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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峰回路转
    顾婉清倒也没想要避嫌, 就准备一起听听徐大夫如何说。

    徐大夫一来,就先问道“世子夫人,昨日那药方, 对腹痛可有效果”

    “阵痛的频率降低了许多, 此外, 痛感似乎也没那么强烈了。”

    听得此言, 徐大夫面色并没有好转, 反而陷入沉思。

    此刻在场的人,也就顾婉清明白徐大夫为何不喜反虑了。

    药有作用,说明徐大夫对羡鱼所中之毒的推断八九不离十。但这药并不能解毒,治标不治本。

    不过令顾婉清更惊讶的是, 徐大夫似乎经验十分老道,用药亦是大胆老辣。

    没想到这京城普通药堂之中, 还有这等人物。

    徐大夫只是凝眉沉思了片刻, 便上前来将药箱放至一旁, 取出脉枕等物,开始给李羡鱼把脉。

    一旁的顾婉清眼睛蓦地亮了亮。

    按理来说, 徐大夫如果推测出李羡鱼所种之毒, 十有八九是要拎起药箱走人的。但他却并没有走, 反而坐下切起脉来。

    莫不是徐大夫有解这毒的把握

    顾婉清沉住气,静等徐大夫切脉。

    至于正在被把脉的李羡鱼,就更是淡定了。她本来就对自己能否解毒不抱希望,能缓解些疼痛,已经是极好了。

    这次徐大夫诊脉却没有像昨天那么久, 只诊了数息便收了手,语出惊人“依徐某推断,世子夫人应是中了三大剧毒之一的寒冰焰。”

    他语气平淡, 话语却如同一道惊雷,惊得身前三人同时直起身子。

    李羡鱼是惊讶于徐大夫竟诊出自己所中之毒,且没有丝毫迟疑;顾婉清则是更加确定心中想法,徐大夫既然敢说出来,想必真有几分把握;云绣则是真的被其话语震惊到了。

    “寒冰焰不可能怎么会是寒冰焰”三大剧毒之名并不隐秘,云绣听传授武功的师父提起过,自是知晓其中厉害,当下她嘴唇都白了,不复以往镇定模样“徐大夫,您会不会诊错了”

    徐大夫当下不悦地拧起眉“老夫既敢说出,断无诊错之理。”

    云绣勉力镇定询问道“敢问徐大夫,对付这寒冰焰可有法子”

    传闻寒冰焰除了不灭阁无人能解,但徐大夫既然能诊出来,没准有什么办法呢

    “你这话,算是问对了人。”虽然这么说,徐大夫眉头仍是锁着“十数年前,徐某一个江湖朋友曾得此毒,当时老夫恰好有一株刚得的火绒草,经过老夫一月研究,方研究出方子。”

    闻言,房中几人俱是一喜,李羡鱼则是惊大于喜。

    原书中说过,寒冰焰除了不灭阁,无人有解药。没想到这个沈管家随便请来的徐大夫,便恰好知道寒冰焰如何解。莫不是这一次,她受了上天眷顾不成她怎么觉得有点虚呢

    果然,徐大夫还有后话“世子夫人中毒已深,便是有了解药,也需一两日研究试量。然火绒草生在章岚山脉深处,周围有异兽守护,便是高手来回并成功取得解药,也至少需六七日。只恐世子夫人,等不起了”

    闻言,屋内气氛一时又沉默下来。

    章岚山脉离京城路途遥远,便是一流高手,一来一回不取药,也得六日。若想在四五日内来回并取得火绒草,便是她兄长云山,也做不到。

    除非世子,或镇守北方的靖武侯亲自出马。

    靖武侯镇守一方,不可擅自离开,而世子又恰巧去了南边办事。现在去信,少说也得再耽搁半日。

    时间实在紧迫至极。

    云绣处事还算果断,当下便问道“徐大夫,倘若五日内取回火绒草,您可有把握”

    那便只有一日时间试量了。

    徐大夫捋了捋胡须“六分把握。”

    当下云绣一拱手“徐大夫若能救夫人于水火,便是侯府的大恩人。侯府必有重金酬谢。”

    徐大夫瞧着倒也不像那重利之人,当下只微微笑了下,叮嘱道“镇痛的药可继续服用,一日一次便好,切记不可过量。”说完,徐大夫便将收拾好的药箱背上,准备离开。

    这厢云绣送徐大夫出了门,候在门边的沈管家便准备将人送出府,趁徐大夫走在前头,云绣拉住沈管家私语“沈伯,您试试能否将徐大夫留在府中几日,如若不能,就派两个人密切关注,可别关键时刻不见人了。”

    沈管家见云绣面色凝重,便也低声询问“可是这徐大夫有问题”

