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透过窗帘落进来。
成素睁眼听到窗外清脆的鸟叫声,仿佛是喜鹊，透着欢愉和轻快。
她转头，叶斯钧英朗的眉眼近在咫尺。
他还睡着,呼吸声沉稳而缓慢。
离得近,成素几乎能看到他下巴尖刚刚冒出来的黑色胡茬。
半条手臂露在红色薄被外，肌肉线条清晰分明，仿佛远望的山间沟壑一般,蜿蜒往上是宽阔有力的肩膀。
那束光刚好落在他肩膀处。
空气中漂浮着尘埃碎屑，温暖而明亮。
新婚第一天，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她挪了挪身体,凑到他唇边，很轻地啄了他一口。
叶斯钧将醒未醒，察觉到她动作,抬手按在她背上，轻轻将她压在怀里。
“早啊，叶太太。”
成素被这声叶太太取悦，趴在他胸口,双手托腮,喊他“叶先生。”
他眼皮一掀,黑而密的睫毛轻轻上挑，唇角勾出个弧度“叫老公。”
成素脸一红，有些叫不出口。
他倒是也没逼她，伸个懒腰起身“走吧,陪你回娘家。”
成素看了眼时间，才八点。
“这么早吗”
叶斯钧笑得有些意味不明“结婚第一天，去太晚不好。”
“”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但成素一瞬间就懂了。
去太晚起太晚昨晚
她“腾”地一声爬下床,往浴室里走去。
叶斯钧突然开口“等等。”
成素“嗯”
叶斯钧朝她伸手“过来我看看。”
成素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到床边。
叶斯钧拉她坐下，俯身看了看她青色的膝盖，眼里闪过几分懊恼。
“疼不疼”
成素何止是不疼，简直是毫无感觉。
若不是他提出来，她可能压根都没发现膝盖青了。
她摇头。
叶斯钧伸手轻轻摸了摸她膝盖，又按了按，确定她没事，才放下心来“要是不舒服跟我说。”
成素点头，表情颇有点小自豪“没什么感觉，可能是我毯子选的好。”
叶斯钧无声一笑“未雨绸缪”
成素脸红，轻轻踢他一脚。
客厅一片狼藉。
地毯稍稍有些歪，衣服凌乱地散在周边，靠近墙边的地方还散着两个用过的套。
成素连忙去收。
叶斯钧恰好这时走出来，扫她一眼“哪用得着你，回头让阿姨来收拾。”
成素脸热“我可没你这么厚脸皮。”
叶斯钧挑眉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她手里用卫生纸包的东西，不觉坏笑了声“怕什么，婚都结了，这不正常。”
成素把东西包好扔进垃圾桶，又把衣服叠起来收进衣帽间。
那模样，活脱脱像犯了错的学生打扫现场。
叶斯钧含笑陪她收拾完，两人一起进了浴室。
他倒是毫不害羞，直接当着她面进了透明的淋浴房，快速地冲个澡。
水珠飞溅到玻璃壁四周。
成素不敢回头，只闷闷地刷牙，心跳却忍不住加速。
偶尔抬头看一眼镜面，里头反射出他肌肉线条硬朗的后背。
她立刻低下头。
已经看了很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习惯呢。
他很快洗完澡出来，裹上条浴巾随意擦了下身体，拿起牙刷站到她身旁，用下巴尖指了指淋浴间。
他黑色头发湿漉漉的，往下连绵不绝滴着水珠。
成素抿唇，忍不住走过去“你怎么这么敷衍啊。”
她拿起他身上浴巾，踮起脚尖，轻轻拍他脑袋一下“低头。”
叶斯钧一笑，头一回有被管的感觉。
他顺从地低下头，任由她慢慢地把他头发擦到半干，又替他擦完后背和腿，尔后转身。
成素
她别开脸，把浴巾往他怀里一扔，把他往门外推“你去楼上，我要洗澡了。”
她脸红得跟胭脂似的。
叶斯钧“你全身上下”
成素急了“你不许说。”
时间不太能来得及。
叶斯钧颇为遗憾地走出门，没再逗她。
出了门，迎面一阵透骨的风吹来。
冬日的云城湿冷非常，有时候比南城的冬天还难熬，虽然有太阳，但完全没温度似的。
成素轻轻一抖，叶斯钧攥着她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
她瞬间被温暖包裹，弯唇笑起来。
两人溜达着往过走。
道路两旁树叶和草地都湿漉漉的，像夜里的露水还未干。
以前约会送她回来的时候，因为舍不得分开，两人无数次地走过这条沥青马路，明明已经分外熟悉，今天却有一种全新的感觉。
他好像有种预感，将来还要牵着孩子跟她一起走在这条路上。
敲开时家别墅大门，时越正和时渡立刻从里头迎出来，成素小跑过去，一下子钻进时越正怀里。
“爸。”
好想他呀。
时越正好容易缓和的情绪又被牵动。
但毕竟不像昨天那么不受控。
他缓了片刻，拍了拍成素肩膀“都多大了还撒娇也不怕人家笑话。”
叶斯钧微笑说“怕什么，都是自家人。”
时越正脸上笑开花“说的没错，快进来。”
他招呼叶斯钧进门。
对叶斯钧，他除了刚开始的激烈反对，越到后头简直越满意。
单说他执意跟成素长居在云城，还在家附近买了房子这事，简直完全贴合了他的想法。
顾温正在厨房里忙，听见动静这时才穿着围裙走出来，脸上带着安静的笑容“回来啦。”
她小腹隐约隆起，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成素连忙惊讶地扶住她“嫂子你怎么还下厨了”她怪罪地看了时渡一眼，“你是怎么回事儿”
