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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沈临看着沈管家刚毅沉硬的面庞, 不止怎的,忽地想起了上一世。

    上一世,沈保玉死于自己剑下。他身为自己的兄弟, 身为父亲多年信任的得力部下, 却暗害于父亲。

    这个仇, 他不得不报。

    然而沈叔却半分没有责怪于他, 只恨自己没尽好教导之责, 本欲自杀,自己正好撞见,命人拦下了。

    然而其心中藏愧,心事重重, 不过三月,便已病危在床。

    沈叔临死前, 拉着他说的那番话, 言犹在耳“世子, 是老奴对不起您,对不起侯爷。这些年, 老奴都看在眼里, 夫人从来便是个没心的, 侯爷又老奴就不该把那个孽畜生下来待老奴去后,恐怕就剩世子您一人孤伶在世,老奴只盼您能再娶个贤妻,能够知冷知热便好。”

    沈保玉,与他并无半点兄弟真情。沈叔, 却似半个父亲。今生,一切尚未发生,饶沈保玉一命未尝不可, 只是,侯府不能再留他。

    “沈保玉已经被撤了军职,贬为平民,发配往钦州。”沈临声音略微低沉“你若是想去钦州,我会命人准备好盘缠,一路护送你。若是你想继续留在府中,也可继续留着,不必拘束。”

    沈管家却是摇了摇头“谢世子好意。只是,老奴已无颜留在府中。那不忠不义的孽子,老奴亦不想再去管他。老奴斗胆请世子准许,放老奴就回郊外的宅子里,一个人终老吧。”

    沈管家是脱了奴籍的,自己也有一些房产田产。

    沈临斟酌了会,道“玉保犯下的错与沈叔无关。沈叔的为人父亲与瑾之都十分清楚。错不在沈叔,沈叔不必觉得愧疚。若沈叔真想回郊外宅子,不若等过段时间可好瑾之想再举办一场婚礼,沈叔经验老道,到时还需沈叔帮忙与处理一应事宜。”

    “世子想再举办一场婚礼”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的沈管家,终于抬起了头。

    沈临但笑不语。

    沈管家明白了,世子应是想与世子夫人重新举办一场婚礼。上次婚礼时,皆是由二公子代替世子与世子夫人完婚。想必世子心中难免遗憾。

    世子的腿脚不甚方便,到时自己需安排妥当才是。

    沈管家没多犹豫便点了头“老奴定当尽心尽力。”

    待沈管家退下,沈临回到卧房中。床上的人似在睡梦中一般,睡颜酣甜。

    沈临嘴角轻扯,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来。他先是替床上的人把了一次脉,而后轻轻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仿佛只过了一小会,沈临便听到门外通传,说是赵太医到了。

    待赵太医给床上的人把完脉后,说世子夫人并无什么大碍,应当只是昏睡,短则一两日,多则四五日,便会醒过来。

    沈临略略放下心来。

    待到了傍晚,羡鱼的一应喝水喂食等,便都是沈临亲自来了。

    用过晚饭后,沈临便让人去书房拿了书来,坐在羡鱼旁边,边看书边陪她,似一刻也不能离开。

    很快便到了晚上,下面的丫鬟来询问,世子是否需要回书房歇息。沈临想了想,决定留宿在正房。

    他希望羡鱼无论何时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他。

    这是除了新婚那夜,世子第一次没有睡在书房,而是和世子夫人一同宿在正房,虽说世子夫人尚还昏睡着,底下的几个丫鬟却是高兴得不行,添加被褥衣物等起居之物时十分积极。

    待到了晚间,洗漱后熄了烛火,沈临动作轻缓,在李羡鱼身边躺下。

    他先是闭目躺了一会儿,随后侧过身,轻轻揽住身边之人,久久凝视她的睡颜。

    他自有记忆起,便是自己一个人睡。记忆里,母亲从未哄过他睡觉,母亲哄沈愉睡觉的场面,他倒是见过不少。

    现如今,他的妻子就躺在他身边,他的心中竟升起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满足愉悦,小心翼翼,让人只想好好珍惜、仔细呵护。

    一夜平静,一向浅眠的沈临,也难得睡得安稳。

    又过了一日,沈临回京后的第三日傍晚,云山和杜神医也终于回京,待杜神医给羡鱼把完脉,说辞与沈临所想、赵太医所说一样时,沈临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杜神医给李羡鱼诊完脉后,又给沈临看了腿。先是诊脉一番,而后直接拉开沈临的裤子,在他的双腿上摸骨揉筋,敲打诊断。

    如此一番后,杜神医站起身背起手,凝思不语,面色是难得的沉肃。

    “拿纸笔来。”杜神医凝眉思索许久后,骤然出声

    云山立马去铺纸笔,时雨则机灵地搬好椅子桌案。

    杜神医刷刷数下,写下一张方子后,塞给一旁的云山“之前那张方子,去了两味药,另添加了五味,药性更烈,让你家主子改为每日浸泡。记住,不可中断一日。需得泡三九二十七天以上。”

