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向来对这陈贵妃百依百顺, 当即便点了头“爱妃主意甚好。”说罢,将陈贵妃搂在怀中,好一顿亲热。
只留容初瞪大双眼,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玩意儿
陈贵妃咯咯笑着, 美目流转, 目光落在容初的脸上,对上容初瞪大的双眼, 抿唇笑道“看这孩子,高兴坏了, ”
容初扯了扯嘴角,险些吐出一口粗鄙之语来。
去你的
失魂落魄回了庆云宫,容初还在思索该如何与李景恒交代此事,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来,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就带着圣旨来到了庆云宫。
一道圣旨下来,整个宫都炸开了锅。
虽说只是做个侧妃, 但既然是皇帝下旨赐的婚, 那意味可就不同了。
众人纷纷向容初投来羡慕的目光, 恨不得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是自己。
只有容初一人愁的发晕, 她不过是帮司命星君一个忙而已,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送走大太监后,领班的大宫女当即就将容初手下的活分给了别人, 虽说以前她也没干过, 施几个小法术就能解决一切。
就在容初一人优哉游哉躺在自己屋里,寻思着到时候要不要来个金蝉脱壳之法时,干完手头工作的阿媛与铃儿匆匆忙忙赶来。
容初听到声音,转头瞧见阿媛脸上比六月的花还灿烂的笑意,就知道这两人是来做什么的了。
“容初, 恭喜你啊”阿媛进屋,快步来到容初榻边,“没想到你就要嫁给二殿下了还是陛下赐婚”
容初闻言,无奈地盘腿坐起身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阿媛沉浸在欣喜之中,未注意到容初闷闷不乐,继续道“等容初你发达了,可一定莫要忘了姐妹啊虽说只是侧妃,但若是能早日生下子嗣,那日后”
阿媛越说越过,倒是铃儿注意到容初的不对劲,连忙用胳膊肘拐了拐阿媛,小声提醒“阿媛,差不多得了,你没见容初不开心吗”
听到铃儿这样说,阿媛的话猛地顿住,抬头见容初的面上真的没有半分喜色。
“这容初,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阿媛有些尴尬。
容初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出声道“两个人结为眷侣难道不是要互相钟情才是吗若不喜欢,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这,话虽如此,可是嫁娶之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阿媛弱弱地补充。
“可我又没有父母。”容初道,“况且,两人在一起,也得相配才是。”
先不说她如今五千岁,是李景恒的好几百轮;最重要的是她不老不死,而李景恒是个凡人,最多也只能再活一百年,若百年之后,李景恒一命呼呜了,难不成还得让她给他守寡
若是等他轮回,谁知道下一世的他还是不是他
容初如是想着,可阿媛听闻容初谈到“相配”,却以为是容初觉得自己身份地位配不上李景恒,于是出声安慰“容初,如今是陛下赐婚,你是顶能配得上二殿下的。况且二殿下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你们二人能在一起,多好”
容初疑惑转头看向阿媛“谁说我喜欢他”
“啊”阿媛当即愣在原地,停顿了片刻,好似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双眼握住容初搭在膝上的手,“容初,你老实告诉我,你不想嫁给二殿下,是不是因为喜欢上齐王殿下了”
“哈”容初疑惑地睁大双眼,不理解阿媛是什么脑回路,她是从哪里看出来她喜欢天枢的
虽说天枢长得俊逸非凡,脾气也温和讨人喜欢,在天上时也常常照顾她,可她一直以来都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大哥哥一般看待。
“我”
容初刚想开口否认,门外就传来一声通传“二殿下到”
容初还没来得及穿鞋下榻,李景恒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少年与往日无异,一身靛蓝色暗纹锦袍,长发束得端端正正,墨眸清冷、薄唇微抿,俊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一开口,声音中却是藏不住的冷冽“出去。”
这话是对阿媛与铃儿说的。
听李景恒说话的这声音,就知道他此刻心情差极了,多半是因听到了屋中她们方才的谈话。
