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坐高台的教官挺直了背, 认真地盯着场地中的两人。
前一百米直线冲刺只能用肉眼捕捉到一些痕迹,几乎就在呼吸之间两人就跑完了,到了五步桩速度才慢了一些, 但是白镜净没有丝毫停留,脚尖轻盈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
从这里能够看出两人的一些习惯的不同, 白镜净身轻如燕, 看起来轻飘飘的。彭小春更偏向于对力量的把控,腿部肌肉绷得很紧。
迅速到达了壕沟,白镜净掉下去整个头都看不到了,前面也有跟她差不多高的女生尝试, 在里面蹦跶了很久最后还是被教官给捞了上来。
但是白镜净刚下去就见一双手扒住了地面,身体几乎没有触碰到边缘,整个人腾空而起,没有任何减速直直地往前冲刺。
到了矮墙更是只用左手的五指撑着,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像一只小鸟一般飞了过去, 看起来完全没有重量,不受重力的影响。
白镜净余光观察着彭小春, 灵力涌动之间对方没有丝毫的落后, 显然她的身体对于这种训练极为熟悉。
将灵力汇聚在四肢肌肉,形成一种十分成熟的训练体系,显然她就是以此为擅长的点。
前方就是高台,就算是几个个子高一些的男生在前面都没有上去,颤抖着胳膊艰难地攀爬。
但是两人都没有任何减速, 距离跳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已经高高跃起,白镜净就像是会轻功一般脚尖轻点屈身直接跳了上去,就连彭小春都要借一下力才能够到达。
就这么一下的功夫, 白镜净已经快出了几个身位,迅速到达了水平梯的地方。
她看起来能够被轻易折断的胳膊轻松且飞快地甩过,每一步看起来都平平无奇但是又觉得在刀尖上跳舞的力道,就算是在水面上都不会点出水花。
过了独木桥就是高墙,两米的高度比白镜净活生生高了三分之一的身高。
白镜净就好像要一头撞上去,但是到了只剩一米距离的时候,脚尖点着地面,尘土激扬,她纵身一跃,单手扒着墙边,身体在空中转了一百八十度直接划出一道圆,马尾如缎带一般翩飞,力量的优美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白镜净从空中一个前空翻平稳落地,之后的低桩网更是像一只蜘蛛,衣服甚至都没有触碰到尘土就轻松过去,一百米冲刺到了旗杆的地方再度折返回来,和落后几乎一个项目的彭小春擦肩而过。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彭小春眼神有些震惊,但是更多的是愤怒。
回去的路途白镜净没有任何松懈,甚至因为熟悉了项目比刚才更加快速,几乎到了一眨眼就过去的程度。
等到她回到的时候,教练员按下秒表,神情中带着点恍惚。
伸手将乱了些的刘海重新别好,白镜净深深地出了一口气,闭上眼,过了两三秒,刚才有些泛红的脸也压了下去,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淡定,冷静。
这是彭小春才冲刺回来,她撑着膝盖呼吸有些喘,全场都安静了下来,紧紧地看着两任。
“你竟然没用全力”彭小春的话带着怒气砸来,让其他人都惊掉了下巴。
这还没用全力那要是用全力是不是直接就飞过去了
白镜净侧头躲过彭小春的拳头,仅仅是将她脸颊的发丝撩动起来了几分。
她知道彭小春在质问什么,只是因为她没有调动起来灵力与她比赛而已。
但她才是有苦说不出,要是她真的全力以赴,那么这拳头估计已经落到她身上了。
“我尊重你,但是我有苦衷。”白镜净言尽于此,她看得出彭小春并不是个故意挑衅的人。
“白镜净同学,一分二五秒,彭小春同学,二分零三秒,两人都达标,但是白镜净同学胜利。”一旁的教官大声宣布着结果,所有教官看向两个女生的眼神都带着探究。
就算是他们全力以赴也要在两分左右,可是白镜净竟然会达到那样的速度,甚至险些就突破了全军的记录。
这是奇人异士,还是后生可畏
“两位成功加入特殊连队,明天请按时到达训练场跟随新教官一同训练。”
白镜净回去就收到了整个连队的热烈欢迎,可算是为班争光,看着就让人心潮澎湃。
到了晚上即将要洗漱的时候,却见同宿舍的另一个同学,犹豫着小声凑了过来。
“白同学,我刚才好像看到陶雅柏和彭小春一起出去了”
陶雅柏和她姑姑一样是一个不会掩饰情绪的人,现在全班人几乎都知道她俩有梁子,但陶雅柏显然更让人讨厌一些。
白镜净没有放在心上,过了一会快要熄灯的时候,陶雅柏才蔫蔫地回来,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狠狠地瞪了一眼白镜净,闷头上了床。
第二天白镜净起床之后按照昨天教官说的,尽管心里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去了特殊连队训练的地方
说是特殊连队其实也只是一个特色方队,比其他连队的训练要求更高,到时候给校领导展示成果的时候能够更好看。
但不可否认的是能够进入的人都很优秀,尽管在白镜净与彭小春面前多少都显得有些不够看。
到了场地之后很多人已经在集合了,彭小春认真地站着,她看起来很适合参军,十分正气。
见到白镜净,她没有芥蒂地挥挥手,小步跑了上来。