    说完,杜神医又转头看向沈临“也不知是不是你小子误打误撞,虽此次逆行经脉,致使症状加重,却也多了些突破口,我回头研究几日,改改方子,等过了二十七天后给你吃吃看。你小子的腿说不定还有救。”

    闻言,云山与时雨俱是大喜,看向杜神医的眼神充满膜拜,就差跪下行大礼了。

    沈临虽也有些惊讶与微喜,却并不明显,只眼角眉梢多了些温润,对着杜神医施礼道“如此,便谢过杜神医大恩了。”

    杜神医却是一哼“你之前故意拿雪灵芝引我现身,我还没同你算账呢你当我不知那是你侯府好不容易

    才寻来的药引我若是真用了,你师父怕是得追着我不放了。”

    闻言,沈临面露惭色“实是内子身中剧毒,瑾之寻神医心切,方才出此下策。若神医需要雪灵芝,可先拿去用,至于我的药,可以慢慢再搜寻。”

    “这倒不必,你的腿耽搁不得了。”杜神医摆了摆手“你帮老夫搜寻几味其他珍稀药材,也算是报答了。”

    杜神医话音一落,旁边的云山立马递上笔来。

    杜神医毫不客气的刷刷数下,写下满满一页,交给云山。

    一旁的时雨有些咂舌。

    沈临反而对杜神医升起感激之情,难寻的药,总共就那么几味。杜神医写那么多,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罢了。

    他自己的腿,他自己清楚。他的确希望腿能好起来,也只好等日后再搜寻到雪灵芝,再给神医拿去。

    杜神医写下方子后,便没再多说,回到早已安排好的住处,继续研究沈临的药方去了。

    转眼便到了沈临回京后的第四日。这一日上午,顾婉清又来侯府探望李羡鱼,自李羡鱼服用解药后,已经是她第二次来了。

    得知李羡鱼还在昏睡,她也没多留。让沈临等人醒了通知她一声后,便先走了。

    待顾婉清走后不久,沈临坐在正房里处理信件,还整理出两封李羡鱼舅母近期给她写的家书,沈临一并给她收好,放在一边。

    此外,还收到一封父亲军营中传来的信件,沈临正欲拆开看,忽听到一声嘤咛声。

    沈临心中一跳,立即转身掀开床幔,与床上睡眼惺忪的人恰恰四目相对。

    沉默半晌,沈临唇角绽开发自内心的笑“醒了”

    看着他嘴角迷人的笑,李羡鱼有种摇晃的不真实感,她缓慢抬起双手,看了看。

    虽还没多少力气,但之前那种四肢动弹不得的无力感消失了。

    看完了手,她又翘了翘脚,抬起头,看向脚的位置。于是,她看到了薄薄的锦被上拱起来一块。

    看完了脚,她的视线开始打量四周,最后又落到床边人的脸上。

    熟悉的床顶和床幔,还有一辈子不会忘记的容颜。

    李羡鱼也笑起来,问“我还活着我的毒解了这不是梦”

    沈临亦笑,语气肯定“你还活着,你的毒解了,这不是梦。”

    李羡鱼眉眼彻底笑开,轻轻喊他“那你过来一下。”

    沈临听话地凑过身来,目光柔和专注。

    李羡鱼一把揪住沈临的耳朵,捏了捏。

    看着白皙的耳廓微微泛起红晕,李羡鱼调皮地眨眼“看来真的不是梦。”

    说完,两人忽然对视,双方相视一笑。

    沈临忽然俯下身来,狠狠地抱紧李羡鱼,力道出奇的大。

    李羡鱼被他紧紧抱着,也没挣脱,只轻轻地、柔和地问“怎么啦”

    “羡儿,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李羡鱼如是回答。

    其实中毒昏睡后,李羡鱼并非完全没有感觉的。

    她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这些梦如许多碎片一般,不符合逻辑地堆凑在一起。

    梦里那么多片段,她记得清楚的就两个。

    一个片段是,她梦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既没有回到现代,也没有回到有沈临的世界。她努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这个狭小的地方去找沈临,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耳边还一直有个声音在絮叨怪笑,说的都是些“让你不回现代,现在好了吧,永远被困在这里了。”、“你以为自己的命运这么好改变已经死了一次的你,多活了这么些日子,就知足吧”

    诸如此类的话语源源不断,在李羡鱼耳边魔音贯耳。李羡鱼却全然不理会,只沉默着一味挣脱束缚,做着全然无用的挣扎。

    然后场景就切换到了其他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七夕,祝单身的看文快乐,没单身的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