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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琉璃宫被禁卫军团团围住时, 正巧赶上夏宫君兴兴儿地用血配药。

    他拒不配合,对禁卫军拳打脚踢“你们放肆本宫乃宫君你们有何权利抓本宫”

    夏粟被一群禁卫军拽出琉璃宫,太君闻声而来, 携一众凌霄宫人与许琬琰对峙“你好大的担子夏宫君仍在病中,你怎么敢强行捉拿”

    许琬琰郑重行礼“陛下离京前曾金口玉言,命吾等保护静凡大师, 如今夏宫君擅自取血,吾等依命将夏宫君抓送地牢, 待陛下回宫亲自处置。”

    “本宫不准许大人难道要忤逆本宫吗”谭太君挥动宽大的绣金袍,宫人们纷纷上前要救夏宫君。

    许琬琰拒不下跪, 从怀中掏出一枚金令“皇令在此,如见陛下”

    金令在月光下发出刺眼的金光, 众人均一愣,偌大的琉璃宫院内登时鸦雀无声。

    须臾,小胳膊率先下跪“参见陛下”

    以小胳膊为中心,众人如沙漏般纷纷跪下, 山呼万岁。

    凌霄宫的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得不下跪, 硬着头皮喊陛下。

    夏宫君咬牙跪下,气得眸子通红。

    谭太君手里那串细数珠一下子绷断了,稀里哗啦像雨打莲蓬似的落一地。

    “周窈竟然连金令都留下了。”谭太君咬牙切齿,“她还真是思虑周全呐。”

    思绪百转,他猛然后退一步方堪堪支住身子,抖如筛糠。

    都是那个和尚他们中计了

    他一定, 一定要让他死无全尸

    夏粟被强行押走,关进黑黢黢的地牢。

    他前不久还在地牢里取静凡的血,如今却与他一同关在此处。

    “谢无安”夏粟抓住木栏狠狠摇晃, 对隔壁牢房内的静凡大吼大叫,“让许琬琰放了本宫,否则你不得好死”

    静凡一手竖在胸前,一手盘动数珠“阿弥陀佛,施主为何迁怒于贫僧。”

    “让许琬琰放了本宫”

    “施主自己回宫被抓,与贫僧同为天涯沦落人,贫僧如何救施主。”

    回宫被抓

    夏粟当即板下脸,阴沉沉地盯着静凡大师“是你”

    他当即冷静下来“你没有中毒。这一切都是你演的一场戏,你让本宫以为你中毒,引诱本宫出手,好给本宫按一个由头把本宫抓起来你在为周窈扫后宫哈哈哈哈你竟然在为她谋划,太可笑了她今日待你的不薄,都是早前本宫受过的今日她对本宫视若无睹,日后也能一样对你”

    说罢,夏粟自己都笑了“你收买了谁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

    静凡不说话,仍旧闭眼念经。

    “是本宫身边的小锤子还是夏曲还是”夏粟一个一个报出名字,静凡大师均没有回应。

    他把可能叛变的人都想遍了。

    夏粟的面容在黑黢黢的牢房内越发显得阴沉,他一张脸苍白如鬼面,死死扒住木栏,恶狠狠瞪着静凡“告诉本宫吧,就算你抓了本宫,太君依旧会想办法救本宫出牢的。”

    “莫非是阿韶”

    夏粟自嘲一下,倏然凝固。

    “是他,最不可能就是可能,是他”

    静凡放下数珠,双手合十“宫君没有心头血养颜时,便用针取阿韶的血,日日折磨他,他怎会对宫君一心一意。”

    “可他怕本宫,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静凡摇摇头“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呵呵哈哈哈哈哈贱人,贱人”夏粟嗤笑,“不出三天,先皇留下的令牌就会从六脉山送到临渊,届时太君便能用它力压众人,你就会被带到城墙上,被斩首示众。”

    最后五个字,他故意说得又长又重。

    “等陛下归来,看到的只有你挂在城楼上的首级哈哈哈哈。”

    夏粟笑到一半又停下来。

    他能精准地感觉到静凡大师的害怕并不如他想象中的强烈。

    静凡大师睁开眸子,定定望向他,唇角微微勾起“那还要看夏宫君的流言传得有多快。”

    夏粟一凛,表情当即凝滞下来。

    他陡然意识到什么,转身摇着门框大喊

    “来人,来人本宫要见太君这个妖僧得尽快处决,尽快”

    夏宫君在牢内不得安生,一有士兵来送饭,他就吵着闹着要见太君,说静凡大师朝他加施巫术云云,越说越离谱。

    “这夏宫君不是病重么怎么瞧着生龙活虎的”

    士兵们你们眼观鼻鼻观心,不言而喻。

    这日,天朗气清的春,一抹新绿悄悄沿着地牢的小天窗缒下。

    静凡大师算一算,今天应是许琬琰等人能拖的最后时日了。正如夏粟所言,太君拿到先皇令定会第一时间将他处死。

    在他们看来,他是所有变数,他的出现让周窈不受控制,只要他一死,周窈便任由他们拿捏。

    “谢无安,放弃吧,你太天真了。周窈不会来的,边关吃紧,没有任何胜利的战报,她怎么可能为了你一个和尚回来。”夏粟靠在墙头,朝静凡大师轻笑,“我死不了,太君会救我,但我能看着你死。”

    静凡大师不予理会,手里紧紧攥着水玉数珠。

    夏粟的目光往下,坠在那串数珠上“那是周窈送你的就这一串珠子,你宝贝到现在真好骗。”

    他兀自说着,也不知是说给静凡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临海水玉珍贵无比,对周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琉璃宫的碗筷都是水玉做的,当初,周窈每年都会一箱一箱送珠宝来,我均不稀罕。”

