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星君站在原地, 看着破裂碎开的昆仑镜足足愣了十秒。
十秒之后,才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在昆仑镜前缓缓蹲下, 颤着手神情悲戚地拾起地上散落的碎片。
那一刻, 容初觉得本就不再年轻的司命星君,又老了十万岁
“容初”司命星君咬牙切齿地站起身,转身将昆仑镜的碎片递到容初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容初后退两步连连摆手,“我冤枉啊,这昆仑镜突然就碎开了, 还吓了本星君一跳呢”
“你当老夫老糊涂了吗镜子好好地放在这里, 你一看它就碎了”司命星君压根不信容初的说辞, 吹胡子瞪眼,是气急了,一边说着,一边要将镜子的碎片塞到容初手中,“你打碎的, 你得给老夫修好”
“它自己碎的, 与本星君没有半分关系”容初不接司命星君递来的昆仑镜碎片, 后退两步后,转身溜之大吉。
千面见容初逃跑, 连忙跟上容初的脚步。
“你容初, 你这个小兔崽子”司命星君握着昆仑镜的碎片站在原地,见容初跑开,气得眉毛竖了起来,“还真当老夫治不了你是吧,你等着”
司命星君还真的治不了容初, 但是他找了能治得了容初的人告了状。
容初被传去勾陈上宫时,慕巡正在勾陈帝君座下修行,司命星君指着容初一顿控诉,正好叫慕巡看了热闹。
对容初来说,在旁人那里丢了面子就丢了面子,她不甚在意,但是在慕巡面前丢了面子,那就是奇耻大辱
她竟能让慕巡这个废物看了笑话容初更是气闷。
司命星君将容初的罪行交代完,向勾陈帝君呈上了破碎的昆仑镜,开口是满满的委屈,“昆仑镜乃小仙珍藏之物,破军星君不仅将其打碎还拒不承认还请帝君为小仙讨回公道”
勾陈帝君接过司命星君递来的昆仑镜,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将目光落在站在殿下的容初身上,“容初,是你打碎了司命星君的昆仑镜吗”
“不是我打碎的,是这镜子自己碎的。”容初解释的都有些烦了,“我就在这镜子前看了看,结果这镜子非但没有照出我的原身,还自己碎裂开,吓我一跳。”
“不可能,只要是六界中存在之物,必能在昆仑镜下现原形老夫这昆仑镜十万年都未曾出过差错,怎么你一照就出问题了”司命星君还是不相信容初的说辞。
“你这老头”容初气到无话可说,好歹她也帮他去凡间修正过凡人的命格,他们之间可是有过命的交情,这司命老头竟然信不过她
不再指望司命星君会相信她的话,容初看向勾陈帝君,“还请帝君还我公道,我根本碰都没碰那镜子。”
对上勾陈帝君那温和的目光,容初心里其实没底,不知道勾陈帝君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既然容初说她未碰到昆仑镜,那便应该不是她打碎的镜子。”听完两人的话,勾陈帝君面上携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想必中间存了什么误会。司命星君应该也知道容初是怎样的性格,她虽顽劣了些,却也并非这种不明是非之人。”
容初闻言,感激地看向勾陈帝君。
司命星君却不满了,“帝君”
“不过昆仑镜既是在容初用过后才碎裂的,容初多少该付些责任。”勾陈帝君说着,将昆仑镜收入袖中,“这样,昆仑镜就留在勾陈上宫修补,容初你好生与司命星君道个歉,此事便过去了。”
“劳烦帝君了。”听到勾陈帝君能够修补昆仑镜,司命星君也没与容初再计较,只是看着容初没有好脸色。
既然勾陈帝君做了和事佬,容初也得给面子,来到司命星君身边,容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司命星君,抱歉。”
“哼”司命星君怀抱着双臂扭过身去,还不想搭理容初。
“为表本星君的诚意,就让本星君的小白脸去你宫中打打下手如何”
“成交。”
司命星君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容初本也要走,却被勾陈帝君叫了住。
“容初。”勾陈帝君缓步走下殿,来到容初面前。
“帝君还有何事”
勾陈帝君开口,声音有几分无奈“待昆仑镜修好后,你莫要再用了”
容初以为勾陈帝君是怕她与司命星君再生矛盾,于是连连摆手道“定然是不会再用了,没想到司命老头的宝贝竟这么不经用。”
听容初这样讲,勾陈帝君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三日之后便是北极帝君归来之日,届时需百仙相迎,你可莫要出岔子。”
“帝君放心”容初拍拍胸脯保证,“我何时出过岔子。”
勾陈帝君望着容初,淡笑不语。
与勾陈帝君提了千面之事后,容初便告了别。她本想去寻沁蕊饮酒去,但没想到还没出勾陈上宫的大门,就被人叫了住。
“容初”
容初回头一见来人是慕巡,脸色瞬间便垮了下去,没好气地问“做什么”
慕巡来到容初的面前停下,“我我”
