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尤州噎住了, 看疯子一样的看着他,“你这君子之风呢”
沈屿和从容道“没有。”
“”任尤州嗤了一声,“真是徒有其表。”
被人骂虚伪, 沈屿和没什么反应, 只问“表哥帮不帮”
“我帮什么帮。”任尤州把烟咬在嘴边, “这梁上君子道的事我不干。”
沈屿和继续讨价, “那帮我打个掩护如何”
闻言,任尤州笑了, 挑眉看他“这信有这么重要”
沈屿和看了他一眼,声线淡淡“信的主人是我。”
“什么你呢。”任尤州反驳“那是俞乜写的。”
沈屿和咬了下烟蒂, 模样闲散, “总归是要给我的。”
“”任尤州看着他这样子,扯了下唇,“给你就是你的”
话说着,他随手指了下客厅,“东西在我衣服里,等会儿走了给你。”
闻言,沈屿和眉眼稍抬, “没扔”
“本来想扔的, ”任霖轩弹了弹烟灰,“但就一封信值得她藏着掖着不给你看, 可不是她这利索性子会干的, 索性我当个快递员。”
沈屿和垂眸笑了, “多谢表哥。”
“”
听着这句表哥, 任尤州还真有点别扭,看了他一眼,警告道“我可先说了, 出事别怪我。”
沈屿和点头,“当然。”
两人定下这事,外头和任霖轩到了侧院摘菜的俞乜也回来了。
任霖轩端着菜先去了厨房,俞乜走到客厅的卫生间里洗了手,重新出来后一抬眼就瞧见了阳台外的两人。
任尤州背靠着栏杆,面向着客厅,而沈屿和侧身笔直站着,身姿颀长挺拔。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沈屿和嘴角勾了下,带着浅浅的弧度,他指间夹着一支烟,低眼,含着嘴里。
淡淡的烟雾轻散开,他的清润眉眼掩于其中,朦胧隐晦的美。
而下一秒,被风吹开。
沈屿和站在风中,穿着一件浅色的毛衣,额前的发被风吹动起,露出清晰的五官轮廓,俊朗如画。
他拿着烟,那一点火星明明暗暗的,闪着光,随后被风吹灭。
俞乜很少见沈屿和喝酒抽烟,他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清雅高冷,又或者作为医生,老师的专业形象。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烟酒不沾,少言寡语的三好男人,
但其实他都会。
很少沾碰而已,毕竟这两样都会让人上瘾,又或是会使人神智不清。
他向来冷静克制,并不需要这些。
感到了烟尾那一截被烧成了灰烬。
沈屿和稍稍垂下头,他索性将烟摁灭,视线抬起时不经意地扫过了客厅,透过玻璃,忽而和里头俞乜的目光撞上。
对视了几秒,俞乜先朝人勾了下手指。
沈屿和瞧见她这动作,抬了抬眼。
俞乜就见他侧头和任尤州说了什么,任尤州也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看了眼。
两人动了身子,迈步走了过来,但中途任尤州接到了电话,又转身回了栏杆。
阳台门打开,冷气瞬时闯入,与室内的热气交替着。
沈屿和先进屋,反手关上门,看了她一眼,“去哪儿了”
“到后边的菜园摘菜给小舅妈。”俞乜倒是奇怪他,“你不冷,跑到外面抽烟”
“冷。”沈屿和握住她的手,“但提神醒脑。”
俞乜笑了,反牵着给他取暖,和他往客厅沙发走,“你这么快就出来,还用提神醒脑”
沈屿和看过墙上的钟,“快吃饭了。”
“怎么”俞乜眨着眼,“怕应付不了俞首长”
沈屿和瞥她一眼,“俞小姐帮帮我”
“不帮。”俞乜坐在沙发上,递了个冬枣给他,“沈叔叔,凡事靠自己。”
沈屿和咬了一口,剩下的喂给她吃。
果然两人坐了没多久,小舅妈就从厨房内出来,示意开饭了。
几人在餐厅里坐下,自然的开始吃饭。
任老爷子先招呼着沈屿和多吃点,让他别拘束,就当自己家。
旁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任尤州倒是吃味了,“不是,老爷子,我这亲孙子在这儿,你怎么不让我多吃点呢”
任老爷子睨着他,“你什么时候找到女朋友,你什么时候才是我孙子。”
“”任尤州噎住了,“您就这么盼着我娶老婆”