阿媛与铃儿担忧地看了容初一眼,然后快步向屋外走去。
房门被关上,房间中只剩容初与李景恒两人。
既没了别人,容初也不装模作样对李景恒做出恭敬的姿态。
随意在榻上坐下,看着面色奇差的李景恒,容初出声问道“你这急匆匆地来是有什么事”
看这表情,像是来闹事的。
李景恒上前两步来到容初面前,望着容初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捏紧了袖下双拳,他极力忍耐,最终却还是没有忍住,哑声开口“既然父皇赐婚,你为何这般抗拒”
他分明是那样期待
容初有些无奈“我来这里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助你登上皇位,等以后,还是要离开的。你父皇突然来这么一出,真是叫人头疼。”
“况且,假成亲事小,坏了我的名声事大。这万一以后我的夫君打听来,我在人间曾还有个小相公,误会我可如何是好。”
“再说了,你是人,我是神。等多少年以后,你白发苍苍,我还是如此青春靓丽”
“你是在嫌弃我”不知什么时候,方才还一脸阴沉气势汹汹的李景恒红了眼眶,少年眼中好似蓄满泪水,仿佛容初再多说一句,那眼泪就要流下来一般。
“没有没有,我只是说说嘛,你别哭,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容初见状,吓了一跳,声音连忙缓和下来。
她还从未见过这幅模样的小殿下,这搞得,仿佛她是个欺负小孩子的恶人一般。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后宫佳丽三千,我”
“我只要你一个人啊。”
容初的话还未说完,再次被打断。
真是伤脑筋
容初再次开口“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况且就算这样,等五十年六十年过去以后,众人纷纷老去,只有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不都得把人给吓坏了”
“我不会让旁人伤害你”李景恒神色坚定,信誓旦旦。
容初无奈扶额,感觉她好像在对牛弹琴,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没有必要”
“谁说的”李景恒出声将容初的话打断,少年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他猛地出手将容初的手握在手中。
容初一愣,仰头对上李景恒深邃而泛红的双眼,她察觉到他手臂在微微颤抖,也察觉到他掌心炽热的温度。
“容初,我喜欢你,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李景恒僵站在容初的面前,他感觉他的浑身上下都在叫嚣。
不想放开她。
不能放开她。
他分明喜欢极了。
是她给他的生命中带来第一缕光,是她将他从万丈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他曾经以为,她只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能帮他摆脱这一切噩梦的工具,可是到头来他却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他看不得别人接近她,也受不了她将过多的视线分给别人。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想得到过什么。
如今他只想将她独占,独占她的全部温柔。
那一瞬间,容初有半分怔松,看着眼前满眼认真的李景恒,心头突然加快的跳动让她有些不适。
还有握住她手掌的那双手,是那样的滚烫炙热,几乎要将她灼伤。
五千年来,从诞生之日起,她便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可是,不应该
容初猛地回神,抽回手。
“可是我不是人。人与神相恋,是没有好下场的。”心间莫名地烦躁,容初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不”李景恒红着眼,还想要去握容初的手。
容初却兀自站起身来,一把将他的手腕握在手心。
然后他分毫动弹不得。
“看吧,这就是凡人与神仙的区别。”容初冷声道,“小殿下,任性也要有个度。”
看着李景恒渐渐暗下去的神色,容初心中也乱成一团,哪里还管的上别的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沉声道“既然皇帝如此安排,那假成亲便假成亲。只是希望小殿下还得多努力才好。”
早点当上皇帝,早点让她解放。
“眼下我还有要事,殿下自便。”容初说罢,逃似的捏了个诀原地消失,只留李景恒一人垂头站在房中。
夕阳的残光从他身后的窗户中照入房中,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个暗色的轮廓。
