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傅耀年也看到了她的分数。
她甚至还听见旁边低低的一声嗤笑,透着几分轻蔑。
念予脸颊抽搐了下,觉得丢了面子,但她又不服气,于是强行挽尊道“虽然我物理考得确实不怎么好,可我其他科目成绩高啊,我进步了八名呢”
说完,她故作嫌弃似的,自动划分级,藐视道“你进步了一。”
傅耀年这次重新回到倒数第二的位置,而先前的倒一也重新归位。
念予是属于进步一点就要翘起尾巴的类型,喜欢到处吹嘘。
她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得“三好学”的奖状,整整吹嘘了两年,亲朋好友一来她家,就会被她拉着去观摩嵌在玻璃框里的奖状。
或许是因为这些原因,上天并没有安排她做个学霸。
怕她被打死。
一下课,念予逢人就问这次月考考了多少。
闻菀递给她一个小蛋糕,一边小口吃着蛋糕,一边说“二十一啊。”
念予“”
她鼓了鼓脸,转变角度,问“那你进步了多少呀”
闻菀愁着脸说“没进步啊,和上次成绩差不多。”
念予一听,顿时眉飞色舞,“我进步了八名”
十分钟课间休息下来,八班所有学生都知道了念予进步了八名。
傅耀年按了按隐约有些发疼的额角,有些忍无可忍,强行把念予拽过来,耐着性子说“你能不能低调点”
念予不解“我为什么要低调”
傅耀年“”
“我好不容易考了这么高的成绩,”念予理直气壮地反问,“不高调炫耀一把,岂不是对不起我这一张张得满满的试卷”
傅耀年“”
按着额角的手指,缓缓向下,有些无力地挡住眼睛。
第四节课是语文课,见老师已经来,念予连忙坐好,从桌洞里翻出语文试卷,高调地亮出分数109分。
她这么进步这么大,纯粹是因为语文分数考得比较高,尤其是她的作文,得了五十三分,这个作文分数算是比较高的了。
盼了两节课,终于盼来了语文课。
念予第一次这么期待着语文课,她坐姿也比以往要端正许多,双眼聚精会神地看着老师,俨然一副听话好学的模样。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语文老师并没有和其他老师一样讲试卷,而是道“月考试卷已经发下去了,这次分数普遍偏低,尤其是作文,都写得太烂了”
这次作文突然换了题材,以往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写议论文,而这次破天荒的要求记叙文,而主题是“大爱无疆”。
突然从理性转向感性,这对于惯了议论文的高中学来说,无疑是一道难题。于是不少人都开始瞎编,可惜没有多少活经验,编的都又假又普通。
而念予艺高人胆大,她也编造,还编了一个特大的。撰写了她有个哥哥,是名警察,在一次抓捕犯人的途中,不幸牺牲了。
她写得挚又感人,到最后自己都动情了,吸了吸鼻子,上最后一句话“我最爱的哥哥永远活在了23岁。”
“所以这节课我们来上一次写作课。”语文老师说着,突然望向念予那边,转移话题,语气温和了些许,“这次我们班上有一位学作文得很好。念予,你来读读你的作文。”
念予“”
她差点腿软,想要推辞,但在老师鼓励且充满爱的目光下败下阵来,轻轻叹了声,硬着头皮读自己的作文。
“我的哥哥,他叫念嘉,是一缉毒警察”
傅耀年不动声色地侧目,脸上没有情绪起伏,却在认听她说。
眼角余光掠她,她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偶有露出洁白的牙齿,长翘的眼睫轻轻下垂,认真又可爱。
傅耀年单手抵着下颌,似有若无地弯了下唇角。
注视的时候,目光柔和了几分。
“漫天大雪,他倒在血泊里雪花一片片轻轻飘落下来,轻轻盖在他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上”
读到这里,念予更加心虚没底气,声音变得特别小。
旁人听在耳边,以为她想起了自己的哥哥,悲伤不已,泣不成声。
语文老师热忱地看着她,带头给她鼓掌,像是号召,全班同学都在给她致以热烈的掌声。
念予“”
好不容易读完,念予感觉自己丢了半条命,飞快坐下,脸上温度持续上升,不用手摸,她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很烫。
“不难过哈,小予。”
陈夏夏从前桌转身,关切地递来一张纸巾。
念予“我没哭。”
陈夏夏却坚持把纸巾塞给她。
念予无语也无奈,转头看向傅耀年,向他证明“我没哭。”
