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眼前一黑。
生理意义上的当场昏迷。
她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她有一对很忙但恩爱的父母, 有一个慈祥的爷爷,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妹妹。
小院子里风景很好, 夏日的晚上一家人围在桌边,妹妹蹦着嚷要吃红烧肉
后来院子里只剩三个人,她一声不吭地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妹妹扯着爷爷的裤脚要妈妈。
再后来,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妹妹也不再哭泣,两人手拉着手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银杏的叶子落了一地, 谁都没有说话。
每一次回忆起曾经这些日子都会带给楚青不同的感受,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充满了虚幻感。
这一次她站在观众席看完了曾经属于她的短短二十几年, 没有难过和惋惜,只剩下了平静。
楚青挣开眼,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像是漂浮在云朵上,又像是坠入苍白的地底。
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她面前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她。
楚青茫然地与他对视, 相对无言。
终于, 在老头换了三个姿势之后,他忍不住开口问楚青“你怎么不问我这是哪”
“”这个场景实在太熟悉, 楚青小心翼翼地问道, “国王十字车站”
老头
老头一拍桌子怒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楚青缩了一下脖子喃喃道“这也不能怪我, 你跟我童年男神邓布利多外形上还是有那么一点相似的。”
这句喃喃能让对面的老头听得清清楚楚,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长到打结的白胡子直哆嗦。
楚青不吱声了, 她盘腿坐在地上安静地端详白胡子老头“所以你是我来到这里、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吗”
老头刚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闻言呛了一下,从前襟拎起一个围兜一样的东西擦嘴。
他伸手点了点楚青, 楚青满脸无辜。
老头捂嘴咳了几声,放下手不敢再去碰那杯茶“何出此言。”
“直觉,女人的第六感。”楚青非常不走心的回答道。
这回换老头盯着楚青看,纤细的女孩套着简单的黑色长袖和牛仔裤,盘腿坐在地上,仰着小脸自然的像回到了家一样。
老头眼中莫名流露出了一点怀念,这姑娘从很久以前就这样,好像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都不会紧张焦虑,坦坦荡荡颇有点随遇而安的意思。
这么想着老头的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我给你看个东西,你不要害怕。”
楚青“害怕”
老头从桌面上一摞书下面抽出了一本递给楚青,楚青拿到手里一看。
一胎n宝绝色娇妻带球跑
好家伙,梦开始的地方。
老头注意着楚青的表情,见她飞快地开始翻书,清了清嗓子“咳,你不用着急看剧情”
楚青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从后往前翻。
老头
这是什么读书法
楚莘莘三金视后事业巅峰,陆君野阴掉二叔夺走陆氏掌权人的位置,二人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双宿双飞
楚青被这个结局恶心到了。
她用一分钟时间浏览完后半本书,面无表情的合上,抬头看老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头“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哦,”楚青毫无喧宾夺主的自觉,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脚,“有凳子吗”
老头一阵无语,他算是看出来了,指望着楚青先引入正题是不可能的了,她这一通胡吹鬼扯摆明就没想由自己把话头引出来,这么久了奇怪的胜负欲还是没变。
他随手在半空中一挥,一个凳子凭空出现落在桌旁,楚青拿着书走过去“有吃的吗”
“有你敢吃吗”
“为什么不敢”楚青捏了一个凭空出现在桌面上的蛋挞塞进嘴里。
“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说正事了吧”老头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把楚青丢出去的冲动问道。
楚青嘴里塞满了蛋挞,只能点点头。
“我是、也可以这么说,我是你的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老头表情变得严肃,他看着楚青的眼神也从慈祥转变成了一种审视的打量,“你的穿越起源于一个愿望和一场打赌。”
楚青也严肃起来,她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但我今天把你叫来不是说这件事的。”老头无视楚青隐隐期待的表情,无情地打住了话头。