李景恒的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之中,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木雕。
许久,他抬起头,转过身,正面迎上那将落的夕阳。
金橘色的光落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眸中的晦暗,他勾起唇角,哑声开口
“我才不想做什么皇帝”
天枢回府,远远就见到自家屋顶上有人大剌剌地坐着,趁着还没有人发现她,天枢屏退下人,随手拾起路边的一颗石子,朝那边掷去。
容初从庆云宫中逃似的跑出来,落到齐王府的房顶上。恰逢夕阳西下,容初干脆坐下赏金乌西沉、彩色霞光。
不得不说,齐王府这地段甚好,景色优美,楼阁富丽,站在这边房顶上,整个皇城几乎一览无余。
如此惬意,在晚风的吹拂下,容初的心中的烦躁渐渐消了许多。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块石子袭来,容初正在出神,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石子击中,从房顶上掉落下来。
摔在地上,容初疼的倒吸了口气“哪个王八蛋”
刚要开口怒骂,视野中便出现一双墨色长靴,顺着靴子向上看去,容初的目光最终落在天枢含笑的脸上。
“这不是容初吗怎么躺在地上”
“”容初黑着脸从地上爬起,瞪着笑得狡猾的天枢,不满道,“你这下手也太重了”
天枢摇开手中折扇,无奈摇头“分明是你修炼不到家,待哪日回天界,我得去找勾陈帝君说说,你这般半吊子”
“好了好了”容初认怂,连忙打断天枢的话,“今日还是干正事要紧。”
“干正事本王可是等了你半天了。”天枢双手抱臂,“你这是做什么磨蹭了这么久”
“”听天枢这样问,容初就想起李景恒来。
那个坏小子,今日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真是叫人头疼。
还有他的老爹与后娘,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甩甩头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容初对天枢道“别这么计较嘛,日后回天界我送你一坛司命星君的宝贝桃花酒还不成”
天枢颔首“这才差不多。”
容初化作天枢的随行侍从,与天枢一同前往大理寺的停尸房。
这一路光明正大地走来,容初不禁感叹,还是身居高位办起事来方便,也不知天枢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还能捞到一个王爷当当。
这时天色已经渐暗,只剩几个守卫还在停尸房外看守。
守卫见到天枢,二话不说上前打开门上的铁锁。
房门被打开,迎面袭来一股寒意,那是为减缓尸体腐烂,特意在停尸房中放几个冰桶进行降温。
如今这个时节,哪怕放入冰桶,尸体腐烂的也依旧很快。
容初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恶臭,忍不住皱了皱眉。夜风将腐臭带到屋外,门外的侍卫闻到这股味道,面色一白,纷纷退到远处,一阵呕吐。
房间里只燃着几盏油灯,现下天色暗了,油灯的火焰明明灭灭,照着容初与天枢的影子映在对面的墙壁上,诡异异常。
房间中很暗,不过还是可以看到房间中摆放着六具尸体,每一具尸体身上都覆盖着白布。
容初与天枢对视一眼,上前挨个尸体查看。
有四具尸体已经腐烂得看不出原本面目,但是根据骨骼特征不难看出,这些死者都是些十几岁出头的孩子。
另外的两具尸体保存还算完整,容初略施法术,在指尖凝出一道亮光,照亮眼前的尸体。
眼前的这具尸体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手腕脖颈间均有利器划开的伤口,再看尸体的状态,不难猜出是被放干了全身的血液而死。
“目前的这些死者,最小的九岁,最大的十二岁。”天枢跟在容初身边道,“大理寺调查过他们的身份,除去一个是普通农户家的孩子,其余均为城中流浪的乞儿。”
天枢说着,来到一具保存完整的尸体旁,为容初指出“这个便是那农户家孩子。听他父母说,在出事的当晚他曾与其父吵过一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从此再没回家。而在三日后,便有人在京城后山发现他的尸体。”
“尸体四肢与脖颈均有不浅的伤口,浑身的血液被放干,与先前的几个孩子是一模一样的死法。”
“之前城中因离奇死亡事件,百姓很少会在夜间出门,因此没有目击者。现下大理寺始终查不出个结果来,城中人心惶惶,又言是妖魔作乱。”
“妖魔作乱”容初抬手为身前的这具尸体重新将白布盖上,道,“先前那宗案子说是妖魔所为还有些可能,这案子我看不像。”