傅耀年注视一秒,顿了顿“脸这么红”
像是被踩到尾巴,念予差点要跳起来,不敢直视他,支支吾吾地解释“这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傅耀年视线渐深,嗓音带笑“更红了。”
念予“”
脸红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有些不耐烦地糊弄道“因为你太帅了,我一看到你就脸红。”
没想到,傅耀年止了声。
念予好奇望去,看见他已然移开视线,安静不语,面无表情,可细究一番,那眉眼间却噙着浅淡的笑。
“念予的作文一直写的不错,这次作文更是充满真情感,向我们展示了什么是大爱无疆,值得我们学习。”语文老师说。
“国庆之前,我是不是布置了你们写作文,记录国庆假期发的事情,大家都写了吧”
全班喊声稀稀拉拉的“了。”
老师目光扫视一圈教室,目光所经之处,都纷纷低下了头。
视线最终重新落在念予身上,那带笑的眼睛充满期待,声音也柔和许多“念予,你来读一下你的作文”
念予“”
仿佛是当头一棒,念予被砸晕了。
她这篇作文都是乱的啊来学校的那天早上两分钟补完的。
“没关系,”老师声音更柔,充满耐心,“自信点,大声读出来。你刚表现就挺好的。”
念予“”
无奈之下,她只好僵硬缓慢地站起来,拿在手里的本子轻轻颤抖。
她小声读道“十月三号,我们一家来到杭市,参加二表姐的婚礼”
读到这里,她读不下去了,因为她全程的都是“我好高兴我太高兴了参加婚礼我的好开心啊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太开心了怎么还没到八百字啊快点到八百字吧我不下去了为什么一篇作文要这么多的字数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令人发指”
读作文的声音戛然而止,念予羞愧的低下了头。
“怎么不读了”语文老师问。
陈夏夏回头看了念予一眼,替她回答“老师,她太难过了,都哭了”
老师瞬间了然,以为她还沉浸在痛失哥哥的悲伤情绪中,便轻轻点头,安慰道“好吧,那不读了。”
念予原本是想否认,自己没哭,但听到老师说的话,那刚要抬起来的头,立刻更低了。
为了更真一些,她还佯装耸了耸肩膀,无声地抽泣。
“那就”
老师边说边转了视线,迟疑一瞬,目光在念予身旁的傅耀年身上停落,“桌帮忙读一下吧。”
傅耀年懒洋洋地起身,朝念予伸手。
念予“”
“给我啊。”傅耀年掀了掀眼帘。
念予吞口水,不太敢把手上的作文给傅耀年,她还在犹豫。
傅耀年啧了一声,有些不耐刚想开口,旁边的小女生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飞快地把作文递去。
他垂着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下一秒,表情骤变。
“”
这他妈就很离谱了。
他下意识看向念予,眼神满不可思议。
念予埋着脑袋,明目壮胆地装死,此时此刻,她压根不敢和傅耀年有眼神接触。
语文老师虽疑惑他为什么迟迟不开口,但还是耐着性子鼓励“读呀。”
傅耀年沉了下呼吸,再次看向一堆鬼画符的作文,他动了动唇,没选择揭穿,而是,现场编造作文。
“婚礼举办得很隆重盛大,表姐穿着白色婚纱,表姐夫穿着黑色西装,他们男才女貌,非常般配”
念予原以为这下死定了,当她听到傅耀年缓缓念出不属于她作文的内容,条件反射地抬起脑袋,表情格外震惊。
桌大佬居然也这么艺高人胆大,竟然现场边编边读作文
须臾间,她的目光由震惊变成了敬佩。
傅耀年并没有编太长的作文,短短说了一会儿,就结束了整篇作文。
老师歪着头,细细品味着,眉毛不自觉皱起,而后委婉道“这次作文没有上篇好,不太走心,下次注意点,每一次作文我们都要认真对待。好,李歌,你来读一下你的作文。”
傅耀年冷着脸坐下。
念予暗道情况不对劲,连忙腆着脸补救,小声说“谢谢,谢谢,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万分感谢”
傅耀年侧目,冷冷地看她。
片刻后,他语气不明,问“打算怎么谢我”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谢我
以身相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