慕巡支支吾吾好一会儿,一句完整的话也未说出口,他的龙尾在衣袍之下胡乱地摆动,看起来有些紧张。
“有话快说”容初等的不耐烦,她不知道慕巡想要说什么,只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相信不是你打碎的昆仑镜”
“你吃错药了”听到慕巡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容初看着眼前面色涨红的慕巡,仿佛撞见鬼一样。
这人今日怎么看怎么不正常,方才在勾陈上宫中没有对她冷嘲热讽她就感觉不对劲,如今看来更是诡异
该不是又想算计她吧
这样想着,容初顿感不妙,她可没空与他周旋。
不再搭理莫名其妙的慕巡,容初二话不说腾身向九重天飞去,只留慕巡一人满脸失落地留在原地。
在天上,容初就只有梅花仙子沁蕊一个交好的女神仙,只要她不忙,每次喝酒都能叫的动她。
今日沁蕊刚好不忙,容初便邀她去了破军星宫,取出了从司命星君那里得来的桃花酿。
见到这么多坛千年桃花酿,沁蕊有些惊讶,“司命星君向来小气的很,一坛都舍不得送,你怎跟他要来这么多的”
“他有事求我,以桃花酿做报酬。”容初不能与沁蕊细说,只随意交代了一句,为她添满了酒杯,转了话题,“你赶紧尝尝这酒怎么样。”
沁蕊小酌一口细品“不错,不愧是千年的桃花酿,酒甘而烈,是上好的美酒,只是不能多喝”
沁蕊说话的这段空档,容初已经几杯酒下肚,待沁蕊说完注意到她时,她的颊上已经泛上红意。
“方才才说不能多喝,你已经喝了一坛了。”沁蕊见容初酒意上了头,连忙要夺容初的酒杯。
“不要,给我”容初死死抱住酒坛子不肯撒手,“沁蕊,你就让我喝吧,我真的好难受”
沁蕊这才发现容初有些不对,看着容初不只是因为酒意还是为什么而泛红的双眼,她轻轻问道“容初,你怎么了”
容初长长地叹了口气,将下巴搁在怀中抱着的酒坛子上,“如果我是个凡人,不是什么破军星君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
“沁蕊,其实我有点想他听千面说,他过得一点都不好”容初仰起头,愣愣地看向夜空中悬挂的圆月,眼角不自觉地湿润,“我的小殿下”
“如果我是个凡人,是不是就能够一直陪在他的身旁了”
“他其实很爱哭的好像一直都没有长大一样。”
“沁蕊”容初缓缓直起身子,将目光投向面前的梅花仙子,“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沁蕊听到容初的话,有些怔愣,她还未答,就听容初又道
“我好像知道什么是喜欢了我想看见他,我想陪着他,我想他只有我一个人,我想他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哪怕我不在他的身边,我也希望他好好的”
容初说着,对上沁蕊的视线,自嘲一笑,“你听不明白吗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好像喝醉了吧”
沁蕊看着眼前的容初,垂下了头,恍惚间将好似回到了五千年前。
那时她也是坐在这个位置,只是对面坐着的是上一任破军星君摇光。
摇光说她有了身孕,是魔君赤渊的孩子。
摇光说,她爱他。
“沁蕊,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
“我爱过,赤渊,我爱他我想看见他,我想陪着他,我想他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是个凡人时,我将他当作了我的全部,我觉得,我这辈子离不开他了”
“可我终究不是凡人,我是九重天上的破军星君,我自生来就为守护八方安宁,生为天界,死亦为天界。而他也不是那个简单的国师大人,他是赤渊,魔尊赤渊,我们生来就是死敌。”
那时摇光漫不经心地与她吐诉了一番,她以为摇光想通了,便放开了与她痛饮一场,没想到再睁眼时,得到的却是摇光去了诛仙台的消息。
沁蕊有些不忍回忆,她永远忘不了摇光独自一人走入诛仙阵中的场景
想到这里,沁蕊猛地惊醒,容初会不会也想不开
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容初的身影,沁蕊一个激灵,突然害怕起来。
“容初”她扬声唤道,却并无人回应。
诛仙台对,诛仙台
沁蕊再镇定不了,起身急忙要往外走,只是没走两步,就被什么绊了一脚。
踉跄几步险些摔倒,沁蕊稳住身子,低头看去
“”
只见那个可能去了诛仙台的容初正抱着酒坛子大刺刺地躺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
睡梦中,容初撇了撇嘴,嘟囔道“要叫我仙女仙女姐姐”
看到容初,沁蕊放下心来,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无奈,看样子,这家伙又要醉上个三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