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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章
    李景恒昏迷了整整三日, 直到第四日午时才醒过来。

    庆云宫中时刻有宫女守在李景恒的床边,今日当值的正好是阿媛与铃儿。

    听见床榻上传来声响,阿媛转头就见面色苍白的李景恒挣扎着要起身, 连忙上前将李景恒扶住, 转头吩咐站在另一旁的铃儿去叫太医来。

    铃儿急匆匆就往殿外赶, 一边小跑着,一边对候在殿外的内侍吩咐“殿下醒了, 快去请太医来”

    “殿下醒了”阮惜雪听到铃儿的话匆匆赶进李景恒的寝殿,快步上前一把将站在床榻边的阿媛挤开, 随后拥至李景恒身侧,担忧问道“恒哥哥,你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阿媛被阮惜雪挤到一旁,险些栽倒, 好在铃儿眼疾手快将她扶住“阿媛,你没事吧”

    阿媛瞪着阮惜雪的背影, 面露嫌恶之色, 小声骂道“还真当庆云宫是自己家了不过是个山沟沟里出来的村姑罢了。还自诩是殿下的恩人, 现在这都摆出女主人的架子了”

    听阿媛越说越过, 铃儿连忙捂住阿媛那喋喋不休的嘴“你莫要说了, 若是让她听见,不知道怎么记恨你呢”

    阿媛面色一僵, 心中愤恨, 却也听了铃儿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在心里骂道,这个阮惜雪,这才来庆云宫几天, 就把整个庆云宫都弄得乌烟瘴气。

    “恒哥哥恒哥哥,你还好吗”那边阮惜雪还趴在李景恒榻边,细声唤他。

    然而李景恒却对她的话恍若未闻,愣愣地转着头,打量着四周。

    视线从面前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他的目光却如死水一般,毫无波动。

    “容初”他张了张嘴,虚弱地吐出两个音节,声音如蚊蝇般小,让周边的人听不真切。

    阮惜雪没听清李景恒说的是什么,凑上前去悉心问道“恒哥哥,你说什么”

    李景恒却并未搭理她,目光仍旧在偌大的宫殿中每一个人的脸上逡巡。

    不是不是也不是

    他分明在昏迷之前见过她的

    李景恒颤着手抚上自己早已干裂破皮的唇。

    那样的触感,怎么可能是幻觉

    她一定回来了

    李景恒双手紧紧抓住身体两侧的锦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掀开被子,挪着僵硬无力的身体下床。

    “容初呢让她来见我”

    李景恒昏迷初醒,身体本就虚弱无力,他声嘶力竭喊出的话,到了嘴边却变得沙哑而微弱。

    阿媛与铃儿在听清李景恒唤出的那名字的一瞬间便红了眼眶。

    容初

    她已经消失五年了啊。

    阿媛鼻子一酸,险些哭出声。

    二殿下在容初离开后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了。

    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从开始的忧心忡忡患得患失,见了人就要问“容初回来了没有”

    到后来的疯狂失控,每日只守在那间屋子里等她回来。

    再到后来的失意消沉,整日无所事事,甚至连皇上都看不下去将他派去戍边。

    那时他不过十六岁,他一人带着十万大军戍守边关,没过半年从遥远的边疆就传来二殿下重伤不治的消息。

    阿媛不得不承认,那时候她是怨恨过容初的,她恨容初说走就走,甚至连一声招呼都不肯留下,只留下那个孤独的少年,一人守在这冰冷幽深的皇宫里。

    阿媛不知道,当年连军医都说没救了的少年是如何一口气挺下来的。

    但是自李景恒大胜归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那个歇斯底里、冷漠疏离的少年自那之后开始愿意与人接触,彬彬有礼的同时却与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

    那仿佛是谁都无法愉悦的距离。

    可是现在,看着奋力往床下挣扎的李景恒,阿媛还是不忍地别过视线。

    李景恒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他所有的意识只被一个名字侵占。

    “容初”

    李景恒一把推开想要扶住他的阮惜雪,蹒跚来到千面面前,他丝毫不关心别人的看法,对着旁人见不到的千面颤着声问“容初呢她是不是回来了她回来了对不对”

    千面连连摇头“你赶紧回塌上,你身上又流血了你容初没有回来啊”

    守在殿中的人并不能看见千面,也听不见千面的话,在他们的眼里,李景恒现下正对着空气说话。

    那样的疯癫,叫人见了害怕。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殿下扶到床上”谢怀裕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李景恒疯疯癫癫地对着一团空气自言自语,周围的下人面色惨白,没一个人敢上前。

    一旁的宫人听到谢怀裕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去搀着李景恒的双臂,将他重新带回到床上去。

    “放开放开我我要去找”

    “殿下”谢怀裕终于看不下去了。

    眼前这个人哪里还是他那冷静睿智,沉稳聪慧的二殿下

    吩咐殿中其他的人出去,谢怀裕才上前来紧紧按住李景恒不断挣扎的双手。

    “殿下,够了您这样子,若是让陛下见了,我们这些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谢怀裕望着眼前的李景恒,面露痛色。