    “你知道琉璃宫为何叫琉璃宫么因为整个宫殿的瓦都是琉璃做的,在阳光下会泛出七彩霞光。哦,说到琉璃宫,与你也有渊源。据说这宫殿是当年谢皇为了讨美人一笑建造的,那个美人,不就是你的生父么,呵。”

    啪嗒啪嗒,牢房外的脚步声打断了夏粟的自言自语。

    小胳膊一脸惊慌跑进来“大师,太君用先皇令逼迫宁大人晏大人,许大人和薛大人快扛不住了,你快走”

    夏粟闻言,陡然站起来“你放肆来人啊,有人要逃狱”

    小胳膊恨得牙咯吱咯吱响。

    她从前怎么没觉得夏宫君这么讨人厌呢,人年轻的时候果然都会站错队。

    下一秒,牢房的大门被踹开,一队陌生的人马鱼贯而入。

    夏粟看清为首的领军人,笑得更猖狂了“谢无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看样子,是夏家人助太君一臂之力,朝堂上,一定有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那些埋在土里的春笋,也应该冒出尖来了。

    思罢,静凡睫毛轻颤“贫僧未有一微尘如芥子许,非菩萨舍身命处,今日,便舍了。”

    夏大人讽刺道“大师看得通透,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小胳膊气得胸疼,她大呵一声,抓住夏大人的衣领就是一顿猛揍,吓得周围士兵纷纷上前阻挠,在陡然乱成一锅粥后,小胳膊被强行拽离。

    一士兵一脚踹向她的膝盖,让她重重跪在地上磕头。

    静凡大师缓缓起身。

    反观狼狈的夏粟,他在牢里待了多日,海青衣袂虽有灰尘泥泞,但整体整洁无痕。

    阳光从小天窗照下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

    夏大人轻嗤一声“大师请。”

    夏粟扒着木栏咬牙切齿“娘我也要去城门”

    夏大人依言给了看守牢房的士兵一个颜色,士兵瑟瑟发抖,只能暂时放了夏粟。

    在地牢里待久了,陡然出牢,大师清冽的眸子一下子蓄起水来。他适应了一番,方见蓝天白云,阳光和煦,真是春光明媚的好日子。

    连天的白云朵朵如絮,绵延数千里。皇宫苍劲的楼宇巍峨,透出不言自威的尊贵,在清透的阳光下显得分外嶙峋。

    静凡大师挺拔得松竹一样。

    莲子白的海青在春色中扫过一片绿意,拂歪了地上才冒出头来的太阳花。

    他垂眸,定定望着一丛丛太阳花。

    也就是那一眼,心里的暗涌像潮水一般顷刻漫上来。

    他与周窈,将近一个季度未见了。

    身后人不停地催促,大师默念“阿弥陀佛”,徐徐而去。

    静凡大师被带上一辆狱车。

    似乎是谭太君故意安排的,狱车没有任何遮拦,从皇宫到皇城门,一路展览似的行驶过去。

    周围百姓本鸦雀无声,却总有人带头似的大叫“妖僧”

    什么菜叶子都扔过来,有百姓跟风也喊着妖僧。

    流言蜚语,众口铄金,大家纷纷认定静凡大师在慈悲寺妖言惑众。

    但人群中,有那么一拨人沉默。

    她们或是听过大师讲经,或受过佛经点拨,她们凝望大师,对大师双手合什“一切都是业,一切都是因果,阿弥陀佛。”

    有一人说,便有众人跟念“阿弥陀佛”,喁喁的梵声夹杂着谩骂,从皇宫大门一直延伸至皇城向天门。

    皇城外的朱雀大街上,百姓蜂拥而至,摩肩接踵,挤得水泄不通。

    谭太君坐在城墙上的堡垒中,给夏粟使了个眼色,夏粟笑着到他身边站定。

    许大人等人纷纷聚集而来要上皇城,被夏大人的军队挡在入口处进退两难。

    气氛焦灼,静凡大师手握水玉,推了近几百圈。

    这些天,他的指腹磨出一层厚厚老茧。

    大师长叹一口气,最终停下来。

    到今时今日,有些推不动了。

    “今有妖僧静凡,佛心失衡,道体尽毁,奉太君懿旨、先皇令,斩首示众”

    百姓叽叽喳喳窃窃私语,人越聚越多。

    静凡大师八风不动,即使面对如此难堪的境遇,依旧秉持一身清冷沉寂。

    夏粟敛起笑容,谨慎审视静凡大师眺望远处的目光。

    他在看什么

    他跟着望过去。

    静凡大师在看朱雀门,还有朱雀门外的护城河。

    陡然,朱雀门开了。

    夏粟心头一凛。

    静凡大师眉头蹙起,极目远眺。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也许是他的清冷,他的矜贵倏然卸下。众人纷纷跟随他的目光转头往后看去。

    赤血骢是禾单当前速度最快的战马。

    它奔腾万里如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骢毛随着春风飞扬如战旗,裹挟着北方的硝烟飞驰出滚滚烟尘,每一个铁蹄都踏在众人心上。

    女子的短发长至脖颈,她眼里烽火粲然,火红的衣袂翻飞出晚霞一般的流光,日光下熠熠生辉,仿若天地除开时,云罅投下的第一道金光,灼得人眼疼。

    “吁”她急急停马,原地盘旋一圈,任凭风吹乱她的发,任凭发梢抚过她满是伤痕的面颊,风华无量。

    她瘦了,瘦太多了。

    静凡想。

    那人挺立在赤血骢上,滚烫的目光钉住佛子,凝声向全临渊宣告

    “谢无安是禾单的皇君,谁敢妄动,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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