    世子夫人病情事关重大,云绣暂时未说出实情,只摇头道“世子夫人病情复杂,徐大夫恰好有经验,我是想以防万一。”

    等沈管家追上去后,云绣则又立马回了房,向李羡鱼回禀道“世子夫人,我这便去联系世子,以世子的功夫,五日内取回火绒草,还是极有希望的。”

    时间刻不容缓,话音刚落,云绣便欲转身,却被李羡鱼叫住“等一等。”

    这时候,李羡鱼倒也不是不让云绣将病情告诉沈临。

    只是,她本已经抱了只能离开这个世界的打算,现在却又得知她的毒除了不灭阁,还有办法可解。反而有些不真实感。

    而且这几日,正是沈临极忙的时候,万一到时他取回火绒草,她依旧不治身亡,岂不是让他难过。

    所以当下她便有些犹疑。

    正这时,顾婉清看过来“羡鱼,方才我为你诊脉时,便想到了火绒草。只是这毒我从未见过,并无几分把握能解,我便暂时未说。现在既然徐大夫也说到了这味药草,且他又有经验,把握便大了许多,你就让云绣快去传信吧。”

    顾婉清在收到沈临的信后,便来侯府了,她本以为李羡鱼并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本打算回府后先同沈临联系,但方才羡鱼已经知晓自己的病情,她便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听得顾碗清如此说,李羡鱼便有些松动了。若是能活下来,若是能留在这里,她又怎会不想呢

    见云绣面上已有些急色,李羡鱼便没有再阻拦“嗯,你去吧。”

    得了首肯,云绣几乎是立马就转身出了门。世子放心地把世子夫人交给她,她昨日本以为世子夫人只是小病,想着暂时不告诉世子也没什么,但没想到世子夫人竟中了寒冰焰,她若再不及时告知世子,万一世子夫人有个差池,她又有何面目去见世子。

    云绣走后,顾婉清怕李羡鱼多想,说了些安慰的话语之后便转移话题“对了羡鱼,明日我要去城外粥棚赈灾,你要同我一起去吗”

    “城外赈灾”

    “对啊,之前的旱灾影响太广,虽然采取了措施,还是有流民流到了京城附近,不过这些流民都已经安置下来了。”

    反正自己在府中也无事,而且腹痛也不那么频繁了,李羡鱼答应下来“好啊,明天我也去。”

    两人又聊了些闲话,到后来羡鱼的腹痛之症又隐隐有发作的迹象,顾婉清看出她神色不对,便先提出告辞,恰巧这时云绣也回来了,便替羡鱼将顾婉清送出了府。

    应是喝了药的缘故,腹痛没那么剧烈,熬一阵便过去了。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午时羡鱼浅浅用了些饭,在床上歇息了个把时辰后,云绣拿了封信进来“世子夫人,世子来信了。”

    李羡鱼一怔,上午才传信过去,午时就回了信,速度这么快吗

    信被迫不及待地拆开,上面是熟悉的字迹,只有寥寥两句“夫人勿忧,一切等我回来。”

    落款瑾之二字。

    字迹力透纸背,虽力道沉稳行笔流畅,但仍然能看出是匆忙写就。

    李羡鱼心中又暖又酸。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一定比她自己还焦急难受。

    “云绣,侯府的信鸽送信有这么快吗”李羡鱼小心将信折好,随口问道。

    云绣先是一愣,随即道“奴婢上午时分送信,按理来说,最快也要傍晚才能收到回信。”

    李羡鱼手一顿“你昨日就将我的病情告诉世子了吗”

    云绣忙摆手“世子夫人,昨日你让奴婢别说,奴婢便未和世子说这件事。”

    也是,昨日徐大夫还未诊出病情,而沈临的回信之意,分明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病情。

    云绣想到什么“难道是沈管家沈管家那有经过军事训练的雄鹰,速度还要更快些。可是,奴婢暂时还未将您的病情告诉过任何人。”

    “沈管家”

    “可能是沈管家主动向徐大夫问起。”云绣点点头“世子不在府中,沈管家谨慎些也正常。”

    李羡鱼点点头,眉间犹疑一闪而过。

    她记得前世后来靖武侯重伤濒死时回京,沈临揪出他父亲军中奸细沈保玉,此人与沈临幼时情谊深厚,虽是主仆却胜过兄弟。沈临却半点不顾与那人的儿时情谊,一剑了结了他性命。

    而沈全,沈保玉的父亲,在得知自己儿子的背叛以及世子下的杀手后,非但没有怪罪沈临,反而老泪纵横,直言自己无言面对老侯爷,欲以死谢罪之时被沈临的部下给拦下了。

    沈保玉虽是个背主的,他爹却没什么问题,李羡鱼便没再多想,将此事给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