“不如这样。”容初说着转头看向天枢,“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杀害六个孩子,其中五个为流浪的乞儿,说明凶手极有可能是有特定的目标群体。那我们就送上门去,看看那究竟是何方神圣”
眼下没有更好的破案之法,天枢犹豫片刻,只能点头。
作为诱饵的这个任务,最终落到容初头上。
这几夜每晚容初都会化成小乞儿的模样,在城北的破庙里查探情况。
一连几天下来,没有发现凶手,却与城里的几个乞儿混得熟了起来。
不知是看容初可怜还是怎得,其中一个名为铁柱的乞儿甚至还认下容初做小弟。
这日傍晚,容初坐在破庙中等太阳下山,乞讨回来的铁柱大摇大摆地从容初身边经过,经过容初时看见容初身前空空的碗,停顿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布兜里掏出了个馒头向容初递来。
“给。”
容初闻声抬头,看着眼前铁柱递来的黑漆漆的馒头,默默摇头。
铁柱以为容初是不好意思,仗义地一拍容初的肩膀,道“别客气,大哥看你几天没吃饭了,你看你瘦不拉几跟个娘们似的。”
“”
容初不接,一旁另一个乞儿见了馒头却双眼冒光,猛虎扑食似的扑过来,夺过铁柱手中的馒头就狼吞虎咽地往下咽。
待铁柱反应过来,那一个馒头已经下了小乞儿的肚子里。
“好你个狗剩儿,看看爷爷今天不打死你”铁柱大恼,拾起一边立着的打狗棒就向狗剩锤去。
狗剩挨了两下就哀嚎着跪地求饶,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个布袋来就往铁柱怀里塞“铁柱大哥别打了,给你这个还不成,这个是我今日刚刚从一个富太太那得手的,卖了定能卖个好价钱”
听到狗剩这样说,铁柱才停下动作,从狗剩手中接过布袋打开,却见里面只有一叠黄黄的纸片,纸片上写着奇奇怪怪的符号,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臭小子还敢耍我”铁柱大怒,将布袋连带着这一沓纸指往地上一扔,抄起棍子又追着狗剩打。
几张黄色纸片飘飘摇摇落到容初面前,容初淡淡瞥了一眼,原本不甚在意,却在看清那是些什么东西后目光一滞。
那是一些黄色的道符,符上画着诡异的符号。
容初确信她之前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见过呢
暗房、水晶棺、尸体、道符
容初猛然记起之前忘记去处理的一件事刘家的水晶棺
先前因为李景恒出事,她方寸大乱,本想借水晶棺的事查一查那小妖,没想到直接被她给忘在了脑后。
容初记起此事来,将满地的道符收好放入袖中,本打算先去刘家再查探一番,没想到还没走出破庙门,就被铁柱拽住了衣襟。
“天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容初回头拨开他的手,道“刚刚记起来还有点事”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外面天这么黑了,你也不怕碰上什么东西。”铁柱说罢,一把将容初拽了回来,“今天大哥我就看着你,看看你能到哪去”
就这样被盯着,容初没有办法,只能坐在火堆旁看柴火噼里啪啦地烧。
夜色渐浓,乌云蔽月,破庙里的乞儿们渐渐都睡了,就在容初打算起身出去时,破庙之外却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股浓烟吹了进来,容初闭上眼睛,隐约猜到这大概是迷烟。
又过了半响,约莫个人推门而入,其中领头的是个中年妇人,她捏着嗓子对另外的几人急道“赶紧,把这群小杂碎都搬走快点”
几个小乞儿都睡死过去,在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抱起扔进马车。
因有人在马车中看守,容初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只能闭着双眼装作中了迷药的模样,一动不动。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被丢入一处暗室。
容初闭着眼,就听先前那妇人道“赶紧,用水把他们泼醒。”
妇人话音刚落,一桶水就浇到了容初的头上。
容初身边的几个小乞儿也没有例外,同样被水浇成了落汤鸡。
几桶凉水浇到身上,昏睡的小乞儿们纷纷醒来,待反应过来,看清眼前的景象纷纷嚎叫起来。
“这里是哪里”
“你们是谁”
“你们想做什么”
“救命啊”
容初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好家伙,是她先前光顾过的地方刘家暗室
暗室的中央,仍旧是那副水晶棺材,不同的是,棺材上贴着的道符已然变成了暗棕色,而那水晶棺中的尸体,此时浸泡在暗红色的液体之中。
暗红色的液体
血
是之前那些被杀害的孩子的血
原来竟是刘家所为
可是为什么
容初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声哀嚎。
