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懒鬼”
嵌满钢针的长鞭上蘸取了滚着热油的辣椒水, 一鞭子抽过来带着刺眼的腥气。
被抽飞到一旁田埂上的蓝刘海身体抽搐了两下,连尖叫声都没能发出来,就倒在地上不再动了。
死死了吗
玩家瞳孔轻颤, 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整片广袤的农田上, 只能听见穿着泛黄背心的监工一个人在破口大骂。
“连工作服都没穿好, 这就是你们的态度吗”
“谁不想活了就即刻给我站出来趁早死了干净还能省出一块黑面包”
“现在什么时间了你们知不知道就算将这一天剩下的六个小时掰成三瓣都填不满你们耽搁的工时”
“你们这群该死的”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像是不敢置信似的, 他翻转手心,确认自己此刻确实两手空空鞭子、鞭子呢
“你好,可以开始工作交接了么”
冰凉的女声,即便是在这样炎炎的夏日,都叫监工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看了眼已经沉到山脚的太阳落日尚有余晖, 怎么忽然感觉这么冷呢
他朝着根本就没放在眼里的玩家看去视线首先落在了插着口袋站在玩家最前方的越涟一身上。
微风拂过他的发丝,墨一样浓黑的发丝跟着身上同款的黑色风衣衣角一起轻轻晃荡这人有毛病吗
监工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夏天穿风衣
穿风衣下地干活
来干活来了还是来走秀来了
越涟一蒙着层水汽的眸光叫人看不真切其中的情绪监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怎么好像甚至看到了些强忍着的笑意
这位古怪的玩家轻轻朝身旁扬了扬下巴,监工的目光跟着转了过去。
看见一个同样穿得一身黑漆漆的女人, 甚至领口的扣子都被她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顶上一颗。
监工
这届玩家都这么古怪的吗
等对上她乌黑得瞳仁, 监工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人类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睛
黑沉的瞳孔中弥漫着阴沉的死气不像人类的眼睛倒是像鬼似的。
监工的目光再往下她手中握着一个小巧的垃圾桶, 垃圾桶内银光流转。
流转的恐怕就是他的鞭子。
监工
他的鞭子
这究竟是什么人
监工听见这位玩家又重复了一遍“可以开始工作交接了么”
原来这句话是她说的啊。
可是
监工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朝着虞姜喊道“什么工作交接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农夫,难道难道还妄想做我的工作”
“我是不是还得给你腾个地方啊”
虞姜哦了一声“我们是今天新来的,难道不用办什么手续就直接入职么”
监工的瞳孔跳动了一下,面色略有些不自然。他哼了一声, 就算鞭子不在手里依旧挺直了腰板“新来的新来的见习农夫确实得登记入职”
“可是谁能证明你们是新来的”
玩家们的瞳孔一瞬间就瞪大了原来、原来他们被坑了
能证明他们今天刚来农场的不就是红鼻子绿眼睛的小矮个儿巴诺迩吗
可现在巴诺迩早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要是不能证明他们是今天才刚来到农场的“见习农夫”,那就要被当做旷工农夫处理了
黑眼镜急切地想要解释“或许您认识一位叫巴诺迩的”他顿了一下,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甚至连巴诺迩在农场中是做什么工作的都不知道, “就是一位个头不高,红鼻子、绿眼睛的”
监工的声音懒洋洋的,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谁啊,不认识。”
“红鼻子、绿眼睛的小矮个儿在伟大的汤姆叔叔的
农场里,可太多了啊。”
监工看上去有两米高,黄色的头发张扬又凌乱地贴在头皮上,绿豆大的眼睛闪着深灰的光芒,尖而长的嘴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
看到这位监工的这幅模样,玩家还有什么不懂的。
恐怕这里的人都长得这么夸张。
巴诺迩说不定还真算是比较正常普通,又不起眼的。
监工摆明了想要拿这件事来惩罚玩家,不管玩家说什么,他都一幅不为所动的模样。
“该死的懒鬼们,乖乖接受今天的惩罚,兴许”他盯着那枚小巧的垃圾桶,面容逐渐扭曲,“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也说不定。”
“哦。”虞姜轻轻点了点头。
哦
反应这么平淡
监工的目光重新转回虞姜的面孔上只看见了一个后脑勺。
监工
吓唬人
下一秒,监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虞姜并不是将脑袋扭了180°,她是
她是转身走了。
