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景十七年, 立秋。
暑气还不曾散去,干热伴随着傍晚的红霞翻腾,交织成灏京官道最磨人的旅景。
而在暗黄色的风沙中, 两匹大马脚程飞快, 在沙土铺就的大道上踏起漫天的黄沙。
后头御马的周泗叫苦不迭,今儿自家将军刚从京郊大营里出来,就马不停蹄地往郊下的庄子赶,不知道还以为夫人今天就已经生了。
周泗前头的壮硕男子还不曾缓下自己御马的缰绳。
华峥的大马已经陪了他七年光景, 不论是往日的训练的极迅,还是御敌时的勇猛, 都万分顺华峥的心意。
此刻也是如此,马儿最懂主人心, 丝毫不放慢自己的步子。
往日一个多时辰的路程, 此刻不到大半个时辰就完成了。
此刻, 京郊一素雅庄子中揣着个肚子的容雪清纤弱之中带着别样的美丽,正如她的名字一般,肌肤莹白如初雪, 但唇间少了几分血色, 心间中意的男人不再她身边陪着她, 容雪清也不必涂抹口脂, 敷上胭脂面来让华峥放心她的身子。
心里念叨着还在京郊大营里轻易出不来的自家男人,容雪清敛不下目中闪烁着的笑意,手上的动作熟练且悠然。
除却风声, 只余“沙沙”的摩擦声响,而华峥踏步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夫人劳作之景,见容雪清正擦拭着院子里的长戟, 其左手边已经有三把长戟光亮如新,甚至夫人她现在还亲自打磨了本就尖利的刀口
脚下快到似要打结,华峥满面都是心疼“夫人这是在做什么仔细着身子。”
容雪清微微眯了眼,看着已经走到她身边的男人,不可思议地问道“将军怎今日就回来了”
按着平素的日子算起,华峥至少还有三天才回来。
华峥被问起,目光闪烁,同时也支支吾吾起来“军中无事,就就赶回来看看夫人可安好。”
容雪清哪能不知道枕边人的脾性,说话一结巴就证明华峥有事瞒着她。
但有事也不会瞒过当日。
当下容雪清看着还在揉搓着自己指腹的男人,华峥额边的汗雾尤为明显,容雪清不免心口一软,领着人就进屋去“将军快进屋吃些茶,虽说立秋了,但天还热着呢。”
容父还在正厅赏鱼儿,见女儿带着女婿回来,鱼也不喂了,先护着容雪清坐下,这才看着华峥道“将军回来了”
“军中午后就无事了,所以小婿就回来看看雪清。”
华峥还是这套说辞,而容父是个读书人,对朝堂的弯弯绕绕以及军中的杂事俱不了解,听华峥这么说,心里倒是满意。
能对女儿好,那就是容父心里择婿的第一要点。
华峥在这一点上无疑分外合格,这个灏京都寻不出比华峥对自家女儿还好的人了。
看容雪清抽出帕子给华峥擦着额上的汗滴,容父笑笑就离开了。
他年纪大了,还是打扰小辈谈情说爱好。
容雪清看周围已无旁人,为眼前华峥擦汗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她肚子有些月份了,有时候长时间站着就要腰酸。
华峥眼睛多尖锐,自家夫人的手一搭在后腰上,他就心疼地替容雪清轻缓揉着腰“夫人不要操劳了,有什么事就让下人做,庄子里人手不够了就去将军府调人来,最好多派些人来,那些侍卫也多调些来”
“我不累,还闲得紧。”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容雪清只觉被华峥大掌揉着的腰好了些。
但她仔细琢磨着华峥的话,总觉话里有话,将为华峥擦汗的帕子叠好收了回去,容雪清略显琉璃色的瞳目划过丝缕的幽光“好端端地怎要调用侍卫来庄子虽说在京郊,但盗贼也无几。”
“也不一定是防着京郊的盗贼灏京有异心的人那么多,我怕现在这些侍卫护不住夫人。”
“”看华峥这么紧张,容雪清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将军意指陛下”