    一个小小的宫女,对李景恒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是他不曾想到的。

    这些年皇帝虽欣赏李景恒的才能,可是却仍对五年前李景恒的疯狂心存芥蒂。

    他定不能让李景恒再这样下去。

    听到谢怀裕的声音,李景恒恢复了些许神志,他颤抖着双手抓住谢怀裕的前襟道“怀裕,我看见容初了是她救得我,她回来了”

    谢怀裕望着李景恒那蓄满泪水的双眼,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殿下,救你的人是阮家的姑娘阮惜雪。”

    “怎么可能呢”李景恒双手使力,手指的骨节因极度用力而泛白,“我分明看见她了。”

    “你遇袭那夜,是阮姑娘托人给我报的信。我派人寻去时,你已经没了意识。”谢怀裕无奈道,“殿下,那些负你的人,就忘了吧。陛下已为你与纪家三小姐赐婚,纪家手握兵权,纪三小姐虽非嫡长女,也不可怠慢。”

    “”李景恒已经安静下来。

    门外传来声音“殿下,太医到了。”

    “进来。”李景恒揉了揉眉心转头对门口哑声吩咐了一声后重新看向谢怀裕,此时他的一双墨眸已恢复清明,“若真如你所说,我遇袭时正在京郊外的林中,阮惜雪一个柔弱女子也不会武功,如何能将我带回山下的村子”

    听到李景恒的话,谢怀裕一瞬间哑然。

    李景恒暗下眸子,这么想来,那夜绝不是他的错觉。

    遥遥看向窗外满池莲花,红的艳煞,白的无暇

    容初,你究竟在哪

    此时被惦念的容初正在纪府。

    身着一席冗杂华丽的粉色广袖长裙,面遮一条丝质面纱,头顶三本厚重无比的书籍,挺直腰杆走着婀娜多姿的大家闺秀步。

    一旁的教习嬷嬷跟在容初身侧指导“腰要挺直,步子小一点,眼睛目视前方对保持”

    纪老爷坐在不远处的树下,望着这边练习的容初,扶着胡须点了点头。

    旁边的管家凑到纪爷身侧小声道“这姑娘进步倒是不小呢。”

    纪老爷闻言,点了点头。

    容初走着莲步,突然鼻子一痒,深吸两口气,终于还是没忍住。

    “阿秋”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头上顶着的三本书应声而落。

    容初揉揉鼻子,也不管落在地上的书籍,就往树下一坐,身子往树干上一倚,叹道“可累死本仙君了,这怎么比修炼还累啊”

    一旁的教习嬷嬷见容初如此豪放的动作,瞥了一眼不远处面色漆黑的纪老爷一眼,连忙来到容初身边提提醒道“容姑娘,你现在可是纪家三小姐,注意仪容”

    容初大大伸了个懒腰,不满道“我家不讲情面的勾陈帝君还允许休息呢,怎么就你家特殊要累死本星君”

    “你这小姑娘,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眼看再过不久你就要进宫,若是不赶紧练好规矩仪容,到时候,事情败露,你也跑不了”教习嬷嬷见容初慵懒不愿动弹,直接拧上容初的胳膊。

    容初痛呼一声立刻弹起,瞪着一副凶神恶煞表情的教习嬷嬷,恨不得收拾她一顿。

    若是放在以前,她只需勾勾手指,就能整治这些无理的凡人一顿。

    可是现在

    容初余光扫了一眼等在不远处的纪家军,还是认命地捡起地上的书重新顶在脑门上。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若不是那夜她筋疲力尽被纪家人逮了个正着,又偶然得知以纪凝心的身份可以待在李景恒的身边,她怎么会留在这里受这委屈

    也不知李景恒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容初无聊地顶着几本书在院中走来走去,余光里瞥见有一人快速到纪爷耳边说了几句。

    纪老爷听了那人的话,面色缓和了许多,没过多久就来到容初身侧。

    容初停下脚步,斜着眼看他。

    教习嬷嬷一戒尺敲在容初手背上“目不斜视”

    容初“”转过身正视。

    纪老爷来到容初面前,神色凝重道“宫中来了消息,二殿下已经醒了,身体并无大碍,你过几日就入宫去,先熟悉一下环境。”

    太好了容初眼睛一亮。

    紧接着纪老爷又道“万不可让别人识破你的身份凝心之前极少出府,认识她的人不多,你与她有有几分相似,糊弄过去不难,但是一旦让人识破,纪家就是欺君之罪,如你所言,凝心好歹于你也有救命之恩,你”

    “好了好了,您老一天嘱咐百八十遍,不可暴露身份,我记住了今日就到这里,休息了”容初打断纪爷的话,丢开脑袋上的书,就跑远去。

    留下身后众人万分忐忑。

    “爷,您看这丫头能靠谱吗”

    纪老爷无奈叹气“不管怎样,都是我纪家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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