监工
监工
“那个那个该死的农夫你往哪去呢”
虞姜的脚步微微一顿。
扭头看向他,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先回去了。”
监工
“不是没办法确认我们是不是新来的么”
“那我明天再来吧。方便你们统一计时。”
监工
监工
虞姜真诚地询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监工我觉得你觉得你礼貌吗
‵′︵┻━┻
“我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穿着深蓝工作服的赤狐小脸皱成一团,手上的动作却半分也不敢停。
她身旁是同样穿着工作服埋头苦干的薛浑。
薛浑看上去要比赤狐狼狈多了,深蓝的工作服已经完全被浸湿。黑红一片,叫人分不清上面是血水还是汗水。
他面色白得像纸一样,显然是失血
过多。
有汗水从他额头上滑落,直直地砸在眼睛里,被泪水刺激得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他却连擦擦汗水的功夫都没有。
一名见习农夫,是没有资格休息的。
赤狐压低了声音,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向薛浑的方向“副本绑定卡不可能出错啊,可是老杰克的农场里怎么根本就没有小鱼的影子”
薛浑拼命朝她使着眼色。
赤狐却一点也没接收到他的意图“薛大哥,你怎么了是眼睛进水了吗”
薛浑
薛浑闭上了眼睛果然,他天猫的就不能对赤狐的智商抱有一丁点期待。
“原来她也在这里么。”
“那么,他也在这里啊”
喑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赤狐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但她却不敢回头,手上干起活来更卖力了。
一人高的铁桶中,冰蓝色的液体被赤狐大力地搅动,顿时就翻腾起来。
身后那人轻笑了一声。
他缓缓走到赤狐身边“你了很宝贵的信息。”
赤狐几乎要将头埋在铁桶里了,眼尾余光还是瞥见了那抹白色。
在这种地方,依旧穿着一丝不苟的白大褂
变态啊。
想到他的手段
这确实是个变态。
赤狐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抖。
“了宝贵信息的勤劳农夫理应得到嘉奖。”
嘉奖
赤狐没忍住微微抬起头,视线中出现了一截白玉似的下巴。
不带一点汗珠,更别提尘土。
跟他们这些农夫一点也不一样。
一股没由来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同样都是玩家,他们要在这当奴隶,这家伙的身份却跟他们掉了个个
她的表情好像取悦了他“既然如此”
他从口袋中翻出一本小册子。
小册子深蓝的封面上印着赤狐在这个副本中唯一认得的
几个字“全世界最慷慨的老杰克的农场农夫守则”。
农夫守则被轻轻地翻开了,他的声音传进耳边,就像恶魔的低语“根据老杰克农场的农夫守则无论是自己不努力干活,还是打扰其他农夫干活,都要处以鞭刑。”
“按规矩来算的话是十鞭。”
赤狐的眼泪一下就飚出来了“你,你不是说”
他笑了一声“是啊,了宝贵信息的农夫当然不可能跟其他农夫一样承受这种酷刑了啊。”
赤狐瞥着一旁浸泡在辣椒水中的铁鞭,微微松了口气。
却听他说
“九鞭就够了。”
什、什么
赤狐感觉自己几百年不曾跳动、最近才刚刚又恢复跳动的心跳再一次停了。
“是我。”
长时间不能补充水分的高强度劳作叫薛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他不过只说了两个字,就感觉嗓子像被粗粝的砂纸狠命摩擦。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口水并没叫他的嗓子变得好受。
“是我打扰她。”
薛浑干脆将不断搅弄着粉末的手套一摘,往铁盆里一扔。
“要打,就打我。”
“哦”
深蓝的农夫守则被收进了口袋中。
男人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食指抵在唇边“嘘”
“不要拒绝我的安排哦。”
“我很不喜欢有人拒绝我的安排呢。”
有监工挥着鞭子朝着赤狐走过去。
他唇角微弯,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的脚步又忽然顿住了。
“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微微偏过头,暖橘的日光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记得,这位薛浑薛农夫,也是违反了农夫守则的呢。”
“按照老杰克农场的规矩,要处以鞭刑十鞭。”
他看向薛浑,镜片下的眸光温和又不带一丁点感情。
“亲爱的队友你愿意代队友受过的精神很令人动容。”
“但是,”他扭
过头,继续朝外走去,不大的声音有着极强的穿透力“十九鞭,你一个人恐怕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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