男人彻底不说话,但手下揉捏的力道稍稍重了些,但到底还是不想自己的夫人担心,伴着抬起手的东西在,华峥嘴角扯出笑来“这是我在京郊大营收到的。”
华峥递来的是一封短函,不过四指宽,上头的字迹却刻骨有力。
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大意是陛下出宫了。
天子近年来极少出宫,不论递信人如何作想,华峥都为此揪起了心。
看完短函的容雪清难得抿抿唇,见眼前人彻底地不快活了,她也兀自叹了口气“那将军今日回来这么急,是担心陛下又来为难妾身么”
“夫人身子弱,万一陛下真的来了我遭受不住。”
天子觊觎容雪清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早在华淮音出世前,陛下的心思就一直挂在容雪清上,但后来随着宫里的皇后诞下大皇子,容雪清所受到的惊扰就少了些。
好在这些年陛下虽看他不顺眼,但大多时间陛下都将自己的心思放在了大皇子身上。
当晚的庄子还算热闹,华淮音前几日和容雪清的母亲去外祖家探亲,没有十几日还暂且回不来,用过晚膳的夫妻二人早早地就回了自己屋子。
华峥驱了容雪清贴身侍奉的丫鬟,这会儿亲自伺候着自家夫人洗脚,借着亮堂堂的烛火看着女子因孕而浮肿了的脚背,华峥心疼不已,手上都不敢大力“夫人怀第一胎的时候都不见这么闹腾,这小子出来我定要好好揍一顿”
容雪清这会儿腰还酸着,闻言笑意入了媚眼,格外的动人“将军可别说这话,仔细着肚里的孩子不爱听。”
“嘿嘿。”华峥笑着回应。
这话华峥也就现在说说,等孩子出世了,指不定他会宠成什么样子,毕竟在还不知孩子是男是女的情况下,华峥就自己悄悄备好了好多娃娃该用的小衣,偷偷放在庄子的一间厢房里,还是容雪清之前闲不住翻出来的。
细致地给容雪清擦干净了脚,华峥小心将她的腿横搁在床榻上,确保心头宝安安稳稳地“我去倒水,夫人先在榻上等我。”
“好。”
这呆子还是一样的单纯。
噙着笑意看男人出去,容雪清再看不见华峥的时候黯淡了笑意。
不动声色地抽出之前收在手中的短函,这样的字迹已经不是容雪清头一回见了,早在两年前她就见过差不多的字样,甚至同样的纸面
这人究竟是谁。
不止一次帮她避开让她避之不及的楚晟。
华峥这一回归家待了有足足三日,直到得了消息,天子已经回宫,华峥才磨磨蹭蹭地回京郊大营,走前也安排妥当,特意给庄子安排了一溜儿的侍卫。
待华峥走后,容雪清摸着不算大的肚子回了小院子。
容父还在院里烹茶对弈,见她来,便让容雪清执一方棋子“将军走了”
“嗯。”容雪清捻起如玉般滑润的棋子,从容一落,“父亲,我想等诞下孩儿后,接你们一齐去将军府住。”
容父微顿“在这处不好么”
“总归不是长远之计,淮音大了,之前还能借着我在乡子里养胎的理由留他在这处,但等孩子出世,他还是要回去的。”
“唉随你们。”容父看着容雪清突出的肚子,有些担忧,“这胎也不知是男是女。”
“将军说是男是女都好。”容雪清也不在意。
“话是这么说,但将军府也需要一个男孩了”
若从容父自己的角度,是男孩是女孩都好,但从华峥的角度出发,容父私心希望这胎还是个男婴,自家女儿已经为上头那位诞下一子,总不该轮到华峥这儿就是个丫头。
何况将军府几代单传,到了华峥这一代也要子嗣传宗接代的。
但不论这胎是男是女,容雪清心态都好极。
若是寻常女子有她这遭遇,早就受不住压力自缢而去,唯独她舍不得,舍不得在世的父兄,也舍不得好的容易觅得的如意郎君,眼看着她就快同华峥有了完整而快乐的家,她曾能轻易就放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容雪清临盆的日子在即,日暮下的庄子里比平时还安静了好些。
