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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我要回京
    何朝无得法子, 只能接过容暮递来的担子。

    实际上仔细算来还是他占了便宜。

    但就是因为这样,何朝才觉心间不畅。

    学堂的前前后后都时容暮操劳的,他不过近几日才来学堂看看账本子, 日后能从学堂里面得来的益处不可用钱财才比拟。

    可容暮丝毫不占, 就连学堂的相关地契等文书都一同托付给他了。

    得了便宜的何朝心里火辣辣的疼, 以至于日暮时分同容暮一道出了学堂时,何朝还心里堵了一口气。

    路上的容暮披着大氅, 橙明的落阳的光路斜斜的打在他的白衣上, 连带着容暮脖颈处的白色毛绒也染了几分俏然之色。

    视线从容暮的白净的脖颈处离开, 何朝微昂首“现在我们还不回去么”

    容暮掀着眼皮子觑了眼渐渐西沉的太阳,时候不早了,但今晚楚御衡留在他府上, 那么今晚还会在他那间屋子留宿。

    见到楚御衡就必然会谈及不愉快的事,容暮索性躲着楚御衡这人。

    一连躲到今日午后忙完学堂收尾的事项后,容暮都不曾和何朝提及要回府。

    可现在的时辰也差不多了,容暮没有不回去的理由了。

    “回去吧, 但我屋子有人住了, 收拾点东西我今晚就住在客栈。”

    “住客栈”

    “嗯。”

    见容暮似乎不想再提这个话题的样子,何朝便不在多言。

    红日西垂, 将人的身影拉得极长,而在回去的路上,容暮还看到一个挑着担卖糖的老妇人。

    还算新鲜的饴糖。

    在冬日的暖光里, 蒙上了一层甜腻腻的味道。

    用纸袋子包了小半巴掌大的糖,容暮想要给钱,但那老妇人笑语盈盈说着自家孙儿就在学堂里读书,不用容暮掏钱。

    容暮推辞不过,只得白得了一纸袋子的饴糖。

    将糖顺进了大氅里面的袖白中, 容暮心里还同何朝念叨着,等来年老妇人的孙儿过来读书时,叫人稍免点钱银,总不得白占人家的便宜。

    糖的甜味顺着纸袋从他大氅里渐渐飘散而出,嗅着这股甜腻腻的味道,容暮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想着回到府上见到楚御衡该寒暄些什么,容暮带着何朝回去后,却看到不大的庭院里,除了打扫的婆子以外别无一人。

    “府上的客人在何处”

    容暮走过去探问道。

    正在清扫的婆子停下扫着枯叶的动作“爷说的是受伤的黑衣男子如果是他的话,那人今天饭都不曾用过,午前就从府上离开了,到现在还不曾回来。”

    楚御衡走了

    容暮心口绷紧的弦慢慢松弛了回来,同时掩在白袖里的手也送了几分气力。

    走了便好

    怀揣着这般想法的容暮从庭院踱步到自己的屋子,却倏然瞧见屋檐下多了一位他不曾见过的黑衣女子。

    短打在身,环胸抱剑,整个人立身的姿势干练且凌寒,当然最为突出显眼的还是这女子的面容。

    两道疤痕张牙舞爪,略显狰狞。

    这脸上有着两道独特疤痕的女子,正是昔日暗中保护楚御衡的暗二。

    当下攥紧了手里的信函,暗二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和暗三不同,作为女子,她丝毫不温柔小意,但胆子颇大,水里来,火中去,一路的苦楚都能忍下,但等她突然到了江南,一切事项都变了步调,更何况在这边保护容暮的任务可不劳累,比得在灏京里夜间杀人灭口,还要轻松舒适的多习惯了,

    可素来偏好速战速决,到现在她也不曾适应在江南的日子。

    在她的人认知里,暗卫就应该在暗处。

    到了明处以后她还有些不习惯。

    而陛下打算回京后,她本该跟着陛下,保护陛下的,但陛下却把她留在陵岐郡里,还要她保护容暮,于是她就在这里等了容暮一整日。

    期间她还一直心里盘算着,等见到容暮后该说些什么,

    陛下叮嘱她了,这次一定要把该带的话带到,该送的东西送到。

    一直思绪乱飘,等见白衣男子翩然而来,暗二才端庄了神色。

    “大人。”