她并没有提昨天的事,好像已经忘记了,没有其他同学想的那样剑拔弩张。
“白镜净,昨天晚上你寝室有个女生找我,怪怪的,说要我和她联手一起陷害你”她一脸惊讶地朝白镜净十分坦诚地说。
“怎么会有这种人她是谁她把我彭小春当成什么人了”少女义愤填膺。
“我是从哥哥和汪璇月那里知道的你,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虽然你说你有苦衷,我也不勉强你,但是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和你打一场”彭小春充满斗志,眼神坚定,看得出来她由衷地热爱自己的修炼,热爱自己的家族传承。
“你是彭小刚的妹妹”白镜净这才意识到原来只是彭小刚长得显老。
“是,我们彭家作为灵师家族专修体术,哥哥是特管局外勤组组长,等我以后毕业了也想去特管局工作,维护正义”彭小春提起哥哥的时候很自豪,带着很阳光的笑容。
白镜净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很厉害,你哥哥也很厉害。”
彭小春腼腆地笑着,骄傲地说“那当然了,我的目标可是打遍新生代无敌手当然还差一些。”
教官吹哨,所有人集合,正式开始了军训的锻炼。
每一天都要先围着操场跑几圈,然后学习军体拳以及各种其他的项目。
白镜净打架看起来很厉害,但是很多都是凭借直觉,招式很野。从训练中也汲取了很多经验,将每一个动作都参透进行融合。
彭小春能够看出白镜净的动作有些生疏,有时候也会指点一二,她从小习武,招式更加规范干净。
没过两天,就迎来了特殊连队的正菜野外训练。
按照教官的要求准备好背包,排成队列,背的包几乎有白镜净半人高。
白镜净的身形在特殊连队中算是最矮的,毕竟很多跟她差不多的在障碍训练的时候就淹没在了壕沟中。
训练基地的后面小山中就是特殊连队的地盘,虽然看起来近但是还有山路要走,背着背包也幸亏这些孩子们体力充沛,
总共也就三十来人的连队跟着三个教官,看起来都十分严厉。
说是训练场其实也只是一片空地,覆盖着青草。所有人在场地中间排成队,教官挨个给他们发着没有子弹的枪。
军训必然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危险的可能,这都是淘汰下来的自动步\\枪,在手里沉甸甸的,十分厚实。
白镜净摩挲着,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兴奋。
将帐篷支上,在教官的指导下分成小组自己搭灶做饭,白镜净对这些一窍不通,尽管她有数百年的野外生存经验,但是那也只是在自己带着的坑里躺着,不用吃饭不用喝水,以天为被地为席。
但幸好白镜净与彭小春恰好分在了同一组中,彭小春据她所说从小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干起来十分麻利,尤为熟练。
夜深了,所有人结束了一天的训练进入帐篷。
尽管帐篷有些拥挤但是其他人都睡得很香。
白镜净感受着身下隔着两三层的土地的气息,还有周遭森林的味道,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但是毕竟也累了一天,逐渐意识模糊,身体自动进入梦境。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一片黑暗。
白镜净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剧痛让她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思考,只是那种绝望,痛苦以及不甘的情绪像是沼泽将她深深地拽了进去,没顶的无助,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是被拖拽着,经过了滑腻的地面,血腥味扑鼻,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五感能够感知到些许周围的环境。
从平滑的地面到了颠簸的土路,石头不停地磕着浑身的伤口,血液稀稀拉拉地浸润土地,浇灌着小草,万事万物都在生长,但是没有任何的生机能够给自己几乎快要熄灭的蜡烛添一把火。
白镜净感受到身下的泥土,鸟鸣以及树叶的声音,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她感受到那个人将自己抛在了一旁。
雨水淅淅沥沥地降下,春雨贵如油滋润着世间的一切,冲刷着她浑身的脏污以及血液,汇聚成河流入那个人在挖的坑中。
她最喜欢的襦裙沾满了泥土,与雨水混合粘腻不堪,在冰凉的皮肤上留下蛇一般的触感。
终于,那人停下铁锹,拖拽着自己的双腿,粉色的绣花鞋掉落在一旁,身体重重地跌入泥土之中,被土腥味拥抱。
随后是泥土,伴随着雨水降落,砸在脸上已经没有了什么感觉。
不愿意闭上眼睛,宁愿被泥土填满,看着最后一点天空被覆盖,来自于身体上的重压以及鼻腔中的窒息,在泥土中听着虫子的鸣叫与世界的轰鸣,灵魂在哀嚎。
“白家孽女,封印于此地,永生永世不得入轮回。”
蛇信阴冷,舔舐着耳廓,将最后一点意识浇灭,最后世界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