华峥得了消息风尘仆仆地从京郊大营回来时,容雪清已经被送入了房中生产,屋里烛火透亮,稳婆在里头宽慰着人,丫鬟不断地将提前烧好的热水送了进去。
华峥哪里能忍住,眼瞧着就要掀帘进去了,容父拄着个拐杖拦在他身前“雪清特意说了,不让将军进去。”
“可雪清进去多久了”听着里头的夫人喊得这么厉害,华峥的拳头不由得就攥得紧紧的。
“这还早着呢,进去还不过一刻钟时间。”容父也叹了口气。
按着容雪清生第一胎的架势,没个三四个钟头都出不来。
二人在屋外转来转去有一刻钟的时间,伴随着屋里人尖利地一声长唤,婴孩的啼哭随着而来。
这么快
华峥赶先一步过去,就见稳婆满脸喜意地抱着一方襁褓出了小屋,见将军和容老先生过来,轻轻掀开搭在婴孩头上的小巾。
华峥只看了眼孩子就进了小屋,也不知看清楚孩子的眉眼没有就冲进了屋里。
见华峥这般匆忙地丢了孩子去瞧自家女儿,容老先生无奈地摇摇头,但华峥能这么关切自家女儿,他到底心里是满意的。
抱着孩子的稳婆还是头一回见到孩子父亲连出世的孩子都这么敷衍的看,但好在孩子的祖父还在,稳婆抱着孩子过去给容父瞧“恭喜恭喜,是个小子夫人也生得顺畅极了。”
襁褓里的孩子还在咕噜吐口水,也不哭闹,容老先生终于松了口气“好啊”
孩子还小,但荣父已隐隐约约可见其眉眼有几分容雪清的味道。
孩子的小名还没起好,容雪清有意让容父来起,但华峥自己个儿不知从何处得了个名字来,晚食的时候一直在饭桌上暗示。
“小婿让人算过了,容莽这个名字最好。”华峥得意得很,当下美滋滋地把这个他中意万分的名字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容父手里的筷子险些都握不住了,考虑着华峥的面子,容父颤着手把筷子搁在面前“将军起的这个名字是不是太随意了些”
不是容父不喜欢这个名字,但他的孙儿白嫩嫩的,那么可爱的一个娃儿现在叫容莽
“这个名字不好么”华峥摸摸头,嘿嘿一笑,“小婿没什么文化,就是从几个孔武有力的字里寻了个出来,小婿军营里那些男子的孩子还多都这么叫,若这个莽字不合适的话,勇,刚也行,还有好些其他的名字,父亲也可从中选出旁的合适的。”
容父
他不想要,这些个名字都不顺心。
容雪清在屋里养着,尚且不知外头的华峥给自己身侧的孩儿起了这个对文人而言有些随意了的名儿了。
而等华峥火急火燎地用完晚食来陪容雪清的时候,还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地将期间原委透露了个一干二净。
“夫人,是我取得名字不好么,父亲看着不甚满意的样子。”
一旁还在给新生的孩儿喂奶,容雪清闻言抬头轻笑“父亲书读得多,这次取暮暮的名大底还要从那些古籍里寻上许久的。”
不评价华峥的名字好不好,容雪清随即使唤着华峥取了片新的尿布来。
华峥却注意到容雪清刚换出来的名字“暮暮”
“暮者,晚也,就当孩子的小名,我当初就想好了,早上出生就叫朝朝,晚间就叫暮暮,男孩儿或者女孩儿都能用。”
“那若是晌午时分呢”
“叫熠熠。”
“为什么不是午午”华峥不解地长喃。
“熠熠午光不是更好听”容雪清细心地解释着,见怀中的孩子喝饱了奶,又去唤华峥去训一块尿布来,“尿了尿了将军快去给他换个布子。”
朝中赫赫之威的大将谁敢私下里随意使唤,也就家里的夫人可以如此了;但华峥乐意为自家夫人做到这一步,在容雪清的教导下一步步为眯眼吐泡的小娃娃换上尿布,华峥这才看清了自己这个孩子的模样。
“嚯夫人你瞧,咱们的暮暮眼睛长得真像夫人你”
“眼睛像我,但鼻子像将军,挺拔地紧,也乖好看的。”
华峥模样也不差,只是日常喜欢扎堆在沙场上,平素不注重收拾自己,若和灏京其他官家公子一样多收拾收拾自己,保不准多少姑娘家要对华峥倾了心。