任老爷子直接说“你表妹都比你早,人家阿晚也和盛家的在一起了,你说说你,你有什么”
被质问,任尤州莫名的憋屈,但他有苏颜的事还没成,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咬牙给一句“我有钱”
“”
对面吃着菜的俞乜笑了一声,她知道这人的事,好心替他解围,“钱也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任老爷子又开始揪着任尤州不放。
而俞乜逃过一劫,自然不开口说话,老老实实的先吃了几样素菜,准备啃着排骨,沈屿和先帮她夹了一块,用筷子把骨头和肉分开放在一旁的盘子里推给她。
俞乜乐享其成,一边听着老爷子话,转头看沈屿和问“你和盛家熟”
沈屿和低着眼,正在分着肉,随意问“怎么”
“我表姐男朋友是盛家的,”俞乜夹起肉吃着,“还以为是什么普通男明星。”
沈屿和“盛瑜”
俞乜一愣,“你怎么知道”
看着她的表情,沈屿和笑了下,“你以为我不了解这些”
俞乜挑眉,“你上班还能关心娱乐圈的事”
“不关心。”沈屿和分好肉给她,“但我认识他堂哥。”
俞乜疑惑“谁”
沈屿和解释一句,“盛荆。”
俞乜不认识,但好奇问“也叫你小叔叔”
沈屿和无所谓,“想叫就叫。”
俞乜觉得好笑,还没开口说什么,对面的任尤州开始找她的麻烦,看着她盘里的肉,“表妹,多大的人了,还要别人喂你”
“不好意思了表哥,”俞乜悠悠道“有人乐意喂我。”
“”
任慈清被她逗笑,教育一句“那也不能总麻烦屿和,你自己吃。”
“不算麻烦。”沈屿和解释着,“她补了牙,牙冠脆弱,不能吃硬物,把肉分给她方便点。”
“是啊。”俞乜看着任尤州,笑眯眯开口“表哥体谅一下,我牙不好。”
“”
真够得意。
任尤州睨了她一眼,“这么多也不撑死你。”
俞乜无所谓,懒得理他,坦然又从容的吃着盘里的肉。
不过经两人这么一打岔,任老爷子也没再提着任尤州的事不放,简单的吃完饭后,沈屿和又留了一会儿。
长辈们和他聊了会儿天,不过也没说什么大事,就聊了聊医院的事之类。
最后老爷子和老太太出门散步消食,让小辈们随意,走时和沈屿和说了句,“明天元旦,有时间过来玩玩。”
沈屿和颔首应下,俞沉和任慈清不拘束他,也跟着一起出门。
俞乜看着时间差不多,准备带人走了。
窝在沙发里的任霖轩看着她的动作,“姑,你要去哪儿”
俞乜瞥了他一眼,勾起唇,好心告诉他,“送人回家。”
任霖轩能信才怪,哼了一声,还嘟囔一句,“见色忘侄。”
俞乜直接拍了下他的脑袋,见沈屿和已经站在玄关位置,起身随意给了句“走了。”
她迈步朝人走去,沈屿和拿过她的外套替她穿上。
看着任尤州已经走了,俞乜微微仰头看他,“表哥和你说什么”
公司有事,任尤州本来就没打算呆着,但走时特意把沈屿和叫走了,还不让她跟着。
说这是男人之间的谈话。
“没说什么。”沈屿和拉好外套拉链,面色自然道“让我好好照顾你。”
闻言,俞乜挑起眉,“骗我呢。”
“不相信”
沈屿和牵过她的手,往外走。
“我表哥就算被人打了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俞乜稍眯起眼,掀了掀唇角,“沈叔叔,你们俩偷偷谋逆什么事”
沈屿和走到车旁,解锁,打开副驾让她坐进去,俯身看她,捏了下她的脸,好整以暇道“俞小姐猜猜看。”
俞乜白了他一眼,“不猜。”
沈屿和轻笑,伸手关上车门,脚步微转绕过车头,上了车。
俞乜系好安全带,窝在座椅内玩手机,也没纠结他和任尤州的事。
车辆往市区方向行驶着,明天虽是元旦,但医院有个手术需要沈屿和参与,为了出门方便,他今晚自然不回沈家。
沈屿和看着路况,开了转向灯,左转。
俞乜刷着手机,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问了明天手术的情况。
“唇腭裂,三岁。”
沈屿和将车驶进地下停车场,单手娴熟地转着方向盘,停在车位内。
俞乜解开安全带,“手术很难”
唇腭裂是颌面外最常见的先天性畸形发育,一般可以靠手术进行治疗矫正。
“不难。”沈屿和简单解释,“但他们家里经济困难,做不了手术,拖了很久。”
俞乜闻言了然了,“现在可以做了”
