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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生天之目1

    “我,为他而来。”

    这句话刚一脱口,不知为何,福泽谕吉突然感到了震悚。震悚便是震惊和悚然,身为刀下亡魂不知多少的曾经的武士,他竟然也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在和对方对视了长达五六秒的时间之后。

    就好像,那个“他”之中蕴含着大量邪恶且恐怖的力量,如同魔王的咒语,一旦说出口,便会被对方的暗眼所关注到。

    福泽谕吉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他的心中的确有一个答案。但是那个答案有些离奇,或者说,实在是叫人难以想象。可是符合少年所说出来的特点的,唯有那个人而已。

    “你的首领,是太宰吗”

    在福泽谕吉给出了这个来自心里的答复之后,坐在他对面的、仿佛遭受着某种刑罚的少年,宛如被定罪般垂下了脑袋。

    向日葵那种植物,是天生绕着太阳转的。那么他呢他难道是绕着“他的首领”转动的吗

    对方没有再回答了,这样一来,福泽谕吉的心反而变得无比沉重了。对方这个反应,代表的就是他没有猜测。

    少年口中那个拥有着巨大的才能的青年,正是太宰治。

    福泽谕吉自然是知道太宰的过去的,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他接纳了那名青年。对方有着黑暗的过去,而这份黑暗的履历让他在光明区域寸步难行。在对对方进行考察之后,福泽谕吉同意对方加入了侦探社这个行走在黄昏间的组织。

    他也知道自己的师弟森那家伙对太宰的存在有所忌惮。对方似乎是担心太宰抢夺他所在的位子。

    在得到了心中的回答之后,侦探社社长也陷入了一段令人联想纷纷的沉默中。如果说少年的首领是太宰的话,那前任首领森鸥外又到了何处呢

    不过福泽谕吉没有再问了,这名中年男子对其投以真正温和而并非假装的眼神,他示意少年擦擦自己的血,然后回房间吃一些喜欢的东西。果汁,热茶,或者甜食。少量的甜食能够让人的心情变得无比愉悦起来。

    森鸥外也曾说过这些话,但是他总是在伪装,他的内里被重重的外壳笼罩着藏匿着,普通人只能够看到他表面那一层又一层的假面。揭开一层假面会看到第二层假面,第二层假面之后则是第三层假面谁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藏在哪里。

    可是福泽谕吉不一样,眼前这名男人给予他人的是真正的“温柔”,让人能够真心实意地相信对方。

    生天目的滋味有些不太好受,被人实心实意信任的感觉的重量和欺骗他人后被欺骗得到的重量,就算不放在天平两边也能够轻易地分出来。

    不知为何生天目的心情有些恼怒,他觉得自己的心就这样被人“操控”了。虽然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可是一想到自己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脑子很有可能会被这些感情影响成更加笨的脑子,生天目就感到削微的害怕。

    虽然他姐姐也是个笨蛋,但她好歹是笨蛋美人,生天目就只剩下“笨”这个特点了。

    少年捧着那个手巾,并没有使用它。那个东西,比起是一块手巾,更像是一种纪念品。在离开茶室之后,生天目将那块洁白的手巾折叠叠成了豆腐块那么大小的方块,然后放到了装有项圈和手表的盒子里。然而他想了想,还是找了一个小袋子,把手巾装进了袋子,再放回盒子里。

    他的这番行为看起来有些庄重了

    生天目找敦借了一件衬衣,反正社长会给补贴。在换衣服的时候生天目还在想他如今在侦探社的定位究竟是什么。如今的他明显不是侦探社的一员,没有参加入社考试,就连声明也没有。可是这边的人还是让他在这里住了下来,即便生天目的身份疑点重重。

    这算是收留了他吗

    嗯,他一开始来的时候,给出的说辞也的确是“请收留我”。

    这是一个谎言,然后他还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生天目告诉太宰治,告诉福泽谕吉,他是为了“太宰治”这个男人而来的。

    这个谎言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它将继续停留在那里,直到生天目消失的那一时刻。

    面对着镜面,他用手抚摸那个伤痕累累的地方。伤痕全都消失不见,这就是「超再生」的力量。可是诅咒依然禁锢着他的躯体和他的心灵,每每作祟。

    其实生天目一直在想,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这里呢如果是大脑或者心脏的话,他立马就会死去。可偏偏是在这里,每一次都是伤在这里。「超再生」毫无疑问会修复那些吓人的伤痕,可是为何,每次都是在这里呢