而此刻被容雪清夸着的华峥蓦得红了耳尖,想要伸手摸摸孩子和他颇为相似的鼻梁,但华峥的手对这刚出生的孩子而言也太大了,一巴掌就快赶上襁褓里的整个孩子了。
欣喜被担心代替,华峥看着小娃娃的小胳膊小腿,不禁拧了拧眉头“夫人,暮暮这身子也太瘦弱了些,我记得淮音刚出世都快比暮暮大上两个号了。”
容雪清也有些担心,但看着乖巧也不苦恼的孩子,终归还是为人母的欣喜占了上风“暮暮个头小,我这次才生得快,但后头还需仔细养着才成。”
“养一定好好养”
说要好好养,不过一月,小孩子就养得漂亮了起来。
小名儿暮暮,大名也随之正式定了下来,就叫华容暮。
结合了华峥和容雪清二人的姓氏,华峥对自家老丈人起的这个名字愈发满意。
“华容暮,容暮,暮暮”
抱着孩子,华峥看着臂弯里白白嫩嫩的娃娃,尤其是那一双和容雪清愈发相似的大眼睛,惹得华峥心尖尖都卷起了酸麻,心口软得不像话,要不是容雪清拦着,华峥还忍不住把华容暮当女儿养。
“真不让咱们暮暮穿这件粉色的么上头绣着的粉老虎可爱的很,就合适咱们白白的小暮暮,暮暮说对不对”
华峥抱着孩子逗弄着,但被他弄醒的小容暮撇撇嘴,丝毫不搭理自家亲爹的心意,反倒将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一旁梳着头发的容雪清笑意不减,递过去一件新的小衣“将军,给暮暮换上这件。”
“好嘞这件谁做的啊,上头的竹纹有点素了。”
华峥话不过脑子,还不等他为榻上蹬腿的小暮暮换好衣服,就收到来自自家夫人冷泠泠的视线。
手上动作一紧,华峥小心翼翼的摊开这件小衣裳,从上如流地对答“我猜这一定是夫人做的吧,只有夫人的做的才会这般有书墨的文雅,一看就知道很适合咱们小暮暮。”
华峥自打带着容家一家子搬回丞相府住,府上服侍主子的侍从就多了起来;但那些都是在外头候着的,除了容雪清的贴身嬷嬷,旁人轻易不得靠近府里的主子。
更别提刚出生的容暮,这一月来都是容雪清亲自养着,华峥回府了容雪清就托给华峥照顾着。
华峥也乐意之至,自家孩子自己都不养谁来养,有时嬷嬷抢了他唤尿布换衣裳的事情时,华峥他还会和嬷嬷急。
哄好自家夫人,华峥就带着母子二人前往正厅。
满月酒上,华家的次子可谓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刚出世的孩子都一天一个模样,丑巴巴的瘦猴子长成白嫩可爱的孩子的不再少数,但如镇北大将军府上孩子这般养得玲珑剔透的,还是少数。
况且哪家孩子满月的时候不哭闹不停,听话的华容暮无意出众的多,攥着小拳头在容雪清怀里任由外人打量,怎么看怎么听话得紧。
一旁听着同僚夸奖的华峥心情顺畅,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这等宴会小孩子只需露个面就行,随后隐约见了哭意的华容暮最后被容雪清抱回了厢房,母子二人离开后独留华峥在外宴客。
进屋先给孩子是喂了奶,容雪清仔细整理着被华容暮小手扯开的小衣,又伸手摸摸华容暮底下垫着的尿布,感受不到湿感后,容雪清便哄着吃饱喝足的华容暮入睡。
等容雪清忙完这一遭,外头的嬷嬷已经过来送午食了,两带着还带来了一位容容雪清意想不到的贵客。
“夫人,太子殿下过来了。”
这位贵客便是当今太子楚御衡
被嬷嬷领过来的小小少年不过才五岁,但他那面色打量着却老成得紧,带着几乎可忽视不见的稚气,直让容雪清看着心湖泛起涟漪。
“臣妇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容夫人诞子,父皇母后让本宫过来恭贺一番。”
“殿下言重了。”容雪清提了个心。
