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景恒落寞委屈的控诉, 对上他明明暗暗的目光,容初一噎,不自在地别过头。
顿了顿, 她才望着波光粼粼的池水开口“先前是我不好以后不会离开了。”
“真的吗”李景恒的双眼在听完容初的话后, 一瞬间便亮了起来, “你以后真的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吗”
“在你登上皇位之前。”容初连忙纠正。
“”李景恒闻言,缓缓收回面上的笑意。
果然, 还是要走的啊
李景恒直起身子,松开对容初的压制, 面色已恢复到先前的波澜不惊,目光却仍一瞬不瞬地落在容初面上“如今你已是凡胎,你能怎么走呢”
“自然是有我的办法。”容初说着,抬起自己的左臂想要向李景恒展示自己腕上的玉镯。
低头间, 目光刚触及手腕上的玉镯,容初又觉得这样直接告诉李景恒有些不妥, 毕竟她需要做的只是帮助李景恒修正命格, 他一个凡人知道的太多, 对他来说兴许并不是好事。
这样想着, 容初又不捉痕迹地将手臂放下“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李景恒望着容初, 神色晦暗不明,方才容初的动作被他全部看在眼里。
是与那只手镯有关吗
就在这时, 殿外传来阿碧的呼唤声“小姐小姐小姐你在吗”
阿碧声音中满是焦急, 却又因担心被发现而刻意压着嗓子不敢放大声音。
透过层层薄纱,能看到阿碧正在向这边接近。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容初紧张起来,压低声音在李景恒耳边交代道“你白天说的退婚的事,你最好好好想想, 我好不容易才进到庆云宫的还有,我现在是纪凝心的身份,你可别把我出卖了”
李景恒在容初面前乖巧点头“不会的。”
他不会出卖容初,更不会退婚。
得到李景恒肯定的答复,容初放心地拍了拍李景恒的肩膀,然后爬出池子向阿碧的方向走去。
李景恒望着那抹纤细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眸中闪过一丝锋芒,勾了勾唇角。
容初,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轻易放你离开。
容初本想先在宫殿中找件干净的衣服披着,没想到刚掀开帷幔,就被阿碧抓了个正着。
阿碧一见容初,就向容初这边跑了过来“小姐,你大半夜的跑这里做什么我找了你半天了你看你,浑身衣裳都湿透了。哎呦,你本就不讨二殿下喜欢,你还这样”
面对阿碧的质问与指责,容初只能编个谎话糊弄过去“我不过是闲着无聊出来转转,时运太差走到这边池子边上不小心脚滑,跌了进去。”
阿碧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我说小姐,您今儿白日里刚因为无聊转转闯了宫中禁地而被二殿下怪罪,您晚上怎么还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呢”
“累了困了,回去休息。”容初不想再与阿碧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装聋作哑挺胸抬头朝殿外大步走去。
“小姐您一定要把奴婢的话听到心里去啊”
阿碧一边继续念叨,一边去追容初的步伐。
次日,阮惜雪在自己殿中等了整整一日,也未等到李景恒与纪家解除婚约的消息,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去殿外拦下了一名宫女打听“殿下有没有说何时与那纪三小姐解除婚约”
被拦下的小宫女莫名其妙地看着一脸焦急的阮惜雪“殿下为何要与纪小姐解除婚约”
阮惜雪闻言一愣,道“昨日纪三小姐擅闯清云殿偏殿,殿下不是说要退婚吗”
“这个呀。”小宫女说着,抬了抬自己手中的托盘,道,“这是殿下送给纪小姐的道歉礼物,殿下今日已经亲自登门与纪小姐道歉了,说是不该因那么一点小事与纪小姐发脾气。”
“什么”阮惜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什么叫做“一点小事”
那日她不过是站在门口多看了几眼,就被大加斥责,到了纪凝心这里,就成了“一点小事”
阮惜雪还在愤恨,就听那小宫女又道“再过不了几日我们殿下与纪小姐便是夫妻了,夫妻哪还能有什么隔夜仇啊”
“不过是个侧妃罢了”阮惜雪怒吼一声,气愤至极,狠狠地一跺脚,转身回屋,摔得屋门震天响。
只留下小宫女望着阮惜雪的背影发愣,有些搞不明白状况。
“发生什么事了”阿媛刚刚走过,就见小宫女望着阮惜雪的房门发呆。
小宫女见到阿媛,连忙福身行礼“见过阿媛姑姑,方才阮姑娘问了些关于纪小姐的话,然后就突然很生气。”
小宫女话音刚刚落下,阮惜雪的房间中就传来霹雳乓啷的瓷器碎裂的声音。
阿媛不屑地冷哼一声“不用管她,不过是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山鸡罢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莫要偷懒。”
小宫女福福身,乖巧应了一声“是。”