楚青的好奇心刚被提溜起来就被塞了回去,嘴里的蛋挞都不香了,她有理由怀疑老头在报复她。
“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不对了。”老头幽幽地说道。
“自然,我又不傻。”楚青点了点头,“没完没了的麻烦,做什么都一波三折,差到极点的运气和无处不在的恶意,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何必这么搞我。”
“也不全是,”老头见楚青露出了头疼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按照这本书原本的剧情,你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死了。但你现在还活着。”
楚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我现在还活着是吗”
老头不知道怎么接,干脆眼一闭无视了楚青的话接着往下说“所以作为打赌的当事人之一,我要出来纠正一下偏离的规则。”
楚青点了点头“意思就是你把宝压在了我身上,为了不输得太惨终于决定拉我一下。”
老头“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既然我都成你们压注的对象了,有什么作为工具人的好处吗”
d根本无视不了。
老头忍无可忍的挥了一下手。
楚青“”
她被禁言了。
像是看出了楚青的想法,老头面无表情威胁道“再叭叭就把你踢出群聊。”
楚青心下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词群聊
她一侧头,这才看见旁边还有一道半透明的影子。白色的阿飘像一缕青烟一样,看不清面容,见她看过来,轻轻点了点头。
楚青觉得她似乎笑了一下,也是一个很淡的笑容。
桌旁又出现了一个凳子,阿飘小姐轻飘飘地盘在了上面。
“介绍一下,”说到这里老头可疑地顿了一下,他看向旁边的阿飘,“她是你的系统。”
楚青
她的那个狗逼系统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柔软的女孩子的样子,而且那个系统那么恨她,想弄死她的操作层出不穷楚青想到了系统偶尔表现出的沉默温和的一面。
“你的系统被植入过病毒,现在我插手帮你杀毒,以后不会再出现之前那种情况。”老头从怀里摸出了跟树枝。
楚青懵了,这怎么还有魔杖呢
“想什么呢,这是扶桑树的树枝。”老头没好气地骂道,用树枝点了一下楚青,一股股黑烟黑雾从楚青的身体里被勾了出来,。
楚青脸色一白,心脏处被拉扯的痛感让她唇上血色尽失,黑烟被树枝勾走,还非常不忘初心地在楚青面前凝聚成了一个卡通版的骷髅头,嘶吼咆哮。
楚青白着张脸看这个骷髅头,心说长得还挺萌的。
黑雾被那根扶桑树枝尽数勾走,楚青像是被观音娘娘玉净瓶里的柳枝点了一样,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整个人都精神了,感觉至少年轻了几岁。
老头把被缠得像糊了的拔丝热狗的扶桑枝装到一个盒子里,抬头看了看楚青的气色,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他出手干扰了赌局在先,那我现在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也不算违约了。”他颇为自得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始终活在我们的阴影下。”
楚青没吭声。
“我可以告诉你赌局的一个终点是什么,你手上那本书看到了吗”老头扫了眼刚才丢给楚青的狗血原著,“这是其中一个终点。”
还有一个终点其实楚青已经知道了,就是死亡。
从一开始老头就告诉了她,如果她没能成功活下来,那此时显然也不会有她什么事。
楚青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老头。
老头被她看得干咳了一声,嘟囔道“更多的不能再说了,别这么看着我我给你的系统一点权限好了。”
楚青还是没有吭声。
老头被看毛了,一瞪眼睛“你还看着我做什么”
楚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她还处于被禁言的状态,什么都说不了。
老头把这事忘到了脑后,此时老脸微红,但被掩盖在野蛮生长的白胡子下其实也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他解了楚青的禁言,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说“还有什么事吗”
“就这”楚青大声道。
老头
“你们不顾我的意愿用我擅自打赌,你更是想让我披荆斩棘走到你面前为你赢下这场胜利,可你又不是我的公主,我为什么要为你披荆斩棘”
老头这比喻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除非你再给点好处否则不行白打工的事我不干。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之前被花盆砸肯定也是你们动的手脚”最后半句楚青是气呼呼小声说出来的。
老头被楚青说得有些心软,权衡利弊后道“你还想要什么说来看看。太难的”不行。
“我要钱,”楚青生怕他反悔一样,飞快地说道,“我俗,我就想要钱。”
老头震怒“你在用这些铜臭的东西侮辱我”
“倒也没有,”楚青诚实地说道,“要不你借我点也行,之后我十倍还给你。”
“你想好了要钱不要别的”老头严肃地问道。
楚青点头如捣蒜“嗯嗯。”
“那就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