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离开办公室的时候, 感觉叶南舟有些奇奇怪怪的,似乎情绪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他说不上所以然,只能先去忙。
叶南舟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 拿起桌上的空白相框,手指神经质地划过尖锐的边缘, 狠狠按进指腹。
里面这串数字,和小可刚才说的“小藕被送到孤儿院”的具体年月日, 和其接近。
前后只差了一周。
而小可说,小藕应该是早产儿, 刚去孤儿院时体弱多病, 差点让大家以为活不过那年开春。
第一次去蓝天天孤儿院的时候,叶南舟听见陈爷爷提到小藕送到孤儿院的时间,只当是缘分巧合。
因为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叶建平的话。
或者说,他不曾将他的父亲往人性最恶的方向去揣度。
他都在那场车祸中断了一根肋骨, 孩子熬不过去胎死腹中, 顺理成章得让人无法怀疑。
所以他醒来得知孩子没了, 痛楚之余,根本没有余力思考叶建平是否会撒谎欺骗他。
当时为他做手术的医生那么多, 进进出出看护病房的护士那么多,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
你的孩子没死,只是被送走了而已。
叶南舟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恶意,但从不敢想象原来最深刻、最令人痛彻心扉的恶意是来自于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
他的父亲。
叶南舟几度拿起手机,又几度放下。
他深知叶建平若是真的做出将他的孩子送走的举动,那么必然不可能在电话中承认的。
而且,叶建平是否承认,也已经没意义了。
小丁敲门进去时, 听见办公室推椅子的声音异常刺耳。
他见叶南舟站起来,一副要立刻出去的模样。
“舟哥,开会”
“你负责,我要出去一趟。”叶南舟快速拍了拍小丁肩膀,“应该要晚点回来。有事电联。”
“你才回来啊,又出去”小丁刚说两句,意识到叶南舟脸色很不一般,“出事了吗舟哥怎么这么急”
叶南舟脚步微顿,苍白的脸色衬
得眼神异常漆黑,像是藏着无数的心事,但难以对外人道。
“没事,你顾好就行。”
小丁也不敢留他,看样子是真着急。
而且是压不住的大事,否则以叶南舟的性格,不可能情绪这么上脸。
难道是台里要变天了
沈台长真的要被撤走,陈副台立刻要上位
小丁压住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扫一眼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的同事,强自镇定地告诉自己说得好好顾着节目,绝不能出任何纰漏,一定不能给陈副台来找茬的机会。
蓝天天孤儿院。
小藕正在跟烫烫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两人绕着家里乱奔乱跑,一上午就满身大汗。
陈奶奶坐在廊下,手里拿着一盆子蚕豆在剥,喊着让他休息会儿“热不热啊小藕烫烫也该热了吧。”
她准备一会儿炸点酥脆的蚕豆瓣,让孩子们早晨配白粥喝。
一人一狗玩得正高兴呢,都没回音。
陈奶奶听见一些声响,视线越过院子,远远地瞧见大门铁栏杆外面有一台车,白色的。
她站起来眯着眼睛张望。
看清楚下车的人白衣黑裤的模样后,陈奶奶往屋里扬声道“小藕,你叶叔叔来了。”
“啊” 小藕惊呼一声,从角落里一路小跑出来,刘海在空中飞扬劈叉。
叶南舟望向飞奔向自己的小可爱,心情激动复杂得无法名状,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身冷颤地开车抵达孤儿院的。
甚至都忘记顺带将特产给送过来。
他现在只想尽可能快速地看到小藕,确认小藕是切切实实存在于他生命中的。
叶南舟打开蓝色的铁门,一弯腰,就将扑来的小可爱结结实实地纳入怀中“小藕,叔叔来”
他哽咽得一句话都难以说全,“来给你理发。”
他蹭了蹭小藕暖暖的额头,“小藕想叔叔了是不是”
“嗯呢”小藕的双手紧紧搂住叔叔的肩膀和脖子,也用力蹭蹭叔叔的脸,“叔叔来得好快好快叔叔真好。”