另一边,京城西郊驻军大营中,谢怀裕刚刚训练完新兵,一出门就见李景恒一身戎装坐在营外的大榕树下。
头盔被他摘下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蝉鸣声阵阵,却分毫不入他耳。
百年难遇一次二殿下练兵时偷懒,谢怀裕心生好奇,摘下头盔抱在怀里向李景恒那边走去。
行的近了,李景恒也未发现他的存在,谢怀裕干脆出声道“殿下想什么这么出神”
听到谢怀裕的声音,李景恒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一眼,见来人是谢怀裕后又重新低下了头。
“没什么。”
李景恒越是这样说,谢怀裕越发肯定他藏有心事,仔细想了想后,开口问道“殿下是因我妹妹谢琼萧之事烦恼”
李景恒一愣,看向谢怀裕“你怎么知道”
谢怀裕幽幽叹了口气“昨夜我父亲寻我谈过,想要撮合殿下与谢琼萧。”顿了顿,看向李景恒,问道,“殿下有什么想法”
李景恒不语。
“我对谢家并无什么感情,只关心殿下。但不得不说,若是殿下能与谢家联姻,谢家的权力将会对殿下有莫大的帮助。”谢怀裕神色认真道,“如今徐将军府因受五年前刘家案子的牵连导致兵权被剥,大皇子一派自此式微;三皇子一家独大,野心勃勃,欲脱离谢家掌控,与我父亲渐生嫌隙。”
“我父亲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而三皇子不再是个最好的选择。如今他将目光投到殿下身上,殿下不若接下他的橄榄枝,物尽其用才该是最好,”
谢怀裕说的话,李景恒都懂,今日进宫时皇帝说的话还犹在耳畔。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一国之君,如今每日只能缠绵病榻。
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景恒,朕想把皇位交到你的手中。可是如今内忧外患,朕若是直接封你为太子,便是在你的头上竖了一把刀,那些乱臣贼子,只会在第一时间对你下手。”
“你若要坐稳皇位,身后必定要有足够的势力与旁人抗衡,朕想为你与谢家嫡女赐婚,谢家会是你最稳重的靠山,你意向如何”
在那个幽暗的寝殿中,李景恒垂下眼眸掩住眸中晦暗神色,他道“儿臣与纪家三女已有婚约。”
“纪家三女为侧妃,谢家嫡女为正妻,有谢家的政权与纪家的兵权,这皇位你才能坐得稳固”
“”
“景恒,你还在因你母后的事怪朕”
李景恒闻言,眸中掠过一丝凉意,只是口中却道“父皇五年前便废黜了妖妃,为母后正了名,儿臣还有什么好怪父皇的”
皇帝幽幽叹了口气“罢了,你退下吧,回去好好想想朕与你说的事。”
“殿下殿下”
谢怀裕刻意扬声的声音传入李景恒的耳中让李景恒回过神来“怀裕,你方才问了什么”
谢怀裕无奈,再次重复方才的话“殿下有什么想法关于与谢家联姻的事。”
李景恒将目光落在放在石桌上的头盔的红缨上,脑海中闪过容初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想起她说的话“我以后不会再离开小殿下,在殿下坐上皇位之前”
李景恒目光一凝后,咧开嘴角看向谢怀裕“其实我对这皇位并无多大兴趣,日后只想与喜欢的人永永远远守在一起。”
“什么意思”谢怀裕没料到李景恒竟是这样的答复,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殿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当皇帝。”李景恒这次说的直白,“更不想娶你妹妹。”
“为什么”谢怀裕还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皇位不是他们一直在追求的吗
“我有心悦之人,不会背弃她,不会离开她。”更不会放她离开。
“”谢怀裕呆呆地看着李景恒,不敢相信这是李景恒说出的话。
更大的问题是,他们二人几乎天天在一起,他从未见过李景恒与哪家的姑娘相处过。
二殿下喜欢的人,该不会
谢怀裕紧张地用右手松了松左手的护腕。
“怀裕,你说该怎样去追求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呢”想起容初那若即若离的态度,李景恒有几分烦恼。
她是神仙,什么没有见过
谢怀裕咽了口唾沫答道“送礼应该投其所好吧。”
李景恒点点头,表示认同。
容初的喜好是什么呢
抬手抚上颈间的玉环,李景恒有了想法。
以前总见容初持剑,如今她是凡胎,定然不能随时随地化出佩剑,不如送她一支宝剑吧。
“她身手不错,我想送她一把剑,怀裕可知京城中哪有卖宝剑图纸的”
送剑身手不错
谢怀裕倒吸一口凉气,已无心思回答李景恒的问题。
“殿下,我肚子有些疼,先走一步。”
“”李景恒望着谢怀裕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嘱咐道,“若是实在难受,记得看看大夫。”
谢怀裕“”他还关心我
待谢怀裕走远,李景恒解下颈上的圆环,对着阳光细看,微微勾起嘴角。
图纸什么的,还是自己画应该最有诚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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