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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重生其二十四
    时间平稳地向前推进,眨眼就到了年前。

    楚然所在的补习班放了很长的假,从年三十一直放到正月十五,而楚燃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今年他们省份数学竞赛初赛比往年都要早,准确时间暂时还没确定,不过大致上是安排在了六月中上旬。为了能让孩子们在赛前做好充足的准备,老师们决定抓紧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所以最后算下来,他们只有四天不到的假期,连大年三十那天上午也要坐在教室里听课。

    然后初一到初三在家里休息一下,该走亲戚的去走一走亲戚,该做家务的帮忙做一做家务,从初四开始,他们就要再一次进入到平常的作息中去。

    楚然觉得这简直是灾难。

    楚燃倒觉得还好,相比于应付那些他根本不认识,并且以后也不想认识,甚至根本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亲戚,他宁愿去培训班上课。

    虽然平心而论,他们家过年已经算是相对消停的了可能今年除外。

    楚陶在家里是次子,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现在分别在不同的城市,除了各家孩子高考后回乡祭扫时能约着见上一面,平常并没有太多来往。

    而林霜晚那边的亲戚关系要比楚陶复杂一些。

    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上面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除了排行老大的姐姐去了帝都工作之外,二哥和三姐都留在了本市。

    他们三家的走动不算特别频繁,不过逢年过节的也总会一起聚一聚,楚燃对这两位还算熟悉。

    如果过年只是家庭内部聚一聚他指的是大姨,二叔,三姨和姥姥姥爷楚燃也不怎么反感,他真正头疼的是再往上一辈的亲戚。

    也就是他姥姥姥爷的兄弟姐妹,以及这些兄弟姐妹们各自家里的小辈。

    他真不是说歧视谁,只是这些人里确实存在着骄纵任性的小孩子,满口脏话的高中生,八卦嘴碎的中年人以及部分相当之令人反感的老人。

    对楚燃来说,过年最糟心的部分永远是从年三十开始。

    在三十晚上,他们要去参加一个足有几十号人的大型聚会不知道为什么,今年人来的异常全面,而里面至少有八成的人,楚燃根本就不认识。

    但他认不认识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辈分最小的小辈,他和楚然不得不跟在家长们身边,一边被指挥着叫“xx叔”,“xx婶”,“xx哥哥”,“xx姐姐”,一边还得回答一些令人十分尴尬的问题。

    就比如说

    “我是xxx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小燃还记不记得xx时候xxx来看过你,还给你买了xxx”

    我要真记得怕不是才有鬼了吧

    您家一两岁的孩子认人吗

    楚燃知道这只是一种怎么说,社交性的客套但他还是被这些问题搞的很烦躁。

    他本来以为自己客客气气礼礼貌貌地回一句“不记得了”,然后让家长重新介绍一下,这事儿就该结束了,但事实上,他往往会听到一连串的长吁短叹。

    “哎呀,怎么就不记得了呢,小孩子真是忘性大”

    “你当时可喜欢xxx了,xxx走的时候你一直抱着人家大腿哭呢”

    “xxx原来说要从你和你妹妹里挑一个带回家,问你挑谁好,你还说你和妹妹不能挑,要挑就挑你爸爸,这也不记得了”

    不是您拿这种跟“女朋友和妈妈掉水里先救谁”一样无理取闹的问题去为难一个小孩子,还指望着他一直记到现在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还是说您拿小孩子找了一遍乐子不满意,等到他十四五岁了还得翻出来再戏弄他一遍

    您脑袋里头晃荡的都是水吗

    楚燃从进门开始就很烦躁,现在更是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但他还不能沉下脸拂袖而去。

    虽然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在这时候还是有任性的资本的,最多也不过是被说一句淘气,可他旁边毕竟还有一个楚然。

    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不能把楚然一个人扔在这儿。

    他刚这样想着,挂上一抹又假又敷衍的微笑,试图替楚然挡一挡话题,却忽然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拉过楚然的胳膊,肥厚的手掌压着楚然肩膀把她半搂在怀里,声调还挑的特别高

    “哎呀,然然不记得xx哥哥了你小时候总追在xx屁股后头跑,还说长大了要嫁给xx哥哥,我问你xx哥哥不娶你怎么办,你就说让你哥哥把他打晕了带回家,怎么现在也不理你xx哥哥了啊”

    楚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楚然先是一僵,然后整张脸涨的通红,她表情尴尬,一个字都不想说,拼命想从那女人怀里挣脱出来,却被用力捏住了胳膊。

