地方,眉眼间已初初有了他父亲的两分模样。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穗岁想去海边结婚,还是古堡”

    “我要不您问问闻舟怎么想”温穗岁把皮球踢给顾闻舟。

    “不知道。”顾闻舟单手撑着下巴,即便是这种时候,他依旧懒懒散散的“反正不是现在,我们的事情我们会自己决定,不用你多管。”

    “想参加婚礼的话,”他看向他身上的病服,嗤笑“还是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吧。”

    顾老爷子察觉到他身上的古怪,没理他“这种事还是交给穗岁决定,别管他他的意见不重要。”

    “嗯,我不重要,新郎是不是我也不重要。”

    “你给我闭嘴”顾老爷子勃然大怒,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砸到他后背,顾闻舟不躲不闪,任由热水在自己灰色毛呢上晕开。

    顾老爷子被气得咳嗽不已,病房里一片兵荒马乱。

    “顾闻舟”温穗岁扭头就想找他说事,忽然想起自己目前的人设,语调温软“闻舟,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回集团吧,爷爷这有我照顾呢。”

    顾闻舟不语,顾老爷子捉住她的手腕摇头“没事。沈总定好时间了吗和未婚妻。”

    “还没,我听她的。”沈承晔道。

    顾闻舟看似背对着他们处理公务,实际上去看他的电脑的话,会发现上面全是句号。

    而他的唇畔,始终挂着一抹讥嘲。

    一上午总算过去,顾老爷子让沈承晔去吃午饭,临走前,沈承晔给温穗岁个眼神,没过多久,温穗岁也跟着出去。

    “臭小子,跟穗岁一块去吃饭,别在这继续碍我的眼”顾老爷子道。

    “我不饿,不去。”顾闻舟道。

    “你”

    “没事,爷爷,我自己去就好。”温穗岁体贴地摇头,“您想吃什么除了医生不让的以外,我给您捎回来。”

    “我就吃医院做的,你去吧。”顾老爷子道。

    沈承晔就在门口等着她。

    病房里只剩下顾闻舟和顾老爷子,还有护工。

    顾闻舟敲了几下键盘,随后拉开椅子,漫不经心地问“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不装了人走了才知道着急了”顾老爷子道,“真不知道穗岁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臭脾气的东西,穗岁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下午也不用回来了,陪穗岁出去走走,我看她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估计昨晚又没睡好。”

    “我不是着急她。”顾闻舟强调。

    可他步伐却越来越快了。

    他在隔壁商城的超市找到温穗岁跟顾闻舟,两人一起推着小推车有说有笑,他径直走向两人“沈总,好巧,两位看起来逛得很开心”

    “嗯,这么明显吗”沈承晔牵起温穗岁的手,笑容刺眼“和碎碎在哪我都很开心。”

    “我倒是听说一个有趣的事,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让他们打起来。

    一会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