容初转头望去,就见那妇人刘家的当家主母刘夫人此时正扬鞭抽打着缩在角落的孩子。
她好似疯魔了一般,手下鞭笞不停,口中叫喊着“东西呢,东西呢究竟是谁偷了仙符快点交出来”
这些乞儿虽然平常乞讨时也会挨打,可却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皮鞭打在身上皮开肉绽,他们跪地求饶,可是鞭笞的人却不停手。
“究竟是谁偷了仙符是谁想要我儿性命你们这群卑贱的杂碎还不快把仙符交出来”刘夫人双目血红,歇斯底里。
有些孩子受不了这毒打,已然晕了过去。
一鞭子抽到容初身上,瞬间皮开肉绽,容初倒吸一口气,强压下想要动手的欲望。
现在不能动手,她还不知道刘家这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诡异的道符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再一鞭子抽过来,容初咬牙一声不吭。
不知挨了几鞭子,那仿佛疯了一般的刘夫人又换了个目标,她将目光落在缩在角落里的狗剩身上,在触及狗剩的脸后,她突然扔下鞭子,扑上前狠狠掐住了狗剩的脖颈“就是你,就是你,是你偷了我的仙符交出来,快点交出来”
狗剩哭喊着挣扎着后退,却被几个刘家的下人一把提了起来。
“去,把他给我绑在柱子上,不叫出仙符,就用他的血祭奠我的儿子”刘夫人扯着狗剩的头发,眼底一片疯狂。
这个时候,所有的小乞儿都已经反应过来,他们被那个杀人放血的魔鬼抓住了。
他们就要死了
狗剩一听要被放血,双腿一抖,尿了裤子。
“不要,不要杀我”他哭喊着,“那个仙符,那个仙符不在我这里,我我给他了”
狗剩的手指指向铁柱,刘夫人血红的双目当即就向铁柱这边看来。
她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来到铁柱面前,一把揪住铁柱杂草一般的头发,尖声质问“我的仙符呢”
容初就在他的身旁,她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颤抖,可是他却仍旧强作镇定“我不知道,丢了。”
“丢了呵呵呵呵”刘夫人闻言,一愣,呵呵两声,下一秒猛地掐住铁柱的脖颈,往死里掐,锋利的指甲刺入铁柱脖颈间的皮肉,她尖叫着,“那就去死,你们都去死我让你们给我儿子陪葬”
眼看铁柱翻起白眼,容初忍无可忍,一把拉开刘夫人的手。
刘夫人没预料到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竟有这般大的力气,一时不被,跌倒在地。
容初从地上站起身来,挡到奄奄一息的铁柱面前,从袖中取出先前的道符,在刘夫人的眼前晃了晃“你要找的,是这东西吧”
“是我的仙符”刘夫人一见那道符,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爬起来就要往容初这边扑。
容初一侧身,躲过她的动作。
晃了晃手里的道符,容初又道“把他们都放了,我就给你。”
容初实在是没有办法,她作为破军星君,有天规约束,不得使用仙法伤害凡人。如今这边这么多孩子,动起手来她实在顾不过来,只能想办法先送他们离开。
只可惜,若是将这道符还给这疯女人,就一时半会儿难以揪出幕后之人。
因为这道符并非凡人所制。
容初淡淡瞥了一眼水晶棺中的尸体。
能使尸体不腐,可不是一般般道符能办得到的。
“还敢跟我谈条件,小兔崽子,我看你是疯了”刘夫人一声令下,几个下人就朝容初这边走来。
容初侧身避过,三拳两脚便将人放倒在地。
刘夫人急的大骂“一群废物连个小崽子都处理不了,废物,给我上啊”
眼看又有人要上前,容初不躲不避,却将那一沓道符举了起来,望着满面怒意的刘夫人,容初咧嘴挑了挑眉“再上前一步,看我不把这群废纸撕了”
“小兔崽子,你敢”刘夫人惊叫,她仍旧骂着容初,可却不敢再上前。
容初扬了扬下巴,看了一眼周围伤痕累累低声哭泣的孩子们,道“放他们离开。”
“你休想”
容初直接动手,将一张道符撕开一道口子。
“好,好,我放他们离开你住手”刘夫人还是怕了,她软了下来,指着周围倒在地上的小乞儿,吩咐下人,“赶紧的,把他们都送出去”
看着孩子们一个个起身,容初仍旧不放松。
铁柱瘸着腿从容初身边经过,担忧道“那你怎么办”
“我自然呃”
容初本想说她自然没事,可是话还未说完,便被一股力量猛地举了起来。
容初手中的符飘飘摇摇落到地上,刘夫人见状发疯一般扑过去捡“我的仙符,救我儿性命的仙符”
刚刚站起来的孩子这时突然发出阵阵尖叫声来,因为他们看见,扼住容初脖子的,那分明是一条长长的蛇尾。
石室中有一股幽香弥漫开来,那是容初先前在那水晶棺中闻到过的味道。
容初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石室入口处的黑袍人。
这股味道,她还在一人身上闻到过
陈贵妃
眼前这个黑袍蛇尾女人,她的半张脸隐藏在兜帽之下,可是仅凭下半张脸,容初敢确定,绝对是宫中的陈贵妃无疑。