    虽说容暮现在无官职在身,暗二依旧拱手行礼。

    见到陌生的人,容暮前进的步子微停,原本柔和的目光也变得锋利起来。

    “你是何人怎会在此”

    暗二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属下是陛下留下来的人。”

    陛下原本打算让暗一留下来保护这位大人的,但是不知为何变了想法,最终换了她来。

    但陛下这么急匆匆来江南一趟,结果没把这人给带回去,沿途却耗费了十天半个月。

    简直亏大发了。

    但那都是主子的事,她该带到的话必须带到“陛下回京了,所以留属下在这处保护大人。”

    “留下来保护我的人”容暮忽就嗤笑一声,“你可知上一个被陛下留下来保护我的人后果如何”

    暗二知道,容暮话中的人其实就是暗三,但她丝毫不怕。

    暗三死了她倒更快活,连带着她也算真心实意的想保护容暮。

    “陛下下了命令,属下不会干扰大人的日常,更不会监管监察大人,属下只负责大人的安危。”

    这话也是陛下强调,一定让她同容暮说的。

    如今暗二一一禀明,言辞颇为诚恳。

    但容暮心里有数。

    就算楚御衡走了,也会让人看着他,这保护里头有几分真几分假,当下他不想参透,也不愿参透。

    轻轻嗅着空气中的甜糖味儿,容暮面无表情“既然如此,那你便下去吧,平素也不必出现在我眼前。”

    暗二没想到这么三言两语,容暮就容忍下她的存在,她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口舌“大人就不好奇陛下为何回去”

    陛下还让她告知眼前人陛下去灏京的缘由。

    “那是陛下的事了,我等怎可逾矩。”

    虽然容暮没问,暗二为保稳妥起见,此刻看着面容清冷的白衣男子,一股脑地将想好的话语恭顺抛出“陛下突然回京,不是因为闻栗的事情。”

    “嗯。”

    容暮面色如常,凛然到似乎暗二所说的有关陛下的所有事项都与他无关。

    暗二惑然,继续道“而是因为远在北疆的华老将军班师回朝了,陛下是为了朝政才回京的。”

    “什么”容暮大惊。

    压下几分惊异,容暮漂亮好看的琉璃目昏黄的暮色里格外的透亮“你说华老将军回京了”

    暗二点点头。

    容暮的重点不该在陛下身上吗

    怎么容暮关注的却是华老将军

    这和暗二先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但好在她现在已经打开了容暮的话口子,容暮从原来的沉闷不语到现在主动问询。

    “陛下是何时走的”

    “午前,大概巳时的时候,陛下得了探子的消息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但离开前还托属下给大人递交一封陛下亲手所写的信函。”

    暗二依旧低着头,嘴上说着这话,手上已默然将自己捏紧了的信函递交了上去。

    容暮也有些急切。

    暗二对这人颇为恭敬,所以不敢抬眼看。

    倒不曾注意到容暮的手此刻都在微微的颤抖。

    容暮紧抿着唇瓣,接过所谓的楚御衡亲手所写的书信,动作略显急促地撕开封口。

    里面薄薄一页纸,上头的笔墨也少。

    但轻浅几句话就掀起容暮心口的层层波浪。

    前一句是楚御衡在同他告歉自己急匆匆地就回去了,而后面一句就提到了是因为华老将军回朝的消息。

    平日读书时尚且能一目十行,当下短短几排竖字却花费了容暮许久的时间。

    等容暮看完,心绪不平。

    信上没有说华老将军班师回朝的缘故,只提到华老将军打了胜仗便回来了。

    可容暮心里清楚,不论何种理由,楚御衡素来不喜华老将军,也必然不喜欢老将军自作主张地这般回朝,所以楚御衡才会这么急匆匆地就赶回去。

    咽下唇舌间的一口水沫,容暮骨节分明的喉骨上下移动之际,便将原本完好的信函撕碎了,收纳在怀袖中。

    容暮不复原先的温和柔善,疏朗俊逸的面骨也染了几分寒霜气“陛下可曾留言拘禁我的去处”

    暗二一愣,摇摇头“不曾。”

    “好。”容暮收敛下目中的深意,“我要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