而且叔叔
太聪明了,听见小藕说要剪头发,就知道是小藕想他了。
小藕可太喜欢叶叔叔了。
叶南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跟往常一样,否则他怕吓到小藕。
他抱住小藕走进去,同走廊下的陈奶奶笑着打招呼。
试图让一切都看上去与往常无异。
可是陈奶奶心里早就奇怪了,今天不要上班吗怎么上午就来
而且还是来给小藕剪头发
这
陈奶奶没想明白。
不过,她是个宽心的人,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反正打心眼里知道叶南舟对小藕是好的就行。
陈奶奶收拾收拾剥完的蚕豆,笑呵呵地说“小叶,你给小藕修一下后颈的吧,长了点扎脖子了。刘海要么也修短点,眉毛快要遮住了,太长对眼睛不好。”
她转身去准备洗头发和修理头发的工具等。
平日里,孤儿院的小朋友都是陈爷爷陈奶奶动手理发的,工具虽简单但很齐全。
小藕听见后,指了指叶叔叔的短发“可是小藕喜欢叶叔叔的头发呀,不可以弄成这样子的吗”
他眯着眼,有些小纠结。
叶南舟的发型挺普通的,就是时下流行的三七分短碎发,一侧刘海微长垂在眉梢的位置。
他搂着小藕说“可是叔叔喜欢小藕的头发。”
“这样啊”小藕抿着唇角笑,“那小藕的头发就不要变很短啦。”
更希望叔叔喜欢呢。
叶南舟眼神溢满了柔情,主动贴了贴他软软的小脸。
小藕小手臂搭在叶叔叔肩头,他觉得叔叔今天好好呢。
陈奶奶取了工具和热水出来,让叶南舟在走廊下的水池边剪就行。
这是个洗衣服的水池,旁边连着一个水泥洗衣台。
小藕积极主动地指挥道“小藕坐这里,叔叔站这里。”
陈爷爷理发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坐着,等剪完头发就掉进水池,比较好收拾。
叶南舟先帮小藕洗头发,他还没有给这么小的孩子洗发的经验,请陈奶奶帮忙在
旁边指点。
陈奶奶笑着说“没事儿,我们小藕可乖可乖了,每次洗头发都很安静,对吧”
有些小朋友会害怕水流进眼睛里,或者是单纯地讨厌脏水流过自己的面颊,又或者是怕水,所以洗头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但是小藕从小看哥哥姐姐们洗头,从来都觉得弯腰洗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在很小的事情就已经不会讨厌和害怕。
“嗯呢”小藕扬起笑脸,“今天小藕也会很乖很乖的。”
是叶叔叔给他洗头发呢
开心
叶南舟让小藕用小手先试了试水温,确认没问题后,开始帮他洗头发。
小藕弯腰向前伸长细细白白的小脖子,小手拽住叶叔叔的衣摆,安安心心地闭着眼,努力配合叶叔叔温柔的动作。
叶南舟轻轻地用毛巾打湿小藕软软的头发“小藕,你要是不舒服就跟叔叔说。”
小藕点点头,他另一只小手里拽着干毛巾,要是水一不小心渗到眼睛了,他会自己轻轻地揉。
陈奶奶在旁边看了会儿,便道“小叶,我去做午饭,你中午在这儿吃吧。”
但是叶南舟似乎没听见,侧脸看上去无比专注认真,生怕是伤到小藕。
陈奶奶想叶南舟今天真是奇怪,她扭头沿着走廊去厨房,快拐弯的时候,她顿了顿步,遥遥看过去。
叶南舟的脸上似乎有泪痕滑过,泪光灼眼。
陈奶奶心头一震,她以为自己老花眼了,回过神擦擦眼睛再看过去,叶南舟似乎笑着跟小藕说话呢。
陈奶奶慢慢走进厨房,摇摇头,大白天的小叶哭什么
她最近这眼睛是越来越不顶用。
但陈奶奶没注意到,叶南舟的左臂衬衣濡湿了一块。
是方才他抬手擦去的眼泪。
小藕的头发很干净,很快就洗好了,湿哒哒的黑发黏在额角,衬得皮肤更白嫩,像是一块羊脂玉上点了墨。
叶南舟忍不住,凑上前再用脸贴贴小可爱的脸“小藕的脸好软。”
“嗯呢”小藕用拇指和食指捏捏自己的脸蛋,
再捏捏叶叔叔的,“叔叔也软软的呢。”
叶南舟鼻头酸涩,强忍着泪意,慢慢地擦碎碎细细的头发,再用梳子梳好。他没有给别人理发的经验,就跟陈奶奶说的那样,稍微处理一下后颈和刘海。
长长的理发剪刀反射着银光,小藕仰头道“叔叔,小藕不会乱动的。”
他希望叔叔可以放心地剪头发。
“好,叔叔知道小藕很乖很配合。”叶南舟道,他将布围在小藕的脖子上,告诉小藕要修哪里,才开始动手。
剪刀圆滑的边缘凉丝丝地蹭过脖子时,小藕忍不住缩了一下肩膀,又快速恢复。
叶南舟动作很慢,细致地像是从来没有这么轻柔过。
后颈本来修得就很整齐,叶南舟沿着边缘往上修了一点后,换到额头的刘海。