    他的手指触碰着光滑的颈间,这上面根本看不出来受过一点点的伤。

    擦掉血迹之后,生天目便出去了。

    因为在六个月内制造了35人的杀戮,泉镜花被异能特务科抓走了。

    「我知道有一条直通特务科的地下通道。」

    借着从记忆里得来的消息,生天目告知大家。

    国木田吓得推了推眼镜,“你还不会想着劫狱吧”

    少年的目光相当坚定,他的表情似乎在讲“为什么不呢不可以吗”

    「不会被人发现的」

    “一旦人消失了特务科绝对会知道是我们做的好吗”国木田独步稍微有些抓狂。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起先的那些不适感来自于哪里了。

    源自于少年和镜花一般的“做黑作恶”的风气。

    这种风气不可以的这种风气达咩

    国木田独步格外害怕,自从他知道太宰的前身是黑手党之后,他就深觉黑手党是个超级大染缸,否则怎么会养出太宰治这样的男人。对方22岁了,已经救不了了,但是别人还可以再考虑一下。

    少年还是少年。

    中岛敦尴尬地笑了一下后出来打圆场,但是他打圆场的方式格外生硬,让人不自在。

    “太宰先生去哪里了我感觉已经好久没看见他了。”

    当然了,这个“好久”是要打上引号的。

    说来也怪,太宰治这个人突然从侦探社消失了。明明昨天的时候还摊在桌子上挥舞那两条软绵绵的双臂,可是今天一大早他人就不见了,桌面上的摆放与昨日完全一致,一丝一毫都不曾更改。

    这家伙其实昨天就没有干过活吧国木田忍不住想。

    “不知道哎。”宫泽贤治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没有看见他出去。”

    “在这种关键时候”国木田叹气叹了半晌,终究没有了后文。作为侦探社中仅次于江户川乱步的聪明人这也是乱步所说,对方一旦消失,要么是去偷懒,要么就去做什么大事情了。

    太宰治的确在干大事。虽然嘴巴上拒绝和港口合作,但是一转身,他就和从前的同事搭伙了。

    生天目摆弄着窗户边上叶片肥大的多肉,他的手指在多肉的背面摩擦着,看上去非常无聊。介于他的身份很特殊,他落到了一个尴尬的境遇之中。

    似乎没什么事情需要他做,但是为了不冷落他,大家总是让他去做一些无聊且繁碎的事情。比如说给花浇水,比如去楼下买咖啡。诸如此类的小事。虽然日子清闲中带着满满,可是在这种危机下,生天目的这份清闲显然显得不太正常了。

    在他无声的抗议指他忘记了次数差点把花盆给淹了之后,社长给了他一个艰巨的任务。

    “请保护好敦,组合对他虎视眈眈。”

    组合的首领杰茨费拉德,为了得到具有将幻想化成现实、能让自己的女儿死而复生的「书」,来到了日本。他的目标,正是敦。

    「了解」

    这就是生天目给出的答案。

    起先他无忧无虑地等待着这个大事件的过去,然而在一个夜晚,在他出门去楼下的自动贩卖机里买饮料的时候,他刚刚拿到手的饮料罐“风化”了。

    能够干出这种事情的唯有一人。

    玛格丽特米切尔已经不再是当时那膨大裙摆的打扮,洋伞也不见踪影。此时的她穿着和之前相比已经相当朴素的长裙,长长的卷发飘零落下。

    是她使用了「飘」的力量,风化了生天目花了硬币买回来的饮料。

    烦人。

    生天目没有立即理会对方,他又投入一个硬币,买了一听橙汁。可是和想象的不一样,罐头并没有从里面掉出来。生天目望到柜子里面,发现橙汁竟然被卡住了。

    真是坏运气。

    米切尔也没有讲一些废话贵族们总是废话颇多,她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她单刀直入地问“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都是为了得到「书」。

    牧师至今还被关押在港口,玛格丽特都不知道该怎么把他救出来。但是只要老大得到「书」的话,一切都不是问题。

    因为自身的弱小以及给霍桑带来的拖累,米切尔被狠狠地排斥了一番。她的衣箱竟然已经不再属于她,已经和大海融为一体了。虽然恼怒,但米切尔还不能就此放弃。她那孱弱的、背负着巨大债务的家族,正等着由她去拯救。

    因为那个,她可以放下自己的脸面,来求得敌人的帮助。她总认为,放弃尊严而得来的消息,往往比轻易就能得到的要珍贵。力量也是同样的道理。

    白发的少年身影在夜间如鬼魅一般。

    在米切尔渴切的注视下。

    “好啊。”

    他毫不犹豫地背叛了接纳着他的武装侦探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