她和当朝太子楚御衡之前并未有过过多的交集,甚至当日太子出世,皇室在宫里举办的满月酒,她也因要避着楚晟而缺席。
眼下是二人第一回见面,容雪清却本能地想要榻上的华容暮不见楚御衡。
可事与愿违,明明几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还是惊醒了刚刚阖眼的华容暮,见孩子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容雪清赶紧抱着孩子起来,在怀里细细地哼着小调哄着。
可算哄好了人。
看容雪清抱着孩子不容易后,楚御衡便让容雪清坐回了榻上。
“暮暮他哭得快,哄得也快,希望没闹着殿下。”怕也还是个孩子的华淮音嫌还自家孩子哭得烦,容雪清温柔地解释着。
但站起来也不过容雪清怀中襁褓高的太子殿下却险些绷不住面上的沉着和冷静。
能看清刚满月的华容暮的模样,楚御衡用气声道“容夫人刚刚唤这孩子什么名儿”
“暮暮啊,日暮的暮。”
看着华容暮又不困了,还对着头一回来将军府的太子殿下伸出自己的小手摇个不停,容雪清唤着楚御衡近了些“其实名字取为华容暮,府里人都喊他一声暮暮,殿下要来抱抱么”
一个又一个的暮暮压得楚御衡喘不过气来,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面色,楚御衡僵硬地抱抱小华容暮,屋里光线亮堂,但包括容雪清在内,都无人注意到他的眼睛湿红了去。
不敢多看容雪清怀中的暮暮一眼,楚御衡便将孩子还了回去,随即低头从怀袖中取出一面精致的小锦囊“这是本宫给他的。”
丢下锦囊的楚御衡转身就带着人走了。
等人走了许久,容雪清才意识到方才从太子身上感受到的是什么。
是克制。
可楚御衡会对她的暮暮有什么克制之心呢
容雪清不想用揣度楚晟的心去恶意揣测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可当她缓缓拆开落下的那枚锦囊,看着这上好的金银丝线织就的布料子,和里头也如出一辙光亮的东西时,才觉一切豁然开朗。
这是面水头极好的玉佩料子,雕工却略显粗略,背后刻着两排让她颇为熟稔的小字
事事如意,平安顺遂。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个be的if线的,但是受不住把阿暮写死了,就停在这个if线了,不知道看出来没,这个if线里楚御衡是重生的,之前给容雪清送短函的也是他。
就此番外也结束了,大家有缘下一本再见啦
顺便求大家看看下一本的预收纨绔被炒家以后
臭屁纨绔受x眼里只有纨绔的阴鹜帝王攻
容锦作为丞相府最小的儿子,自小锦衣玉食,被母亲阿姊骄纵着长大,结交的好友也具是京中纨绔。
毫无诗书墨水在肚,唯爱流连勾栏。
即便被勾栏里养着的小倌嘲弄,他只眉一扬,语气轻谑地引以为豪“我自贵京子,不必耽于功名利禄。”
可某日,官兵突就闯入丞相府,容锦同亲族锒铛入狱。
狼狈不堪地被压入天牢,容锦傲气尽损,而他偶然风流一度的勾栏小倌竟是当今帝王。
帝王居高临下,气质锋利,从上往下垂眼,不留情面“废物纨绔。”
五年里,容锦从灏京戴罪身一路爬至北疆血煞将军的高位,就为护得亲眷的安全。
班师回朝之际,容锦提着敌军将领首级入宫来见。
软甲在身的轩朗身影早已洗尽过往的纨绔风流意,单膝行礼的动作干脆利落“敌军首级,换陛下放过我阿姊。”
冷峻帝王线条流畅紧致的下颌扬起,黝黑双眸似笑非笑“呵”
容锦
容锦该死,不但记不得儿时给朕伴读,还敢兀自去勾栏厮混,现在回京以后第一句话居然不是问朕可还安好
臭屁纨绔受x眼里只有纨绔的阴鹜帝王攻
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