对上小藕天真纯澈的眼眸,叶南舟心头震动,微笑着说“小藕头发湿了,脑袋看上去好圆。”
小藕藏在围布下面的左手捏着右手,绕着圈圈玩“嘿嘿,是的呢。爷爷说小藕可以去庙里当小和尚,要是没有头发的话。”
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叶南舟,他方才已经恢复些许的情绪再度强烈涌起,眼尾已然泛红。
“叔叔你怎么了呀”小藕的小手从下面探出来,握住叶叔叔左手手腕,“你是不是难过了啊”
怎么回事
叔叔给小藕剪头发难过了吗
小藕搞不清楚了,可是心里乱糟糟的,又担心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不希望叔叔不开心。
叶南舟摸了摸孩子润湿的头发“不是难过,是看到小藕在这里生活得这么好,开开心心的,叔叔很很感动。”
他第一次如此语无伦次。
叶南舟忙道“小藕闭上眼,叔叔给你剪刘海。”
小藕再度伸出手,揪住叶叔叔的衬衣“叔叔不要红眼睛了,小藕会难过的。”
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疼疼的。”
叶南舟皱紧了眉头,他生怕自己的泪水会掉下来,吓坏小藕。“好,好,叔叔感受到小藕在关心叔叔了。谢
谢小藕。”
小藕这才闭上眼“叔叔剪吧。”说完还咬住下唇,仰起头,天真又可爱。
叶南舟一只手按在小藕的眉眼上,将头发托到手上再敢伸剪刀过去,几乎是几毫米剪一次。
碎碎的头发落进掌心,他的手指微蜷,似乎舍不得让小藕的头发就此掉落。
修好后,头发也差不多快干了。
叶南舟拿了小镜子照在小藕面前“小藕看看,可以吗”
其实就在原来的位置修短了些,并不是什么全新的造型。
可是小藕还是很高兴地比划比划刘海的位置“嗯呢,小藕喜欢的。”
他的小脑袋左边扭扭右边扭扭,很满意,“脑袋都变得轻轻的了,叔叔。”
“是吗”叶南舟摸了摸他圆圆的后脑勺。
陈奶奶出来道“剪好了啊小叶放着我来收拾吧。”
“不用,我来就行。”叶南舟掸干净小藕身上的碎头发,抱着小藕站到水泥台上。
小藕蹲下来,拉拉他手里的围布“叔叔,小藕会叠这个的,让小藕帮你啊。”
“嗯。”叶南舟将围布上的头发也清理干净,递给小藕。
小藕将围布扑在宽大的水泥板上,慢慢地叠成方块。
陈奶奶帮忙收了下剪刀镜子等工具,叶南舟则清理干净水池。
小藕刚叠好,就被叶叔叔整个抱起来,他笑哈哈地在他怀里仰头笑,“叔叔力气好大好大。”
叶南舟把小藕放回水泥板,弯腰矮下身,指着自己肩膀说“小藕,你坐叔叔脖子上来。”
陈奶奶意外地道“不好吧,小叶。”
叶南舟道“没事。”他牵住小藕两只小手,让他跨上来。
小藕也有些害怕,他还没有坐在别人脖子上的经历呢。
“叔叔太重了会不会倒啊”
叶南舟柔和道“不会,叔叔会托住你,叔叔力气很大的对不对”
“嗯。”小藕歪着脑袋想了想,处于对叶叔叔的信任,顺着他的动作,一条小腿架在他的肩膀上,他有些害怕,缩了缩手抱住叶
叔叔的一侧脑袋。
陈奶奶也搭把手,她越发奇怪了,今天小叶怎么对小藕这么好呢
虽然往常也是挺好的了。
但,好像哪里总是不太一样的。
叶南舟感觉到小藕在自己后颈骑好,提醒他抱着自己的脖子,他的手紧紧地按住小藕的小腿,“叔叔站直了。”
“嗯嗯嗯。”小藕弯腰抱住叶叔叔,下巴和侧脸都贴着叶叔叔的头发,站起来的瞬间,他发出“哇”的一声,而后是惊喜的笑声,“奶奶你快看呀,小藕变高了变高了呢”
陈奶奶也抬手虚空要托小藕,笑着道“笑成这样了,小没样子的。”
叶南舟托着小藕往前走“小藕,害怕吗”
“不怕了,叔叔会保护小藕的,小藕知道的呢。”小藕笑嘻嘻地说,两条小胳膊顺着叶叔叔的脸绕下去,抱住他的下巴,自己的下巴则靠在他的发心。
叶南舟也笑得很开心。
他想起第一次做产检,在检测仪的屏幕中看到糊成一团的胎儿面颊;
想起第一次胎动,肚子里的小家伙特别有力气地往踹薄薄的肚皮;
想起第一次网购小衣服,一件一件地挑,货比三家之余,研究材质,翻看买家评论,想象每一件小衣服穿在自己孩子身上的模样。
想起无数次躺在床上和小家伙对话,告诉他自己是怎么样一个人,告诉他未来会对他如何如何好。
后来,伴随着车祸,叶南舟将这些记忆全部藏在心底。
此时此刻,毫无预兆地全部涌上来,叶南舟忍不住想吐。
他明明应该开心应该高兴,可是反胃的感觉如此严重。
他快速放小藕下来,对着水池干呕,不能自已地干呕。
