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4「力量」
绪川喝醉了,他醉得晕晕乎乎,大脑已经飞去了遥远的欧洲。
早就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椅背上的女人真纪真,却保留着十分的清醒。她的桌前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杯子,她已然喝了那么多,真可谓是千杯不醉。
真纪真说“老板,结单。”
“让他来买单噢。”五条悟悄声后将绪川的钱包从口袋里摸了出来,然后掏出了一张面额颇大的钞票。
喝酒对于五条悟来说,就是看别人喝酒。他是个不胜酒力的人,而且酒容易影响他术式的使用,所以他经常是撺掇别人喝酒,自己就光看着。
真纪真问“绪川君醒来后不会生气吗”
五条悟没有任何的担忧,“他醉了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真纪真将自己的白色西装搭在手臂上,等她站起来,五条悟才发现对方长得格外高挑,肯定超过170了,说不定还有175。
在偷拿了绪川的钱包付完账以后,五条悟才把他朋友给捞了起来。
“打车钱我来付吧。”因为对方付了自己的酒钱,所以真纪真说要用车钱来替换。
“我不习惯白蒙受他人的恩情。”
五条悟动了动眉毛,表示了“好”。
五条悟不住在京都,所以他今天晚上干脆就在绪川家里过夜。他拖着完全失去了意识的绪川到了出租车上,“走喽。”
车窗外,那名过分清醒的年轻女子朝着他挥了挥手。
再见。
五条悟从唇语中读出了这个。
那个女人的身影被车甩得越来越远,最终和绚丽的夜色融为一体。
生天目往回走。喝了那么多酒,他没有产生一丁点的醉意,这大概就是玛奇玛的特性。
真是千杯不倒。
来到这里没多久已经连换好多套漂亮衣服的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条真理。
因为衣服真的很好看。
因为衣服真的很好看嘛。
绝对不是因为他产生了某种特殊癖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每一天都觉得自己超有品位。
挽着白色西装、踩着高跟鞋的“她”,向加茂家走去。
现在还太早了些,不过先前喝了那么多啤酒,还吃了烤串,这让他向往着去散散步。
高跟鞋在地面上踩踏出相似且有规律的踢踏声,生天目竟觉得自己有几分成为袭人女鬼的潜质。
他刚好看到前面有一个熟人,于是放轻了双脚。
脚步声由轻而重、从缓到急地向他靠近。加茂宪纪一转头,只看见了那张边缘圆润的脸。
“怎么,你被我吓到了吗”玛奇玛面色柔和地问。
“嗯不,没有的。”加茂宪纪问起刚才的事情,“五条悟到这边来有什么阴谋吗姐妹校交流会的时候,我们偷袭宿傩载体的那件事被他们知道了。作为老师,他会过来报复吗”
“身为名门正派的一员,他的做事行动不太光明磊落。”加茂宪纪每每谈起这回事情口气就不太好,因为他已经将他扭曲刻板封建的家庭环境当成了固有的存在,他下意识地要求其余人也这么去做。
“只是过来玩而已。宪纪君,无须担心。”
“对了,绪川君很能干,你把这件事情上禀吧。”
加茂宪纪有些疑惑,能干指的大概是对方作为导演的才能吧。可是绪川他根本就没有作为咒术师的才能,上禀给家主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也许是玛奇玛发现了他在别的地方的才能,一定是这样的。
玛奇玛的话,是绝对不会出错的。他的头脑中,早就被植入了这样的命令。
扎着粉色长辫的黑裙女人来到了桥上,晚风吹起她波浪形的裙摆。
一时支配一时爽,一直支配一时爽。
生天目走上了一座陌生的桥。
生天目记得自己上一次站到这样的桥上的时候,是与羂索相见之日。当时对方给了自己一管据说是鬼之王的血,但是生天目并没有使用它,也没有转赠给无惨,他将那支试管连同别的“礼物”一起放在木箱之中,此时应该早就被侦探社保存起来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保存一支血。
横滨啊,已经很久没有再见了。想起自己离开之时留下的那个“遗物”,他想要笑,但只是摇了摇头。
「为他而来」
这才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啊。
然而,与那夜一样的场景,竟然相同地上演了。但是今日没有啤酒,全数的啤酒都已经被生天目喝进了肚子里。
穿着袈裟、宛如教派主持一般的男人踏着细密的脚步来到了生天目的身旁。
羂索的灵感一向可靠。到底有多可靠呢在他看来,可靠到了连鬼神都会畏惧的程度。
只是遥遥地望了一眼,羂索便察觉到了对方身上隐藏的“力量”。
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力量呢深藏不露的力量,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力量。
于是羂索靠近了对方。
对于女性的问候,与夜晚相关的话,月亮最为合适。
“在月亮下,您显得真美丽。”
羂索发出了由衷的赞美,他是真的觉得这位充满了力量的女性十分美丽。他是崇尚着力量与邪恶的男子,而眼前这位女性似乎存在着他所崇尚的那两部分。
邪恶是圣洁的邪恶。
力量是强大的力量。
柔顺的黑裙如黑潮般波动着边尾,这些波浪就像是鱼的尾巴。被这些鱼尾所掩盖的小腿是那么的苍白,在月光下则显得和月色相融。腿上的青色脉络像是活着的虫类一样缓慢移动着。