    “啊,你干嘛”

    楚然眼圈儿泛红,她觉得那女人的指甲都快掐进她肉里去了,但大人们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看热闹的样子,甚至还有人逗她。

    “哎呦,然然是大姑娘了,现在都知道害羞了”

    害羞个毛线啊

    话不会说闭嘴会不会

    楚燃是真生气了,他两步走过去,捏着那女人的手臂将她往旁边一扯,然后脚步一错,将楚然护在了身后。

    “啧,xx姨记性可真好,您今年得有六十了吧,看着真年轻,也就像是五十来岁的样子。不过我关心您一句,老话说过犹不及,人这脑细胞可是用一点少一点,记忆力也是记一点没一点,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把精神头浪费在别人家孩子身上呢,您呐,还是先把自己家孩子记明白了再说。”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那个实际上只有四十多岁的女人脸色铁青,她尖声叫了起来,声音刺耳的像是在用指甲挠玻璃“不就是开个玩笑嘛,小小年纪怎么话都听不得,长辈说话哪有你顶撞的道理,真不知道家里怎么教的。”

    “我家孩子怎么教我心里有数,要说家教问题,你家xxx天天在外头打架闹事也没见你管过。再说了,我家小燃也是担心你,话糙理不糙,别回头为着别人家的事倒耽搁了自己家的。你呢,可别怨我管的多,你家xxx今年高考吧,准备上哪个学校啊”

    林霜晚之前正和别人说话,听见那女人开腔,她眉头紧皱,三言两语寒暄过就要来给楚然解围,只是到底迟了楚燃一步。

    “你你们家这什么素质啊,难怪孩子教成这样”

    知道林霜晚是当老师的,等闲人说不过她,她辈分压楚燃足够,却压不过林霜晚,那女人表情僵了僵,色厉内荏地甩下这么一句,阴沉着脸扭身走了。

    周围的气氛尴尬了几分钟,但大人们互相打着圆场,很快又说说笑笑着将刚刚的事糊弄了过去。

    然而楚燃已经受够这鬼地方了,他和林霜晚打了个招呼,把楚然从房间里带了出去。

    他们离开酒店,到附近唯一还在营业的肯德基里坐下,楚然情绪低落,什么也不想吃,她随便点了个套餐,把汉堡和薯条都推给楚燃,自己捧着柠檬红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哥,咱们是不是不该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她低着头小声问。

    “为什么这么说”

    楚燃语气平缓,他把两包薯条倒在一起,转圈挤上番茄酱,然后把盘子摆在了自己和楚然中间。

    “你看别家孩子都老老实实待在那里,咱们这么走了,回头他们又要乱说了,这些人怎么那么讨厌啊”

    小姑娘气的要命又没办法,看上去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但楚燃没给她哭的机会,他捏了根薯条塞进楚然嘴里,语气依旧漫不经心。

    “爱说就说呗,你又听不着,有什么要紧的。”

    “但是明明就是他们的错,为什么最后弄得又好像是我小气,是我斤斤计较还有那个女的太讨厌了,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也不认识她说的那个xxx,谁想谁想理他们了”

    没从楚燃这儿得到她想要的回应,小姑娘更炸毛了,她委屈又愤怒地抬头看楚燃,却发现自家哥哥竟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怎么能无所谓呢

    “知道那女的为什么要针对你吗”

    楚燃笑了笑,他看着小姑娘茫然的眼神,给她解释。

    “因为她嫉妒你,还嫉妒咱们家。早些年她老公是教育局里头的文员,她就自觉压咱妈一头,结果后来她老公不知道被调去哪儿了,现在要钱没有,要权也没有,她家孩子就是刚刚那个xxx,从上学开始就没消停过,今天打架明天逃课,现在快高考了,数学也才堪堪两位数。你想想看,一个从前一直对咱妈摆架子使脸色的人,现在方方面面都被比下去了,她怎么能不嫉妒,她嫉妒的要疯了。”

    “其实说实话,我估计她嫉妒我更多一点儿,只不过她拿不着我话柄,这才挑你下手。你别理她,左右也就这一回,以后过年咱不来吃这顿饭就是了。”

    “那那不行吧哥你一直都不想来啊,结果最后还不是妥协了。”

    楚然小小声地抱怨。其实她打心底里就没想来过,只是见楚燃都没拗得过家长,这才不情不愿地来了。

    “对,我这次妥协了,但我总有不妥协的时候。”

    楚燃叹了口气,他想起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