小藕站在水泥板上,吓得拉住叶叔叔的肩膀“叔叔叔叔你怎么了叔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奶奶”
陈奶奶也吓坏了“小叶小叶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突然反应过来,难不成是小叶身体出问题,所以
叶南舟摆摆手,摘掉眼镜,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没事
,我没事,早饭没吃喝了咖啡,有点反胃。”
他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控制不住地想要呕吐,明明应该开心不是吗
陈奶奶满心疑虑,可不能当着小藕面说,只道“小叶,我去端点热水来,你缓缓,不要急。”
“好。”叶南舟再洗把脸,湿掉的睫毛覆在眼上,泛着红血丝的眼眸清晰地看到他的小宝贝正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他的眼镜,双眸满是担忧和不安。
叶南舟忍不住搂住小藕“小藕,叔叔真的没事,是叔叔不好,刚才站起来太快头晕了。”
小藕瘪瘪嘴,眨巴眨巴眼泪都蓄满了眼眶“吓坏小藕了,叔叔不要不舒服。”
“不哭,小藕不哭。”叶南舟想,自己怎么会这么无法自控,怎么能在小藕面前失态,让他担心呢。“叔叔真的没事,没吃早饭而已,不信的话,小藕回头问小丁哥哥好不好不过以后叔叔一定会吃的,吃得健健康康的。”
“嗯,不可以不吃早饭的,叔叔,那样很不乖的。”小藕憋着眼泪,努力地跟叔叔讲道理,圆噗噗的脸颊一鼓一鼓地说,“要吃饱饱的,才有力气上班班的,叔叔。”
听着小宝贝稚气坚定的语气,叶南舟的眼里不知道是水还是泪,他胡乱抹掉“好,叔叔一定听小藕的话。”
陈奶奶送来温水,小藕监督着叶叔叔喝了点后,他问道“奶奶,给叔叔吃点东西好不好的”转而担心地问,“叔叔现在可以吃吗”
陈奶奶道“让叔叔稍微休息下,一会儿就吃饭了。”她也拍了拍叶南舟的后背,给顺顺气,“小叶,你工作是不是太忙了要顾着身体。”
“好。”叶南舟心领了好意,揉揉小藕圆圆的脑袋,“让小藕担心了,对不起。”
小藕抱住空玻璃杯,认真地点点头“以后不可以让小藕担心的,叔叔。”
叶南舟再度抱住小藕“嗯。”
陈奶奶在一旁揪心,得劝小叶去医院检查身体,哪能忙成这样呢
中午吃过饭,小藕送叶南舟离开,陈奶奶暗中叮嘱他记得去医院。
叶南舟的确要去趟医院,
但不是检查身体,而是拿着小藕的头发去做dna检测。
他恋恋不舍地离开蓝天天孤儿院后,直奔极橙电视大楼附近的市一医院,在车上就联系过相熟的范医生。
医院病理检测中心。
范医生安排好手头的事情,空出半小时接待叶南舟。
她和叶南舟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一向认真可靠,看到叶南舟后,开门见山地问“是你自己的要验dna还是你哪个朋友
范医生知道叶南舟作为知名的电视节目制作人,周围有不少的明星朋友,她也间接帮忙安排过一些明星就诊,所以才有此一问。
叶南舟也没有避讳,直言道“是我的。”
他在范医生惊讶的眼神中,补充了一句“我跟一个孩子的,都是头发。”
范医生顿时无言,她点点头,神情慎重道“好。”取出两个透明袋子,“头发需要带毛囊的。”
“我知道。”叶南舟上午给小藕理发期间,已经趁着小藕不注意拿了好些梳下来的头发,还好今天恰好理发,不然要他从小藕头上拔下带毛囊的头发,他肯定舍不得。
叶南舟自己拔了几根,手几乎都在发颤地塞进袋子。
他尝试两次都封不上袋子。
范医生接过去“我来。”
叶南舟靠在桌边“范姐,我在你这儿缓缓。”
“嗯。”范医生知道叶南舟的身体情况,现在得知孩子的存在,便猜测一些大概,始终忍不住好奇问,“孩子还活着是吗”
叶南舟摘了眼镜,掐住眉心“你能想象吗我爸居然骗我说孩子死了。孩子是他亲生的孙子,他居然能给人送走。”
说到这里,他的胃又有些不舒服。
范医生写了两个小标签,贴在两份头发的小袋子上,似乎是等叶南舟冷静下来,才道“我总是跟我底下的小年轻说,别总觉得父亲母亲、儿子女儿,这个身份带来的关系是理所当然的。有些人,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他自己。自己永远在第一位,任何身份关系都得往后排。”
叶南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