“结了婚长本事了是吧还敢数落我了”时渡用力揉她脑袋一下，“是她知道你回来，非要亲自下厨，而且她前阵子一直躺着，最近状态好点，稍微活动活动也好。”
叶斯钧看他一眼“你别欺负我老婆。”
时渡“嗤”了声，一家人全笑了。
顾温柔声跟成素说“没事儿，阿姨在给我打下手，我就站着动动嘴皮子，拿着铲子翻炒两下罢了，毕竟是你婚后回家的第一顿饭。”
成素嘟着嘴，不大满意地看向时渡“你看看我嫂子，再看看你，我吃过你一口饭菜吗”
时渡“啧”一声，看了眼叶斯钧，“以前在家里就小霸王似的，跟了你更要无法无天了。”
叶斯钧含笑说“那不至于，但欺负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
时渡无语片刻，看向顾温。
顾温抚掌轻拍了下“太好了，终于有人替我出气了。”
时渡笑一下，把她揽在怀里“说得好像我怎么待薄了你似的。”
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偌大的别墅瞬间热闹起来。
时越正兴致很高，跟叶斯钧一起多喝了几杯酒，隐隐已有醉意。
他声音挺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啊”
顾温已经怀了孕，他就等着成素的消息了。
叶斯钧跟成素对望一眼，成素立刻低下头，害羞地扒拉了一口饭。
叶斯钧眼里噙着笑意“素素年纪小，倒是不急。”
时越正摆摆手“除非你们不打算生，否则就早生，也好恢复。”
叶斯钧在言语上从不反驳他，一笑说“好，您有经验，我们听您的。”
叶斯钧喝了不少酒，时越正就让他们在家里住下。
其实回去也没几步路，但叶斯钧为讨岳父欢心，加上还没在成素房间里住过，就一口答应下来。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
叶斯钧目光落在电视柜上成素和时渡那张青涩的照片上，微微笑起来，拿出手机，只拍了成素那半个身体，顺手设成屏保。
成素凑过去看了眼那时她穿得还是小姑娘那种裙子，还没化妆，看起来有点干巴巴的，她拍他胳膊一下，“你干嘛呀，不能设个好看点儿的吗”
叶斯钧低声说“我觉得这个就特别好看，不然我当年在酒吧也不能一眼认出你。”
成素抗议了半天，拗不过他，只好算了。
顾温怀孕后就困的厉害，不到九点就回房睡觉，时渡跟着上去陪她。
时越正趁叶斯钧去洗手间的功夫把成素叫到眼前，又嘱咐她早点生之类的。
成素对生孩子也没什么抵触心里，笑说有了就要。
晚上十点，成素和叶斯钧上楼回房。
距离上次进她房间已经隔了很久。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少女香味儿，似是唤醒他久违的记忆。
门口的书架上还放着那个玉蝉摆件，床单还是那个小兔子吃胡萝卜的，他不觉一笑。
成素也有些不大自在，还没跟他在这儿睡过。
她把方才从时渡那儿借来的睡衣往他怀里一塞“你先去洗澡。”
他接过来，看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进了浴室。
成素连忙关上门，把抽屉里藏了很久的杂志拿出来，纠结半天，还是放进小书架的最上层。
还特意拨拉两下，试图摆出这本杂志完全无足轻重的样子。
二十多分钟叶斯钧从浴室出来，她淡定地跟他说困了就先睡，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一颗心却始终有些惴惴不安。
果然，洗完澡回房，就看到叶斯钧半躺在床上，手里摊开杂志，似乎一脸认真地在看。
成素故作镇定地锁好门。
叶斯钧抬眸。
成素轻描淡写“你哪儿翻出来的我都不记得放哪儿了。”
叶斯钧指了指门口的小书架。
成素“喔”一声。
叶斯钧挑了挑眉“不过奇怪的是，我刚进门的时候明明看了眼，它没在那儿。等我洗完澡，它倒是自己跑出来了，你说它是不是长了腿”
成素“”
语气里藏着暗戳戳的得意。
不想理他。
成素关掉灯，抹黑爬进被子里，离他八丈远。
叶斯钧笑一声，把杂志往旁边儿床头柜一扔，一翻身将她搂进怀里。
“害什么羞，我人都是你的了。”
“”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听觉和触觉分外敏锐。
他手放在她腰上慢慢地摩挲，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感觉。
成素“”
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温声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宝宝”
说话时，手也挪到了她肚子上。
成素往他怀里靠了靠，小声“顺其自然么。”
他轻缓低沉的声音“好啊，那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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