原来是她这股幽香中夹杂着淡淡的妖气,正是那日容初闻到的那股
原来所谓狐仙大人竟是只万年蛇妖
刘夫人将地上散落的道符统统捡起来,抬头就见到门口处的黑袍女人。
她顾不得站起身来,匆匆爬到黑袍女人的裙边,一改之前的嚣张姿态,卑微恳求“仙符仙符拿到了蛇女娘娘救救我的儿子,求蛇女娘娘救救我儿子。”
“可以”黑袍女人幽幽开口,“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先解决了这个家伙。”
说罢,她的蛇尾猛地收紧。
容初几乎能听到自己颈间骨骼摩擦的声音,呼吸愈发困难,身体使不上力,也化不回原身的模样。
就在这时,石室大门突然被打开,一道身影迅速疾风一般冲来。
下一刻,一柄长剑贯穿黑袍女人的身体。
黑袍女人吃痛,尾巴失了力道,容初抓住机会脱身,蓄力跃了出去。
在周围人震惊的目光之下,容初化回了原本的模样,双足点地,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
黑衣女人将身体中插着的长剑抵出体外,一把掐住来人的脖颈“找死”
容初看清来人,目光一颤,失声喊道“小殿下”
“容初快走”李景恒被掐的面色涨红,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容初心脏在这一瞬间停了一拍,她再忍无可忍,提剑冲上前去。
白色的光芒将她周身笼罩,光芒散去,容初已是一身玄甲,发冠之上的红色长缨映着额间花钿,朱色俞深。
黑袍女人硬接下容初一招,意料之外地竟十分吃力。
她只能丢开李景恒,转身向外飞去。
容初连忙上前将李景恒扶起“小殿下,你可有事”
李景恒没有回答容初的话,目光落在容初脸上,拧眉开口“你受伤了”
容初一愣,顿了顿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之前刘夫人用鞭子打伤的,“我没事,倒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我发现刘家的案子有几分疑处,于是趁夜里想去再探一探刘康乐的尸体,不想却挖出个空棺。随后我来到刘府,遇上刘少夫人,是她告诉了我这个地方。”李景恒解释道。
容初听了,一阵头疼“你可知你这有多危险,你也不与我交代一声。”
“你不是也没有与我说吗”李景恒望着容初的双眼,丝毫不心虚,“宁肯与齐王谋划,也不与我商量。”
容初“”
另一边刘夫人回头见刘少夫人瑟瑟地躲在后面,发了疯地冲上前去撕扯她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毒妇”
刘少夫人无力地瘫坐在地默默垂泪“娘,乐康已经死了,你让他安息吧,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在确定李景恒没有大碍后,容初起身,对李景恒交代“殿下,劳烦你将这群孩子送出去,你也要尽早回宫。”
容初说罢,向外要走。
李景恒眼疾手快拉住容初的手腕“你要去哪”
“去追方才那妖物。”容初回头,声音坚定,“本星君定然不会再让她有机会祸害人间。”
“”
李景恒望着容初远去的身影,久久无言。
不知为何,他的心底竟有几分不安。
容初,一定早些回来。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有人呼喊着匆匆往这边赶来。
李景恒抬头,原来是金吾卫赶到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
“问刘夫人吧”
容初持剑紧随那黑袍蛇妖蹿上天际,挥剑而出的剑气照亮天边。
“小丫头,倒是低估你了。”
黑袍蛇妖在容初的重重攻势之下,虽不落下风,却也占不得半点好处,她擦了擦脸上被容初剑而刮出的剑气,妖媚笑道“一直听说天界的破军星君不过是个半吊子,没想到还有那么点本事。”
蛇妖说罢,抬起蛇尾袭来,容初迅速反应,提剑格挡。
剑刃碰上蛇尾,竟擦出了火花。
容初冷哼一声“你这蛇皮倒是挺硬。”
说完再次挥剑冲了上去。
“今日姑奶奶还忙着,暂且放过你这个小丫头。”蛇妖不打算与容初纠缠,想要脱身,趁着容初冲上前去的空档,她吐出一股黑雾。
黑雾遮了容初视线,容初一时看不清,竟被她逃出老远去。
就在容初想要再次提剑追去时,天际划过一道强光,一柄长剑划破长夜,直直刺入那蛇妖胸口。
蛇妖猛吐一口鲜血,回头看向来人,咬牙切齿“又是你,开阳”
狠狠地骂了一句,蛇妖不再恋战,逃窜进云中。
“开阳,不要放过她”容初一见开阳,目光一亮,连忙喊道,“这妖物危害人间,绝对不能让她逃了”
“你也好好想一个,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开阳经过容初身侧,淡淡扫了容初一眼,留下一句,随后携着佩剑如疾风闪电一般闪入云中。
“”
看着开阳离开的残影,容初的表情僵在脸上。
好像,有什么事,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