“同事找了一些资助机构,之前打了电话,和我联系过,想让我主刀。”
沈屿和锁车,牵着她往电梯口走。
俞乜点头,和他一起进电梯,又忽而想到一点,转头看他,“同事女的”
“”
似是觉得好笑,沈屿和轻勾起唇,“男的女的有区别”
“”
电梯应声到达,沈屿和牵着她开门进屋,俞乜穿上他准备的拖鞋,熟悉的往客厅走。
公寓很简单,也根本没什么装饰可言,平常他都是下班回来,直接洗漱睡觉了,只能算是个休息室。
但很干净,东西排列的也很整洁,因为他的职业习惯使然,接受不了脏乱感。
俞乜来了很多回,自然也习惯。
沈屿和先走去厨房烧水,简单的洗了手出来,见她半窝在沙发内,拿着遥控器,选着电视看。
感受到人过来坐在她身旁,俞乜索性盘着腿,靠在他怀里,随便选了个医疗剧放着,而后拿起手机玩。
见此,沈屿和看了眼电视,“给谁看”
“你看。”俞乜后仰头看他,“奖励你晚上的表现。”
闻言,沈屿和轻抬眉,扶住她的脑袋,俯首亲了下她的唇角,“表现的好”
俞乜眨眼,稍稍侧头看他,“你认为不好”
沈屿和自夸道“不错。”
俞乜被逗笑,凑到他面前,主动亲了下他,“嗯,是不错。”
沈屿和勾起她的下巴,鼻尖轻蹭了蹭,低头,声线缱绻亲昵,“感谢夫人肯定。”
察觉到他的意图,俞乜伸手,食指抵住他的唇瓣,和他就着彼此相抵的呼吸,笑眯眯问“沈叔叔,感谢是你这样感谢的”
沈屿和拿下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捏,随意道“也可以换个方式。”
俞乜微微挑眉,“比如”
沈屿和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那炽热的唇落在她的耳侧,细碎又缠绵,同时慢条斯理道“以身相许。”
耳边一阵酥麻,像是电流激过。
俞乜伸手捏着他的毛衣,勉强能镇定的说“这个算了。”
沈屿和表情不变,可指尖却已经贴进了她的衣底,抚过她的肌肤,他呼吸也有些重,湿热的吻沿着耳廓上移,咬着她的软骨,附耳低哑道。
“那换你睡我。”
话音落下,后背的锁扣松开,露出了空隙,瞬时被人趁虚而入,覆上。
俞乜呼吸骤软,还想再讨价还价,但这人就已经定下了。
沈屿和抱起她,面对着自己,俞乜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他毫不客气的夺走了唇舌。
舌尖勾缠着她,搅乱了她的话音,深深吻入轻取着她的甜润,攻占而来。
俞乜都来不及呼吸,却又不占下方,学着他大力专横的吮着他的舌。
呼吸相抵环绕着,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沈屿和轻咬着她的唇角,先行退出,俞乜抱着他的后颈,微喘,呼吸着空气,眼神似是染着水,抬眸和他对视。
他平日淡色的唇瓣被她吻咬舔舐,变得红艳,那双眸子幽深如墨,漠然感消退,眼角微红,只剩对她的毫无掩饰的欲望。
“睡不睡”
沈屿和先低着头,吻过她的耳垂,鼻尖轻轻蹭着她的发丝,往下,细细地啃咬着她白玉般的脖颈,锁骨。
没得到回答,他继续行径过红艳。
“你这”俞乜心口泛热,紧抱他的后颈,嗓音微哽,“哪里是问我”
沈屿和薄唇轻启,松口,抬起头盯着她,指间掠过腰肢,经过那裤线,动作带着欲气。
“这不是在问”
屋内不算安静,电视剧情播放着,发出主角的对话声,厨房内水壶的咕噜烧水声,也渐渐作响。
客厅沙发很宽,沈屿和抱着人,俞乜趴在他身上,低头靠在他颈窝。
月要肢被他紧握着,缓缓地往下按。
俞乜指尖紧颤,压抑着发阮的声线,咬住了他的肩膀。
沈屿和不动,气息微沉,蹭着她的唇瓣,等她适应,随手揽过她的腿弯,指尖抚过她脚踝上的纹身。
感受着那铁链绳索构成的图案,沈屿和抵着她的耳畔,哑声问“莫比乌斯环”
俞乜难得呼吸,靠着他,缓着气轻“嗯”了一声。
沈屿和继续问“什么无穷无尽”
“不知道,”俞乜胡扯一句,“随便纹的。”
像是使坏,沈屿和抚着她的后背,忽而往自己方向摁,随着动静,俞乜眼尾瞬时一红。
盯着她这幅模样,沈屿和俯首埋在她颈侧,鼻息微烫,加重力道啃咬着她的锁骨,似是惩罚,“不乖。”
“等等下”俞乜哪儿禁得起,抱紧他,低头声线发软解释道“从医院醒过来哪儿都痛,所以就纹了这个。”
