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云和陶增宇听说自己的儿子只住在地下室, 表示了极大的不置信。
“到底是不是,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于景说着,打开别墅的大门, 侧身示意两人坐他们的车去。
他们今天出来开的不是警车, 还算低调。
在村民的眼光中, 黄建云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听见有人问起是什么事,她笑了笑说道“是我儿子在城里办了个酒席, 让他朋友过来接我们”
“办酒席啊你儿子太孝顺了”邻居说着,又问道,“对了, 你们家上次盖房子办的流水席请的哪家酒店的厨子,我儿媳妇下个月结婚, 也想请他们来掌勺。”
黄建云脸色一黑,暗骂一声“学人精。”
不再多说, 坐进了车里。
陶增宇站在车前,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上车。但想着五十万不能没有说法, 也跟着上了车。
刘武家的小院里,孟景宜满怀歉意地交代自己今天来刘家的真正目的, “抱歉,我们不是刘武的老师,我是市局刑侦重案二组的,这是证件照。”
她深吸一口气,“今天来,是告知二位,刘武他出事了。”
孙萍萍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孟景宜道歉,“对不起,我们一进来就该说了。”
刘规安抚着自己的妻子,半晌没有说话。看着妻子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子,身体颤抖着啜泣,他轻拍着妻子的后背,缓缓抬头,声音也略有些颤抖“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怎么死的”
纵使他心里有千八百种难受,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家里已经没了一个男人,他要是也崩溃了,他老伴儿该怎么办
考虑到目前案件没有查清楚,刘武的父母年纪又大了,孟景宜隐瞒了部分细节,只是说道“警方在酒吧发现了两具尸体,刘武就是其中一个,目前警方还在调查。等你们缓过来,再和我们去警局辨认尸体吧。”
楚理担心刘武的父母误会,补充了一句“叔叔阿姨,酒吧是刘武的打工地点。”
刘规拍着妻子后背的手一顿,久久不语。
雨滴噼里啪啦地落在屋顶,一场大雨毫无征兆地来临,孙萍萍感觉到手背有雨滴,抬头只见自家老伴的脸颊,挂着一行泪痕。
两人怅然无话,双眼目然,胸口似乎空了一块,又被满是棱角的碎石填满,磨得喉间腥甜。
台风的大雨说来就来,闹得破旧的房屋有些摇摇欲坠,但居住在此处的人已经无心顾及。
房门前再没有人等待归子,因为再也等不回来了。
重案组的人已经到达陶天的出租屋了,见队长过来,纷纷让出一条道给队长他们经过。
于景带着两人来到房门前,“这就是陶天这几年住的地方。”
黄建云还未踏进,闻到屋子里酸馊的味道,干呕了几声。
“警察,你们在开玩笑吧”陶增宇不敢相信,“陶天可是个百万粉丝的主播,怎么可能住在这个破地方。”
于景冷笑不语,是啊,他原本也可以住好一点的地方。
黄建云看着昏暗的房间,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走了进去,房间的过道窄得只能侧身经过。
房间里的电灯泡频闪着,墙上的霉点密密麻麻,和她住的别墅完全不能比,她已经无法想象这里竟然还能住人
“他真的一直住在这里”黄建云的说话声隐隐颤抖,实在忍不住恶心,再次跑出房间干呕。
于景泰然自若,缓声道“是的。”
黄建云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一般,靠着墙壁无力下滑,她的目光在看到自己丈夫的时候,突然凶狠,猛地扑向陶增宇,又打又骂“都是你要了一两千不够,不停找儿子要钱盖了房子还不罢休,还想投资轧钢厂”
“说得好像你没找他要钱似的,你满抽屉化妆品的钱不是他这儿拿的吗还有,我说要盖房子的时候,你也是同意了的,别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撇干净”陶增宇一把揪住妻子的头发,就要把她往墙上摁。
于景眼疾手快将黄建云救了下来,不悦地皱眉,示意手底下的人掣肘陶增宇。
他看着惊魂未定的黄建云,问道“陶天的案子警方一直在跟进调查,你既然觉得愧疚,就应该要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你们找陶天要钱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黄建云捂着心口,平复自己的心情,听到警察的问题,起初还有些迷惑,仔细思考后,似乎确实有些怪异,“我之前晚上给陶天打电话,他总说在忙,但我听到了女人的声音,而且好像周围很吵,音乐声非常大,还有人叫酒。”
她本来只想要几百块钱买买新衣服,但听到这些声音,就以为陶天是出去挥霍了,控制不住就多要了一点。
“陶天最后一次接听你们的通话是什么时候”于景追问。
黄建云拿出手机通讯记录,“上周日的晚上八点。他爸催他快点给五十万,结果陶天很不耐烦地要挂断电话,我好像还听到了一个女的让他赶紧跑。”