“多谢夸奖。”粉发的女性慢悠悠地说,“今晚月色真美,我想,可能是月色更加美丽。”
羂索从而来到了对方的身旁,“然而,月亮常使人疯狂。前不久有一个女孩子认为是月亮指使着她杀害了她的全家,所以她自称为露娜月亮女神。”
和一个陌生女人讲起这些故事,实在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对方却无所忌惮,对这个讲着奇怪话的陌生男人,她只是保持着先前一模一样的柔和的表情,像是凝视一个孩童一般凝视着羂索。
羂索所擅长的,是使用各种各样具有蛊惑性的言辞来骗取他人的信任,从而在各种“机缘巧合”下得到对方的力量。他猜测眼前这个女人有如诅咒女王一般神秘,他之所以选择诅咒女王祈本里香作为对照,是因为诅咒之王的力量过于悠久,哪怕是那位寿命同样达到一千年的鬼之王鬼舞辻无惨,也不可与宿傩比肩。但是鬼舞辻无惨的强大之处并非是他个人的力量,化身为诅咒的他,身后背负着他直接或者间接所害的众多人类的冤魂。
那些冤魂构筑在一起,如果他们保持着同一个愿望的话,那么一座城市的时间与空间都有可能被他们混乱。
一个与诅咒女王有着同等力量的女人,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当年的夏油杰在那次袭击事件中死去了,羂索也因而得到了那具尸体。而他则不可能犯出那种低劣的错误。
可是他在今天却犯了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羂索看见了一片过于耀眼的黑暗,一片无论放在任何地方都显得耀眼的、极致的黑暗。
“我想,我不会有那么疯狂的想法。”什么是疯狂呢超越了头脑原先的想法、尝试着去做他根本就不会去做的事情,这就是疯狂。玛奇玛像是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谈论起那个自称为“露娜女神”的小女孩,她确信以及肯定地告诉羂索,“一切在我看来,都是那么地合乎寻常。哪怕是人类毁灭,或者,世界被上天重置。”
羂索笑着摇了摇头,使用着他人躯壳的他完美地操控了名为“夏油杰”的尸体,对方的灵魂以及消失不见,对方的思想也早就湮灭于时间之中。
“比起灭亡,我更希望人类能够活下去。绝对有一天,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变得像珠石一样美丽。这样的未来,我相信就在不远处。”羂索的梦想,就是让人人都拥有力量,然后重铸千年安平之梦的盛景。
“但那样子依然不平等。”玛奇玛金色的瞳孔里游动着黑色的线圈,“只要存在着力量,那么力量必然有高低之分,那么必然会出现不公。”
“没有绝对的公平,想要那样,就不得不回到远古的史前时代。”
粉发的女人歪着头,她的侧脸无论遭遇什么依然如珠玉般光滑美丽。
“不,不是这样的。”她微微摇晃着脑袋,口中吐出她所能想到的、最为便捷的做法。
“只要我支配了电锯人,那么不公就会从世上消失。”
电锯人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是地狱的看门犬。被它所吃掉的恶魔将会失去它们的名字,它们的存在将从世界上消失。
名为“不公”的恶魔,一旦被吃掉,那么将不再支配人类。
这是玛奇玛所能想到的、最为便利的方法。
羂索没有听过电锯人的名称,但是由这样一个女人说出来,那么对方就显然存在。
“那么电锯人又在哪里呢”
玛奇玛的声音像是漂浮在遥远的宇宙当中,她从一个羂索无法用双眼观测到的维度回答这个问题。
“所见,即所闻。”
你所看到的,与你所听到的一样。
羂索难得得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而下一秒,那个女人则靠近了他。
绘有黑色圆圈的金瞳中散发着摄人的光芒,那是一种耀眼的“黑暗”。
“羂索君,我需要你的力量。”
羂索从未向他人公布过自己的名字,目前所有的生物中,只有天元才知晓他的名字。那为什么,这个女人会知道呢
他的心中,出现了对于强者的、下意识的畏惧。
微笑着的女人。
凝视着他的女人。
“我想要用我的力量,去打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在那种重压之下,羂索依然吐出了这样的言语。
“嗯”玛奇玛拉长了语调。
她没有理会术师的说法,她对术师说“羂索,说,你臣服于玛奇玛。”
羂索摇了摇头,他的灵感告诉他必须要立马逃离这里才行。逃跑并不可耻,只要他活着,那么未来的一切就皆有可能。
玛奇玛透过那张脸,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一个像是被砍掉了脑袋的螳螂那样下意识动弹枝节的灵魂,于是她将她的言语,直接传递给那个逐渐弱小的魂魄。
“与我签订契约,把你的一切都奉献给我。”
“我就赐予你反败为胜的力量。”
一个死去的人。
一个遗忘了生前一切的人。
他自然无法理解这些言语。但是他的灵魂受到强力的支配,他主动屈服于这位支配的恶魔。
“羂索”的眼眶里,淌下一滴浑浊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电锯人就不出现了,嘿嘿。
生天目我是你羂索的粉丝
*内告白内的“露娜希事件”,十三岁女生用氰化钾杀害了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