闻言,沈屿和眸色微深,“因为痛”
俞乜老实说“还有你。”
沈屿和垂眸。
“我不是一直在想你么,无穷无尽的。”俞乜贴着他的唇,嗓音带着哑,娇气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忘掉。”
就像个无穷无尽的,枷锁束缚着她。
莫比乌斯环。
永远的往返,无限,原地踏步。
沈屿和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纹身,俞乜觉得有些痒,正想缩回煺,可还没等她动作。
他的手掌扣紧腰身,一下没让她反应过来,俞乜瞬时一哽,失力落在他怀里。
所有感官都被他占领。
视野晃动,呼吸顿挫间,就看到他喉结轮廓分明,上下滑动着,线条极为性感。
沈屿和俯身吻着她的眼尾,嗓音温沉发哑,伴着他的喘息,似是哄诱着人献身,也似是在告知她。
“该睡了。”
不知道是要真的睡她,还是要她睡,沈屿和磨人的很,后半程还一直哄着让她叫学长,明显就是还揪着早上那个醋不放,要从她这儿讨回来。
洗完澡后,沈屿和抱着人昏昏欲睡的人从浴室里出来。
俞乜累得直接躺在床上,闭眼就入睡,根本不管他。
沈屿和坐在床边,摸着她还有些湿的发尾,刚刚她喊得困,根本不让他吹。
他只能简单吹过,抱着人就出来了。
沈屿和把空调调高了点,开了盏夜灯,起身从浴室内拿过毛巾,半跪在地上擦过她的发尾。
他的动作轻柔,床上的人感受着,渐渐陷入了熟睡。
她太累了,难得早早的睡了。
沈屿和听着她浅浅变得平稳的呼吸,等了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毛巾,起身从衣架上的外套里拿出了一封信。
临走前,任尤州信守承诺给他的,还再三强调了,出事别把他供出去。
夜灯微黄的灯光,能照亮一角,也能让人安睡。
沈屿和拿着信坐在床边,看着封面早已泛黄,一串英文地址。
而可能不知道他住哪儿,只能笼统的写了密大的地址。
收件人姓名那儿写了他中文拼音,后边也跟着写了三个中文名。
沈屿和
看着清晰的字体,沈屿和弯了下唇,伸手打算打开信封,却发现没有封口。
可能是写信的人怕还有什么问题,以防万一,所以没有封。
信封打开,而里面只有一张信纸,没有多余的东西。
沈屿和把信封放在床头,伸手展开折叠起的信纸,拿过毛巾擦着俞乜的发尾。
因为有信封的保护,信纸没有褪色,是一张浅白的。
而开头是一个很陌生的称呼。
沈哥哥
沈屿和目光微抬,似是有些想笑,他侧头看向床上熟睡的人,眸光流转着。
他重新回头,接着夜灯昏暗的光,低下眼,继续看着那封信。
“沈哥哥你好,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俞乜,不是也,是乜,niè,第四声,我想你应该不知道我是谁,但我们曾见过三面
或许这几面里,你对我也并没有什么记忆,但我还是想写这封信告诉你。
我想认识你。
写这封信的原因很多,认识你是第一个原因,我不想和你只是匆匆一面,也想和你能相互的了解,也希望能成为朋友。
而在这里,有个最重要的原因
我想和你一样,成为一名医生。
一名优秀的医生。
或许你可能会好奇为什么,但很抱歉现在我无法告诉你。
但请相信我,在未来,我会去找你。
并且将这个理由亲自告诉你。
最后。
感谢你能看完这封信,不论你是否愿意相信我,我依旧期待你的回信。
顺颂时祺。”
最后一个句号落下。
沈屿和一字一句的看过,感受到那是当时俞乜的感情。
十八岁的少女,小心又谨慎的,怕泄露出自己的那份隐晦的情感,却又带着她的宣告。
笃定的告诉他,她会来。
沈屿和仔细的看过上头的文字,视线下移,却注意到了在信纸的最后几行上,还有几个字。
有些模糊。
沈屿和换信纸上移,凑近床头,昏黄的灯光照在那一行字上,他垂眸看去,目光骤然一顿。
那行字。
和上面流畅带着笔峰的字完全不同,而是带着他曾经在练习本上见过的粗钝笔画。
歪扭的,一笔一画,笨拙又艰难的写着。
对不起,我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