现在陶天和刘武的手机不知所踪,意味着他们会错过很多信息。
那些社交平台账号网侦已经在尽力恢复了,但都需要时间。
就目前的线索来看,陶天不管是作为秦玉堂的大号,还是自己的生活小号,都被粉丝关注着,账号后台的私信不断,但与他有联系的只有五个人。
而联系时间最早的账号地址就是出自曾冬兰的电脑i。
曾冬兰用自己的账号私信陶天多次,但陶天一直没有答应,第一次松口后,曾冬兰就给他转了一万元。
虽然已经死无对证,但于景对比了陶天向他父母转账的日子,不难发现陶天第一次答应曾冬兰,就是在他父亲找他要十万元之后的没几天。
陶天在给父母转账十万元的时间,和他与这些女人不再联系的时间相差无几。
在中断了几个月之后,直到家里再次找他要五十万元,他又一次同意了曾冬兰的要求。
令于景感到疑惑的是,陶天为什么自己过得这么拮据,都需要靠卖身赚钱了,却一直没有告诉父母,自己的处境如何。
还有,黄建云说她和陶天的最后一通电话中,一个女人叫陶天快跑,那个女人是谁他们要躲什么人
于景撇开外套,双手掐在腰上沉思,“晓阳,你看着现场,我回队里一趟。”
他大步向汽车走去,拿起对讲机说道“杜峥,把和陶天有联系的几个女人带回局里。”
解剖室内,陆砚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沉静地站在铁床边,体会着死者生前的最后诉说。
“陆哥,检测结果出来了,刘武的指缝里找到了陶天的dna,陶天该不会是刘武杀的吧”林向黎将报告夹在纸板上,方便查看。
陆砚沉思,“刘武如果杀人,没必要毁尸,更不会把尸体埋在酒吧。”
一般来说,毁尸的目的,一是掩盖死者的身份,二是掩盖凶手在死者身上留下的痕迹。而这个案件中,刘武和陶天并没有直接冲突,陶天的面部保留完好,被损毁的只是生殖器。
刘武和陶天都有异性关系,他也检查过两个人的身体,括约肌正常,他们不太有同性倾向可能,所以单从目的上来说,他们之间关系达不到毁尸的必要。
通常罪犯埋藏尸体的地点会选择在他们认为的足够安全的地方,而晴雨酒吧对于刘武来说只是一个打工的地点,他在这里打工的时间并不长,在酒吧的地位又是最低的,这样的地方很难成为他的心理安全区。
所以他更倾向于真正埋尸的人,是绝对信任酒吧的。
要知道将那些水泥倒进坑里的动静不小,就凭一个刘武,很难做到。
“所以有很大可能。”陆砚转身来到另一张铁床前,看着刘武的尸体,“他不是凶手,但他确实是帮凶,他只是参与了把陶天拖到坑里这个环节”
林向黎眼睛一亮,顺着陆砚的话说下去,“曾冬兰是女的,她的力气不大,所以才让刘武帮忙挪尸。但曾冬兰不相信刘武,背后偷袭他,将他一起埋了”
他的嘴巴张得老大,按照这么说,刘武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了
陆砚微微颔首,但他愁云不展,这个案子还有很多捋不清的地方,比如曾冬兰和陶天又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于景那边怎么样了。
于景让人将四个女人分开审问,他毫不避讳地让她们知道其他三人今天也来了,但没有给她们机会通气,就带进了问询室。
四个女人一开始都在顾左右而言他。
直到于景让人告诉这些人,“嫖娼的界定并不只针对男性,女性也同样适用。根据法律,卖淫嫖娼需要处10日以上15日以下的行政拘留,并作出罚款。但发现如果是组织卖淫罪,情节严重的有十年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但如果配合警方,线索,警方会出具证明,帮你们减轻罪罚,可这个机会并不多,看你们怎么掌握了。”
四人对行政拘留并不在乎,但听到后半句,其中三人的脸色顿时大变,申辩自己没有组织这种活动,她们都只是秦玉堂的客人而已。
“我是通过兰姐认识的他,就只是花钱找找乐子,没干别的,也不知道他和这么人搞。”
“我就是个普通的有钱人,花钱包养小白脸,组织这种活动对我又没什么利益,我不会干的”
“我我是通过娟姐认识了兰姐,然后才知道的秦玉堂,你们有事,还是找他们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一个人,镇定自若地坐着,完全不理会面前警察的威胁。
董爱娟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也都是基层工作者,坐到今天的位置也不容易,所以我劝你们赶紧放了我,我认识很多人,信不信能分分钟让你们卷铺盖走人。”
看她满脸的自信,站在外面准备室的于景微笑了笑,进门亲自审问,“哦不妨说说你认识了谁,看来最近扫黑有纰漏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于景人家是普普通通的有钱人,而我,只占了普普通通。
陆砚偷笑
于景你笑什么
陆砚你并不普通,妄自菲薄什么
于景嗯
陆砚你是一名人民警察,每天走在第一线,以生命为城墙,防护身后的江龙市百姓,但就这一点,已经不普通了。
于景明白了,因为这份职业。
陆砚笑不是因为你有这份职业才发光发热,而是不论何时何地何种身份,你就是你,面子能改,但里子是改不掉的。于景,至少在我眼里,你已经足够好了。
正文和小剧场来啦,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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